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是中国最大的全集电子书网站。是提供全本小说全文字阅读与TXT全本小说下载的免费小说阅读网站。书 本 网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由网友收集整理,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我们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大明神相》 第1章.洪武二十八 "啊呀!"大叫一声,柳文扬从昏昏沉沉中苏醒,第一反应,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像是被电钻使劲儿狠钻一样,头骨都快被掀翻。 "看起来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他心中嘀咕着,脑海中不禁浮现除昨晚生日狂欢中的一幕幕。 啤酒对瓶吹,蛋糕四处甩,狂乱的身影,吵闹的噪音……整个ktv陷入疯狂。 闭着眼,柳文扬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起来,压制住那种令人恶心的晕眩,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 没错,是个人,因为柳文扬能够亲切地感受到那人火热的体温。 "难道是……练歌房作陪的小姐?"柳文扬一阵惊喜,美人在怀,体温犹在,想起自己那帮狐朋狗友煞费苦心的安排,某人一阵感动。 只可惜自己喝了太多酒,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和这位亲爱的小姐那个啥,如果没有的话,那可就辜负了朋友们的一番心意,也辜负了那已经付出的过夜费……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这个小姐长得美不美?嗯,就先用自己的手公测一下吧。 想到这里,柳文扬就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嗯,这身子也太瘦了,尤其前面简直像飞机场,平平无奇,毫无新意,简直没有胸嘛,干瘪瘪的,这样的人也能做小姐,奇迹啊奇迹!" 又一寻思,"难道说这个属于那种没身材有长相的那种货色?那就摸摸脸吧!"柳文扬继续摸去。 "咦,这是脸蛋子吗?不怎么光滑,还有些粗糙,看起来这位小姐的命也不好,是啊,命好的话谁又会来做小姐,早去求了……不过自己那帮哥们也太抠门吧,找这样的货色来搪塞自己?!" 柳文扬一边愤愤不平地寻思,一边继续用自己的咸猪手摸索。 "哈,这是什么什么,嘴巴吗?很干燥啊,看起来没选对好的唇膏,需要很好地滋润滋润了……还有这……这是……"柳文扬猛地一惊,睁开眼来,但见自己伸手摸着的一把胡子! 没错,就是一把胡子,并且是很低级的山羊胡! 晕!有没有搞错?! 柳文扬整个人被吓醒了,但见睡在他身边的,哪里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小姐,而是一个模样猥琐的胡子男! 怎么可能?自己竟然抱着这个家伙睡了一夜?! 柳文扬猛地缩手,浑身上下一阵恶寒,忙不迭地检查自己是否遭遇过什么不幸的事儿,继而内心一阵悔恨,愤怒,还有一丝丝疑惑。 那山羊胡本就睡的不踏实,被柳文扬这么一折腾,自然就醒了,他揉揉眼睛,便往床上看去,只见柳文扬正在用很古怪的目光望着自己。 不知为何,那山羊胡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然后一把抓住柳文扬的手,带着哭腔道:"天可怜见,佛祖菩萨城隍爷保佑,阿扬,你终于醒了?!" 这句话长短适中,言辞平实,不过语气却充满了惊喜,充满了关心,充满了说不出的……基情! 看着眼前山羊胡那有些过度夸张的眼圈泛红,和被对方紧紧拉住的手,柳文扬地一反应就是:"我勒个去!松手!"奋力一甩,那床板原本就很窄,山羊胡一侧身就滚地葫芦般滚下了床。 "哎呦!妈呀!啊!"连续三声惊叹,山羊胡很滑稽地跌落床下,揉着屁股,大半天才爬起来,然后用一种很惊喜地眼神看着柳文扬,"阿扬,看起来你的病真得已经好了许多,这一手,蛮有力气的嘛!" 摔成这样还夸人力气大,这人脑袋进水?! 脑袋彻底清醒过来,就着微弱的光线,柳文扬这才看清楚那人的具体模样,年纪大约三四十岁,虽然五官长的还算端正,却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留着一把看似很低级,却自认很风骚的山羊胡,最主要的是……他的脑门上经竟然还顶着一个"叉烧包"!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发髻! 那发髻就那么随便一挽,用树杈做了簪子一插,散落下来几缕长发,倒添了几分斯文韵味儿;再看他身上罩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大襟粗布道袍,肥大的裤子,扎着绑腿,穿着一双硬邦邦的布鞋。整个古装戏里男人的打扮。 道士?! 演员? 古装戏?! 看着眼前这位发髻高挽,一袭古代道袍的家伙,柳文扬只觉一阵晕眩。 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竟然也是一身古装打扮,一身葛衣长袄,配着一条灯笼裤式样的肥大棉裤,摸摸头上,竟然也有一个……叉烧包! 哦,买噶! 某人只觉脑袋更晕了。 好不容易将慌乱的心神稳定下来,"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柳文扬喃喃问道。 "阿扬,你是不是又病糊涂了?我就说你的病还没好吧,那个该死的郎中就是不肯来看一眼,说什么雪下的太大,道路不好走,我看他是怕我付不起他的出诊费!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山羊胡骂不咧咧地,所说的话柳文扬一句没明白。 眼看山羊胡还在罗哩罗嗦,柳文扬急忙喝止道:"打住!请问大哥……哦不,大叔,或者大伯……"看着对方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来具体的年龄,说三十,又像四十,说四十吧,沧桑的又像是五十,难道是传说中的未老先衰?! "请问这里究竟是哪里?我又是谁?你又是谁?!" "这里是你家,你叫柳文扬!"山羊胡看着柳文扬郑重地说,心道,难道是失心疯? 柳文扬松了一口气,还好,名字是自己的,不过,"既然这里是我的家,那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山羊胡眼睛瞪得更大了,诡异地看着柳文扬,然后用手去摸了摸柳文扬的脑门,柳文扬避开他的手,狐疑地看着他。 山羊胡长叹一口气,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是你爹!" …… "我是你爹"四个字,像是掺加了无边魔法,直接把柳文扬震得七荤八素。 如果记得不错,自己可是孤儿啊,怎么会半路跑出一个爹来?! 自己最近做过什么?除了举办生日宴会,就是在超市参加了一次卫生纸大抽奖……难道是抽奖抽出来的?!买一卷手纸,送一个爹?! 不!我一定是在做梦! 是的!一定是在做梦! 柳文扬使劲儿拍打自己的脸蛋子,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实在难以解释。 如果说这是一场梦,那么这场梦也太逼真了! 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土胚房子,破烂家什,生硬板床,还有自己床头这玩意是什么?黑漆漆的带把手的陶罐,难道是大号茶杯?却从口处弥漫着一股子骚味儿……哦不,应该是传说中的夜壶! 目光再扫过油灯,板凳,还有眼前这个坐在板凳上使劲儿揉着屁股仿佛从考古坟墓中挖出来的"爹"! 这一切的一切,除了做梦,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柳文扬猛力地摇着脑袋,想要把自己从梦境中摇醒,可是突然间,脑袋里过电般,闪现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柳显,字文扬,鄱阳县桃花镇人,年方十六,秀才出身,因参与聚众闹事,诽谤主薄大人,刚刚被县太爷革去秀才功名,事后,受不了刺激,跳河自杀…… 跳河自杀?大冬天的,这厮也太会挑时辰了!就算不给淹死也给冻死。 至于眼前这位,柳文扬的老爹,名曰:柳达;绰号柳半仙,柳神棍;职业:算命先生;专长:装神弄鬼。 …… "前世今生,我到底是谁?!"柳文扬心中猛然一惊,意识彻底清醒了过来。 头脑中莫名多出一段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完全是另一个人的人生。从幼年到成人,母亲早逝,父亲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点点滴滴,清清楚楚。 至于现在他所处的年代是--- 洪武,二十八年! "我晕,真的穿越了!" 柳文扬大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下得正紧,一间破败的街边门户内,传来微弱的灯光。 快要干涸的灯油漂浮着隐灭晦暗的灯芯。灯芯噼里啪啦燃烧着,照耀着床铺上的一个病人。 柳文扬想要睁开眼睛,却因为之前消耗精力太多,眼皮子都睁不开。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人喂自己吃东西,像是粥水,又像是汤药,很是苦涩,他想要拒绝吞咽,奈何肚子不争气,竟然一口气吃了许多,直到那喉咙冒出苦水来,这才停止吞咽,再次睡了过去。 柳文扬再一次醒来,是被冷飕飕的夜风给冻醒的。 他抬头望着屋顶---如果说那算是屋顶的话,几个破洞正对着他的脸面,鹅毛般的雪花飘啊飘地落下来,更可恶的是那刺骨的寒风也从那洞穴中刮了进来,刺得柳文扬脸颊生疼。 努力地蜷缩身子,让自己尽可能缩成一团儿,这样能够汲取一丝温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袭葛布棉袄单薄的可以直接贴在背上,底下穿着的肥大棉裤裤脚没有扎牢,以至于那凉风顺着裤腿儿直接钻进来,在裆内来回兜风,最令人无奈的是里面竟然没有穿,以至于蛋冷,蛋冷的…… 再看自己这张床,直接是用一张门板搭建的,上面乱七八糟地铺了一些茅草,茅草上面盖上一面被单,躺在上面,估计三天也暖不热。 "这是……我的家吗?比乞丐窝还不如啊!"柳文扬已经面对了现实,却面对不了如此残破的环境。 实际上,原本这家境也还过去,可是为了给柳文扬治病,作为老爹的柳达不仅变卖了家产,还变卖了房契,可以说现在连房子都不是他们自己的…… 这些都是柳文扬所不知道的。 外面,刺骨的寒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柳文扬把自己缩成一团,顺手抓过几把茅草塞进怀里,这样或许能够暖和一点。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谈话的声音。 "大哥,我来看,看看,阿扬,他……他醒了没有?"一个说话略微结巴的声音说道。 柳文扬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张老实巴交的脸,此人乃是柳文扬他三叔,也是柳达的亲兄弟,名字叫柳能,在家排行老三,至于柳文扬的二叔因为小时候得了天花过早夭折,因此柳家就剩下这么两兄弟。 "唉,醒了一下又睡过去了。"是柳达的声音,"郎中说他命大,跳进河里没被冻死,也没被淹死,只是得了伤寒,这已经够走运了!" "那是,阿扬从小就,就面带福相,只是这次被革了秀才功名,一时半会儿想,想不开,才会自寻短见……" "啧,咱是自家兄弟也不瞒你,阿扬小的时候我就给他看过相,这小子的命格很奇怪,名曰:东打梨花,西压海棠。雨打梨花遍地残,命太贱,福薄缘浅,且是一副短命相;反过来,一朵梨花压海棠,却是万中无一,福缘深厚,富贵荣华不用求,好的不能再好的富贵相!所以我就纳闷了,这小子的命到底是好还是坏!" "呵呵,大哥,你你,你也不用给阿扬算命……你你,你算命十有九不准,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叫你……柳柳,柳神棍!"柳能结巴道,看起来他对自己老哥的看相能力很是否定。 "你胡说什么!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利落,还敢说我不会看相!"柳达很不满意自己兄弟的话。 "好了,算,算我不对。我还是先去看看阿扬再说。" "看阿扬啊,你空手来?" "怎么会呢,没瞧见我怀里头揣了二两糙米!" "算你家伙还有点良心……不过,没被你那婆娘看见吧?"柳达的语气似乎有点畏惧。 "放心,我背着她揣来的,揣在怀里,她不,不知道。"柳能笑嘻嘻地说。 "那就好!上一次俺爷俩吃了你家三两小麦,被你那母老虎知道了,从街头骂到街尾,就差蹦到房子顶上大声吼吼,让村的人都知道俺们父子是在靠你们养活!要知道,我儿子你侄子可是读书人!读书人知道吗?那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搞不好就中了状元,做了进士,光耀门楣光宗耀祖……虽然现在秀才当不成了,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能读书了,这叫世事难料知道吗?!我虽然不读书,却也是个算命的半仙,也是有身份的,哪能被你那泼妇骂得一文不值!" "那是那是,呵呵,就算大哥你不说,我,我也明白……再说阿扬可是咱老柳家一棵独苗,俺那婆娘也不会生养,以后可就全都指望他了!"柳能依旧笑呵呵,"好了,还是先让我看看俺侄子现在啥模样?!"说话间,柳文扬的三叔柳能就"吱扭一声",推门进来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章.软弱并非可欺 柳能推门进来看自己的侄子柳文扬,身后老爹柳达自去张罗那二两糙米,看看是磨了来吃,还是伴了野菜叶子熬粥,这几天为了照料儿子,早已饿得肚皮子打鼓,有了一些米粮当然要好好地拾掇一番。 柳文扬见柳能进来,不禁打量了他一下,戴着一顶破了洞露着棉絮的兔耳帽,揣着手,面相老实巴交。 收回目光,柳文扬微微起身,生涩地唤了声:"三叔"。 柳能很高兴,"啊呀,阿扬,你真的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老爹说着玩呢,谢天谢地,你总算平安无事……你别动,就躺着吧,大夫说了,要好好休息。" 说话间,柳能小心地扶着柳文扬重新躺下,然后又道:"咋样,脑袋还发烧不?"伸手摸了摸柳文扬的脑门,"挺凉,应该好了些。" "多谢三叔关心,我自己也觉得没事了。"柳文扬看着眼前这个充满关心,既熟悉又陌生的"三叔"。 "啥没事,我看还是叫郎中来看看的好!阿扬,你你……你说你咋就想不开呢,秀才没了咱还可以干别的,用不着去跳河自杀……你可是咱老柳家独苗,你那婶子肚子不争气,连蛋都不会下一个,万一你出事了,可叫俺们咋办?"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女人声音道:"谁说我不会下蛋了?就算老娘不会下蛋也是你爷们的事儿!自家种子不好,却怨地里没收成,柳能,你缺不缺德?!" 随着说话声,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黑胖,五大三粗。 见此,柳文扬不禁佩服自己这个三叔,能泡到妞不算好汉,敢和这样的女人结婚,那才是勇士! 再说柳能,一看女人来了,立马吓得脸色大变,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整个人浑身发抖。 那胖女人更是不客气,直接揪住柳能的耳朵,道:"你给我蹦达呀,还给我蹦达!一不留神你就蹦达到这里来!来做什么?送吃的,还是穿的?" "哎呦!放手!放手!"柳能疼得龇牙咧嘴,"我只是……只是过来瞧瞧!" "瞧瞧?有那么简单吗?是不是又把咱家的东西往这边揣了?" "没有!没有的事儿!"柳能被揪着耳朵拼命抵赖。 这时,柳达用碗端着那二两糙米进来,"我拿水洗了洗刚好熬粥……"然后就看见了胖女人。 胖女人也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他端着的糙米,柳达下意识地想把糙米藏到身后,却不及胖女人动作快,一把抢过来,"还说没有!这糙米明显就是咱家的!" 柳能彻底软瘫了,"我我,我也是……帮衬一下!" "帮衬个屁呀!你自家都不够吃,还帮衬别人,你以为自己是开善堂的?!"胖女人吐沫星子横飞。 "也不是外人,是,是自家兄弟!"柳能缩着脖子,耷拉脑袋道。 "自家兄弟?有这样白吃白喝让你养活的兄弟吗?我看你这头蠢驴是三天不打,你皮痒痒的慌!" 眼看婆娘说得恶毒,一直忍气吞声的老神棍柳达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什么白吃白喝?我自己的亲兄弟帮衬一下有何不可?你这婆娘也太刻薄了!" "我刻薄?哈,我这糙米就算喂猪喂狗也不给你吃!怎么着?"胖女人叉着腰,一副刁妇相。 "你---"柳达气得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的好,男不跟女斗,何况对方还是这一带远景闻名的泼妇。 看着胖女人得意洋洋,气焰嚣张模样,刚才还一直处于看热闹角度的柳文扬,有些忍不住了。 "我说婶子……做人不要算的太清,把人情算淡了,对谁都不好!" 柳文扬这番话以出口,反倒让胖女人一愣,继而指着柳文扬的鼻子骂道:"哎呦,你这个跳河自杀没用的短命鬼……算得清又如何?你还以为自己是秀才呀?你也就平头百姓一个!不会下田种地,不会买卖营生,等着吃屎吧你!" 恶毒,太恶毒了!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儿,竟然让我吃屎?! 柳文扬也被勾起了怒火,不怒反笑道:"屎,当然是要吃的,不过吃屎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反正对方已经被革去功名,胖女人也不再忌惮什么,骂秀才犯法,骂废物她可是顺嘴就来。 "怎么,我说的不清楚?是不是要我给你解释一遍?"柳文扬冷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我和我爹名下还有三亩良田,这三亩良田一直都是你和我三叔在租种,是也不是?" "什么租种?那本就是我们家的!" "你们家的?哈,可有田契?有的话拿出来看看!"柳文扬拿眼乜斜着她。 胖女人变色,不吭声。 "没有吧!可我这里却有鱼鳞册和黄册上的证明!证明那三亩良田属于我和我爹名下!"柳文扬声音很大,气势也很强。 大明皇朝刚刚建立,根正苗红做过佃户的朱老八,深深不忘自己当农民伯伯时的苦日子,在废除了元代各种苛捐杂税的同时,更是普查土地和人口,制定"鱼鳞册"和"黄册"作为赋役制定的基础。 鱼鳞册就是土地清册,它是征收赋税的依据。而所谓"黄册",就是户口簿,以此作为科派差役的依据。 胖女人虽然是一帮愚夫愚妇中的杰出代表,平时用力气多过用脑,却也明白人家册子上写的可不是自己的名字,因为每年缴纳田赋的时候,都是按照四口人缴纳的,不用说,那三亩地是在柳达父子名下。 眼看胖女人收声,不复刚才的嚣张,柳文扬也顾不得冷了,忍住大病初愈后的脑袋晕眩,滋溜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没错,刚才柳英雄一直都躲在被窝里。 现在,柳英雄从被窝里钻出来,他要用走在带时代前沿的历史知识,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娘们! 眼看柳文扬从床上下来,胖女人没来由地后退了一步,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原本暴躁的狗熊,突然看见了比自己还要强势的病虎,眉目间露出胆怯之意。 柳文扬喘了一口气,然后清清嗓子说道:"按照大明律例计算,你和我三叔租种我们的地,我们就是地主,你们就是租户,你们每年都要给我们缴纳一定比例的租金……老爹,你可见到过这笔钱?"柳文扬眼珠子一转,扭头问柳达。 柳达摇头,"没有!" "我爹说没有,也就是说一直以来你们家都欠着我们三亩地的租金!嗯,当然,这些租金也可以用粮食来代替,如今的行情是:米一石,折银一两,钱千丈,钞十贯。麦的折算比米减十分之二……"柳文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如今每亩地的产量基本上已经确定,收多少你们心里有数,因此每年你们最少要交给我们三斗米,五斗糙米……你们租种三年,每样乘以三,计算下来就是三三得九,九斗米;三五一十五,十五斗小麦,除去我三叔平常救济我们的米和麦,再给你们打个八折优惠,你们最少还欠我们五斗米,六斗小麦!" 柳文扬用乘法口诀算的极快,像这样的账目就算那些老练的账房先生如果没有扒拉算盘也需要计算半天,可在他这里就几秒的时间。总之这一套说辞唬得胖女人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反过劲儿来,一寻思,自己竟然要出五斗米,六斗小麦,那可足够他们一家人一年的消耗,就蹦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那么多?"胖女人吼道,"小兔崽子你会不会算账?不要以为老娘不识字就好欺负!" "是吗?我这样算已经很公平了,如果把三年来的利息一起算上,按照利滚利来算,或者按照复利计算法,你们家所欠的就不止这些了!"柳文扬喘着气说完这番话,就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眩更重了,为了掩饰体形晃动,他姿态帅气地挥一挥衣袖,可惜那棉衣的袖子实在太短太破,丝毫没有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反倒有捉襟见肘的寒酸。 "什么什么利滚利?还有什么什么复利计算法……?"胖女人一脑袋浆水。 柳达和柳能也糊涂啊,刚才柳文扬所说的简直像听天书一样。 柳文扬指了指胖女人的脑袋,双然后手往后一背,"唉,不是我说你,就你那智商……说了你也不懂!"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懂……"话锋又是一转,"不交租可以,我去衙门告你!你不把粮食拿出来,就要---蹲苦牢!" "蹲苦牢"三个字铿锵有力,震耳发聩! 什么,蹲苦牢?! 胖女人彻底被柳文扬的气势给压住了,准确地说,她被柳文扬一连串的计算给唬住了。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自己又不识字,更不会算什么几斗米,几斗麦,万一真的跟柳文扬所说的一样,自己要坐牢那怎么办?! "怎么,还是不信吗?那么好,现在你且与我立了字据,就说那田地都是你的,我家丝毫没有,你签印画押,证明所说一切皆为事实,倘若捏造,就由衙门发落,任杀任打决不反悔……我呢,明日里就写了状纸告到衙门去,到时候一切事实自让官府明断!"柳文扬语气凛然,不容置疑。 "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胖女人怕了,有道是万事莫去衙门,晦气不说,还容易惹得一身骚;还有那句老话,"衙门两张嘴,全凭给没给",去了衙门就算没事儿也要破财。 三叔柳能也怕了,这婆娘虽然凶悍了一点,却也是个暖脚热炕的主儿,偶尔还能在床上运动一下,若是真被官府抓了,自己可就成了没女人的老光棍,到时候别说没人暖脚热炕了,估计连造饭洗碗的都没有……总之,歪瓜裂枣也是枣儿,总比没枣强。 于是柳能就结巴道:"阿扬,你你你,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她怎么说也是你婶子!就算真的得罪了你,咱一家人在屋里头说和说和,也就没事儿,犯不着弄弄,弄到衙门去!" 柳文扬傲然一笑:"三叔,现在不是我要斤斤计较,是婶子她做的太绝!婶子她倘若让上一步,我自是无话可说;要是她依旧如此做法,我自当奉陪到底!" 柳文扬说完这些,将目光看向那胖女人,笑道:"怎么样,婶子,要不要咱们明天去衙门见?" "你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家里还煮着饭,不和你们穷白活了!"女人竟然也结巴起来,说完准备开溜,却见自己丈夫还愣在那里没动,女人直接揪了他耳朵,"你这吃糠喝稀的蠢货,还不走,等着吃棒槌!" 眼看人要走,柳文扬很有礼貌地唱诺道:"婶子,慢走!天寒地冻,小心路滑,千万不要磕着碰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侄儿如何心安……对了,将那碗米留下!" "撑死你们!"胖女人不得不放下那二两糙米,心中愤愤不平,却又诧异,这个原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书呆子,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了?! "最好把欠的也还过来,不然可是要蹲大牢呦!"柳文扬继续祸害胖女人。 胖女人都快疯了,出门的时候脑袋差点撞到门板上。 柳达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儿子,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聪明,却很木讷,最不善于交际应酬,平时除了刻苦读书外,基本上都是木讷无言,更不用说像刚才那样口若悬河牙尖嘴利,说得胖婆娘都落荒而逃……难道说这生一场大病,整个人都变了?! (新书上传请大家多多支持!镔铁在此感谢!) 第3章.我要发达 端着饭碗,皱着眉头,柳文扬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饭,看着碗中糙米搀和野菜叶子煮成的杂粥,绿乎乎的,吃进嘴里又苦又涩,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咽。 眼看儿子端着饭碗,瞅着里面发呆,柳达还以为他舍不得吃,就道:"莫要瞅了,该吃就吃,虽然说吃完这顿没下顿,可也能填饱肚子!" 柳文扬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吃吧。" "什么话,一整天了怎会不饿?你尽管吃,锅里还有!" 有啥呀,柳文扬刚才偷偷看见老头喝完稀汤后在舔锅底,把那饭锅上的每粒米舔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儿。 老头不知道自己刚才舔锅底捡食米粒的模样被看见,还大声说自己早吃好了,劝儿子多吃一点。 柳文扬见他如此说,不禁一阵感动,心中犹如暖流流过,于是便"唔"了一声,就忍着心中泛起的温热,将那碗难以下咽的杂粥吃完。 见儿子吃得"欢实",柳达心里高兴,这人啊,能吃饭就说明身体好了,随即又叹口气道:"你不要埋怨我,你生病的时候急需用钱,没办法就把家里面能卖的东西全卖了,连灶台上的那点粮食也给卖了,这几天要不是你三叔时不时地接济我们一点,你我早就饿死了---所以说,你刚才对你三婶也忒狠了点,怎么说也要给你三叔一点面子!" 柳文扬没想到老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起来自己这个老爹绝对是"好人",可是现今这世道,根本就不认人好人坏,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我病了多久?"柳文扬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和老爹纠缠下去,观点不一样,狗熊急死英雄,再说下去也没意思。 "差不多七八天。"柳达说,"原本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没想到那郎中的汤药还真灵……他妈的,就是贵了点!"一想起昂贵的医药费,老头忍不住爆粗口。 柳文扬莞尔,老爹也是性情中人。 "不管怎么说,老天爷保佑,菩萨显灵,阿扬你平安无事就好,阿弥陀佛!"老头双掌合十,很虔诚地唱了句佛号。 灵个屁呀,你儿子早被乾坤大挪移了,柳文扬心中嘀咕,不过这话可不能出口,免得被人当怪物。 何况,前世柳文扬本是孤儿,从未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此时受到关心和关怀,那种感觉很陌生也很舒服。要知道这世间最宝贵的不是金钱和美女,却是那父母亲情。父母亲情乃世上最无私、最纯粹、最宝贵的东西,可他偏生就从来不曾拥有。 现在上天给他一个拥有的机会,这对于一个自幼便是孤儿,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的人来说,简直是最珍贵的礼物! 所以柳文扬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华发早生,皱纹纵横的老父亲,可以想象这这段时间他守候在病榻前,悉心照顾自己的辛苦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阵感动。 柳达被儿子看得不好意思,"阿扬,你看什么呢,是不是为夫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说着,还用手抹了两下。 柳文扬摇摇头,"不,只是你多了几根白头发!" "我还以为啥呢,"柳达笑道,"傻孩子,人老了都是要长白头发的!倒是你,莫要再为革掉功名伤心……咱考学不成,还可以做其它的,俗话说得好,三十六行行出状元,只要你争气,咱爷俩总有一天能够扬眉吐气!" 柳文扬没想到老头竟然反过来开导自己,忍不住笑道:"爹爹说得对,我不会再执迷于考取功名,日后我会好好地寻一条出路,绝不再做跳河自杀这样的傻事!" "那就好!那就好!"柳达最怕的就是儿子想不开,继续做傻事,这次投河自尽活了过来,可下一次呢……自己把儿子拉扯这么大,父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让他这个孤老头子怎么活? "儿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嗯,真的放心了!"柳达用袖子沾着眼角,忍不住流泪道,"说实话,我可以饿肚子,可以家徒四壁,甚至把自家的房契抵押给金姨娘,只要能换得你一命,也是值得的!" 原来柳文扬跳河自杀被救上来以后,早已气息奄奄,经过郎中诊断后说寒气攻心,需要用上好的人参吊命,人参聚养阳气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是人参价格昂贵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是为了救活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柳达豁出去了,不仅变卖了所有家什,还把房契抵押给了南边街头的大户人家金姨娘。幸亏那金姨娘还有些许人情味,在柳文扬生病期间,从未过来催收房屋,要不然,柳家父子俩估计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柳文扬从柳达口中得知家境情况,不禁暗叹苦也,没吃没喝的不说,连住的地方还不一定是自己的,这种"装备",让自己如何在大明朝奋斗?难道说,必须"裸~奔"?! 柳文扬长了张嘴,本想鼓励老头几句,给老头讲一讲"面包会有的,啤酒会有的"、"富二代不是真好汉,白手起家才是真豪杰"之类的豪言壮语,但转念一想,这些狗屁话连自己都不信,说出来有个鸟用啊,于是就住了嘴。 好半晌,柳达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他擦干眼角的泪水,自嘲的笑笑道:"我儿能够活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我还哭个什么劲儿!呵呵!" "好了,你大病初愈,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再随便下床走动了……如果你觉的闷得慌,就看看书……对了,这是为父年轻时得一道士传授的相术秘笈,可惜是个残本,我又资质愚钝,你那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子承父业!" 什么,子承父业? 算命?!! 柳文扬接过那本破破烂烂的秘笈,饶是他神经大条,也从未想过自己光荣地来到大明,未来最有前途的职业竟然是---神棍! 不过貌似做神棍也没什么不好的,历史上很多出名的神棍最后好像都发达了,比如唐朝的袁天罡,李淳风,宋朝的陈搏,还有当今大明号称第一神相的袁柳庄,这些人最后全都光耀门楣,流传千古,有的甚至还做了大官…… 如此看来,做神棍,貌似真的很有前途! 何况自己现在身处大明,可以说上下五百年的大事儿基本上都知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和袁天罡刘伯温那样的大神差不多了……嗯,人家最后做了“推背图”“烧饼歌”,自己做个什么呢?搓背图?还是地瓜歌?!某人很苦恼。 (顺便感谢一下泪落红尘和豫西两位书友的打赏,多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4章.天机残卷 这是一本很残破的古书,大致只剩下上半卷,没了下半卷,有封面无封底,封面上用朱笔写着四个大字---"天机残卷"。 翻开书页,书籍是棉纸书写而成,纸张发黄,霉迹斑斑,上面蝇头小楷,字迹方正圆润,乃是很有力道的明初宫阁体,在古书的天头,还有大量的朱笔竖批,怎么看都是正正经经的明版手钞本。 在前世,正所谓,一页宋版一两黄金,没了宋版,明版本也是珍贵的很,何况还是明版的手抄本? 这样的古书若是拿到拍卖会上拍卖,必然是珍本古籍之类,就算不能买四个轮子的宝马,也能买两个轱辘的美利达。 可是现在,其最大的价值就是让自己翻看着解闷,简直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犹如把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硬塞给一个去了势的小太监,让他看着眼馋却什么也做不了。 唉,反正无事,就将就着看看吧。 叹息一声,柳文扬就随便翻看了那本古书,内容驳杂,什么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算数韬略,奇门五行几乎都有涉猎,不过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则是---观相! 在观相一篇,开头就是一句话:夫观相者,观人五官,气色,神态,气度……借此预知祸福,判断吉凶;实则人之气云变化莫测,犹如白云飘邈,犹如神骏奔腾,故观相者必明察秋毫,于微灯之下决其气数……观人之相,可知人之心,心正则相明,心邪则相浊,故观相即观人心;而人之流业,各自有别,观之,谨之,盖因其道德足以历风俗,其法是以正天下,起术是以谋庙胜……。 柳文扬开始看的时候还只是抱着无聊解闷的心态,可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前世的时候,柳文扬本身就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就包含有帮人看手相之类的。 当然,他看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研究什么学问,完全是为了吹牛和泡妞。 尤其在追女孩方面,会看相绝对是一门无往不利的泡妞绝技。 众所周知,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那些自恋情节严重的美女,更是神经叨叨,最喜欢被男孩子握着小手,然后用无比深沉的语调告诉她,她的命格可了不得,属于万中无一难得一见的贵人命!上辈子是武则天,杨贵妃,慈禧太后投胎!这辈子注定要艳压群芳,一枝独秀,不是大明星,就是女强人,再不济也是白领阶级中的白骨精……! 实际上,被柳文扬摸着小手算过命的女孩子们大多数还可以,因为最后不是做了高官的二~奶,就是当了有钱人的小蜜,档次最低的也成了个体户中的小富婆……。 也正因为如此,柳文扬私底下认为自己很有看相算命的慧根,甚至猜测自己上辈子就是吃这口饭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真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搞不好,自己真要和便宜老爹去街头摆摊算命。 "苍天开眼,我那可是业余兴趣,不是终身职业……你就算不让我考个状元,也别拿这开玩笑,我心灵很脆弱,承受不了你的幽默!"柳文扬苦笑一声,随手将那本破书一扔,叹息中躺下去倒头便睡。 有道是:管它东南西北风,我自一睡到天明! 不过可惜,这只能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 原来,他虽大病初愈,身体疲惫,需要好生休养,可是这床板实在太硬,屋顶又透着风,身上的棉袄和被褥,完全抵挡不住那刺骨寒冷的侵袭,以至于他在床上蜷缩了大半天,也没能睡好。 老爹柳达洗刷了饭碗,就在柳文扬下头,铺了棉被,和衣而卧,此刻见儿子侧转难眠,知道他是冷的慌,于是就把自己身下的茅草抽出一些来,塞进柳文扬床榻下面,说:"茅草厚实,会暖和一些!" "那你呢?" "我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也不怕冷!"柳达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 柳文扬见他这样,也就不再说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文扬感觉身上稍微暖和一点,看起来茅草塞多了还有点用,只是那床板实在太硌人,感觉很不舒服,柳文扬翻了一身,无意间却见躺在地上睡觉的柳达。 薄薄的棉被下,老头整个弓成虾米状,几片雪花从屋顶飘到他身上,老头看起来很冷,浑身哆嗦着。 柳文扬一阵心酸,不禁道:"要不,你也上来?" 柳达盖着棉被,没有回头,"那怎么成!之前因为你昏迷不醒,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才挤在床上给你暖身……现在你醒了,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晕,没想到老头还有羞耻感。 柳文扬只好说道:"既然你不肯上来,我就下去睡。两个人在一起挤一挤,总好过冻死!" "去!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病刚好,多不吉利!"柳达很不愿意听到儿子说这种晦气的话。 "呵呵,那你就不要再推诿了,上来吧,我已经给你腾好了床位!"柳文扬挪了挪身,露出半拉床位来。 柳达见儿子如此孝顺,也不在讲究什么面子问题,将自己的棉被,还有茅草全都搬了过来,铺好,盖好,磨磨蹭蹭上了床,和柳文扬掉了头躺了睡。 两人这棉被加起来,再加上互相贴着身子取暖,很快,柳文扬就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柳文扬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原先的一切都是做梦,自己坐在麦当劳吃着汉堡喝着可乐,顺便拉着一个美眉的手,甜言蜜语地说:"不用怀疑,不要抗拒……我命中注定要做你的白马王子,你命中注定要做我的白雪公主,如果我上辈子是断了胳膊的杨过,那么你就是失了身的小龙女;如果你上辈子是变了性的东方不败,那么我就是为你丢掉性命的杨莲亭!总之,你命中注定要与我情投意合合体双修……什么,你不相信?你怎么能不相信呢?这可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上天安排的缘分最大!来,不要说那么多了,让我亲亲你的小手先!" "哎呦,儿子,你怎么啃我的脚啊?"深夜,某个老头惨叫。 (感谢各位的支持和捧场,还请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镔铁在这里提前祝贺大家中秋节快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章.很狗血的退婚 一连几天,柳文扬都在家里头休养。 无聊的时候,他就拿出枕头下面的书籍翻看。 原来的那个"他"本就是秀才,家里面当然会有很多书本,不过那些都是学做八股文的玩意,什么四书五经,孔子孟子,柳文扬对此不感兴趣,唯有那本破旧的"天机残卷"倒是让柳文扬看得津津有味儿,三天下来,都快把那书页翻烂了。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柳文扬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因为这几天他发现自己多少对看相算命有了新的认识。 很多人说过,一个成功的相术大师,必定是一个成功的心理大师。 这句话一点都不奇怪。用科学的角度来分析相术,实则心理学和相术学两者相辅相成,一个好的算命师,必会揣摩人的心理,从而牵着你的鼻子走,说得好听点,是帮你解忧除惑指点迷津,说得难听点就是利用你的心理漏洞赚取钱财。 因此,柳文扬以前一直把看相算命当成是一种骗人的江湖把戏,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观相实际上是一种很玄妙的学问,一种可以帮你开启另一扇门的神奇钥匙。 正如天机残卷上所云:观人之相,知人之心,知人心者,可知天下! …… 这期间,三叔柳能时不时地拿了粮食过来接济,却不像以前那样胆怯,大有挺直腰板直接送粮的架势。 柳文扬和他交谈才知道,自那天过后,三婶生怕柳文扬所说都是真的,怕他写了状纸告到衙门让自己坐牢,于是男人再送粮的时候,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却把数目给记了,就等柳文扬再提田地租金的时充当说辞。 "阿扬,你三婶这人刀,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柳能揣着手结巴地说,"以后家里缺啥,你就吭声……你三叔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却,却也不会让你受罪!" 对于这样一个老实人,柳文扬还能说些什么,"你放心,三叔,我不会埋怨三婶的,还有,你相信我,你今天帮到我的,日后侄儿定会加倍偿还!" 对此,柳能只是揣着手憨憨一笑,在他看来,自己这侄子虽然没了功名,却变得越来越懂得人情世故,不像以前那样,完全是个书呆子。 …… 对于老爹柳达来说,儿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可惜的是,福气没到,倒霉的事儿却又来了。 这天,外面风雪大作,柳达也没出去做生意,和儿子搅拌了稀粥正准备美美吃上一顿,房门却被人打开,风雪卷了进来,随即从外面走进来个梳着双丫髻的俏美小丫鬟。 那小丫鬟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柳达,说道:"你就是柳老爷吧,我是县城来的,名字叫作石榴,是苏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家小姐应该已经知会过你了!" 说完这些,那小丫鬟一副嫌弃模样,打量着四周道:"啧啧,你们家还真难找,先前我还以为找错了地方……这屋子也忒简陋,连立脚下坐的地方都没有!"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再听此言,柳达脸色大变,看向儿子,欲言又止。 那丫环石榴乃机灵透顶之人,一看柳达的神色就知道原委,于是便笑嘻嘻地对柳文扬说:"不用说,你就是柳家少爷,原本我家小姐和你定了亲,不过现如今你被革去了秀才功名,也就是出头无望,更别说什么进士,状元了……因此我们苏府决定退婚!" 柳文扬诧异了? 什么退婚? 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姓柳的这家伙也太倒霉了吧,怎么厄运连连?! 柳文扬诧异之际,脑筋则转动起来,稍微思忖,就浮现出关于这位未婚妻的一些记忆。 苏慕雪,号称桃花镇第一美人,苏大户苏百川之女。因为两人母亲年轻时是好姐妹,因此柳文扬和她从小就结了娃娃亲。可是随着柳家家境逐渐败落,相反,苏家却越来越财雄势大,差距拉开了。 那苏慕雪天生冷艳,孤芳自赏,虽对这段婚姻并不满意,却也只好认命。毕竟那时的柳文扬还挂着秀才功名,又是出了名的勤奋好学,说不好一朝鱼跃龙门,就成了天子门生。 可惜,随着柳文扬和人聚众闹事,状告那马主薄贪污枉法,最后反被知县大人革去功名,这一切就成了泡影。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柳文扬不禁觉得好笑,虽然他对这个未婚妻并没什么兴趣,不过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大雪天还跑过来退婚,好像多和自己纠缠一天都不乐意似得,不禁让柳文扬有些不爽。 "退婚么?却不知这是你家大老爷的主意,还是你们苏家大小姐的主意?"柳文扬盯着小丫头冷冰冰地问道。 丫鬟石榴依旧一副笑嘻嘻模样,眨动长长睫毛,美眸灵动道:"当然是我们家小姐主意,我们老爷都听我们小姐的!" "又是你家小姐!你左一个我家小姐,右一个我家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小姐是聋子,是哑巴,听不得话,说不的话,却让你一个做丫头的在这里嚼舌头聒噪!"柳文扬借机发飙。 "你你,你说什么?你竟然敢骂我们小姐?"丫鬟石榴俏脸变色,腮帮子气鼓鼓的。 "我骂她了吗?你是左耳朵听到的,还是右耳朵听到的?亦或者,你们小姐真的很欠骂,连你一个小丫鬟都希望有人骂她?" "没有!小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 "怎么会?呵呵,就是说你曾经想过了,要不然你应该说,‘我绝对不会’,或者‘一定不会’,而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怎么会’……" "我,你……呜呜!"刚才还笑嘻嘻的丫鬟石榴竟然被说得哭了起来。 看着小丫头流眼泪,没有道德底线的某人,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好了,石榴,你回来吧,你斗不过他的!"外面突然有人说道,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轻啼。 原来正主在外面! 柳大少把手一背,迈步走了出去。 我勒个去! 这么帅地走出去,却差点被风雪推了回来。 尼玛,风实在是太大了。 可就是在这样大的风雪中,却挺立着一顶小轿。 那轿子精美,别致,厚厚的幕帘阻挡着风雪,保护着轿中人不受风寒的侵袭。 不用说,能够搭乘这样华丽的轿子前来退婚的人,定是苏府大小姐,苏慕雪了! …… "你的轿子很漂亮!"柳文扬对着那轿子中的人说道。 "你的嘴巴也很厉害。"轿子中苏慕雪说。 "过奖过奖!" "不过欺负我身边的一个丫头,似乎有些有失.身份吧?"苏慕雪的声音很冷,很不屑。 "失.身份?什么身份?我现在白丁一个!哦对了,另外一个身份好像是你的未婚夫!"柳文扬无赖道,"照此说来,你我本是一家人,你的丫鬟,也就是我的丫鬟,做主子的教导自己的丫鬟怎么做人,不要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很正常啊?" "我现在发现,你除了嘴巴厉害之外,脸皮也很厚!" "承让承让!" "……" 那苏慕雪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书呆子会这么圆滑,厚脸皮。 "唉,看起来你是不会收下我的退婚彩礼了!看你意思是要粘着我了,是吗?"轿中苏慕雪叹了一口气。 "粘着你?呵呵,我又不是狗皮膏药牛皮糖,干嘛要粘着你?"柳文扬嗤笑道。"何况我现在正缺钱花,你刚好送钱来,我岂能拒之门外?" 那苏慕雪不禁一愣,"你的意思是……愿意退婚?" "当然,我不仅愿意和你退婚,还可以给你写一封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休书,让你不至于落忍口舌被人非议……"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道德制高点",可是苏慕雪却明白,如果对方肯写一些言辞对自己有利的休书,自己就可以摆脱外人的指指点点,毕竟身为大户人家的女儿,清白和面子最是重要。 "很好,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果然聪明,怪不得差点做了我老婆……"柳文扬嘴上继续占便宜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你站出来让我瞅瞅!" "啊,什么?"苏慕雪很是惊讶,原本以为柳文扬会趁机索要财物,没想到却是…… 旁边人也傻了眼,那丫鬟石榴道:"小姐,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也不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在丫鬟石榴心里,这个比无赖还无赖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小姐一站出来,他就会扑上去,然后……然后那个啥……小丫头满肚子的忧虑,替自家主子担心。 轿子中静了一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苏慕雪说道。 "没什么奇怪的,大家都说你是咱桃花镇第一美女,而你又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们却从来没见过面,而现在你又要退婚……对于我来说,在结束我们彼此这段关系之前,很是好奇你到底长得什么样?!" "真的很想知道?" "是的,不知道的话,恐怕会睡不着觉。" "就不怕看了以后会更加睡不着?"轿中苏慕雪有些自傲道。 "哦没关系,我这人从小听鬼故事长大!" "你……真是个无赖!" "再次多谢小姐的夸奖!" 苏慕雪彻底被打败了,"好吧,我会站出来,但愿你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柳文扬倒是回应的痛快。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犹如柳絮随风摆舞,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精美的轿子动了一下,那厚厚的幕帘被人掀开,随即一个姿态妖娆的少女从里面出来。 但见那少女二八年华,穿着一袭白色的锦袄,脖子上围着一条银色的貂皮,留着垂鬟分肖髻,束结肖尾、垂于肩上,她长着瓜子脸,明眸星辰,红唇华润,此刻立在雪地之中,肌肤晶莹剔透,浑身散发着一种典雅的气息。 柳文扬生怕吃亏地盯着她猛看,那苏慕雪虽早有准备,奈何从未被男子这般盯过,双颊隐隐约约开始泛红起来,不由得螓首低垂,一双美眸自然而然地望向脚尖,白雪映衬下,竟形成一种说不出的美姿。 "啧啧!"柳文扬在吧咂嘴。 苏大小姐竖起耳朵,等待听那早已腻味的赞美。 柳文扬"赞"道:"不过如此!"说罢,将一把冻出的鼻涕很不道德地抹在了轿子上。 第6章.观相之术初显 不过如此!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极度地伤害了苏慕雪的自尊心。 一直以来,她以美貌自傲,才华自负。很多人将她捧为明珠,誉为桃花镇第一美女。 可是现在,自己看不上眼要求退婚的穷酸秀才,不,连秀才都不是的家伙,竟然对自己评价四个字:不过如此! 苏慕雪听完这个评价第一反应就是:岂有此理!可是不等她发火,那柳文扬却早已负手进屋,道:"你们走吧,退礼我收了,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干系!" 看柳文扬那神情,那表情,似乎多一秒钟和自己有瓜葛都不情愿的样子,苏慕雪再次气结。 实则苏慕雪又哪里知道,作为"过来人",前世柳文扬所见过的美女明星多如牛毛,什么古装美女,什么现代俏娃,什么清纯花旦,什么性感尤物……更不用说那苍井空,松岛枫,穿了衣服的,没穿衣服的,美得冒泡,祸国殃民的一抓一大把。 因此,前世阅美无数的柳文扬,不同当下很多结了婚才知道老婆是瘸是瞎的苦逼男,对于苏慕雪这样的大明小镇美女,第一感觉就是---不过如此! 如果非要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脸,容易红! …… 回县城的路上,风雪依旧很大。 精美的轿子内温暖如春,小泥炉内的木炭噼里啪啦的响着,火红的木炭散发着炙热。 苏慕雪倚在轿子上,一只手雪托着香腮思忖着。忽然,外面传来丫鬟石榴高兴的叫声,"哇,小姐,路边有很漂亮的梅花!" 苏慕雪被石榴的笑声惊醒,掀开轿子的窗帘往外一看,却见路边几束寒梅傲然挺立,在风雪中绽放点点粉红,显得特别美丽。 "停轿!"苏慕雪说。 轿子停了下来,苏慕雪从轿子中下来,丫鬟石榴急忙给她披上披风,撑了伞。 脚步声踏碎积雪,苏慕雪移到梅花前面,一股幽香扑鼻而至。 眼前,飘零的雪花,染白了红梅,点点碎碎的一抹红嫣,恰如白色世界的点缀,出奇的美。 苏慕雪伸手掸去一枝红梅上的积雪,那支红梅早不堪积雪重压,梅枝断折,未能妖娆弹起。 "唉,梅花呀梅花,尽管你不惧雪霜,傲然挺立,那又怎样?偌大的风雪可是你能抵挡得了?!"苏慕雪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手腕上的丝带,将那支梅花的断折处细细地包扎好。 "小姐,你说的是梅花,还是你自己啊?"丫鬟石榴好奇道。 "你说呢?比起这支梅花,我又坚强多少?" "你是怕老爷责怪你自作主张是吗?"石榴眨巴眼睛道,"老爷也真是的,为了面子却对你的终身大事不顾!那个姓柳的哪一点配得上你?" "石榴,你又在说些什么!" "啊,对不起小姐,是我多嘴,我错了!我掌嘴!"石榴拍打自己的脸颊。 "好了,我又没有责怪你……"苏慕雪道,"记着,在老爷面前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尤其不要提今天的事情。" "可是……老爷他迟早会知道的。" "那就等到他知道了再说。"苏慕雪道,"与其嫁一个废物,还不如像今天这般……我,绝不后悔!"苏慕雪闭上了眼睛。 …… 老爹柳达很是担心,担心柳文扬受不了刺激,毕竟被苏家如此退婚实在太没面子了。可是让老爹意外的是,儿子像没事人似得,该吃吃该睡睡。 这是刺激过大了,还是真的没心没肺?! 为此老爹不得不整天守着宝贝儿子,就怕他想不开再跳河自杀。 不过随着柳文扬身体越来越好,老爹柳达也就放下了心,于是就又开始一大早拿了算命的幌子出去,早出晚归,到外面赚钱,用他的话来说,儿子的老婆没了,可以再找,现在还是多赚一些钱,尽量把外面的债给还了,免得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柳达出去做营生,柳文扬独自在家,虽然身体还未全完康复,生火造饭这些小事儿,倒也应付自如。 这天,忙完一切,柳文扬就去外面转悠。 如今正是洪武二十八年,大明王朝难得国泰民安,皇帝朱老八虽然对大臣心狠手辣,对百姓却爱如子民,因此整个大明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柳文扬所在的桃花镇地处鄱阳一带,作为重要的商业中心,四通八达,商业繁荣,南来北往有很多客商。 柳文扬的家恰好在镇中心,临街而立,左边是一家悦来客栈,右边是一家高档丝绸店,地势居中,又高高隆起,从风水上来说,居中聚风,势隆纳财,说起来倒是一个做生意的好位置。如果有心,只需稍微装修一番就是一家好店面。奈何柳达不懂经营之道,之前又急着救儿子,却把如此好的房产抵押给了街南头的金姨娘。 那金姨娘貌美如花,不过比她美貌更有名的却是她那"点石成金"的手段,尤其对于商铺具有慧眼,可以说早就盯上了这块风水宝地。 柳文扬所处的那一世,人们炒地产都快炒疯了,对于这样很有前途的"店面",柳文扬当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含金量。 如果把自家装修一番租赁出去,定能获得一笔丰厚的租金,到时候存够了钱,就再买一家店铺,再租赁出去,买租租买……如此反复,自己就真的成了暴发户……嘎嘎嘎! 柳文扬抖着肩膀忍不住发笑,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抵押的房契赎回来,自己和老爹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指望这间"店铺"了。 就在柳文扬打定主意要努力奋斗,成为大地主,富家翁,然后娶她个三妻四妾妻妾成群,让那退婚的苏丫头后悔死……明明是宝石你不识货,退婚,傻叉! 就在某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几个认识他的人看见他,就热情地打招呼道:"哎呦,这不是柳哥儿么?怎么,病好了?" "呵,文扬,能行走动了,这是好事儿啊!以后可不要再想不开了!" 在一个猪肉铺里,铁钩子倒挂着猪肉,案板上放置着死不瞑目的猪头,平时和柳文扬关系比较好的屠户大牛更是一边剁着猪肉,一边嚷嚷:"阿扬,做不成秀才不用怕,大不了你跟我学杀猪!" 旁边风炮呼呼,铁匠二虎一边抡着铁锤打铁,一边说道:"杀什么猪,多没前途!还是跟我学打铁的好,至少是个长久营生!" 大牛牛眼一瞪:"你胡说什么,打铁有什么好?每天对着铁疙瘩,又填不饱肚子,哪像我,总有肉吃!" "是啊是啊,像你一样每天都满嘴的猪毛……吃那么多有个鸟用,做男人就一定要有手艺,有了手艺到哪里都能吃得开!"二虎虎目一睁反驳道。 这大牛和二虎都是和柳文扬年岁差不多的后生,小时候又都在一个私塾里面念书,只是那大牛愚笨,二虎懵呆,拿了书本只会打瞌睡,见了教书先生更像是见了瞌睡虫,一天到晚糊里糊涂,基本上都是在混日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儿。 念了几年,两人驽钝如斯,不要说什么子曰孟曰,就连简单的"锄禾日当午"和"床前明月光"也背不下来几首。搞得最后老先生都不好意思收取两家的牲礼,认为是自己教导无方,只好好言相劝让两户人家把儿子带了回去,莫再想什么功名利禄。 相比之下,于他们同岁的柳文扬虽然有些木讷,却勤奋好学,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八股文也做的花团锦簇,在上学期间,两人没少抄柳文扬的功课,因此交情甚好。 …… 眼看两位好友因为自己的"前途"争论的不可开交,柳文扬不禁一阵小感动。 "竟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看起来大明人还很朴实嘛。"柳文扬心道,"不过学杀猪还是免了吧,咱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手拿屠刀有辱斯文!至于打铁……打铁还需自身硬呵,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估计想硬也硬不起来!" 就在柳文扬思忖的时候,一阵很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秀才公,吊颈佬,死不了,开玩笑,丢人现眼头一号!"一群小屁孩拍着手很欢实地唱着。 对此,柳文扬的反应是,揣手用袖子擦一下冻出来的鼻涕:"去去去!滚一边玩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 晃悠完毕,回到家里。 刚才走动的时候,还不觉得冷,这么一坐下,就觉得手脚冰凉。于是找来泥盆,点燃一些柴禾取暖。待冰冷的手脚发热,这才感觉舒服许多。 习惯性地,柳文扬顺受拿起那本早以翻烂的相术秘笈,就着盆火翻看起来。 这本书他已经看过多次,里面的内容几乎倒背如流,此时火光映衬下,越看越觉得发困,于是就忍不住打起盹来。 他这一打盹不要紧,就做起了梦,梦中自己凭借一身相术纵横宦海,名利双收,锦罗绸缎,妻妾成群,连皇帝的老婆都被自己给上了,可以说人生幸福到了极点,可是忽有一天皇帝老儿知道了自己给他戴绿帽,竟然要把自己推出午门问斩…… 就在柳文扬围着火盆,汗流浃背挣扎在噩梦中时,房门咣当一声打开,寒风夹杂着雪花扑了进来,老爹柳达放下手中幌子,扑打身上积雪,看模样是做生意回来了。 "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雪也下个不停,搞的没半点生意!"柳达拍打完身上的积雪,顺手将房门关严,回头一看火盆中的柴火还没灭,不禁喜道:"还好,有火可烤!" 柳达凑到火盆边,这才发现柳文扬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不禁关心道:"阿扬,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我没事儿!"柳文扬摸摸头,怀疑刚才的梦是真是假。 "真的没事儿?" "只是刚才出了一点汗。" "出汗?是这火太大了吗?" "也许是吧。" "那我弄小点!"柳达拿了火棍拨拉火盆。 "唉,今天真是倒霉,没做成一笔生意,你老爹我真的很没用!"柳达皱着眉头,唉声叹气。"搁以往,到了腊月去城隍庙烧香拜神的人最多,你老爹我最少也能赚个十几文钱,可是现在,白白冻了一整天,却连一个子都没有!难道说我真的倒霉透顶,厄运连连?" 柳文扬见老头说得悲呛,抬头想要安慰他几句,双眼微微一跳,却突然见老头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紫气,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一句话,"紫气东来,屋主纳财!" 正所谓: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立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 如今看富贵,就要看精神,柳老爹紫气东来,精神蕴育,绝对是招财的气象。 不过,这怎么可能?! 柳文扬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火盆内的火光映衬下,那层紫气淡淡的仿佛不存在,在柳达眉宇间漂浮,如果真如相书上所说,那绝对是财运相,只不过紫气单薄,招来的财气不会太大。 难道说老爹马上要发一笔小财?! 柳文扬诧异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咚咚咚!!! 第7章.脸皮厚吃个够 风声呼啸,雪花飘飘。 外面敲门声停止。 然后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吗?" "谁呀,这么晚了还过来?"柳达起身开门。 实际上自从柳家落魄以后,就很少有人和他家来往,大因老头柳达动不动就找人借钱,开始还好说,可是借着借就借怕了,因此大家躲避还来不及,又岂会主动上门。 门打开,进来一个青衣仆奴,看见柳达和柳文扬,随便行了一礼,然后招呼人:"把东西全都搬进来!" 然后就见两三个人搬东西进来,竟然是一些米粮和被褥。 "你们这是?"柳达不禁问道。 那青衣仆奴就抱拳一笑道:"想必您就是柳老先生吧,这是我们家老爷吩咐的!" "你家老爷?"柳达有些发愣,貌似自己没有结交权贵呀。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胖呵呵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看见柳达就行大礼道:"老哥,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咳咳,你是?"看着这个胖员外模样的家伙,柳达有些发懵。 "你可记得三年前在城隍庙算命,遇到过一个落魄的客商,说他名字取得不好,末了还赠送他三十文钱?"那胖男人眯着小眼真诚地问道。 被他这么一说,柳达脑光一亮,"难道你就是那个……吴有才?!" "对头!我就是他了!当年我大老远从蜀中来这里做生意,却遭遇了不幸,不仅货物丢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着落,要不是老哥你仗义相助,恐怕就没有今天的我!"胖男子激动地说。 柳达没想到会突然见到故人,当初他也是可怜对方,再加上对方面相不错,日后可能会大富大贵,于是冒险赠送了盘缠,没想到今天果真有了好报。 "看你模样,像是发达了?" "那是当然,你说我名字不好,吴有才等于没有财,于是我就改名叫做吴百万,现在我的家财至少五百万!"那吴百万张着巴掌,得意洋洋地说。"所以说你看相真是神了,为了报答你的恩惠,我今日特地寻来,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就又拿出了十两纹银拱手奉上。 柳达愣住了,自己只不过赠送了三十文钱,人家却送来这么多吃的穿的,现在再收人家这么多钱有些不太好吧。 旁边柳文扬却看得真切,寻思,这吴百万倘若真的只是为了前来报恩,何必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直接给些银两就得了,又何必弄些米面被褥,搞得像扶贫救灾似得。 眼看自家门外聚集了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揣了手往里看,柳文扬立马就明白了,人家估计是在演戏,目的是为了博取好名声。 实则柳文扬猜对了,这吴百万立志要在这一带开家店铺,充当进货码头,可是想要在这周遭打开名声,没个几年经营根本就不可能。于是他寻思来寻思去,就寻思出一个绝招,翻出老账本,找到了柳达的住所,特意来"报恩"。只可惜眼前这个老头不上道,一点都不配合,丝毫没有感动的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模样,更别提什么大呼仗义,高呼仁义了,只会傻乎乎看着自己手中的十两银子,还不敢接! 穷人就是穷人啊,估计是没见过大世面! 就在吴百万寻思之际,一只手却接了那钱,并且道:"多谢阁下,看您一心一意要报恩,我们若不收下还真就不好意思了!"说话的自然是柳文扬。 吴百万一惊讶,这小子脸皮很厚哦,嗯,有前途。 说话间,柳文扬就又拿着那银子朝周围嚷嚷:"大家伙看清楚了,人家吴老板多么仗义,多么仁义!我老爹只不过赠予他三十文钱,人家则还来十两银子!古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受人恩惠百年祭,可见吴老板宅心仁厚,知恩图报!属于那种赤诚君子,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柳文扬说得都是大白话,周围人也都听得很清楚,不禁有人竖起大拇指:"好人啊!""是啊,是个君子!""现今这样的生意人少了!""很多卷了钱都跑了,谁还会来报恩?!" 人们议论纷纷,发表着自己对这件事儿的看法。 那吴百万要的就是这种名声! 做生意嘛,有了名声就等于有了信用,有了信用才可以纵横南北,大吃四方。 眼看柳文扬把自己夸得跟一朵花似得,肥头大耳的吴百万很谦虚地拱个罗圈揖,说道:"承蒙大家伙看得起在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什么?就是诚信!今天能够找到恩人,我已经心满意足,原本我是准备了三十两纹银,准备滴水之恩千倍相报,可就怕恩人不收,所以才只拿出十两银子……" 不等吴百万把这场面话说圆满,柳文扬就大呼一声,"吴老板,你多虑了!” 吴百万暗道一声“不好”,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是个厚脸皮?! 果然,就见柳文扬像唱戏文一样,声情并茂地说道:“三十两纹银虽然是多了些,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又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我们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你!只有收下,才能够完成您滴水之恩千倍相报的壮举!所以,为了您的壮举,另外二十两我们也就笑纳了!" 吴百万直接一愣神,没想到对方这么滑头,没看见自己只是随口说说,他竟然是顺杆子爬……自己骑虎难下,不给吧,会被嘲笑弄虚作假,给了吧,又舍不得多掏二十两,要知道,这二十两足够买上一亩良田来着! 实际上,大明初年的银两十分的珍贵,十两银子大约等于前世6600元钱,三十两就差不多两万了,这怎能不让吴百万心疼?! 不过话已经撂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反悔,吴百万只好怀着狠狠扇自己耳光的心情,又将二十两银票塞给柳文扬,他期盼着柳文扬能够客气地回拒几下,然后自己就顺坡下驴再把银票收了。 可让吴百万无语的是,那柳文扬连做做样子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把银票揣进怀里,然后抱拳来一声:"吴老板,客气了!" 客气你个头啊! 吴百万但觉一口气堵在心口,还不得不挤出笑脸来,"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若不是那三十文钱,我哪里会有今天呀!"特意把"三十文"说得很重,意思很明显:小子,我只不过拿了你们三十文,你却拿走我三十两,心够黑啊! 柳文扬哪里会不明白,早从吴老板那哀怨的小眼神中看出了其中的韵味儿,于是便笑道:"这人啊,不能把钱财看得太重,有时候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钱财买不到的,比如说吴老板您这仁义之举,估计这两天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吴百万小眼一眨巴,明白了意思,看起来这小子是要帮自己做宣传了---算你识相! "呵呵,我只是来报恩而已,又岂会图这个虚名!"面对众人,吴百万大义凛然,一副不求名不求利的高洁模样。 “但愿我今日此举,能够为天下楷模,让更多的人明白知恩图报一饭千金的道理!”吴百万说完这句话,然后用纯净水般无欲无求的眼睛看向柳文扬,用贞洁烈妇般的语气说道:“记住了,柳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为我张扬此事,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值得你们赞美,更不值得你们传颂!嗟夫,彼富我仁,彼爵我义,群子固不为君相所牢笼! 吴百万一边吊古文,一边盘算着,只希望这小兔崽子帮自己多宣传宣传,要不然可就打了水漂。 一场喜剧就这样在欢快的气氛中收场。临了吴百万还十分关怀地询问了柳文扬的状况,当听闻他被革了秀才,不禁扼腕叹息,直说亏了人才。最后又牵着手和柳达话别,再三感激那馈赠之恩,说得眼圈红红,令人动容。 柳文扬不得不佩服这吴百万的演技,不愧是生意人,虚虚实实,让你真假难分。 (首先感谢五千党打赏588起点币!新书,求收藏,求推荐,谢谢大家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8章.还债金姨娘 "老爹,这么多钱,我们发达了!"看着那三十两银子,柳文扬双眼发光,来大明这么久,他可是知道这些钱财的价值,要知道,大明七品官员的月俸也不过才三十千文,折合银两不过才三两。现在自己一下子拥有三十两,怎能不高兴?! "可也太多了一些……我只不过送了人家三十文,却收了人家三十两,这也太……唉!"老爹叹气一声,脸色扭捏,大有过意不去的意思。 "这可是人家自愿的。再说了,那么多人看着,咱们收的越多,就越给人家面子,要不然,谁会大老远跑来报恩啊!"柳文扬觉得有必要开导一下老爹,这人啊,不能太善良。 "你说的倒也是……此事已经过了三年,倘若那三十文拿去放贷,怎么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柳文扬:"……" 对于老爹的善良要重新估算了。 "阿扬,不管怎么说,这些钱粮也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你把这些东西折算了,先拿去还了亲戚朋友,剩余的再还那金姨娘,看看能不能把房契要回来。"柳达说道。 "不会吧,难道说这么多钱还不够还账?咱家究竟欠人多少钱?"柳文扬纳闷。 "粗略计算大约五十两!" 老头话没说完,某人差点摔倒在地,"不会吧,这么多!" 原本的富翁,立马变成了负翁! "唉,没办法啊,当初你生病的时候几乎都靠着人参何首乌吊命,那些药材又岂会便宜的了?!" 柳文扬算是明白了,自己可谓败家子一枚,只不过是在生病中败家的。 为了不让老爹回忆起往事伤心,柳文扬就又道:"既然是还债,金姨娘家你怎么不去?" "我这不是……那金姨娘不好说话,我又这么大算数了,还是你去吧,你病刚好,我料想那金姨娘也不会难为你!"柳达躲躲闪闪地说。 见老爹如此,柳文扬也不好再说什么。 实际上柳达之所以不想去见金姨娘,除了畏惧对方的牙尖嘴利之外,还怕沾染她身上的晦气。 这金姨娘是桃花镇有名的寡~妇,本姓金,唤作宝儿,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俊俏人儿,但与她的长相比起来,金宝儿更出名的是"克夫"的名声。她原是泗水镇老西街人,十四岁上订了第一门亲事,结果没等她过门,男人就病死了。 由此,就有人说她天生命硬,容易克夫。家人担心此事传扬太开,也不忌讳她还在孝期就又给她在镇子里找了个人家儿。那人是经商做丝绸买卖的,一年四季到处跑,订了亲以后,就北上去买卖丝绸,却不想半路过河的时候遭遇风浪,被打翻在水里成了翻肚子的青蛙一命呜呼。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金宝儿彻底在泗水镇"出了名",那些男人就算打光棍也不敢娶她。无奈,金宝儿的父母只好在桃花镇这边给她物色了一个,那是桃花镇一名姓赵的地主老财,膝下只有一子,早年死了老婆,年岁大了就打算娶个小老婆暖被窝。两人乍一见面,老财主直接就被金宝儿的美貌迷住,迫不及待地下了彩礼娶过门去。 洞房花烛夜,那老财主喝了几碗十全大补虎鞭汤,就等着揭开红盖头入洞房,没想到药力过猛,鼻孔流血,倒毙身亡。 自此,金宝儿变身金姨娘,直接继承了地主老财的全部家业,并且经营的有声有色,尤其在买卖田地方面,更是有进无出,产业越做越大。 只是与其产业相对应的,就是她命硬,尤其见不得男人,容易克到对方。 柳达本身就是算命的,深信这个,所以才不敢去见金姨娘,相比之下,自己儿子柳文扬面相奇特,经历生死后大有百毒不侵之意,让他去估计没事儿,就算有事儿也是以毒攻毒。 …… 送来的粮食衣物留下一部分过日子之外,其余的全部拿去当铺折算,得银二两七钱。 除去偿还亲戚邻人的,还余下十两银子,不过欠金姨娘的却是一份大头,足足有三十两白银! 至于还账日期,则是腊月初三,今天是腊月初八,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五天,人家金姨娘没来催帐,倒也仁至义尽。 当天傍晚,柳文扬揣了这十两银票去镇东头金姨娘家走动。 天黑,路滑,数次差点跌倒。 路边几条野狗吠叫着,到让天生怕狗的柳文扬有些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走到了镇东头,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柳文扬找到了金姨娘家的大门。 来到门口,抬眼一望,这宅院可比他们家那土坯房强百倍,两头石狮子蹲立两侧,宽大朱门,兽首扣环,大门上方高挂一块檀木花雕边的匾额,漆的石青色底,泥金的阳文题字,金边祥云,虽是黑夜,却依然鲜艳夺目,写得正是--"赵府"。 从这府邸门脸就能看得出来,这赵家到底是家大业大,十分的富足。 啪啪啪! 柳文扬轻扣铜环,敲响了金姨娘家的大门。 大门打开,出来一老妈子,上下看了柳文扬几眼,"还账的?" 咦,这老妈子难道也会算命,竟然知道自己是来还账的? 柳文扬诧异之余,点头道:"是的,还望通报一声。" 老妈子就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腊月还账有什么丢脸的,全都大半夜过来,还要不要人休息了?!" 柳文扬没想老妈子脾气这么大,估计是更年期到了,于是就暗地里原谅了她的粗鲁和无礼,跟她走进院子里,却见一个男子刚好从屋里出来。 柳文扬却看的清楚,印象中应该是镇中的私塾先生,平时清高的紧,也最要面子,没想到他也欠了金姨娘的帐。 不管怎样,欠账是兄弟,柳文扬还是很礼貌和对方打了招呼,"孙先生好!" 孙私塾见是他,忙用衣袖遮了脸:"惭愧!惭愧!"忙不迭地离开。 柳文扬实在不明白过来还钱有什么可"惭愧"的。 这时候屋子里有人问:"吴妈,还有没有人了?" "还有一个,是柳家那个后生!" "让他进来!" 柳文扬挑门帘迈步走了进去,顿时一股暖气扑面袭来,犹如春风拂面,乱花迷眼。屋里放着几个掐丝鎏金大火盆,火红的炭火,旺旺的放出诱人的红光,照得人脸上红扑扑的。 一张紫檀花雕条案后,坐着一个发髻高挽的女子正坐着打算盘,听得见那算盘珠噼里啪啦蹦跳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咳嗽声,除此之外,鼻子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药味儿。 柳文扬的视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屋内里的亮度,也看不清那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只好抱拳唱诺道:"金姨娘好!" 算盘声没有停止,那女人只是随便抬头看了柳文扬一眼,然后道:"听说你大病一场又活了过来,看起来是真的!" "托您的福,只是在床上躺了几天,现在还生龙活虎。" "托我的福?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也没做过什么!"金姨娘依旧头也不抬,拨拉着算盘子。 柳文扬嘿嘿一笑,道:"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做呢,在我大病的日子里,姨娘未曾讨要过欠账,这就是最大的帮助!" 算盘声戛然而止。 那金姨娘这才抬头真正地看了柳文扬一眼,十几天功夫不见,眼前这柳文扬怎么象变了个人一样,从刚才的颔首为礼,到说话时语气与言辞,再到身上透出的沉静自信的气度,总之眼前的这个柳文扬现在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以前那个只懂得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感谢书友sg给予的打赏,镔铁鸣谢在心!新书,请多推荐,多收藏!) 第9章.美人如此多娇 柳文扬此时也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大约十岁,乌黑的秀发随便挽了一个发髻,发髻根系扎丝带,丝带垂下如流苏,清雅中流露出一丝妩媚。弯眉犹如斜月,双眸犹如秋瞳,圆圆的鹅蛋脸,轻敷粉黛,姿态慵懒。 那金姨娘想是对柳文扬这般的举动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捧了暖手用的黄铜手炉,笑道:"以前只闻你埋头读书,却不曾想嘴巴也这么甜!" "多谢金姨娘夸奖,在我看来姨娘除长得漂亮,心眼也好,却不像外人说得那样苛刻。"捧人嘛,多多益善,又不会吃亏。 "哈哈,越说你嘴巴越甜……不过人情归人情,欠账还是要还的!" 这女人厉害,油盐不进。 "当然,那是当然!"柳文扬嘻嘻一笑,拿出那十两银票说道:"你看先还这些如何?至于剩下的二十两过完年再还……" "过完年再还么?"那金姨娘掂量着银票笑了笑,"你看我这里可像是开善堂?" "不像!" "可像是开祠堂?" "也不像!" "那么……凭什么让我答应你?"金姨娘飞了个媚眼过来,不过这媚眼蕴含的可不是什么笑意,而是冷意。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一般人恐怕早已羞得脸红,或者尴尬无比,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柳文扬回答的却很轻描淡写,他说,"因为我很帅!"阴暗的屋子里,但见他目光用45度视角忧郁地望着房顶,一只手摸着下巴,一只腿微微弯曲,靠在墙壁上,做出最富有男人魅力的文艺姿态! …… 自从打理张家的产业以来,金姨娘就以精明能干著称,在为人处事方面,可以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是偏偏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柳文扬呢,很骚包地说完理由"因为我很帅"之后,就挺胸凸肚地等着金姨娘的反应。 金姨娘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给了一句很有意思的答复,"看起来你病得不轻呵!" 柳文扬很受打击,自认很帅,也有错吗? "早听说你大病初愈,不过今天一见,你还是病得不轻!区区美男计就像让我松口么……"金姨娘说道这里,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脸上泛起一股潮红,随即说道:"实话与你说了,我之所以借钱给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让你们还。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柳文扬摇摇头,说道:"看起来我们家的位置还真好,随便开个店面保准生意兴隆!" "呵呵,原来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不笨嘛!"金姨娘再次朝柳文扬飞了一个媚眼,这次笑意吟吟。 虽是大冬天,由于室内温暖如春,金姨娘穿的倒也不厚,紧身的小棉袄裹得她曲线玲珑,粉颈美胸,蜂腰丰臀,此刻一脸媚意,绝对很有诱~惑性。 柳文扬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直接盯了金姨娘的屁股和胸猛瞅,心道,胸大没脑这个定理貌似不成立呵,这女人精明的紧! 那金姨娘开始的时候还能坦然面对柳文扬那火辣辣的目光。可是渐渐地,她仿佛有一种感觉,柳文扬那目光变成了一把无形的刀子,开始肆无忌惮地挑开她包裹紧紧的外衣……这种很奇妙的感觉,让金姨娘第一次感到了羞怯和退缩,而在羞怯和退缩中,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 要知道,大明初期,继承了元朝开放风气,虽然男女之防没有日后那么严谨,却也没有像柳文扬这样无耻,直盯盯地盯着人家看,尤其看的部位还那么敏感。 实际上此时的柳文扬状况完全不一样,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本着君子好~色寡人有疾的目的在看金姨娘,可是渐渐地,就着屋子内的烛光,柳文扬忽然看到金姨娘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 这种青气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和相书上所说"受到阴煞侵蚀"相似。 要知道,人有三宝,谓之"精气神"。 精,乃人之精华,气乃人之气机,神乃人之精神,如果人长期处于一个阴冷潮湿,或者阴气厚重的地方,精气神受到损害,就会生病,轻者得风寒,风痛,重者能要人的命。说得再简单点,就是把一个好生生的人,浸泡在潮冷的水中,时间一久就会影响人的生理机能,不死也会生病。 柳文扬还在看着金姨娘琢磨着自己所学之相术,金姨娘却再也忍受不了柳文扬这种无礼大胆,让人感到羞耻的目光了。 "啐!你这登徒子,亏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死死地盯着人看,却道我妇道人家好欺负么?!"金姨娘这么一发怒,倒是把柳文扬给惊醒了。 于是柳大官人就很直白地说了一句:“并非如此,只是金姨娘,我看出来了,你有病!” 对于柳文扬这句很深沉的“你有病”,金姨娘的反应是,“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柳文扬第一次见识到了大明单身女性的彪悍,不惊不慌道:"姨娘暂且喜怒,我且问你,最近身体是否有所不适?" "是又怎样?!"金姨娘依旧没好气。 "身上经常发寒发冷?" "哼!"冷哼。 "偶尔心里发慌,吃药也调理不好?" "你一个读书的,什么时候变成大夫了?" "最主要是经常咳嗽,尤其夜咳十分厉害!" "咦?!"金姨娘诧异了一下,因为柳文扬这几下全都"蒙"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金姨娘问道。 柳文扬笑了笑,心说,这些不过是前世一些最简单的感冒,咳嗽之症状,尤其咳嗽,可分为寒咳和热咳,上网一查,这种资料一大把。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首先我一进来就听到你的咳嗽声,继而闻到你屋子里有淡淡的草药味道,再加上你屋子里放了这么多碳盆,很显然,你畏冷!" 听柳文扬这么一解释,金姨娘反倒扑哧笑了,"我说呢,还以为你这柳家秀才何时懂得了医理,却原来是在这里胡猜!" "没错,医理我是不懂,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这病就算再怎么吃药,也是救治不好!"柳文扬突然把声音放大,在气势上将金姨娘压倒。 说完这句话,柳文扬就再也不出声,双手一背,等待金姨娘出声。 可那金姨娘也不是好糊弄的,冷笑,看着他。 柳文扬没想到这娘们这么能忍,心里明明好奇,却不接口发问。 只好自毁节操地哈哈一笑,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会治不好?!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所受的不是一般的风寒,而是中了阴煞!" 那娘们还是一动不动,看着他冷笑。 柳文扬快有些笑不出来了,心说,尼玛,是不是说你被鬼压才害怕?! "阴煞懂不?就是鬼气!你想想看,自己一个好好的妇道人家,沾染了这种东西,能好得了吗?"柳文扬做出一副惋惜,怜悯,嗟叹状。 "不用说,你既然能够看得出来,那么也一定有办法根治咯?"金姨娘突然开口道。 "那也只有试试才知道。"柳文扬很谦虚地说,实际上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所学的有没有用。 "那更不用说,我要推迟你们还款的日子咯?" "那当然好,最好还能减免一点金额!"柳文扬蹬鼻子上脸。 "咯咯咯!"金姨娘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姨娘笑得这么开心,那一定是应允喽!"柳文扬喜笑颜开。 "应允个屁!"原本笑吟吟的金姨娘突然变色,"原本以为你只是个读书的秀才,却没想,你和你爹一样,也是个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小神棍!" 越想越来气,差点就被这臭小子给愚弄了,金姨娘就忍不住美眸圆睁道:"不要以为你胡乱说几句,我就会信你!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有病吃药的道理,却哪里需要你来收妖捉鬼?!" "咳咳咳,姨娘你误会了,我没说要收妖捉鬼啊,我只是猜测你家可能风水不好,所以才……" "你家风水才会不好!要不然你也不会被革了功名,跳水自尽!" "姨娘,咱有话好好说,不要搞人身攻击……"柳文扬怎么也想不到,明朝的女人会这么蛮横不讲理,不是说她们很温柔贤惠,螓首低垂,巧笑倩兮么?! 就在气氛变得很尴尬的时候,突然之前那个老妈子吴妈敲门进来,叫道:"不好了,夫人,小少爷又被吓醒了,现在哭得正很,怎么哄也哄不住!" "什么,小石头又哭了?!"金姨娘也不管柳文扬了,慌慌张张朝外跑去。 柳文扬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寻思就这样回去吧,没脸和老爹交代,怎么着也要再和金姨娘好好谈谈……于是就大步跟了出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0章.无知妇孺,且瞧好 赵家的宅院很大,走了好几步才走到卧室内。 卧室内传出孩子哇哇的哭声,哭声很大,在夜晚显得更加凄凉。 "小石头,你怎么了?姨娘在这里,不哭!不哭!"金姨娘一把将孩子从奶妈怀里接过。 那奶妈见主子到了,就说:"可怜的孩子,都哭了老半天了,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 小石头是赵老财主的独生子,今年才四岁,长得虎头虎脑,很招人喜爱。 金姨娘嫁到赵家当晚,还未行房,赵老财主就因为喝多了虎鞭汤一命呜呼。金姨娘继承了家财,不但没有对不起赵家人,对可怜的小石头更是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这段时间,不知怎的了,小石头总是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然后就开始哇哇哭叫,怎么哄也哄不住,请来大夫诊治,却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此刻,小石头哇哇大哭,任凭金姨娘抱在怀里悠哄,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可怎么是好,不如请大夫过来看看!"旁边从小照顾小石头的奶妈搓着手说道。 "大夫来了也没有用!再说,上一次不是请过好几个吗,一个个都找不出毛病,只会伸手要钱!"跟着进来的吴妈反驳道。 "那也要想办法呀,看看石头哭的多么可怜,脸蛋通红,都快喘不过气了!"奶妈心疼地说。 "许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如明个找道士来看看!"吴妈出主意道。 "是啊,大夫不成,就试试那些道士什么的,只要能够救了小石头,什么都好!"奶妈急道。 她们越说,金姨娘心中越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声音道:"不如,让我看看!" 此声音一出,大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当然就是柳文扬。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奶妈第一反应就是:"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女眷的内室,还不赶快出去!" "不用了,奶妈,这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来给小石头看病的!"金姨娘此刻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管柳文扬是不是神棍,只要能够止住小石头哭啼,让他试试又何妨。 柳文扬当然明白金姨娘的心思,走前几步,对金姨娘说,"把孩子抱到灯下,让我看看。" 金姨娘按照柳文扬的吩咐,将孩子抱到蜡烛旁边,又怕他看不真切,万一出了纰漏就不好了,于是便吩咐丫鬟春杏将其它房间的蜡烛了拿了过来,一起照了。 房间内灯火通明,柳文扬仔细查看小石头,孩子哭得很大声,嗓子都快哑了,脸上更是憋得铁青,手脚不断地挣扎,看着十分可怜。 果然,就着灯光仔细端详,柳文扬就看到了孩子脸上那层薄薄的"阴煞"之气。 和金姨娘身上的阴煞之气相似,只不过要比她深上许多。 柳文扬稍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小石头是男孩,今年才三四岁,本身具有先天阳气,与阴煞之气相冲相克,因此一旦沾染,就会受到很大的伤害。相比之下,金姨娘本身就是阴柔体质,阴煞虽毒,对她的伤害暂时还不算太大。 烛光下,金姨娘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注意着柳文扬的举动。见柳文扬时而皱眉,时而展眉,嘴巴里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我家小石头到底怎样,能治好吗?"金姨娘再也忍不住了,急声问道。 柳文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卧室外面,在周围看了一遭,然后又走进屋里,打开窗户,关上窗户,走到床边,用手对着窗外比划了几下……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到底怎样,有没有结果?"如果说一开始金姨娘对柳文扬还有所怀疑,认为他是装神弄鬼,哄骗钱财的骗子,那么现在看了柳文扬如此诡异的举动,她反倒信了几分。 "说不定这小子跟了他老爹学了一些本领,正好能够帮到小石头!"金姨娘如是想。却忘了柳文扬的老爹十算九不准,是出了名的街头神棍。 见金姨娘发问,柳文扬也不再隐瞒,直截了当道:"小石头之所以哭啼是和你一样,受到了阴煞之冲!你们居住的这间卧室本身朝向就有问题。一般来说,阳宅有三要,门,主,灶。你们坏就坏在了‘主‘上面……" 《阳宅三要》,乃清代堪舆大家赵九峰所提出的理论,即阳宅的三个重要因素,凡相宅时,先看大门,次看主房,再看灶室,只要三者相生,即为吉宅,主人财两旺、福寿双全;相克,即为凶宅。 此刻柳文扬超前地将这一惊世骇俗的风水理论说了出来,如果被当代的相术大师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可惜,金姨娘等人都是妇道人家,有哪里懂得这些玄机。 "……且看你们这间主卧,大门在东,主卧应在东丶东南丶南丶北中的任何方位,如此才属吉配,可是这间屋子偏偏位于正西。正所谓日落西山,住在这间房里,一天到晚也照不到多少阳光,光少则阳气不足,何况你们大宅本就男丁稀少,阴盛阳衰……这还不算,最差的是这个……" 柳文扬用手指了指那扇窗户,"窗户犹如巨兽口,正对你们的床,外面白雪皑皑,雪光反射,恰好又透过窗户照到你们的床上,雪光化作阴煞之气,每日侵蚀你们下榻之处,久而久之,就算是龙精虎猛的大汉也抵挡不住,何况四岁大的孩童?!" 柳文扬这一连串无间歇的解说,彻底把金姨娘一帮人说得一愣一愣。 尤其吴妈和奶妈两人,简直把柳文扬当成了半仙,就连之前不怎么相信风水相命的金姨娘也不得不对柳文扬刮目相看,原因只有一个,人家说的有道理! 自古以来,任何和事情都要占一个"理"字,凡是有道理的,你不服都不行。 "你说了这么多,可有破解之法?"金姨娘还是比较现实,你只有破了,我才信你。 柳文扬:"嘴说无用,试一试才知道。不如这样,我先帮小少爷止哭如何?" 金姨娘看他一眼,随即招手:"把小石头抱过来!" 奶妈自把小少爷抱到柳文扬面前,柳文扬瞧了瞧还在哇哇哭啼的小石头,伸手对金姨娘说:"借你脖子上的挂坠一用!" 听柳文扬说要借用挂坠,金姨娘俏脸不禁一红,却也没说什么,伸手从脖子上将那挂坠取出。 那挂坠是一枚精致的翠玉弥勒佛,触手温热,还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儿。 柳文扬接过挂坠时忍不住赞一句:"好香呵!" 金姨娘的脸忽地就更红了,却原来她天生命硬,得高人指点求了这精致挂坠,一直都挂在脖子上,那翠玉弥勒佛更是被她藏在双~乳间供养着,时间已久,玉佛变得温润滑腻甚至蕴藏了她的双~乳间的体香……可以说这绝对是金姨娘很私人的东西,从未拿出来示人,没想到今天却被人握在手里,并且还是一个俊俏的男人……。 柳文扬哪里理会那么多,拿了玉坠儿,在小石头面前晃悠了几下,嘴巴里喃喃自语,须臾,啪地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就见刚才还哇哇大哭的小石头打了一个哈欠,竟然安静了下来。 神了! 如此一幕直接把金姨娘等人惊呆。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姓柳的使了什么魔法,竟然能让孩儿立马止哭?! 柳文扬见小石头安静了下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刚才使出的手段乃是天机残卷上面稳定心神的法咒,说白了就是简单的催眠术,没想初次使用竟然有此奇效。 如果说刚才金姨娘对柳文扬还稍存疑虑,那么现在直接把他当成了活菩萨。 不过事儿还没完,刚让你们这些无知妇孺见识了本人的“催眠”,接下来就要你们见识一下更厉害的东西了!某人很拽地思忖道。 (家中断电,更新有些慢,对不起大家了!) 第11章.欺神骗鬼头一遭 眼看自己第一招凑效,柳神棍就继续卖弄道:"好了,现在孩子已经安定了下来,接着你们就把他从这里抱出去,最好找个朝阳的房屋,其次,要在这扇窗户上悬挂一面……" "悬挂一面镜子是么?这个容易,宅内镜子多的是……"金姨娘不等柳文扬把话说完,就插嘴道。 "悬挂是要悬挂!不过悬挂的可不是一般的镜子……而是要找一面背面镌刻有貔貅神兽的铜镜,并且必须是兽纹八棱铜镜!除了貔貅外,其它兽纹的统统不行!什么五棱,三棱,也不行,八个棱是必须的!大小要适中,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了聚不了气,太小了反不了光!品相要好,不能太新,也不能太旧!太新了驱不了邪,太旧了癖不了灾……总之,只有这样的铜镜才能射走阴煞,赶走阴气!" 柳文扬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差点被自己的话给憋死,心说,尼玛,本来什么镜子都行,可是被你猜中多没面子。 金姨娘哪里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多嘴,镜子的难度系数大幅度提升。不过她见柳文扬说得认真,不疑有它,何况貔貅本就是瑞兽,有镇宅化秽,驱邪癖灾的作用,像这样的宝物,越难找,效果也一定越好。 见金姨娘再次变成了听话的"好宝宝",柳文扬掌控大局的自尊心大大地满足。 "除此之外,你们找来一只大红公鸡,要是那种鸡冠血红血红的,取了鸡血,混了朱砂,点在孩子的额头上,剩余的用荷包包了,加上他的生辰八字,压在床头下,这样能够帮助化去他体内的阴煞……" 实际上,柳文扬所说的这些在民间验方中多有使用,很多时候小孩子半夜惊醒大哭不止,都可以用朱砂点在孩子的额头中间,或者压在枕头底下,甚至取一些用纱布裹了,张贴在孩子的肚脐上,都会有止哭的作用,缘于朱砂作为传统中药,本就有安神、镇静的功效。 至于鸡血,血气比较浓重,可以帮助朱砂更好地发挥安神,镇静的作用。 当然,至于加什么八字,必须悬挂镌刻有貔貅的铜镜,纯属故弄玄虚,使得这种手段看起来神秘一些。柳文扬很清楚地知道,金姨娘这个女人不同寻常,你要是搞的太简单了,她可能不会相信你,相反,你搞得越复杂,越神秘,她可能就会深信不疑。 很显然,柳文扬的这番手段成功了,至少让金姨娘不敢再轻视他。 按照柳文扬所说,很快就把一切搞定,小石头额头点了鸡血朱砂,舔了舔舌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旁边奶妈看着小石头变得这么乖巧,不禁双手合十:"菩萨保佑,总算安静了!" 废话!哭了那么久,就算是一头牛也累了!柳文扬心中暗笑,嘴上却道:"你们也休要闲着,再取一些牛乳过来,温热了让小少爷吞服。" 牛乳就是牛奶,柳文扬清楚地知道,晚上喝一些牛奶可以帮助睡眠,还可以滋养肠胃,对小孩子来说是最好的。 此刻,金姨娘等人早把柳文扬的话当成了"圣旨",即刻照办。 须臾,热好的牛乳端来,孩子折腾了大半夜,小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就着汤碗咕嘟嘟,一口气就把半碗牛乳全部喝完,随即打个哈欠,伸伸小腿,依偎在奶妈怀里倒头就睡。 "孩子眼前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还需要好好地调理一番……拿黄纸和毛笔来!"柳文扬撸撸袖子接着说道。 金姨娘让人取了纸笔,柳文扬沾了朱砂,刷刷,就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 很难看的符。 很难看的字。 某人汗颜,幸亏做不成秀才,要不然靠这手字去考取功名,能把主考官给气死。 不过对于金姨娘等人来说,"鬼画符"本就潦草难看,柳文扬若是写出一个端正的字来,那反而奇怪了。 "诺,这是我请来的一道定神符,你可以把它贴在孩子的床头,另外再请大夫给孩子开一些驱寒暖胃的汤药,在我这符咒的帮助下,定有奇效!" 实则,这道定神符是柳文扬根据天机残卷上面的符咒所画,有没有效果根本不知道。所以他干脆让孩子再服用一些好的汤药,这样一来,就算符咒没有效果,还有后备的汤药,双管齐下总能起些作用。当然,如果起了作用,最大的功劳还是他这道符。 …… 不知不觉忙碌了半天。 "时辰已经不早,我也该告辞了。"柳文扬说道,"至于之前我所提要求,还请金姨娘考虑一下……" "这个当然!既然你帮了小石头,所欠的二十两银子可以推迟到腊月十八再还!" 原本以为可以过完年再还的柳文扬不禁一愣,什么,腊月十八?现在是初八,只给了十天时间?!自己倒持了这么大半天……这娘们不仁义呵! "你是不是在骂我不仁义?"仿佛看出了柳文扬的心思,金姨娘笑吟吟说道。"治好了我家小石头,却只给了你十天还账的时间,认为我很太过刻薄,缺乏人情味?" "呵呵,姨娘真是聪慧之人,我想说全被你说了。"柳文扬耸耸肩,一副洒脱模样。 "我金姨娘也不是那种不知好赖的人,却也知道什么该还,什么不该还!如果真要仔细计算,利滚利下来你们柳家所欠我的可就不止这三十两了……如今,三十两纹银我未曾收过你家一分一毫利息,还宽限了这么长的还账时间,如此所做,可以说早已仁至义尽!"女人言辞锋利道。 "好厉害的嘴巴!"柳文扬不禁暗赞,心道,"倘若你不是惦记着我家房产,认为我们根本无力偿还,你岂会那么大方不收利息?!" 知道和女人打嘴上官司怕是没完没了,柳文扬也懒得和这娘们计较了,随随便便抱拳道:"那就多些金姨娘你慷慨大方,菩萨心肠!只希望你将那借据和房契备好,十天之后,在下定会来取!"说罢,转身便走。 "且慢!"金姨娘突然在后面喊道。 柳文扬心道,难道这娘们良心发现?不禁回过身道:"有何赐教?" 金姨娘未语先笑,"且将我那玉坠还来!" 柳大官人老脸一红,原本想偷偷夹带走地,没想被人识破。 "咳咳,你看我忙得都差点忘了!"老老实实把那精美的玉坠归还,柳大官人不甘心啊,大老远跑来一趟竟然什么都没捞到。于是一双贼眼珠就骨碌碌地瞅了瞅桌子上那盘蜜饯。 金姨娘是什么人,一看他模样就知道他心思,便道:"好了,不要说我没有人情味,你忙活了大半天,想必也饿了,这些蜜饯你带回去吧!"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蜜饯。 "多谢!不饿!"柳文扬很有"骨气"地说。 "咕咕!" 可惜肚皮出卖了他。 深夜,房间内,肚皮叫的声音很响亮,就像是某人肚子里装了一只大嘴巴的青蛙。 柳文扬难得老脸一红。 而这也是金姨娘今晚第一次看见柳文扬尴尬。 要知道,从一开始柳文扬就从容有余,甚至整个气势把一向自信的金姨娘都压了下去,这让金姨娘感觉很不舒服,或者说习惯。你是来还账的,还这么拽?这怎么成! 难得心情舒爽,金姨娘发出迷人的笑,吩咐丫鬟春杏:"帮柳公子把蜜饯打包了!" "慢着!"柳文扬突然开口。 难道要拒绝?死要面子家伙!金姨娘想道。 "除了蜜饯,还有那个豆沙包,那盘桂花糕,统统打包!"某人大袖一挥,很不客气地说。 (新作,求推荐,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2章.小柳神相初摆摊 来的时候雪下得还很大,离开赵家,那雪反倒下的小了。 柳文扬一路上哼着小曲,提着宵夜,优哉游哉地往家赶。 倘若不是因为天太冷,路太滑,风雪夜归人,沿路赏雪景,倒也很有小资情调。 家门口,老爹柳达还没睡觉,揣了手,跺着脚,站在门外时不时朝路上探望。见儿子回来,柳达老远就喊道:“阿扬,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中途出了点事儿,耽搁了!别说了,这么大的风,快进去吧!” 父子两人进了屋,柳文扬将吃的拿出来,柳达啧啧称奇,说那金姨娘发了什么疯,竟会如此大方,又道若是有两口小酒就更好了。 家里没什么桌子椅子,父子俩也不是外人,席地而坐,不讲究什么吃相,狼吞虎咽就把什么蜜饯,豆沙包,桂花糕统统消灭掉。 老爹柳达摸着肚皮,意犹未尽,询问柳文扬还账情况,柳文扬就把金姨娘允许再宽限到腊月十八还账的事儿说了。 “什么,腊月十八还账,才给了十天时间?”柳达有些坐不住了,“十天还二十两银子,那么等于一天要赚足二两银子!我的老天爷呵,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老爹急的蹦蹦跳,柳文扬不禁安慰他道:“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咱一定会想出办法……要不,还是想法子再找人借钱吧!”柳达嘟哝着道,可说了这话,他又叹了口气:“但凡亲戚朋友,我们都借光了,人家现在是见了我就躲,像看见瘟疫一样!” 实际上柳达很想再开口向自己的兄弟柳能借一点,可是一想到他那凶悍无比的老婆,柳达就死了这份心思。 “老爹不要太担心,如今快过年了,城隍庙烧香拜神的人一定很多,只要我们一起合力多做几铺生意,兴许就能把帐还了!” “对对对,咱父子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难关!”虽然知道儿子这是在安慰自己,可这时也没有其它的好办法,柳达只好自欺欺人地说道,“好了,天也不早了,还是快些洗洗睡吧!” …… 柳文扬爬上床,穿着夹袄蜷缩在被子里,冻得簌簌发抖,怎么都睡不着。刚才还说得很轻松,可是他也知道,要在十天内赚取二十两银子,绝非易事。如今大明生活水平低,二十两银子足够一般人家一年的开销,可想而知这是一笔怎样的“巨款”。 既然睡不着,柳文扬索姓盘膝做起来靠在墙上,用被子将自己周身裹住,然后斜靠在墙角,听着窗外万籁俱静,望着纸糊的窗户外灰蒙蒙的亮光,那是地上的雪反射的光亮。他心里很沉重,自己来自现代社会,拥有超过明朝人五百多年的知识,却不能帮助家人走出困境,想想实在惭愧。 怎么办呢? 柳文扬脑海里不停盘算着,却突然想起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自己竟能通过观相,看到人的气色和气运,难道说这不是一种很神奇的本领?倘若自己借助这种本领,帮助老爹给人看相,那又会怎样?! 顿时间,柳文扬似乎看到了还账的希望。 …… 腊月初九。 难得好天气,原本纷纷扬扬的大雪停止了,柳文扬打开门,一眼望去,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都是耀眼的白色。 他伸了一下懒腰,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好,可是看见这样的银色世界,还是精神一震。 拿起扫帚扫雪。 厚重的大雪没过人的膝盖,这不得不让柳文扬啧啧称奇,要知道前世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那些雪儿总是薄薄一层,让人担心一抬脚就能把它们碾碎。 想要把厚重的积雪清理出去,绝对是一个很吃力的体力活,柳文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好不容易清理出来一条道路。 忙碌了一早上,草草地吃过早饭,老爹柳达就让柳文扬扛了了算命招牌幌子,父子俩一起去城隍庙做生意。 倘若放在以往,柳达断然不会让自己的秀才儿子抛头露面做这种有辱斯文的营生,要知道能够考中秀才,就有机会中举人,中进士,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要是做了摆摊算命的,到时候站在金銮殿上人家会怎么看你? 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儿子被革去了秀才功名,自家又欠了一屁股帐,父子俩若还同心协力,估计连个年都没得过。 对于跟着老爹去摆摊算命,柳文扬倒没想那么多,他毕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心中也没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信念;相反,被前世“金钱理念”严重腐蚀的他,对于摆摊算命不仅不反感,反而很期待。要知道前世那些算命高人,可都是肥的流油,并且钱来的也容易,嘴皮子一吧嗒,就有大把的钞票滚滚而来,有时候运到好还可以财色兼收,可以说比做白领,做高管还要来的爽快。 因此一路上,柳文扬没少幻想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住几个大主顾,然后金山银山,自己做个富家翁,像西门庆一样躺在葡萄藤下吃葡萄…… 老爹柳达见儿子一路傻笑,还以为他受刺激太大,在“强颜欢笑”,不禁暗叹一声,“我这苦命的孩儿!都怪老爹没用,真是该死!”啪地一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见老爹自己扇脸,柳文扬不禁一愣,柳达忙道:“蚊子!打死了一只蚊子!” 柳文扬诧异,难道说明朝的蚊子生命力这么强,大冬天的还冒充不死小强?! …… 古代人喜欢拜神,因此各种各样的寺庙,庙宇,以及神堂特别的多,比如说龙王庙,财神庙,观音庙,还有什么妈祖庙等等。 像桃花镇这种地方,最著名的就是城隍庙。城隍庙供奉的当然就是城隍老爷了,对于这样一位陆地神仙,大明开国皇帝朱老八更是推崇有加。 因为朱老八在称帝之前,有一次遭遇元军围剿,曾经宿身城隍庙而幸免大难,称帝之后,他就下旨大封城隍神,并且下令各地兴建高规格的城隍庙,一时间大明各地城隍庙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 柳老爹摆摊的地方就位于城隍庙山下左侧,按照柳老爹的说法,左边风水好,有一棵大树环绕,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何况左青龙右白虎,青龙要比白虎强,由此可见左边要比右边好。 不过在柳文扬看来,老爹他是没得选择,因为右边那是茅房! 既然要摆摊,那就要有桌椅板凳,纸墨笔砚,这些东西不可能从家里面临时携带过来,谁见过有人搬着桌子板凳跑过来算命的?那是傻缺! 柳达不是傻缺,他一早就把东西全都寄存在了不远处的香烛店,当然,女店主可不是看他长得帅才这么帮他,而是因为每个月要收取他三文钱的“寄存费”。除此之外,女店主还经营柳达正对面那间茅厕,负责清理和打扫,另外少不了收取“入厕费”,可见,很多买卖古而有之,而那位女店主无疑很具有生意头脑。 桌椅板凳备齐,纸墨笔砚齐备,扯开算命的幌子,靠在一侧,幌子上写着招揽顾客的对联,上联:一根竹签纸生死,下联,三文铜钱问前程。 可谓,言简意赅,明码标价。 柳达父子俩来的较早,附近出摊的人不是很多,上香拜神的人更是稀少。 虽然大雪已停,也没什么风,可是柳文扬站得久了还是觉得有些寒冷。反倒是柳达似乎吃惯了苦头,揣着手,缩着脖子,坐在桌子前面,后面靠了大树,自顾自地哼着小曲,等待着生意上门。 “有些冷,我去附近走动走动!”柳文扬说。 “不要走远了,等会儿指不定生意忙起来需要帮手。” “知道了。” 柳文扬说完,就沿着山路拾阶朝着山上城隍庙走去。 城隍庙的大门大开,一名身穿粗布道袍月白布鞋的小道士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正拿了扫帚打扫门槛附近的积雪。 柳文扬抬头望去,却见这座城隍庙实在是大,高三层,五开间,大门上方高挂一块黑褐色的大扁,上面铁画银钩,用正楷书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城隍庙。 大门两边是雕空玲珑的窗棂,落地长扇的雕花大门六扇开着,隐约可见两尊神像居中坐落,神态威严。神像前的香炉内,插着几支香烛,香烟缭绕,檀香扑鼻而至。 “阿嚏!”猛然从外面进到里面,温差的不适应,让柳文扬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用手揩了一下鼻子,柳文扬就开始四处打量这座小城皇庙的内部。 宽敞,明亮,大气! 简直比自己和老爹居住的那家破屋强太多。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城隍老爷,柳文扬不禁叹道:“看起来做人不如做泥像,至少泥像还有这么一座像样的住处!” “人人都叹神仙好,谁知神仙有烦恼!”突然,有人说道。 柳文扬扭头一看,却是一个牛鼻子老道,四十来岁样子,峨冠高挽,青髯飘飘,穿着昂贵的丝织道袍,只可惜长相与这身装扮极不相称,主要是有一张歪嘴,把整个脸型都给歪没了。 “仙长这番话很有禅机呵!”柳文扬笑道。 “呵呵,禅机不敢当,只是俗人太多,眼里只懂得羡慕神仙生活,自己却只想着不劳而获……”歪嘴老道笑眯眯地看着柳文扬,不用说,那个“俗人”,还有“不劳而获者”,当然就是他了。 柳文扬不明白这个牛鼻子老道为什么会挖苦自己,自己是掘他祖坟了,还是偷他棺材板了,这么冲! “哈哈,道长好幽默呵,却不知你我是否昔日有怨?” “无怨!” “平日有仇?” “无仇!”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我无怨无仇,你嘴巴这么臭,何苦来哉?!” 那歪嘴老道愣一下,似乎没想到柳文扬会这么牙尖嘴利。 “难道说……你不认识我?”歪嘴老道探问道。 “哈,可笑!我为何要认识你?!”柳文扬眼珠子贼溜溜地打量对方,然后挑挑眉毛,“再说你也不是女人,我也对老男人不感兴趣,尤其还是歪嘴的那种……” 听完此话,歪嘴老道老脸顿时一红,倒不是因为自己被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给侮辱了,而是因为柳文扬竟然不认识他!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在桃花镇很出名,可以说妇孺皆知,没人不认识他,可是今天,却吃了瘪。 干笑一两下,歪嘴老道指着一处道:“你且看那是什么?” 柳文扬看去,却是一处内室,有桌椅条机,类似医生会诊所在,只不过在那内室上面也有意窄长匾额,上书:铁嘴神算。 两侧则是对联一副,上联: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下联:测风水勘,拿袖中乾坤。 不得不说,这副对联要比自己老爹幌子上所写的“三文钱一卦”强太多了,不管是从寓意上,还是气势上都不是一个档次。 眼看柳文扬望着对联发呆,那老道不禁傲然一笑,“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柳文扬点点头,怪不得无冤无仇,这老家伙一见面却挖苦自己,“同行是冤家”这句话真的没说错,却不知老爹如何得罪了他。 原来歪嘴老道原本姓张,自称从京城来,经过高人指点,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占卜星相,无所不精。 开始大家伙还以为他吹牛,可是时间久了,因为算命真的很灵,就被成为“铁嘴神算”,也被叫作“张铁嘴”。 张铁嘴一开始也是街头摆地摊,那时候就因为抢客人拉生意和柳达有过一些小摩擦。两人虽然年纪都不小,可是跑江湖的,难免脾气执拗,差点就动了拳头。 不过随着张铁嘴“神算”的名气越来越大,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他已经不怎么把柳达这个对手放在眼里了,或者干脆说“不屑于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为伍”。 尤其在年前的时候,张铁嘴更是被邀请到城隍庙里面摆摊,彻底脱离了街头生意,算命的费用也从三文钱涨到了如今的十文钱,甚至三十文,五十文,上百文…… 此时的张铁嘴不再饥寒冻迫,而是锦衣玉食,自我感觉更是成了上等人。因此他很忌讳别人提起以前,尤其提起以前他在街头算命时丢脸的事情。可是最近却不断流出他当年落魄时在街头捡地上的馒头,被青皮无赖殴打,以及被人掀摊子的事儿。 张铁嘴首先怀疑的就是柳达,只有他才会这样背着自己说自己坏话。不用说,自己生意好,他生意差,自己成了“铁嘴神算”,他却还是“街头神棍”,比较之下,是谁都会忍不住诋毁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张铁嘴算是把柳达恨恨上了,今天见了他儿子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气色。 此刻柳文扬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那张铁嘴更是指着那“铁嘴神算”的匾额,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现在你总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柳文扬实在不愿意多生事端,不过看对方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柳文扬顿觉不爽,于是便瞅了一眼对方“尊容”,一本正经道:“知是知道了,不过总觉得这词儿该改一改,不应是‘铁嘴神算’,而应该是‘歪嘴神算’!” “没想到柳达有你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儿子,却不知道你们那破烂生意还能撑过几天!”张铁嘴的缺陷被人嘲讽惯了,倒也不以为意。 “这个不劳你操心,搞不好到时候我们搬进这里取暖,你搬到外面受寒也说不定!” “哈哈哈,可笑!这是可笑!原来你除了牙尖嘴利外,还这么喜欢说大话!”张铁嘴用一种嘲弄的,不屑的目光看着柳文扬,“倘若你父亲真的有能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没听说过吗,世事难料!” “那我就张大了眼睛等着!”张铁嘴冷笑,“看看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怎么把我赶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无话可说,于是柳文扬挑衅地就竖了一下中指,“好,我们走着瞧!”转身离开。 张铁嘴,“竖指头?你什么意思?……老子才是第一!” 第13章.大明神相不易做 出了城隍庙,柳文扬径直来到老爹的算命摊前。 大冬天的,柳老爹缩着脖子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正打盹。 柳文扬不得不佩服老爹抗寒能力,这样也能睡着? 听到儿子的脚步声,柳达揉了揉揉眼睛,忙道:“没什么人,眯了一会儿。” “你和那张铁嘴是什么关系?”柳文扬用手扫了扫桌面上的细雪。 “他?以前的同行,不过现在人家成名了,咱高攀不起。”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对了,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柳文扬敷衍,“好了,来客人了,快点接客!” “啥,接客?”柳达看了一眼不远处走来的一名身穿罗衫绣袄的富态女子,“你老爹我是正经人,绝不会去做青~楼接客那般营生!” 众所周知,青~楼女子迎接客人是最热情的,离老远就会红袖招展,“来吧,大爷,玩一会儿!”很多人原本不想进去的,都被招进去了。可是在柳达看来,那很低贱,很卑微,非君子所为! 柳文扬没想到老爹这么古板,只好叹气道:“你不干,那就没戏了。” 果然,那女子路过算命摊前,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上了台阶去庙里拜神。 一个还就算了,可是渐渐地香客多了起来,人们悉数从算命摊前走过,柳达就是厚不起脸皮接客,更别提吆喝了。那些人当然也如同流水般,一一流过。 现在柳文扬算是弄明白了,自己老爹的生意为什么会这么差。 在柳达看来,自己摆摊算命,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没必要去厚着脸皮去招揽客人,比如说,“来,算一卦吧!”“来,我帮你批批八字!” 可是在柳文扬看来,这很不符合经济学原理。 对于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宣传”!正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何况你的“酒”还不那么香。 眼看时辰,已经临近中午,过年前人们都想要祈求城隍爷保佑,因此香客如织。可是柳家父子摊前却还没有一笔生意,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网可罗雀。 相比之下,城隍庙里面张铁嘴的生意却兴隆无比。因为很多人从里面出来都会议论自己在里面算卦情况如何。 “张神仙说我今年必定得子,看起来我们李家有后了!”一个中年财主说。 “张神仙批我八字今年乡试必中!”一个白面书生说。 “张神仙……” “张神仙……” 这些人一个个从柳达的算命摊前走过,赞美之词不禁传进柳达的耳朵里。 “哼,好听话谁不会说!什么铁嘴神算,还不是跟我一样,全靠嘴皮子吃饭!”柳达没半个生意,难免发些牢骚。 听老爹如此唠叨,柳文扬却不这么想,因为刚才他有意识地看了一下几个称赞者的面相,通过他的“火眼金睛”,竟然与张铁嘴所批一模一样。也就是说那张铁嘴并非在胡说八道,而是真的懂得观相,并且功力还不差。 时间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算命摊越发的冷清,那些路人似乎根本就不屑朝这边看一眼,也是,三文钱虽然不多,可是很多人宁愿花费十文去找“神算”张铁嘴,也不愿意找这个出了名的满嘴胡诌柳神棍。 再看城隍庙内张铁嘴身处室内,有道童服侍,咬着茶壶嘴喝着小茶,客人排成小队,等待着他给批命。 “那姓柳的算命摊怎么样了?”偶尔张神算也会“关心”一下外面的“老伙计”。当听到回答是“无人问津”,张神算就会露出一副“早料到如此”的笑脸。 不知何时,城隍庙的人越来越多。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柳达也开始不自在起来,如果放在以往,他定不会这样,可是现在儿子就在一旁,自己以前大吹法螺,说生意如何如何好,自己如何如何厉害,现在全成了笑柄。 柳文扬心中还惦记着金姨娘那笔欠款,如果生意还这般冷清,估计自己和老爹熬不到过年就会被扫地出门。想到这里,柳文扬暗自咬牙,“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于是他问老爹,“身上可有几文钱?” “有倒是有,不过就这么五文!”柳达摸出钱来,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 柳文扬也不解释,只道了一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收了五文钱,柳文扬早定好了目标,找到一个在路边抖着腿啃甘蔗的青皮。略一交谈,便达成了协议。 回过头,柳文扬找了一张厚实的黄纸,卷成喇叭,对老爹说:“借桌子一用!”然后在老爹目瞪口呆中,直接踩了椅子就上了桌子,面对那络绎不绝的香客,开始了大喇叭宣传。 “瞧一瞧,看一看啦,柳半仙算命童叟无欺!原本三文钱一卦,现在大酬宾,二文钱就可以算一卦,并且买二送一!天灵灵地灵灵,我们柳家神算最是灵!天皇皇地皇皇,我们柳家神算就是强!总之一句话,不灵不要钱!” 面前所有的香客都被柳文扬这一嗓子给震住了,他们见过街头揽客的,可从未见过这般……这般明目张胆夸赞自家的。 尤其吆喝的内容,也太张扬了! 因此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好奇,然后就等着……等着看戏。 而就在此时,戏肉来也! 从人群中钻出来一个咬着甘蔗的青皮,破衣破帽,邋里邋遢,拿眼瞅着柳家算命摊,抖着腿吐出一口甘蔗渣道:“算命的,看你吆喝的挺来劲儿,敢不敢给我来一个!” 柳文扬忙跳下桌子,“不准不要钱!您请坐!” 那青皮也不嫌椅子脏,一屁股坐下,一只腿蹬着椅子边,嘴里咬着甘蔗,喷道:“不准我还看个鸟啊!不如这样,准的话原价我给你三文钱,不准的话你赔我十倍,如何?!” 柳达不妨冒出一刺儿头来,正要开口推脱,这边柳文扬却抢先开口道:“这又何难!只不过赔你十倍这事儿,有些太……” “太难做不到是吗?那你们还做得狗屁生意!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青皮煽动周围人道。 “是---”众人哄堂大笑。 就连老爹柳达都有些脸红,感觉儿子这样做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柳文扬却满不在乎地用手揩了一下鼻子,说道:“我是说赔你十倍这事儿太没意思,不如……不准赔一百倍吧!” 轰地一下,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心说,这个家伙是不是疯子?不是疯子的话,怎么说出这般胡话?竟然自家要求赔一百倍! 三文钱的一百倍是多少?很多人算不出来,但却知道是很多很多! 老爹柳达更是吃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阿扬,你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柳文扬拍拍老爹,安慰道:“你放心,我相信你的实力!” 柳达苦脸,心道:“可我不相信自己呀!” 明朝人似乎天生都有扎堆看热闹的精神,不多时,已经连层外三层将柳家算命谈围的水泄不通。 那青皮倒也有些演技,装模作样地撸撸袖子,乜斜着小眼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输了可就赔一百倍!” 然后眼珠子一转,又道:“为了让大家伙做见证,免得你算对了我说错,互相扯皮,我会先把答案写出来,看看你算的到底对不对!” “如此甚好!那么开始吧!”柳文扬把老爹柳达推了出来,毕竟他才是主角。 柳达忐忑呵,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儿子究竟在干什么,倘若自己一不留神算错了,被人砸摊子是小事,要赔三百文钱那可是大事儿。到时候就算把爷俩身上的肉刮了去卖,估计也凑不够三百文! 此刻,周围人全都精神抖擞地注视着柳达,甚至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老算命的会不会作弊…… 被人死死地盯着,柳达苦不堪言,“坑爹”的柳文扬却一脸笑眯眯样子,将纸墨笔砚准备好。 开始! 青皮歪着脑袋,假装思忖了一下说道:“你先算一算,我老爹可有兄弟?” 柳达:“观你面相……” 不等说完,柳文扬:“有,并且是三个,你老爹排行老二!” 青皮眨巴眼睛,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儿,掀开自己写有字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三,二”! 旁边众人哇了一声,“还蛮准的!”“是啊,挺灵。” 青皮咳嗽了一声,“第二个问题,我老妈可有姊妹?” 柳达:“观你面相……” 柳文扬再次插嘴:“有,并且是五个,你老母排行第三!” 青皮表情呆滞,然后掀开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五,三”。 “真是半仙啊,竟然又对了!” “猜的真准,看起来这算命的有些道行!” “是啊,不仅算对了,还算得更准,连排行老几都说了出来!” ……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再次发出惊叹声,至于柳老爹则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儿子,心说,难道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自古以来做什么生意都讲究一个人气,什么叫人气,就是一个摊前聚集的人越多,人们就越喜欢挤过来看看。用一种很学术的词汇叫做“羊群心理”。 此刻,在柳氏父子的算命摊前就聚集了很多人。 事实上,柳文扬刚才使出的那一招在江湖上叫做“使双簧”。 按照惯例来讲,相面算卦先生通常雇人作为同伙,即“贴靴的”,挤在人群中装作看热闹的。算卦先生当着观众的面儿,叫人背着他把其家兄弟极为,或无妻室,写在纸条上。“贴靴的”看在眼里,然后打暗号给算卦先生。例如,“贴靴的”用转动眼珠打暗号,规定是左一,右二,三不动,四上,五下,行话就叫做“使双簧”。 可是眼前被柳文扬请来做“贴靴的”青皮,内心却万分的惊讶,或者说整个人都傻了。 为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他还没来得及打暗号,柳文扬已经准确无误地把答案说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是真的算出了来,根本就没有作弊! 如果一开始这青皮的“演技”还很做作,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很夸张,那么现在,他脸部的呆懵,难以置信,还有发现事实后的大吃一惊,已经完全不需要刻意演出来了。 神仙啊,这是! (感谢大我成打赏200起点币,多谢大家支持,还望多多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14章.一卦惊四座,客如云来 “半仙!你是真的活半仙啊!”青皮眼看对方算卦这么灵,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半仙给小的再算上一卦,我这几天右眼皮不住地跳动,却不知有何灾祸?!”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个道理青皮还是懂得的,可就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灾祸。这几天为这事儿正郁闷着呢,突然遇到半仙,当然要问个清楚了。 “这个嘛……”老头柳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看他是否又要抢先出口。 这次柳文扬却双手插在袖子里,嘴巴闭紧,什么也没说。 “眼皮跳动却不一定有什么灾祸,且让我先看看你的眉眼。”柳达示意那青皮凑过身子,贴近了来看。 按照相书所言--- 眉主三十一至三十四岁之运。 眼主三十五岁至四十岁中年运。 此青皮年岁三十二三,当主观眉毛。 眉头竖毛多招官非福患,破财、心愁。 眉毛浓重而不见底部欲念较高。 眉短贫困,兄弟无力。 眉毛粗压眼而睛又无神者官非多,财运不吉。 眉毛稀少是破财。 眉尾向上飞扬好高鹜远。 眉如有损缺及形态不吉,可修眉达到毛长均匀,不乱不反,才是富贵福寿。 但见此青皮的眉毛稀疏伏贴,犹如老了掉毛的老鼠,完全一副“破财”样,按照术语说,“老鼠眉毛烧荷包,破财消灾无处逃”。 于是柳达就摸着山羊胡,对那青皮直接说道:“看你面相,最近可能要破财,不过破财消灾,对你来说也算是躲过一劫!” “只是破财么?没有其它的大灾大难?”青皮有些担忧地问。 “这个……”柳达刚要说“应该没有”,就见身边柳文扬又抢话道:“大灾大难或许没有,不过多少要吃几天牢饭!” “啊,什么?吃牢饭?”青皮猛地一愣。 老爹柳达也不禁看向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柳文扬却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青皮,双眼微微跳动,双目顿时明朗许多,随即就见一层阴郁的黑气笼罩在青皮的额头上,于是便道:“刚才看你在吃甘蔗,我就用‘甘’来给你测一字……”说罢就在桌子上就着一层薄雪写了一个“甘”字。 接着说道:“‘甘’者甜也,你现在已经尝到了甜头,那么就该轮到苦了,正所谓苦尽甘来,甘尽苦至,因此得一‘苦’字;再看‘甘’字形,犹如四面墙锁着一人,无处可逃,可得一个‘牢’字。这两个字合起来就是‘苦牢’!” 随着柳文扬话音落地,那青皮已经脸色大变,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可能会蹲苦牢?你这个骗子!我才不信你的胡言乱语!” 眼见那青皮暴怒,柳文扬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继而摇摇头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来你可以迟缓几天蹲苦牢,说不定还能在家里过个年。可是现在,却要马上被人抓了!” “臭算卦的,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掀了你的摊子!”青皮暴怒之极。 柳文扬看也看他,只是扭头问周围的群众,“但不知现在什么时辰?” “快到下午申时。” 柳文扬知道,申时就是下午三点钟,于是点点头对那青皮说道:“申时一到,你必将被抓!” “我抓你妈呀!敢如此戏弄老子!”青皮正要动手掀摊子,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走进来几名穿着皂隶服的衙役,一看见那青皮就吼道:“侯三,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抓住他!” 不等那青皮反应过来,上来两名衙役直接将他绑了。 周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他们惊得不是青皮被抓,而是柳文扬算命之准! 准!实在是太准了! 尤其刚才被问及时辰那人,这一掐算,刚好申时,分毫不差! “真是神了啊!” “算得实在太准了!” “是啊,说申时被抓,竟然就真的被抓了!” …… 人们七嘴八舌称赞着,所有人都对柳文扬佩服得五体投地。 领头那衙役是个长相威猛的络腮胡子,原本抓了人心情高兴,就要离开,却听周围人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就朝柳文扬一报拳道:“这个侯三,乃镇上惯盗,本想一早捉拿到衙门治罪,可是三番两次被他逃脱,以致寻思着过年后多派人手再将其抓获;不曾想今日在这里撞见,倒是上天赐下大功一件!但刚才听说先生你一早就算准了他今日申时会被抓获,却不知是真是假?” 柳文扬也不客气,笑道:“确有此事。” “哦?”那络腮胡子一怔,“却不知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柳文扬微微一笑,指着桌子上刚才他测的那个字,道:“你且看了这个字再说!” 那络腮胡子和众人好奇地朝那字看去,却见那原本写在薄雪上面的“甘”字,凭空多了一支毛笔,巧不巧地笔竖在在了“甘”字中央,成了一个“申”字! 这时候那些围观的人中有人已经大悟,原来刚才青皮侯三拍桌子的时候,敲好把毛笔震掉在了“甘”字上,变成了现在的“申”字,怪不得小先生说了一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这次可不是简单的竖大拇指了,而是口口声声大赞“活神仙”! 那络腮胡子对此将信将疑,不过眼看柳文扬谈吐不俗,尤其那种飘逸的气质,还真有些“道骨仙风”的模样,本着多交际几个人物也没坏处的心思,就抱拳自报家门道:“在下张龙,乃县衙差役,不管如何,今日能够捉到这侯三也有兄弟的功劳,兄弟我在这里就多谢了!” 柳文扬也很客气地一报拳:“柳文扬,闲人一个,随父摆摊算命,以后倘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开口!” 好,够豪气!够爽快! 那张龙不禁又多看了柳文扬一眼,觉得此人丝毫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反倒有一股江湖人的豪爽,很合自己口味。 两人寒暄几句后,那张龙就押解着犯人排开人群离开,离开前,他心里面不由一动,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柳文扬?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岂不是被上任县太爷革掉功名的那个秀才?!” 不说张龙这边犯嘀咕,且说柳文扬眼看耽误了这么久,生意还是要赶快做下去地,于是就招揽道:“不知下一位是谁?!”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大群人哗啦就围了上来,“我来!”“该我了!”“半仙,给我算一个吧!”“我要看相!”“我也测字!”“我要……” 一时间柳氏摊前人满为患,算命的将其围堵的水泄不通! 柳家父子傻了眼,刚才还为没客人发愁,现在发愁的是顾客太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5章.惊才绝艳,名声初扬 城隍庙外闹哄哄的,很快就传到了城隍庙里面。 此刻,号称“铁嘴神算”的张铁嘴正在给看相的人批八字,却被外面的噪闹声打扰了,于是就吩咐身边的小道童出去看看。 那小道童名唤“明月”绰号“鼻涕虫”,是城隍庙配给张铁嘴打杂的,平时除了斟茶倒水,扫地碾墨之外,唯一的消遣和嗜好就是靠在墙旮旯打瞌睡。 难得今日算命的人不太多,小道童明月做完杂活就靠在了旮旯角落,双手搂着双腿,做一个虾米状,弓着头打瞌睡,任那鼻涕吸溜,睡得正美。 突被张铁嘴唤醒,小道童明月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打了几个哈欠后,这才出了城隍庙朝外张望。 须臾,小道童明月就折回来对张铁嘴说道:“师傅,外面很多人在围着那算命摊看相。” “算命摊?可是那柳家的摊子?”张铁嘴不禁眉头一皱。 “正是。”明月回答道。 “缘何之前没有人,现在却多了起来?” “听说那摊子搞什么买二送一,算两卦送一卦,很多人都围了过去!” 张铁嘴冷哼一声,“狗急亦会跳墙,以为这样就能揽客么?这柳老头也太天真了!莫要理他,算命看相要的是一个口碑,不是价格便宜就能行的!” “可是听说刚才那摊子算命很准,所以才会聚了这么多人!”明月吸溜了一下鼻涕道。 “算得准?有我准吗?”张铁嘴一撇嘴,不高兴了。 明月并非蠢笨,立马点头哈腰道:“当然没师傅您准了,您可是铁嘴神断,活半仙!必是那些不懂事儿的人瞎嚷嚷,师傅您别往心里去!” 张铁嘴这才脸色微缓,说道:“不必理会他们,这帮家伙,纯属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说完就挥袖端起茶杯来细细品茶。在他看来,柳家三文钱一卦,自己最少十文钱一卦,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自己。 那小道童明月应了声喏,弯腰退下,心中却在嘀咕,这是大冬天又哪来的蚂蚱,搞不好是冬天的黄鳝会打洞,却要从虫变成龙哩! …… 再说城隍庙外面热闹非凡,柳家父子的算命摊围满了人。老头柳达何曾见过这么多顾客,心中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生意突然好起来。 惊的是这么多人如何做得完。 不过生意多,总好过没生意。 于是柳达便很高兴地开始给人看相,一眉高骨隆的汉子,坐在了他面前。 “您正当运,挡都挡不住!”柳达首先道喜:“唯一要注意的,是别跟也正当运的人斗,两虎相斗,必受伤!就好比宝玉不要跟明珠磨擦一样的道理。” “那么表示我可以跟不当运的人去斗啰?” “那也不行!”柳达沉吟了一下:“当运的人去欺侮不当运的,是不厚道。不厚道的人,运走不长!” “照您这么说,我是谁也不能斗了!” “可不是吗!人在运上,愈要谦冲自牧,不但不能斗人,即使有点小亏,也不妨吃着。”柳达笑道:“有福气,不独享,让大家分享,福泽才绵长!好了,下一个……!” …… 那柳文扬自刚才“惊才绝艳”一下后,就又开始藏拙了,基本上把算命看相的活儿都推给了老爹,自己则站在一旁帮衬,不是摊纸就是碾墨,顺便仔细研究和揣摩老爹如何看相。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让柳文扬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会摸不着头脑? 因为柳文扬发现,倘若给同一个人看相,自己和老爹两人的观点很多时候竟然不一样。 准确地说,按照天机残卷上面的观相之术,两人的看法应该相同才对,可是老爹偏偏像是故意隐藏了一些东西,对看相的人不肯说透,或者说的模棱两可…… 那情景就像是郎中给病人开药,明明知道药方该怎么开,却偏偏漏掉了几味中草药。 一开始,柳文扬还以为老爹这是故弄玄虚,可是等看了十几个人以后,柳文扬彻底发现,不是老爹在玩虚的,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看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爹根本就没吃透天机残卷里面的观相之术! 实则柳文扬猜对了。老爹柳达年轻的时候得到这卷残书,可惜琢磨了这么多年,看相的本事却没有丝毫的精进。究其原因,观相之术讲究天赋和缘分,不是一般人能够领悟透彻的。 柳文扬就不一样了,之前跳河自杀那个他迂腐木讷,只会死读书;现在的他则不一样,除了天资聪慧之外,以前更是看了很多观相方面的杂书,像什么《柳庄神相》,《水镜神相》,还有《麻衣相法》之类,这些杂书拿到现在,则无不是祖传秘籍传家宝。 柳文扬正是因为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这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领悟到观相之术的窍门。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柳文扬就找准时机,当老爹看相有误的时候,他在耳边轻声点拨几句。 那柳达虽然相术一般,却也知道对错,听儿子这么一说,就恍然大悟,急忙改正错误,推翻自己之前的观点。 如此一来,就出现很有趣的一幕。 老头坐着给人看相,却像兔子一样时不时地竖起耳朵听儿子嘀咕,等儿子嘀咕完了他这才抖擞着给人指点迷津。 那情景就像是老中医给人开药方,等听取了身边人的意见以后,这才敢下笔开单。 围着看相的客人们觉得好奇,难道这个山羊胡老头的相术还不如他儿子的?按道理说家传绝学应该是越老越精才对,怎么这里做爹的反倒不如儿子?是啦,好像之前也是这年轻后生测的字,这才把那贼人给抓走的…… 有了这种计较,多出心眼的人就开始主动找柳文扬看相。 柳文扬顾及老爹的面子,刚开始还推脱一二,说自己初学相术,没有父亲精湛云云,希望大家伙还是找老爹观相。 可是耐不住那些人软磨硬泡,柳文扬只好拿眼神求助老爹,柳达则很豁达地说:“人太多,你就帮帮手!” 得了这句话,柳文扬这才正式开始给人看相。 这一看不得了了,柳文扬给人看相几乎没什么废话,无论是询问天灾,婚姻嫁娶,还是问前程,求吉凶,他都能一口道破。 有一些人不信这个邪,故意刁难他,最终也被柳文扬的观相之术折服。 如此一来,原本排在柳文扬前面看相的人越来越多,相反,老爹柳达这边的人却越来越少。 柳达这边,先是有十五六个人,然后变成了七八个,再然后变成了五六个,三四个,最后只剩下一个头上插着花的花痴老大妈面对着他,眼波流转,很不含蓄地问:“大师,俺那老汉刚死不久,你看我何时能改嫁?!” 对于儿子比爹强,柳达心中多少有点不是味道。 怎么说呢,一开始柳达对自己的相术还是有些小自信的,可就是这丁点小自信,却被自己的宝贝儿子很不客气地给灭了。 并且灭的那么直接,那么灿烂,那么的不留余地。 不过柳达转念一想,柳文扬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儿子比老子强,做父亲的应该高兴才对,正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于是心情就又好了许多。 这一天下来,大致做了七八十个人的生意,得钱217文,可以说是柳达出摊以来赚得最多的一次。 收了摊,老头高兴,路上拿出17文钱沽了酒,买了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一碟豆腐干,然后回到家里,让柳文扬唤了三叔柳能过来饮酒。 那柳能就住在他家后面不远,闻讯揣了手进来,鼻子耸耸,“呵呵,满屋子的酒味儿……大哥你,你发了什么大财?” 对于这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弟弟,柳达不禁有些惭愧,一直以来都是他来帮衬自己,不是拿米就是拿面,自己从未曾请他吃过一顿酒菜,今日操办这一出,也是简陋的很,两盘小菜,一壶老酒,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他三叔,对不住了。暂时只能请你吃喝这些,等以后我们这边生意好了,就请你去酒楼大吃一顿!”柳达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这是说,说哪里话?!我啥时候嫌弃这些了?有吃有喝,这不是挺好吗?”柳能结巴着说,笑嘻嘻坐下,“不过生意好是值得庆祝!呵呵,来,来一碗!” “阿扬,快些帮你三叔倒上!” 柳文扬急忙取了酒壶给柳能倒上酒。 柳能也不客气,端起酒碗一抿嘴,喝个干净。 “好,老三好样的!哥哥陪你走一个!”柳达也端起来一仰脖子就是一口。 这沽的酒不是什么高浓度的烈酒,而是逢年过节常卖的糯米酒,虽然度数不高,可喝多了也是能够醉倒人。 柳达和柳能两个老哥俩你一碗,我一碗喝得尽兴,时不时地谈起往事,兄弟俩难免感慨蹉跎,老泪沾襟。 旁边,柳文扬根本就没有喝酒的机会,完全成了倒酒的小厮,偶尔拿起筷子夹几粒花生米,几条豆腐干垫垫肚子。可还没吃几口就被老爹拉着讲叙苦泪史,说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要么就被三叔拍着背结结巴巴地忠告,说以后要好好地孝顺你爹,你爹很不容易,很辛苦云云。 总之,我们的柳大官人很苦逼地滴酒未沾,肚子饿得打鼓。等到两个老头吃喝够了,这才轮到他去翻腾那酒壶,却只剩下几口残酒,那两碟小菜更是花生三粒,豆腐干两条…… 柳达和柳能喝米酒过多,此刻都有些晕晕乎乎,互相扶了膀子大呼“过瘾”“痛快”,还要“一起睡”,要“聊天”……兄弟两人要一起去河里“抓泥鳅”! 柳文扬好不容易才把这对“基情万丈”的兄弟分开,生怕他们抓泥鳅不成,反倒成了龙王爷的女婿。 将三叔送出门外,再将老爹扶到床上,洗刷了筷子酒碗,喝了几大碗茶水,权当填饱肚子,这才翻身上床。 再说那三叔柳能踉跄着回到隔壁屋里头,黑灯瞎火的差点被放在床下面的夜壶拌个狗吃屎。 于是就打着酒嗝问自己婆娘,“咋不点灯?” 胖婆娘躺在床上没好气道:“点什么灯?灌那么多黄汤,你还舍得回来?!” “我咋不能回来了?这是我家!再说,我大哥好不容易请,请我吃顿酒,你一个老娘们唠叨个什么?”这也是柳能喝多酒才敢这么说,平日里估计早就软趴趴了。 胖婆娘发飙了,喝了酒还敢横,于是一脚就把正在脱衣服的柳能从床上踹了下去。 咣当一下,哎呦一声,然后下面就没了动静。 胖婆娘唤了几声,没有回应,怕了,于是就慌忙起身点了油灯,看去,但见柳能正抱了地上骚呼呼的夜壶,张大嘴巴呼哧哧睡得正香。 “这个死鬼!”胖婆娘诅咒了一声,却还是怕汉子躺在地上着凉,于是就夺了那夜壶,给他抹把脸,然后搀扶他上床。 柳能迷迷糊糊地被搀扶到床上,被折腾醒来,就着朦胧的灯光,但见自家婆娘那张原本很黑很丑的大脸,竟然显得无比可爱,忍不住一个转身将她强势压在身下。 胖婆娘惊问:“干什么?” 柳能:“办,办事儿!”然后就开始猛扯婆娘衣服。以往在床上行事都是胖婆娘主动,柳能被动,可以说彻头彻尾的女强男弱,没想不到这柳能灌多了黄汤,竟有如此举动,倒让胖婆娘吃惊不小。 就在胖婆娘发愣的时候,柳能已经狠狠地压了上来,来势凶猛,战斗力竟然飙升千百倍。 胖婆娘忍不住杀猪般嚎叫起来,疼痛之外,但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身体。 第16章.大明土豪前来报道 第二天,腊月初十。 一大早,柳文扬和老爹洗漱完毕,就着热水吃了几个窝窝头,权当是吃了早饭,然后就忙不迭地拿了算命的幌子,再到城隍庙摆摊算命。 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来到这里无比冷清,不要说人了,连个鸟都没有。可是今天,在他们摊前却站了两三个人候着,看起来昨天活动做得不错,竟然有了老主顾。 那候着的三人是两男一女,其中那两男乃是一对兄弟,弟弟敦厚善良,诚恳勤奋,小家庭生活安定。哥哥好逸恶劳,贪得毋厌,年过卅五,孑然一身。 昨日,弟弟家的铁锅被盗,于是便唤了哥哥来到城隍庙,想要请教算命先生,看看在过年之前能否找回。 柳达自知算命功力不够,就把这第一宗生意交给了柳文扬来处理,希望他能够算得准一些。 话说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好彩头,如果第一宗生意红火了,后面就会开张大吉大利。 不过对这第一宗生意柳文扬却提不起兴趣,不就是一顶锅么,犯得着费这么大劲儿来求神算卦? 他却不知道,这时候的大明朝一般人家里面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别说一顶锅了,就连一只饭碗,一个茶杯都金贵的很。 不过既然老爹接了这单生意,柳文扬也就没怎么推辞。反倒是那兄弟俩有些疑惑,缘于柳文扬岁数不大,下巴上不要说胡子了,连胡子茬都没有,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哪像旁边那位老先生,长着一大把飘逸的山羊胡,看起来很有仙气嘛。 柳文扬看出了他们心思,却不紧不慢地招呼那位丢了铁锅的弟弟写出一个字,说要帮他测一测字。 于是那人就端端正正地写个“四”字。 柳文扬略作思索,说:“铁锅被你兄偷去。” 旁边哥哥脸色大变。 弟弟狐疑地看了一眼变了色的老哥,回头则问:“有何根据?” 柳文扬解释道:“‘四’字里面的‘儿’移到‘口’下面,即‘兄’字,所以你那铁锅现在就在你兄家。” “算命的,休要胡说八道来离间我们兄弟感情!”哥哥在一旁恼羞成怒,“你一派胡言,可知诬陷人家偷盗是要坐牢的!” 柳文扬呵呵一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又有何罪?” “那好,你也给我测一个字!”说罢,那哥哥就忿忿地提起毛笔,信手写个草体“四”字。 柳文扬看着那字,笑了,“什么叫不打自招,这就是!这字形如一个铁锅,只不过铁锅多了一条裂缝,看起来你是因为自家的铁锅破了,这才盗取了弟弟家的,不是吗?” 再看那哥哥脸色犹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文扬会算得这么准! 那弟弟也不是傻子,他之所以会把哥哥一起带过来,就是有所怀疑。这时无需再说什么,付了酬金,兄弟俩自是回去再做计较,毕竟是亲兄弟,不可能为了一顶铁锅撕破脸皮。 旁边围观的人鼓起掌来,昨日已经见过柳文扬神算的人还不怎么地,那些初次见识柳文扬绝技的则大呼精彩。 柳文扬对于这些赞美已经免疫了,反倒是老爹柳达看到这么多人称赞自己的儿子,心中不免美滋滋的,觉得儿子越强,自己就越与有荣焉。 下一个算命的就是那个妇女,穿戴一般,可见是小户人家,原来她丈夫出门做生意,如今快至年关还未回来,她想要算一算夫君何时归家。 柳文扬给她观相的时候,双眼忍不住微微一跳,然后就见她“夫妻宫”显得暗淡无光。 “夫妻宫”又称“奸门”,指人的眉毛尾端到太阳穴这一段皮肤,相法有云,奸门有瘕,如刀疤,胎记,痔类等,会让夫妻生活不和,感情受挫。可是柳文扬看到的却是隐约出现一条青色断痕,猜测她丈夫怕是出了意外,再也不能回来。 柳文扬心中唏嘘,眼见这位妇人目光希冀,还在眼巴巴看着自己,这推断竟不能说出口来。 旁边老爹柳达从未见过宝贝儿子给人算命这么迟疑和犹豫,于是就用脚在下面暗暗踢了踢他,柳文扬会意,就道:“你夫君许是在外面有了大生意,耽搁了回家的日子也是可能的,你不必太在意,只需要好好置办年货盼他归家即可!” 那妇人得了此卦,心中不禁高兴,多日来的担惊受怕还有猜忌一扫而空,直言道谢,放下酬金欣喜而去。 看着妇人高兴的背影,柳文扬不禁感慨,自己第一次没按照观相之术说出结果,看起来自己的心底还是太软……尼玛,现在只希望日后这女人不要拐回来砸了自家招牌。 开门大吉,柳文扬观相神算,仅仅不到半个时辰,柳家算命摊已经赚足了一百文酬金。 对于这样的成就,不禁让老爹欣喜若狂,要知道,以前自己一天顶多才能赚取十几文钱,现在简直是翻了十几倍!估算着,按照这种情况,一天下来最少也能赚七八百,甚至上千文,那么还账就真的有希望了。 柳家算命摊前这么热闹,反倒引起了一些从城隍庙里面出来的一些人。这些人多数都在张铁嘴那里算过命,瞧见这个也权当是看热闹。不过其中有人却不一样。 这人方面大耳,穿着华丽,乃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善人大财主方员外。这方员外今年四十有三,虽然家中妻妾成群,却“噗通通”下饺子似得一口气生了五个女儿,可就是没一个带把儿的,可以说至今尚无子嗣。 方员外惆怅啊,自己这么大的产业以后谁来继承?祖宗灵堂谁来打理?幸好这一次家中女人又有喜在身,眼看就快要临盆,这方员外就长了心眼,跑到这城隍庙来,一来求神拜佛希望家中添丁,二来请求铁嘴神算算上一卦,看看这次是男是女。不曾想,那张铁嘴批完他的八字以后,一口断定这次还是女孩。 方员外心中痛苦啊,寻思着,自己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儿,还动不动散财施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积善积德,给方家留个香火,可是眼看是没指望了。 虽然心中这么想,方员外却又很不甘心,于是就琢磨着要不要让这个算命摊的年轻后生也给自己算上一卦。 旁边,跟着方员外的老管家似乎看出了主子的心思,就道:“老爷,听说这年轻人测字很灵,不如让他测一测字,说不定会有有什么奇迹发生。” “唉,还测什么测呀,那张神算已经说了,这一胎又是女儿!”方员外嘴上这样说着,脚下却朝算命摊走去。 “嘿,借光,借光!老爷这边请!”那老管家麻利地排开众人,让方员外来到算命摊前。 那方员外虽然内心苦逼,表面上却气势如虹,给那老管家使个眼色,那老管家啪地放下一锭银子,道:“这锭银子给你,给我们家老爷测个字!” “哇,这么多钱!” “是啊,最少也有一两!” “真是出手阔绰!” 旁边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那老管家双手叉腰,摆足威风,对于他来说,最爽的就是这一刻,主子出钱,自己威风。 老爹柳达没想到天上会掉下来这么个豪客,急忙用衣袖扫了椅子,让客人坐下,眼睛瞅着那锭银子,心道,煮熟的鸭子可别飞了! 柳文扬也被对方如此阔绰的出手给震得小心肝噗通多跳了几下,尼玛,土豪啊! 要知道他开摊两天来,几乎接待的都是一些苦哈哈,最多收取三文钱,有的甚至只能支付一文钱。像这样出手大方,一下就是一锭银子的主顾根本就没有。 一两银子拿到现在也将近700块了,摊前算命出手如此大方,看起来这个人不简单。 有了这样的心思,柳文扬就认真起来,双眼微微跳动,然后就盯着方员外的面相观看,像扫描仪一样,瞬间,方员外的面相就被他分割成数个部分,各种信息迎面扑来。 “但不知阁下要测一个什么字?”柳文扬胸有成竹以后,笑眯眯地问道。 那方员外见他如此笃定,对这个年轻相师的印象好了许多,至少没那么毛糙。至于写什么字……他四下看了一下,恰好看见不远处店铺的酒幌,于是就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九”字。 写完字,不等方员外开口,柳文扬已经抢先道:“恭喜你,就要有一个不平凡的儿子了!” 方员外一惊,自己还没说问什么,他怎么就说有儿子?! 心中惊喜的同时,忍不住脸色恭敬几分,抱拳道:“愿问其详。” 柳文扬用手潇洒地揩一下鼻子,笑道:“很简单,看你面相红润,子嗣宫隆突,家中定是有喜,九是阳数,所以会知道生男孩。又‘九’字看起来像‘凡’,但又不是‘凡’,所以知道他将来不平凡。” 柳文扬接着问方员外:“孕妇可是你的偏房?” 方员外更惊,回答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柳文扬道:“九字像‘元’而非‘元’,所以知道不是元配。但将九字添于室中,就成‘宄’字,你要慎防内室有奸宄不测之事。” 方员外此刻已经把柳文扬当成了神人,惊讶道:“真是不可思议!我所问的这位孕妇原是一位婢女,她怀孕后,引起群妾嫉妒,而千方百计想要让她堕胎。不知道孩子能保得住吗?” 柳文扬道:“九是‘完’字的尾巴,孩子必能完整无伤!所以预先祝贺你,喜得贵子!” “哈哈哈!”方员外听到这里不禁仰面大笑,“听到没有,大家听到没有?!这位小先生说我会喜得贵子,而城隍庙的张神算则说我会再得一女,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你们说我信谁好呢?!” “当然是小柳先生了,他算得很准的!” “不,张神算更准!名气也比这位小先生大!” “是啊,张神算可是出了名的铁嘴神断,估计这位小兄弟是为了奉承几个银子花花!” …… 周遭人纷纷发表看法,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柳文扬的相术,还是比不过张铁嘴的。 那方员外眼看把场面哄起来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他看来,自己求子心切,不管这个小算命的算得准不准,得一个好的彩头也是好的。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说了!”方员外很有气势的制止住了大家的议论,然后看向一旁神色坦然,没有丝毫怯意的柳文扬,说道:“小柳先生是么?我方某人喜欢有话直说,今天我在你这里测字很满意,不过到底你和张神相谁更准一些,就要看我那小妾临盆时生的是男是女。倘若如你所说是男的,那么我方某人必定放鞭炮送牌匾,为你扬名!倘若你算错了,那么就对不住了,我就要掀了你这个欺神骗鬼的算命摊!” 周围人都被方员外这一招震得一愣,没想到平时笑呵呵的方员外竟然也有如此赌气的一面。 柳文扬是什么人,抄起那锭银在手里抛玩着,笑嘻嘻道:“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不过曾经有很多人说要掀了我这摊子,可是我这摊子到如今还好好的,真希望方员外你能做到!” 够自信! 够气度! 周围众人无比交口称赞。 实则某人此刻想的是,掀你个头,就这破摊子被你砸了也不值几个钱,大不了少爷我另起炉灶! 柳大官人毫不顾惜算命摊的阴暗面无人知晓,大家伙只看到他对阵方员外的自信和大度,因此在方员外率领随从离开以后,这柳家算命摊前聚集的人就越来越多,其情势比之前还要兴隆。 这些人有的人昨天见识过柳文扬的神算慕名而来的,有的是被刚才他的测字神断给折服的,还有一些纯属打酱油看热闹。 在这些人群中,还有一些女的,则是被柳文扬那秀美俊俏外表所吸引,所以说,做生意有时候“门脸”很重要,而柳大公子这“门脸”却是一等一的的好。 第17章.“淡定”与“蛋疼” 这边生意红红火火,城隍庙内张铁嘴的生意却不怎么好了。 小道童明月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回头对张铁嘴说:“师傅,你说的那两只秋天的老蚂蚱和小蚂蚱还在很欢实地蹦达!” 张铁嘴心情正在郁闷中,却被小道童这么一调侃,更是恼怒道:“蹦什么蹦,那柳达老儿有什么本领我岂会不知?!” “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他儿子!” “儿子?那个姓柳的后生?”张铁嘴想起了柳文扬的模样。 “正是他。听说他看相算命出神入化,外面很多人都在疯传他得了柳家真髓,观相精,准,神!” “神个屁!”张铁嘴爆粗口道,“看我怎么收拾他!”然后吩咐小道童,“去,把我们的幌子价格改一改!” “怎么改?” “最低十文钱,改成八文钱!” “遵命!”小道童得了命令,急忙跑了出去,拿了毛笔在舌尖上舔一舔,然后踮起脚尖,将招牌幌子上的十文打个叉叉,旁边写一个八。 还别说,这一招“降价”,立马就有了效果。进入城隍庙里面算命的人很快就又多了起来。 毕竟张铁嘴名声在外,再加上城隍庙里面暖和,看着也上档次,一些富足的人家还是愿意多花俩钱来这里看相算命。 毕竟有句俗话说的好,一分价钱一分货! 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张铁嘴的看相功力是好的。 不过好景不长,外面柳文扬算命越来越准,口碑越来越好,已经被大家伙公认是“城隍庙最具实力最具代表性的新晋神相”了。很多人开始不由自主地跑到他摊前算命,以便在过年前看一看自己的运势等等。 城隍庙里的顾客,再次锐减。 …… “不得了了师傅,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小道童明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死什么死?你师傅我活的好好的!快点闭上你那乌鸦嘴!”张铁嘴斥道。 “呸呸,是我说了胡话!”明月朝地上吐了吐口水。 “看你模样,成何体统!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遇事情要淡定,淡定懂吗?就是不要慌张,不要慌乱,走路要四平八稳,说话要有章有节,谈吐要从容不迫……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张铁嘴怒道。 小道童明月擦了一把鼻涕,做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小模样,说道:“是这样的,我刚才出去看了看,外面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香客如织,新年气息扑面而来……” 张铁嘴皱眉:“怎么那么多废话!说重点!” “咱们的顾客都跑到了前面的摊子去了!”明月立马道。 “啊,什么?”张铁嘴再也淡定不住了。“你可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有西街的张老爷,东街的赵相公,还有北边的徐婆婆……”明月报花名般说出一大串人。 张铁嘴越听越觉得心惊,这些人可都是自己花名册上的老主顾,怎么可能跑过去看街边的算命摊? “这如何是好?”张铁嘴背着手踱步。 “这如何是好?”道童明月跟在屁股后头也背了手,跨步。 “去,把八文钱改成六文!”张铁嘴转头道。 “遵命!”明月一溜烟,轻车熟路,拿了毛笔将门外招牌幌子上的八字打叉叉,然后在另一旁写个六。 可是,许久,没见有什么起效。 张铁嘴的算命摊前寥寥几人,原本忙活的小道童清闲的都快拍苍蝇了。 “去,把六文钱改成三文!”最后张铁嘴下大了力度,无论如何也要翻身压过那柳家父子。 “遵命!”小道童拱了拱手,一溜烟就又拿了毛笔跑到了招牌幌子前,可是一看这幌子,他苦恼了。原来经过数次打叉叉修改,整个幌子已经被涂鸦的不成样子,最难的是那价格地方,早成了一片大花脸,没了写字的空位。 怎么办?! 小道童明月吸溜着鼻涕,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下,就有了主意,拿起笔来将那价格一块全部涂抹成了墨色,然后取了红色的朱砂,在那黑色地带大不咧咧地写了一个“三”! 天色渐行傍晚,冬日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隍面里面更显阴暗,阴暗的犹如张神相无比寂寥和落寞的心情一样。 张铁嘴原本以为价格向柳家地摊看齐,生意能够立马回转,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群蜂拥而至,自己幻想着的人潮如织,大排长龙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太伤自尊了! 张神相觉得自己就像是京城最大牌的妓.女,原本嫖资比天还高,现在已经自动降价成了旮旯胡同的窑姐,嫖资低廉如斯,却无人问津! 这是什么世道?! 还有没有识货的人了! 张铁嘴内心里无比苦逼,裤裆里无比蛋疼! “师傅,要不要关门了?天都黑了!”小道童明月看着表情很诡异的张铁嘴问道。 “再等一会儿,说不定会有人来。” “哦。”明月应诺一声,自去忙碌。 又过了半盏茶,明月再问:“外面快没人了,要不要关门?” 张铁嘴叹口气,“关了吧,时间也不早了,吃饭吧!” “哎!”明月欢快地回答。 …… 油灯的灯芯哔啵作响,光影摇曳。 看着眼前的饭菜,张铁嘴的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由于是被城隍庙庙祝邀请来的“坐台贵宾”,张铁嘴的伙食一向不错,虽然不是每顿大鱼大肉,却也是四菜一汤,偶尔还有一顿加餐。 当然这些伙食是和他的工作业绩挂钩的,按照庙祝和他写下的契约,每日赚取的算命钱六四分账。现在张铁嘴不打招呼,擅自把算命的价格一降再降,那么他的伙食质量也就跟着一降再降。 先前是四菜一汤,然后是三菜一汤,再然后是两个菜一汤,直到现在是只有汤,没有菜! 习惯了喝汤配着菜,慢慢吃的张铁嘴,对这样的汤饭怎么也难以下咽。 反倒是小道童明月吃得津津有味儿,捧着汤碗,呱唧呱唧喝得正美,也不管那鼻涕时不时流进汤碗里变成加餐的佐料。 一口气喝光了自己的汤饭,小道童明月似乎还没吃饱,就瞅瞅张铁嘴,道:“师傅,你可是在念经祭神?” “又没到除夕,我念什么经,祭什么神?”张铁嘴没好气道。 “那你为何把饭碗摆放着不动,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我这是吃不下去,刚才更不是在念经而是在叹气!” “哦,原来如此。”明月一副恍悟模样,接着又问:“你不吃饭,肚皮可会打鼓?” “那倒是不曾。” “我这却会。每次没吃饱,它就会嗷嗷叫。”明月拍了拍肚皮道。“如此看来,师傅,你的肚皮是不思茶饭的仙人,我的肚皮却是专食五谷杂粮的吃货!”说完舔舔嘴唇,瞄了一眼张铁嘴的汤饭。 张铁嘴摇摇头,“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想吃,你就拿去吃吧!” “哦,谢师傅!”小道童欢天喜地取了那碗汤饭,吸溜着鼻涕再次开吃起来。 …… 小道童这边吃得欢实,居住在破屋子里的柳家父子也吃得高兴。 今天收入不错,老爹柳达一算账,加上那方员外的一两银子,总共净赚一两八百七十文! 这绝对是一笔大钱。 “还债有希望了!”柳达唠叨,“儿啊,倘若每天都有这样的收入,过不多久我们就能还清金寡.妇的债务,说不定还能存一大笔钱给你日后娶媳妇使用!” 柳文扬没想到老爹想的这么长远,不禁笑道:“哪会日日有奇迹发生?那方员外纯属异数。” “什么异数?那人我认得的,是城隍庙张铁嘴的老主顾,一直都在庙里面测字算卦,每次出手都很阔绰,最少也是上百文的酬资……想不到今天竟然跑到我们的摊前测字,这叫什么,就叫做时来运转,天上掉下钱让我们捡!”老爹乐呵呵地说道。 “你说什么?”柳文扬忽地一怔,“那方员外乃是张铁嘴的常客?” “那是当然,当年你老爹我看着不知道多羡慕了!”柳达吧嗒着嘴。 “不好!” “什么不好!” “不妙!” “又怎地不妙?!” 老爹柳达见儿子一惊一乍的,不明所以。 “古语有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那方员外是张铁嘴的常客,现在我们抢了他的客人,你说他会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老头有些幸灾乐祸,“想当初他是怎么欺辱我,奚落我的?自以为了不起,是什么铁齿铜牙,金口神断,现在却被我的儿子抢走了客人,一个字,该!” 柳文扬没想到老爹会这么小孩脾气,不禁莞尔。 “话虽这么说,我看那张铁嘴面相不是那种胸襟宽达之辈,怕会在暗地里搞鬼……”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可能,那姓张的獐头鼠目,留着一把胡子,自以为道风仙骨,实则脸无半两肉,身无三斤骨,完全一副衰神附体的模样……” “咳咳,老爹,我怎觉得您这是在说自己?”柳文扬瞟一眼柳达标志性的山羊胡道。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老爹打断儿子的玩笑,“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还是防备着他一点好,免得被他背后捅一刀!” 柳文扬舒舒服服地望床上一躺道:“防备也无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睡觉!” “……” 须臾,“儿子,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儿?”老爹扭捏地问。“你半夜能不能不再啃我的脚丫子……还肿着呢!” …… 这边柳家父子躺在床上美滋滋地梦周公,那边寄宿在城隍庙的张铁嘴却一肚子烦恼无心睡眠。 盘算着明日不能再如此束手待毙,伙食降低不算什么,要命的是自己的人气……气不能减啊!尤其不能被那姓柳的压过去! 这么一狠心,一使劲儿,还真就被他想出一个办法来,仔细想想觉得可行,张铁嘴这才把抠脚丫子的手放在鼻尖闻一闻,觉得十分惬意。 原来这张铁嘴本有脚疾,脚掌上生有鱼鳞风,越是烦恼,越是喜欢抠脚,越抠越痒,待到痒得不可开交,两只手同时爬搔只恨爷娘替他少生了几个指头。一时救急的方法惟有用着烫水,连连的的鱼鳞上烫这几下,烫水着肤,肌肉上自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舒爽,不知不觉的自己会得道出“适意”两个字来。 此刻,张铁嘴解决了心头事儿,那脚底板却闹腾起来,奇痒无比,他便一叠连声的唤着:“道童起来!” 大冬天的,小道童明月早已和衣就寝,在梦中正涎着口水,抱了一只肥嘟嘟香喷喷的大猪蹄儿,正准备下嘴,却不料被脚疾发作的张铁嘴大声疾呼,把那好梦惊醒了。 没奈何,只好深夜起床,披了衣服,点了灯火给张铁嘴烧开水。待到水开了,这才打着哈欠提来倒入洗脚盆中让张铁嘴烫脚。 张铁嘴架子十足,要小道童端着脚盆到床边伺候,比及热水烫着鱼鳞风,便似有人帮着挠痒痒般,连连不绝的唤着“适意适意。” 张铁嘴舒爽过头,忍不住要卖弄学问吟诗一首,摇头晃脑道:“脚底鱼鳞风,夜唤小道童;热水烫一烫……”后面接不出词儿了,只好来一句大白话,“……舒服的蛋疼!” 忍气吞声的小道童明月听完这,想笑又不敢笑,眼看没啥事儿了,就回到床上待要继缕他末完的残梦,无奈梦是没有练续性的,方才梦到香喷喷的猪蹄,要是梦有连续性,后梦紧接着前梦,便可以抱着猪蹄大快朵颐。谁知上床以后翻来覆去,只是睡不沉熟,好不容易要入梦了,天却亮了。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第18章.春十三娘 腊月十一,这天天气比昨天还要好,不仅无风无雪,那难得一见的阳光还露了露头。 同前两天一样,柳文扬随着老爹扛了算命的幌子,一大早就赶赴城隍庙。 这两天小摊的骄人成绩,使得这对父子俩内心火热火热,觉得晚去一秒钟都对不起那兜里的银票。 一路行来,路上行人渐行渐多。 想必因为天气不错,在如此严冬难得这样的好天气,更兼新年伊迩,整个桃花镇的黄童白叟红男绿女,前来城隍庙进香的不计其数。 沿路雪地上,更是有许多摆列的摊肆,张着白布遮挡风雪,卖香烛的也有,卖糖果的也有,卖耍货的也有,卖绫罗手帕荷包香袋的也有,卖乌须药搽发油以及胭脂花粉的也有。 这其间还有三三五五的闲游子弟跟在年轻妇女后面,俗话唤做“钉梢”。品头评足,肆意轻狂。 柳文扬虽然也喜欢看美女,毕竟眼界不同。经过苍老师的“口传身教”,他早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与那些“宅男女神”比起来,这些平头整脸的妇女三分颜色七分妆,怎在他的眼里?! 反倒是身边的老爹柳达,因为早年丧妻,自己日夜孤枕难眠,免不了对那些女人偷看几眼,以便解解眼馋。当然,这些举动都是背着儿子的,怎么说自己也是做爹的,不能跌到那个份上。 父子俩正在各怀心思地前行,猛听得一阵吆吆喝喝的声音连唤着闲人站开。 由于道路狭窄,加上山路雪滑,柳文扬扛着算命幌子后退的时候差点跌倒。跌倒没关系,关键是一群小娘们都在看着他,作为众多男主人中的美少年,他的风.流俊俏早成了这些女人们的焦点,正在对他指指点点,吃吃发笑,万一他突然来一个狗吃屎,那岂不形象大损,大煞风景。 幸亏老爹柳达老当益壮,眼看儿子要跌倒了,急忙伸出手臂这么一拉,可怜的柳大公子这才站稳脚步,不至于摔得难堪。 稳住了心神,柳文扬不禁朝这肇事者看去,但见当前几名健仆,后面一乘大轿、一乘小轿从山下抬上山冈,旁人纷纷闪在两旁。人众中让出一条弄堂,轿子后面还有脚夫挑着香烛,这分明是烧香的招牌。一行人众直向山上城隍庙而来,柳文扬站在人丛里,举目细瞧。第一乘禄绸红缎拦脚的四人大轿,轿帘密封,看不清楚里面端坐的人;后面一乘小轿应是坐着侍女,撑起着上面的轿帘,露出半身,这便值得柳文扬注意了,仔细一瞧,忍不住道一句:“好一个标志的小萝莉!” “什么锣?什么笠?”老爹插嘴道,“没见他们敲锣打鼓,也没见他们头戴斗笠?儿啊,你该不是眼花了吧?” “咳咳,你没听清楚,我是说这是哪里的姑娘?你却是只听了一半,将哪里,当成了锣笠……”柳文扬急忙掩饰道。 “哦,看起来我是听错了。不过儿啊,你看可以看,却千万不要看在眼里拔不出来!”老爹望着那远去的轿子,表情显得很郑重。 “这却是为何?” “只因这第一顶轿子所坐之人乃是县城大名鼎鼎的春十三娘!” “春十三娘?”柳文扬大惊,“可是金钱帮帮主?” “什么帮不帮主的,她乃是春风一笑楼的楼主!”柳达纳闷道,不知儿子为何会胡言乱语,“那春风一笑楼乃县城最为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那里面的姑娘个个天姿国色技艺精湛,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只要是个男人进去没有能囫囵了出来,不是被刮去全身金银细软,就是双腿发软浑身发颤……” 柳文扬听到此刻,恍然大悟,“老爹,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这春风楼就是一清楼,这春十三娘也就是一名风尘歌妓!” “啧啧,儿啊,好歹你也是读书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斯文呢,什么清楼红楼,风尘歌妓,要称呼人家作风月佳人,或者红粉佳人,虽然人家是做那行的,却也是有尊严的……再说了,其实我们摆摊算命的,和她们都属于同一类人,大家都在江湖讨饭吃,需要厚着脸皮做人,有时候还被人瞧不起,受尽白眼……不管怎么说,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柳大官人:“……” 没想到老爹这么感性。 “再说了,这春十三娘可不是一般的清楼女子,她乃是春风一笑楼的楼主。传说她来自京城,不仅才貌出众艳压群芳,而且手腕玲珑交际通天,才短短三个月就在县城扎下偌大基业,远近八方贤达贵人无不慕名而来;可那春十三娘就是不一般,一般人别说见她一面了,就算想要见她一根手指头都不可得!”柳达说完这些还吧嗒吧嗒嘴。 “咳咳,老爹,看你对这春十三娘如此熟知,是否经常光临那些风月场所?”柳文扬忍不住小心地问。 “你说什么?”老头果然暴怒,“跟你说,像县城什么迎春楼,送春楼,还有这春风一笑楼,以及里面的小桃红,小凤仙,春梅,雪梅,还有春花,翠花,我一个都不认识!”老头义正言辞。 …… 且说那轿夫的脚力十分的麻利,两顶春风楼的轿子很快就到了山上。 城隍庙前,闻讯赶来的庙祝早已弯腰等待,看见轿子落下,庙祝小碎步跑到跟前,点头哈腰谄媚道:“不知春十三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一顶轿子还是纹丝不动地密封着,看不见里面的人有何反应。庙祝眨巴着鼠眼,想要透过那帘子的缝隙,一睹大名鼎鼎春十三娘的芳容而不可得。 后面那顶小轿也已经跟着停下来了,那个被柳文扬赞作“小萝莉”的丫鬟婢女莲步轻移,走到庙祝面面前,很不客气地说:“你就是这城隍庙的庙祝么?” “正是小人,不知姑娘有何赐教?”庙祝抬头一看,顿觉得眼前一亮,心头怦怦地跳。这庙祝倒是个喜欢被窝里看些风月书籍的货色,此时不禁想起《西厢记》上两句曲文,叫做“颠不刺的见了万千,这般可喜娘罕曾见”。 只见那小丫鬟留着齐额刘海,粉雕玉琢,最妙的是一双美目又灵动又秀媚。前人每把秋波相比,比得也不真;又把春星相比,比得也不确,简直似白水银中含着两颗黑水银,灵动达于极点,秀媚也达于极点。 眼前的小丫鬟把庙祝看得呆了,心说,连贴身婢女都长得如此标志,可想而知那春十三娘是何等容貌了。也是缘分凑巧,忽的一阵风来,把那春十三娘下面的轿帘掀开一角。庙祝,早瞧见罗裙下露出纤纤莲钩。这时的男子欣赏美人,上看头下看脚。他看到了纤纤莲钩早已钩魂摄魄。 眼看这庙祝眼神不老实,小丫鬟娇叱道:“看什么呢!你既是这里的庙祝,就赶快把庙内清扫出来,闲杂人等驱赶出去,只等我家主人进庙拜神烧香祈福!” “呵呵,这个不劳姑娘费心,整个城隍庙我早已清扫完毕,不要说蜘蛛网了,连一丝灰尘都没有!至于那些闲杂人等,当我得知春十三娘要大驾光临小庙,早已挂出免进招牌,现在整个殿内空无一人……”庙祝颤动鼠须,谄媚道。 那小丫鬟一皱眉,虽然很不喜欢这庙祝嘴脸,不过人家办事儿倒是挺利落的。 “这些事儿你还办的不错……不过我家主人烧完香以后还要求神卜卦,听闻你这殿里有个张半仙,算命很不错,等会儿就劳烦他给我家主人算上一算!” “这个……可就有些为难了。”庙祝脸色难看,“今天一大早我就没见那张半仙的影踪,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没人?!”小丫鬟眼睛一瞪,“没人你就去给我找!”语气很不客气。 庙祝偌大年纪,被这小丫头片子教训,心中不免嘀咕,长得挺好看,却原来是个母老虎。 就在这时,那轿中人发话了,“好了,侍琴,既然算命的没人就算了,我们还是先叩拜了城隍爷早早回去吧!“ 声音清脆,犹如黄鹂轻啼,让人听得痴了。 庙祝还在为刚才的声音发呆,小丫鬟侍琴斥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离去?” “你是说我?”庙祝指指鼻子,“我也是那闲杂人等?” 小丫鬟双手叉腰,美眸瞪着他,“你说呢?” 庙祝无可奈何,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去,离去老远,这才回头吐口唾沫,愤愤不平道:“不就是出来卖的吗,拽什么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9章.一战成名,扬名立万 城隍庙内,张铁嘴不见了踪影,不接贵客。 山脚下,柳家算命摊却早已风风火火地开了张。 如今,老爹柳达早已放下了自己高傲的自尊,开始从算命先生转变成跟屁小厮,帮助自己儿子打下手,什么放桌子,摆椅子,还有铺纸碾墨,维持秩序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柳文扬,则正式成了这个算命摊的“话事人”兼“扛把子”,一茬接一茬地给人指点迷津,消灾祈福。 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天时间,他小柳相公的大名已经在这桃花镇百里内传播开来,不过比之他神乎其神的算命技能,更让很多妇孺好奇和希冀的却是他小柳相公的“美姿容”。没错,那些平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经受过花美男,宅美男洗礼的大明女人们,对于小柳相公的“天姿国色”很是由衷的崇拜。 因此小摊一开张,聚集最多的顾客竟然都是女人! 花花绿绿的女人! 各色格式的女人!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 此刻端坐在柳文扬眼前的就是一个环肥的女子。柳文扬看着她的大饼脸。她也看着柳文扬的俊俏脸。 “不知这位胖姐姐,你是要测字,还是要看相?”柳文扬急忙将目光躲闪过去,第一次觉得女人的眼神是这么的可怕。 “哎呦,你这小嘴可真甜。不过你这一叫姐姐反倒把我的岁数叫大了。”胖女人发嗲道。 “咳咳,那么你究竟是要测字,还是要看相?” “当然是要看相了,而且是要看手相!”胖女人说着,一把抓住柳文扬的“玉手”,抚摸道,“瞧这手,跟那些老粗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比女孩子家的手还要细嫩!” 柳大官人没想到自己会当众被胖妞揩油,忙道:“既是看相,那能不能把你的手摊开看看。” “不是伸出来了嘛!”胖女人抛媚眼道。 “咳咳,那么请你先把手从我手上松开……”柳文扬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 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手相,你的命理很不错。”须臾,柳文扬指点掌纹道。 “这还用你说,你看我穿着打扮,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胖女人用手撩拨一下自己发髻上的金步摇,“瞧见没有,这件首饰纯金打造,整个桃花镇只有我这一支!” 典型的大明炫富女,只是吨位稍重了点,要不然柳大官人可能就会起花花心思。 “却不知你问什么,是身体状况,还是父母安康?” “我问那些做什么?当然是要问姻缘了!” “问姻缘?看你姻缘线明显的很,应该已经有了好姻缘!” “咦,还真被你猜中了!我家父母倒是给我提了一门亲事,虽然对方家大业大,可那男的长得也太寒碜了……哪像你,这么白嫩俊俏斯文有礼……”胖女人说着就要动手去抓那只逃跑的玉手,某人早有防备,急忙缩回。 “咳咳,很多时候姻缘是天注定的,我们凡人想要更改也无能为力……不如这样,我且赠你一首诗,你自己回去悟吧!”说到这里,柳文扬提起毛笔方要写字,却想起自己字迹太丑,于是就口吟一首,示意老爹来写。 “姑娘本是天上月,偷偷下凡到世间。命中姻缘早注定,郎君姓牛不姓柳!” 看完这首算命诗,胖女人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中有个月字,又怎知道跟我提亲的姓牛?!” 柳文扬用手指摩一下鼻尖,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废话,这就是炫富的好处,众人皆知你的底细,不要说你姓甚名谁了,就连你老爹老妈叫什么我都知道。 在百思不得其解中,胖女人很大方地放下一贯酬金,带着疑惑而去。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阔绰,直接给足1000个铜板! 柳大官人开心地将那酬金揽进袖子,高喝一声:“下一位!” …… “走开!闪到一边去!”就在柳大官人准备继续做生意的时候,一阵喧哗声传来。 就见一行人排开众人走了进来。、 当头的是熟人,坐镇城隍庙的铁嘴神算张铁嘴,跟随他的则是一帮各形各色的信徒,这些信徒或双手叉腰,或双手抱胸,紧盯着柳文扬一副前来砸场子的模样。 老爹柳达没想到张铁嘴会这么不顾道义前来砸场子,柳文扬没想到这个张半仙闹事就闹事吧,竟然还组织了粉丝帮! “呔那柳家小儿,休要再在这里装神弄鬼!”张铁嘴一张来就是一句典型的下马威,“今日我就要和你比一比,让大家看清楚到底是你神机妙算,还是我铁嘴神断!” “原来是来较量算命的!” “是啊,这一下有好戏看了!”那些围观的村夫愚民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顶多看看大戏,听听俗曲儿,没想到今日会遇到算命斗法,当然要瞪大眼睛观望了。 被张铁嘴这么一搅合,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里面的人除了桃花镇本地的人,还有临镇的近乡的,可以说喜欢看热闹的全涌了过来。 眼看人越来越多,柳文扬知道,今天若是输给了张铁嘴,不要说这几天积累的名声,就连以后想要翻身也难。 老爹柳达已经被眼前的情势吓傻了,拉着柳文扬的手道:“儿啊,怎么办?” 柳文扬用手一揩鼻尖,“迎战!” …… “柳家小儿,听闻你上次给人测算家中兄弟妻女很灵是不是呀?”张铁嘴很得意地看着自己捯饬出的阵势。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一只大花猫,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只需要将眼前这只小老鼠抓在手里,好好戏弄,直到他筋疲力尽跪地讨饶。 眼看张铁嘴得以无比有恃无恐模样,老爹柳达心中焦急啊。这斗法和打仗一样,都讲究个知己知彼,现在人家很明显是做足了准备,自己这边呢,什么都没有,怎么和人家斗啊?! “是又怎样,你且说怎么个比法?”柳文扬撸撸袖子,一点都不怯场。 死到临头还他妈嘴硬!张铁嘴心中暗骂,嘴上则道:“很简单,今天本仙人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耐!你只不过算准了一个人,我可以一下子算七个!” 张铁嘴说得很豪气,“我要在人群中随便找出七个人来,然后一口气算出他们有几个兄弟姐妹,有无父母,妻室……” 哗啦,所有人都被张铁嘴这番话说得惊讶无比。 “厉害呀,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真的半仙了!” “是啊,一口气算七个!真的很神啊!” “恐怕这一下小柳相公要输了!” 那些围观的人们纷纷议论,虽还未开始,对于张铁嘴已经期待了几分。 柳文扬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模样,笑嘻嘻地说:“光说不练假把式,如果张先生真有这种能耐,那就露一手让大家看看!” “放心,我会你输得很难看的!”张铁嘴说话间,从怀中拿出一打小纸条,冲着一个围观者说:“你兄弟几人,我已经算出来了!”说着,就往纸条上写,写完之后便问:“你兄弟几人呀?”那人说:“三人。”张铁嘴就说:“相对了一位,我写的正是兄弟三人。”不等人们看清楚纸条,接着,张铁嘴又相第二人,还是先写后问,直到相足了七人,这才高举纸条道:“大家伙看一看,却看我算的对不对!” 大家伙接过他的纸条,纷纷传看,果真,从第一个人到第七个人,每个人兄弟几个,一个不差,竟然全部相对! 不可思议! 顿时“张半仙”“活神仙”的称赞不绝于耳。 面对人们的称赞,张铁嘴欣然接受。 老爹柳达也傻了,刚才他主动跑过去看了纸条,还真就一算一个准。 怎么可能?难道这张半仙真是一个活神仙?!我家阿扬这一次岂不是输定了?! 此刻,那帮张铁嘴带来的粉丝帮们,大声呐喊助威,整个情势对柳文扬越来越不利。 “怎么样,姓柳的小儿,你看我这算的如何?”张铁嘴得意洋洋,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嘴脸。 柳文扬笑了,用手指摩一下鼻尖道:“这也太容易了!” “你说什么?!” 柳文扬这句话彻底激起了张铁嘴一帮人的愤怒,“容易,你竟然说这样做很容易?!有本事你做来看看!” “就是,说大话不嫌牙疼,竟然敢如此小瞧仙师的本事!” “让他一口气算七个!” …… “哈哈哈!”面对那些叫嚣,柳文扬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所有人莫名其妙。 眼看所有人望着自己,柳文扬这才停止住发笑道:“像他这样,我不仅可以一口气算七个,即使七十个,七百个,也能够分毫不错!” 这可绝对是弥天大话了! 不禁周围人忿忿不已,认为柳文扬太自大,就连老爹柳达也认为儿子是不是中了邪,要不怎么会如此猖狂?! “你们可能要问我为什么?很简单,因为他在作弊!”柳文扬猛然间一指张铁嘴。 “你,你你说什么?竟然敢说我作弊?”张铁嘴整张老脸涨得通红,歪嘴更是歪到腮帮子去了。 “没错,你就是在作弊!”柳文扬目光笃定,背着手走到张铁嘴面前,“本来你可以凭借真本事和我一较高下,可你却偏偏选择弄虚作假……” “柳家小儿,你把话说清楚,谁弄虚作假来着!”张铁嘴愤怒道。 “没有吗?那么好,就劳驾你像刚才那样再算三个人给我看看!”柳文扬轻蔑道。 “呵,原来你还不死心---让你瞑目!”张铁嘴说罢,就依葫芦画瓢,开始给三人算命。可是当他算到第二个人的时候,柳文扬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道:“且让我看看你第一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是否真的算出来了?” “无礼!放手!”张铁嘴脸色一变,努力挣扎。 柳文扬嘻嘻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第一张纸上根本就没写东西,是不是?而第二张纸上所写的则是第一位客人的数字,以此类推,末了,再偷偷在第一张纸上写上最后一人的!这样以来,你张大仙人就真的成了能掐会算的活神仙!对了,这法子叫什么来着,江湖称之为‘小退皮’是么?”幸亏本大爷前世经常看一些魔术节目,这种猜数字的把戏简直了如指掌。 被柳文扬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呆呆地看向张铁嘴。 张铁嘴脸色变得很难看,死活不愿意把第一张纸条拿出来。而是趁大家不注意,竟然一下子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死无对证! 所有人再次傻眼。 张仙师怎么会做出这么举动?! 毫无疑问,他真的作弊了! 顿时,所有人对张铁嘴的感观大变,不由自主地倾斜向柳文扬这边。 张铁嘴哪会感受不出周围的情势变化,原本自己安排的好局,却被柳家小儿破坏掉,这种心情别提多糟糕了。 “小子,你别得意,有本事你给我算上一卦!”张铁嘴做垂死挣扎。 “给你算卦?这又何难!”柳文扬傲然一笑,然后上下打量一下张铁嘴,说了一句:“你有病!” “你才有病,竟敢诅咒我!”张铁嘴逮住话柄怒道。 柳文扬冷冷一笑:“你有病,病在脚底,送你一首算卦诗:脚底鱼鳞风,夜唤小道童;热水烫一烫……不好意思,后面是什么词儿,我却是忘掉了……” “……舒服的蛋疼!”突然张铁嘴旁边的小道童插嘴道。 “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张铁嘴用衣袖遮挡脸庞,彻底无地自容,更让吃惊不已的却是,柳文扬怎么会知道这么的口水诗?!难道说他真的是天纵神算?! 眼看张铁嘴快要一败涂地,这时忽听见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出现一个队伍,但见那队伍喜气洋洋,放着鞭炮,扛着牌匾,牌匾上面写着“小柳神相”四个大字。领头的是个地主老财模样的男子,走近了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善人方员外! 那方员外领着队伍走到柳家算命摊前,让队伍停下,然后一把手抱住柳文扬道:“小柳神相,你算的可真准啊,昨晚我那小妾果真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柳文扬被方员外的热情搂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更没想到对方会在这节骨眼上大张旗鼓地欢送牌匾。 至于张铁嘴,就更惨了,要知道,之前他给方员外批八字可是命中无子的! 输了! 彻底输了! 张铁嘴拿头撞墙的心思都有了,不过现在他最想做的却是挖个地洞钻进去。 果然,那方员外在感谢完柳文扬以后,回头就对张铁嘴讥讽道:“你说我命中无子,现在我偏偏抱了一个胖娃娃,张神仙,看起来你那铁嘴神断的招牌该拆了!” “惭愧!惭愧!”张铁嘴看也不敢看方员外一眼。 方员外也没空搭理这个家伙,回头大手一挥,自有人端上来一盘东西,用红布盖着,显得很郑重。 “小柳先生,上次你帮我测了一个九,我给你一两银子的酬资,今天我喜得贵子,赠你九十九两白银,加上那一两凑够十全十美!还望你能够收下!”说罢,将那红布一揭开。 哇,所有人都惊讶了。 白花花的一盘银子! 九十九两真金白银! 老爹柳达都看傻了。 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方员外会如此大手笔。 太阔绰了! 柳文扬也有些发愣,貌似大明的土豪很给力啊!他真想大呼一声:方员外,我爱你! 此时此刻,掌声轰隆。 面对满盘银两,还有周遭那羡慕的目光,以及牌匾上面所写的:小柳神相。 柳文扬真的是名利双收! 就在这不远处,却又两顶轿子挺立一旁,小丫鬟侍琴掀开轿帘对着主子细细低语了几句。 那豪华轿子中,一个绝代佳人露出半面脸,一双恰似秋水的眸子,看向那正在算命摊前得意洋洋的柳文扬,然后对那侍琴说:“你认为可好?” 侍琴道:“长得倒是挺俊,就是不知道观相之术如何?” 那绝代佳人笑了,玉手缩回,将那轿帘子合拢,道:“究竟如何,以后就会知道了!” 小丫鬟侍琴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耀武扬威”的柳文扬,嘟着小嘴道:“不就是个小书生么,有什么能耐!” 轿子内佳人听到婢女嘀咕,不禁微微一笑。在她看来,柳文扬观相之术好坏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可堪大用? (感谢sg的打赏,还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推荐,在此感谢!) 第20章.生子当如柳文扬 一战成名! 整个桃花镇都被惊动了。 柳文扬摇身一变,成了整个镇子最出名的名人。人们不断地谈他的神算,谈他和张铁嘴斗法,谈他一下子赚取一百两银子……甚至传出,生子当如柳文扬,再没人去议论他被革去功名跳河自杀,以及家贫如洗被未婚妻强势退婚的糟事儿,甚至认为,这些都是天命,命中注定让小柳相公成为天命神相。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小柳相公却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将一锭银子抛给小道童明月。 “那张铁嘴不是傻子,估计应该知道你出卖了他。”柳文扬说道。 小道童用衣袖擦了一下鼻涕,“那也无法,我需要银子给我娘亲治病。” “那你以后如何生活?” “本来可以寄宿在城隍庙混口饭吃,现在只盼娘亲病好,我可以去其它地方乞讨!”小道童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也是个孝子,更是个可怜人。 柳文扬叹口气道:“如果你无路可去,就来找我吧,我身边缺少一个打杂的小厮,你若愿意,就随了我!” 小道童明月没想到柳文扬会这么说,原本打算没了出路,就出去讨饭,总不能活活饿死,现在却突然有了这样的机缘。 噗通一声,明月跪倒在地,使劲磕头,磕得脑皮都破了,“多谢大爷,多谢大爷成全!” 柳文扬挥挥衣袖,“你且去吧,等到解决了家中事务再来找我。” “唉,小子这就去!”明月擦着眼泪鼻涕,不知道是哭是笑。 不过没等他转身走几步,后面柳文扬却又道:“回来!” 明月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说他改变了主意?是啊,自己是那种出卖过主人的人,又有谁肯要我?! “这是两锭银子,你且一道拿了去,既然是给你娘亲看病,那么就看彻底些!”柳文扬抛出银两道。 明月傻了,他万万没想到新主人会这么做。 “怎么,你不乐意?” “不是的,我,呜呜呜呜!”明月忽然大哭起来。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小家伙,柳文扬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管怎样,自己能够赢那张铁嘴,也是利用了道童明月的孝道。 …… 小柳神相的牌匾高高悬挂在简陋的破屋子里。 在牌匾下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大盘银两。 在银两后面则是柳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大明初期的一百两银子,可相当于前世的七万块钱,绝对是一个大数目。因此柳家也直接从“赤贫”,一跃成为桃花镇新崛起的“万元户”! 有了大把的银子怎么花?! 老爹为此很忧虑。 原因是家中从来没有这么多钱,既要打理清楚,又要保管好,尤其防盗方面要做到万无一失。 自从柳家得了百两银子的事儿传开,那些隔壁邻居就时不时地往这边跑,说要讨个喜庆,博个彩头。 柳老爹难得被人如此尊敬,就置办了酒席,连同街坊邻里痛快喝上几杯。 按照儿子目前这种状态,日后金山银山估计也是手到擒来。 三叔柳能自是被老爹拉了过来,那胖婆娘竟然也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还脸皮很厚地自称是小柳神相他婶子,并且自己很早就断定这个侄子必定有出息。众人知她平日对人刻薄,难免拿话语取笑于她,胖婆娘心生惭愧,模样甚是滑稽。 席间,众人无不对柳文扬交口称赞,夸赞柳达生了一个好儿子。 柳文扬的同窗好友大牛和二虎也来庆贺。 一个道:“如此多钱,我需宰杀多少头猪才能赚到?” 一个说:“这么多银子,我要打磨多少铁具才能凑足!” 一个又道:“阿扬不去当秀才是对的,老天爷就是让他吃看相这碗饭!” 一个又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我看这阿扬就是算命中的大状元!” 总之,大家觥筹交错,酒足饭饱。 如此欢天喜地过了三天,柳家突然得到消息,金姨娘那边有请。 如果是以往,听到金姨娘那边传唤,老爹定是愁眉苦脸,思索着如何还账,可是现在,他很有底气地坐在新买的太师椅上,对柳文扬说:“我儿,既是那金姨娘传话了,你就辛苦走上一趟,顺便那咱家那地契要回来!” 柳文扬早想了结此事,当即抱拳道:“遵命!” …… 虽早已是轻车熟路,来到这镇南金姨娘家还是花费了半个时辰。 上一次来是晚上,这次是白天,却见这赵家府邸端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就门前两只石狮子,就很气派。 柳文扬叩响了门环,这次开门却不是上次那个老妈子吴妈,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走了出来。 柳文扬认得这姑娘,乃是金姨娘身边贴身侍女,名唤春杏。 这春杏头上梳着代表未嫁之身的双丫髻,观其面相,双眸飞散,眉骨松开,却早已不是什么处子,尤其她眼中若隐若现的那抹风情更是让人心动。 原来这春杏平日里喜欢在闺中偷看一些低俗话本,听一些词邪艳曲,深夜孤枕难眠,却得吴妈指点,用了“角先生”助力,虽未接触过男子,却早尝闺房之乐,双眉自然松散。 春杏明显也认得柳文扬,开了门就让他进去,一边引路一边逗笑道:“听闻公子现在名气很大哩,是镇上少有的算命神相,却不知能否为我算上一卦,测一测我的姻缘?”说完还拿眼波挑~逗柳文扬。 “呵呵,算卦不敢当,不过春杏姐既然感兴趣,不如我赠送你一首《西江月》吧。” 春杏道:“不要西江月,东江月,你就老实说了吧,看看我和你……是否有些缘分!” 没想到这春杏如此毫无遮掩。 这不是勾~引是什么?尼玛,我喜欢!某人心中哇哇大叫,表面还要做出一副假正经模样,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在《西江月》中,赞扬姐姐几句,你且听好:粉颊烘来似醉,朱唇点处如樱,香波一转欲销~魂,饶有小红风韵。” 春杏笑道:“你说的如此文绉绉的,却不知是否在说我坏话?” “怎么是坏话呢,我这可都是在赞美你,不信的话,我且讲给你听:第一句,说你粉颊红喷喷,宛似贵妃醉酒一样。第二句,说你生来就樱桃小嘴。第三句,说你生就一双俏眼睛。第四句,大有美人的丰韵。” “咯咯,你不愧是做过秀才的,竟然有这般好口才,这什么《西江月》也很好,看来人家称赞你是小柳神相也不为过!至于你这诗,就先多谢了!” 柳文扬嘿嘿一笑,“先不要谢我,要知我这《西江月》还有后面一半没有说。” 春杏道:“且把下四句念给我听。” 柳文扬用戏谑的口吻吟道:“洞里桃花灼灼,溪边流水盈盈。避秦早有问津人,莫道鱼郎薄幸。” 那春杏不是傻瓜,虽然没学过什么诗词歌赋,却也粗通文墨,此刻早已多少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不禁脸色羞红,啐口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坏,说脏话不带脏字儿!我看你不去读书却去看相,着实亏才了!”说话间,扭摆腰肢继续引路前行。 现下虽是寒冬腊月,大户人家的女眷却穿着很薄,尤其那小薄袄紧紧贴在身上却把她丰隆的身材显露无疑,尤其是背对着柳文扬的高臀本就丰满,此时一走动起来更是带起微微的臀浪,煞是风情撩人。 想起刚才春杏对自己的撩拨,某人就忍不住盯着那臀儿猛看,可能由于他眼神儿太过明显的缘故,春杏发觉后不禁暗喜道:这世道就没有不爱沾腥的猫! (这一章不怎满意,只好改了又改。镔铁以前都是写都市文,初次接触历史难免忐忑,还望大家多多支持和鼓励,给个收藏和推荐比什么都强!多谢!) 第21章.人不心黑财不肥 来到内堂,却见那金姨娘一袭锦袄打扮,面若桃粉,正在与两个客人谈话。 春杏道了一声:“柳公子来了。”随即下去。 那金姨娘瞟了柳文扬一眼,意思是让他先在一边等着。 柳文扬也不客气,随即找了一处坐下,用手捏了桌子上的蜜饯吃了,边吃边看金姨娘和那两人谈生意。 那两人,一个是身穿青色对襟长袄,腰悬玉佩的瘦子,另一人则是戴着一顶裘皮帽子,笑容可掬的胖子。 胖子柳文扬倒是认得,却是上次大张旗鼓前来报恩的四川商贾吴百万。仔细说来,自己拿了人家三十两银子,却没做足帮人宣传的事儿。 不过柳大官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因此也不避讳,一边吃着蜜饯,还一边还臭屁地和吴百万打招呼。 吴百万斜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努力讨好金姨娘,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照应。 柳文扬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原来这吴百万想要在桃花镇建立货运码头,做茶丝生意,将四川的茶叶还有蜀锦托到这里散卖。奈何这桃花镇商铺紧俏,找来找去只有一家合适的店面。得了消息吴百万就急忙打听这店面背后的房东,却原来是这俏寡~妇金姨娘,于是就上门前来说和,希望能够租赁几年。 没想到,自己刚来就遇到一个和自己争抢店面的,却还是桃花镇的本地人。 不过吴百万没有泄气,在他看来万事只要有了钱就都好解决,于是就把房租出到了一个月十两银子,一年一百二十两! 可金姨娘的意思很明显,她宁愿一百两银子租赁给本地老客户,也不愿意一百二十两租赁给吴百万,一句话,做生意做熟不做生。 吴百万没辙了,谈了老半天,额头都急出汗了,脱下裘皮帽子,呼扇着……要知道,他的茶丝货物再有七天就要托运过来,到时候若是商铺还没找好,就需要找存放的地方,如果连存放的地方都没有,那就只有露天守着,可那新茶和蚕丝都娇贵的紧,这大冬天的,难免有损。 “金老板,我是外来人没错,可是我们做生意的,不就讲究一个诚信么?话说回来,你信不过我没关系,不过你为什么和钱过不去呢?一百二十两不租,却偏偏要租赁一百两,难道说我们外地商人就如此不入你的眼?”人一到急处,说话难免就会有些不中听。 金姨娘冷冷一笑:“入不入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店铺是我的,我想租赁多少就多少。” “就是!那店铺是金老板的,她想租多少就租多少,你这个川蛮子管得着嘛!”那瘦子生怕金姨娘变卦,一边讥讽吴百万,一边忙不迭地要和金姨娘立马签订协议,连一百两银票都直接掏出来了。 眼看没了指望,吴百万也不愿意再呆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就戴好裘皮帽,抱一抱拳,道一声:“后会有期!”扭头就走。 可没等他走两三步,后面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忽道:“吴老板,请留步!” 吴百万回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柳文扬。 话说刚才,柳文扬正在美滋滋吃着免费蜜饯,两三个一口地往嘴巴里猛塞,忽闻那吴百万出足一百二十两银子要租赁金姨娘家的店面,当即,差点把满嘴嚼烂的蜜饯喷出来! 一百二十两啊! 现在的柳大官人对百两银子很敏感,于是就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金姨娘这个棒槌女人竟然将如此巨款拒之门外,名曰,做熟不做生! 傻叉吧,自古以来做生意只有利字当头,哪有钱多不赚的道理。 不过一想到店铺,柳文扬眼珠子乱转就想起了自己居住的房子,原本就是个很好的商铺位置,只是简陋一些,要不然那金姨娘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想要把自己和老爹赶出去,吞了自家房契。 娘的,现在不如半路截胡,把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 想到这里,眼看那吴百万像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就要蹦走,柳大官人也不管嘴里还嚼着蜜饯,喷口而出道:“吴老板,请留步!” 眼看吴百万很听话地站住了,扭头看着自己,柳文扬就拍拍手上的蜜饯渣滓,用袖子擦一擦嘴巴,笑呵呵地说:“吴老板,你还认识我吗?” 吴百万看着嬉皮笑脸的柳文扬,原本想说,你讹了我三十两白银,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不过他毕竟是个有讲究的生意人,当即道:“怎不认识,你不就是那柳家公子么?” “是我,当然是我!呵呵!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啊!” “哈,是挺有缘分的……却不知你为何叫我?”吴百万显出不耐烦的神情,他正在为店面的事儿烦恼,实在没心思和这个小神棍打屁。 “当然是为吴老板你解除烦恼了!”柳文扬笑得很鬼祟。 吴百万皱眉,“听闻你算卦很灵,想必要帮我算上一卦是吗?做生意做到你这份上,也真够精明的!”脸色露出一丝鄙夷。 “误会了,你误会了!我喊你并非为了揽生意,却是有一处店面想要介绍给你……” “店面?”吴百万眼睛一亮,瞅着柳文扬,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你且说来听听。” 柳文扬用手指摩摩鼻尖,“是这样的,上次你不是去过我家吗,我家那位置可以说藏风纳水,地势显隆,用风水相术来说,乃地地道道的‘蟾蜍衔明珠,锦鲤跃龙门’,绝对是极好的店铺之选……当然,好不好你是做生意的,早已经去过,心中应该比我还清楚……” 柳文扬这么一提醒,那吴百万的脑筋就活络起来,稍一寻思,还别说,柳家所处的那个位置四通八达,地势突出,绝对是个很不错的生意地段。 “可那毕竟是你们居住的地方,难不成可以租赁给我?”吴百万心动了,试探着问。 “哎!”柳文扬一声叹息,用眼偷看吴百万,见他紧张起来,这才道:“原本那是我家祖屋,祖宗有训,此地风水极好,只能拿来居住,不能出租……可是你我实在有缘分,见你如此烦恼,我于心不忍,这才冒昧喊停你……” “不冒昧,绝对不冒昧!”吴百万心说,自己也是财迷心窍,一门心思想要找正儿八经的商铺,却忘了很多房屋也可以改做店面,此刻一听有戏,急忙大声说道,“从小小兄弟你这话中,可知你古道热肠,热心助人……再加上我们如此有缘分,还请小兄弟你帮帮忙,就把那屋子租给我吧!” “唉,这个……租赁倒是可以,不过这租金方面嘛……”柳文扬欲言又止。 “三十两,你看怎样?!”吴百万迫不及待地出价。 “尼玛,别人的你都递价一百二十两了,我的你才出三十两,看我傻呀!”柳文扬寻思着,丝毫没有念及自己屋子有多么旧多么破,人家肯出三十两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此刻,柳大公子没有直接回答行不行,而是做出一副追忆往思的表情,道:“小时候,我爷爷的爷爷曾经说过,这祖屋的风水,小可发家致富,大可驱灾避祸。你看看我就知道了,落水,大难不死;生病,平安无事;而后屋纳小财,现在更是事业有成,步步高升……为什么会这样?究其原因,就是我们家这祖屋的风水极好,一句话,顶呱呱!”柳文扬竖起大拇指,完全没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惭愧。 那吴百万不是傻瓜,可是这一琢磨,还别说,眼前这小子所说的半真半假,搞不好那房子的风水真的很不错。 做生意的,几乎都信风水。 这吴百万发家致富的过程也和算命有关,因此他对风水就更笃信了。 “咳咳,小兄弟,那么依照你的意思,到底多少钱才肯租赁?” 柳文扬看着模样焦急的吴百万,然后表情很是黯然地竖起了两个手指头。 “什么?二百两?!”吴百万差点蹦起来,就那破屋子也敢租赁二百两,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不行,我最多出足一百两!再多我就不租了!”吴百万大手一挥道。 柳大官人的小心肝差点跳出来,实则他刚才的意思是再加个二十两,凑足五十两成交,可没想到对方竟然…… “既然吴老板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给你面子,就太不讲情义了。好吧,一百两,就一百两!”柳大官人无精打采地说,完全一副打败仗,不得不接受对方条件的模样。 “哼,你可别反悔,诺,先给你五十两的定金,另外一半等我货物搬了进去再说!”吴百万得意洋洋,生怕柳文扬变卦,急忙将定金交了,又让柳文扬立下字据,这才放心。 临走前,吴百万还非常仁义地安慰柳文扬道:“说实话,小兄弟,你那房屋虽然风水不错,可实在太过破旧,顶多也就值个一百两,我给你这个价钱已经很合理了……放开心,我们以后常来常往,你呢,就先和你老爹搬出去,我好让人将那房屋重新装修……” “千万不要大肆动土啊,那可是我们的祖屋。”某人一副舍不得模样。 “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它的!”吴百万笑眯眯地拍拍某人后背,然后得意而去,对于做生意讲究风水的他来说,一百两得一风水宝地,值了! (惭愧啊惭愧,由于本书主角柳文扬和我上一本都市小说主角易飞扬实在太相近了,搞得很多章节串了名字,仔细一查,竟有五六处之多,急忙改正,在此向书友致歉,这是本人未能细察的结果,还望书友继续支持和提点,当然,收藏和推荐给点比什么都好!镔铁在此致谢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2章.你家祖坟风水可好? 从头到尾,金姨娘都把柳文扬表演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她诧异对方的不要脸和心黑。 一百两租赁自家破房子,这么黑心的事儿,也就这小秀才能做得出! 被金姨娘看的浑身不舒服,柳文扬硬着头皮,过去朝着对方作揖道:“多谢金姨娘成全!” “我怎地成全你了?”金姨娘故作不知。 “你刚下若是开口,我这买卖就泡汤了!” “你的买卖?好像那房契还在我手中,你那买卖说不定还是谁的呢!” 惨了,难道这娘们要学自己一样,半路截胡?! 柳文扬心中一惊,表面上则笑嘻嘻道:“可惜金姨娘您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金姨娘用一双勾人魂魄的美眸看着柳文扬。 柳文扬咽口唾沫,躲闪她的目光,双眼从她粉若桃花的脸上下移,看到那鼓鼓的胸……金姨娘的穿着丝织锦袄,胸前绣着大红鸳鸯,栩栩如生。 “你胸前这对鸟儿倒也好看!”某人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句话来。 金姨娘一愣,然后就明白了,羞怒道:“说正话呢,你却忽地乱说些什么……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鸟儿,而是鸳鸯!啐,我和你这说些做什么!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被金姨娘斥骂,某人则更无耻地进一步涎着脸道:“还别说,你生气的时候更好看!” 任那金姨娘是菩萨转世,遇到这样的无耻之徒,也不禁俏脸泛红,芳心乱跳。 自从她接受赵家偌大生意以来,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别人见了她不是磕头求饶,就是哆嗦着还债,唯有这个登徒子,竟然敢肆无忌惮地调~戏自己,太可恶了! “柳家小儿,你要以为我妇道人家就好欺辱,竟然如此出言放肆!”金姨娘一怒,那绝对是冷若冰霜,整个室内都变得冷了起来。 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怕早已浑身哆嗦,然后作揖不止,恳请对方息怒。可偏偏柳文扬是个例外,只见他面不改色,依旧嬉皮笑脸道:“姨娘真好,我刚说你怒气来更好看,你就故意怒给我看!” 金姨娘:“……” 彻底无语。 好像什么礼仪廉耻对这个小赖皮都不管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 “好了,我累了,不与你这种……这种人计较!”金姨娘用葱指揉着额头。 你不计较,我可要与你计较哩!某人心中想道,嘴上就说:“今日也真是很巧,倘若不是遇到这吴老板,我也不知道自家房屋能够租赁这么多钱,要是早些知晓,也不会这么辛苦地筹钱还账……还不如一开始就张贴了告示,把房屋租了出去,既赚了钱又还了债!姨娘,你说是也不是?”柳文扬拿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那意思很明显,你这娘们不地道,竟然隐瞒这些秘密。 那金姨娘没想到柳文扬竟然倒打一耙,气极而笑道:“你真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吗,告诉你知晓,这整个桃花镇一百零八家店铺有一大半都是我们赵家的,想要做生意,他们就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就你那破房屋,即使真的张贴了告示也无人敢租赁,除非他不想再在这桃花镇做生意!也就那个姓吴的,愣头愣脑,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充当冤大头上你得当!” 金姨娘这番话像雷雨点般抖落下来,搞得柳大官人还没面子。 尼玛,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机巧,你丫除了是寡~妇,还是个操纵地产的地主恶霸! “咳咳,姨娘说笑了,刚才人家和你闹着玩的!呵呵!”某人嬉皮笑脸。 金姨娘再次无语,对于眼前这个脸皮超厚的奇葩,她实在没辙。 “好了,开完玩笑,咱就说正经事儿吧,喏,这是剩余的二十两银子,我们家的地契呢?”柳文扬一副老实巴交模样,将钱交了上去,眼神却瞟啊瞟,恨不得从金姨娘怀里把自家地契抢过来。 金姨娘扑哧笑了,笑毕恼道:“看你嘴脸,难道我还会贪没你那一点东西……”招呼春杏,“去把柳家的房契拿来!” “姨娘高恩!”某人拱手高唱。 ……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柳文扬忙不迭地把自家房契塞进袖内,这才长舒一口气,发家致富有指望了。 “姨娘,若是没事儿,我就告辞了!” “谁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会托人叫你来吗?真以为我惦记着你那点欠债?”座位上金姨娘没好气地瞥了柳文扬一眼。 “哦,原来找我来还有其它事呀,但说无妨,只要我柳某人能够做到必定尽力而为!” 说的比唱的好听,这也是柳大官人的一大绝招。 “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你也知道,前段日子我们宅子不大安稳,怕是祖坟风水方面出了问题,因此想要让你去看一看……”金姨娘拿眼乜斜着柳文扬,一副要你去看是看得起你的意思。 原来是被本大少爷的神相名声所震,想要帮忙看祖坟风水,这个娘们,有求与我就放低姿态嘛,干吗还要摆着一张臭脸。 不过自己没理由拒绝这上门的生意,更没理由不要酬金,没人怕钱多了烧得慌不是吗? “虽然我今天真的没时间……不过既然是你金姨娘要求,我就算是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帮你排忧解难!”柳大官人一副义不容辞模样,“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哈,这可不像你柳公子的性格,好像还没谈价钱不是吗?” “姨娘太见外了,只不过帮你看看祖坟风水而已,我又哪好意思收取重金……不如就三百两吧,三星高照,百字当头,讨个吉利!” “三百两?你小柳神相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金姨娘愕然,对于这种狮子大开口,完全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她也没料到某人会这么心黑,敢要这个天价。 柳文扬笑了,坚持“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不够”的做人原则,说道:“想那方员外,只不过找我测了一个字就一索得男,并酬谢我一百两银子;现如今我要帮你赵家看风水,如果价码太低,岂不是瞧不起你们老赵家?” “瞧得起瞧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像以前你算卦才收三文钱!”金姨娘撇嘴,很是鄙夷他的贪得无厌。 “你也说了,那都是以前……不过现在,呵呵,不是我看得起自己,咱现在就值这个价!不信,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现在的我可不是从前的我……这有才华的人啊,就和好的地段一样,是要不断增值的!”某人不知廉耻地吹嘘道。 “哼哼,我租赁一个店铺一个月才收入一百两,倒是你这算命的,一下子就要收取三百两,柳公子,你的价码也太高了吧!”对于这样的厚脸皮,金姨娘实在没辙。 “嫌我价码太高么?没关系,那你就去找别人啊,可以找那张铁嘴,让他帮你家看风水,不过别说我不提醒你,这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们老赵家的风水可是金贵的很,要是算错了,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柳大公子端着架子说。“再说了,不就三百两嘛,等于你少收一个店铺三个月的租金而已,犯得着这么斤斤计较?!” 金姨娘见他小人得志模样,恨得牙痒痒,却又无何奈何,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总不能真的换人吧。于是便道:“好了,我也不与你再多费口舌,三百两就三百两,我们赵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些钱……不过,最后能不能拿到手,就要看你的实力了!” “放心,我的实力保准刚刚地!”某人拍胸脯,“何时出发?” “出发?你可带了罗盘?” “未曾!” “你可带了墨斗?” “也无!” “那就是带了百宝囊?” “更没!” “你一没带罗盘,二没带墨斗,却看的什么风水,测的什么方位?” “这个……你待让我回家好好准备一下!”某人羞愧。 “没时间了!这些东西我早已帮你备好!春杏,你且带他去看看合不合手?”金姨娘难得训斥他一番,心中不禁舒爽。 柳文扬腹诽女人小肚鸡肠,你这是磨道找驴蹄一找一个准,设了法儿来骂我! (稍微修改了一下,发觉写历史比写都市难很多,细节方面尤其需要把握好,初次在历史频道混,感觉很不容易,人生地不熟,可以说一切从头开始,像下岗职工一样,镔铁需要你们的支持和投票,收藏一下吧,多谢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3章.卖弄文采柳神相 那女婢春杏得了主人命令,自是带了柳文扬朝偏房走去。 一边走,那婢子还嘴巴不停地说:“柳公子休怪,我们家夫人这几天因为家里的琐事脾气坏了点,平时她为人却是很好的。只是苦了你,被活生生骂了一顿。” “是啊,你们夫人心眼是好,反倒是我前来找骂,这就叫做‘黑夜里走路,运道不好偏要往坟头上撞’!”柳文扬没好气道。 春杏噗哧一笑,“你这话说得也太邪气了,谁无缘无故会撞坟头,那不是自寻晦气嘛!” “有什么晦气的,等会儿我不仅要撞你们家坟头,搞不好还要动你们坟土!”柳文扬道,“为了一百两银子,我这也算是豁出去了!” “咯咯……”春杏见他说的有趣,忍不住发笑,“话说回来,干你们这行其实也蛮好赚的,只是帮忙看一看风水,就能赚取一百两银子。”春杏语气有些羡慕。“你又这么年轻,过不了多久定会家财万贯,到时候娶妻生子,添财添丁,生活一定会很幸福!”说完这些,还忍不住回头朝柳文扬抛了一个媚眼,然后扭着腰肢,摆着浪臀继续前行。 见这小浪蹄子这么骚~媚,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的柳大公子不禁心痒痒起来,于是就没话找话道:“平日里可是你服侍的夫人?” “那当然,我可是她的贴身丫鬟,里里外外都有我来张罗。” “那么你一定知道很多你家夫人的秘密咯?” “做什么?想要收买我?我可不是那种出卖主子的人!”春杏白了他一眼。 “谁让你出卖你家主子了,我只是觉得你跟她那么熟,多少也沾惹了一点她的味道……来,让我闻闻看……” 柳大公子说着就忍不住凑过去在春杏的耳根边吹口热气,使劲嗅了一下。 春杏正在前面领路,不妨柳文扬会凑过来,待到耳边呵气一热,不禁耳根发痒,佯装嗔怒道:“真不知廉耻,亏你还是读书人!” 看这小浪蹄子还在一个人劲儿地装清纯,柳大公子不觉好笑,“还别说,你身上倒还真有你家主子的味道……如实招供,背地里是不是偷擦了你家夫人的胭脂花露?!” “咦,你怎么知道?”春杏一愣,不打自招。 废话,做丫鬟的,又有几个没偷用过主人的东西,何况柳文扬鼻子很尖,稍微闻一闻,就闻了出来。 “怎么,你难道忘了,我可是懂得观相,当然能看出你是不是贼了!” “别胡说八道,谁是贼了!我只是……我只是稍微用了一下夫人要丢掉的胭脂,那些都是不好的,早要丢掉的!”春杏生怕柳文扬真的说出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呵呵,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看你紧张的!”柳文扬很无耻地在春杏的肥~臀上拍了一下。 弹性十足,手感倍好! 春杏被柳文扬这轻薄一巴掌,拍得浑身酥麻,早忘了人家会不会揭发自己,双颊酡红,忍不住回头用手指一杵柳文扬的脑门,佯装薄怒道:“你真是个大坏蛋!” …… 看着房间内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罗盘,墨斗,以及看风水所用的纸墨笔砚,柳文扬不禁暗叹这金姨娘心细。 先拿起那罗盘看了看,完全是精致的镶边金铜打造,比自家屋里挂着的那副老掉牙的旧罗盘不知强上多少倍。 说实话,老爹柳达所用的那副罗盘真的很糟糕,糟糕到几乎没法用,因此柳文扬也从未碰过,对于怎样使用罗盘,他也仅仅知道一点大致原理,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儿他可不会自揭其短,说自己罗盘地不会用,纯属新手。 “哈,这罗盘不错,看起来蛮好用的!”柳大官人做出一副很懂行的模样,把玩罗盘。 丫头春杏哪里知道他在虚张声势,“好用就好,这可是我家夫人费了心思准备的。” 柳文扬放下罗盘,随手又拿起毛笔,对着上好的宣纸做沉思状。 春杏以为他要写什么看风水的窍门心法,做好复习以备不时之需,于是就檀口轻张,啐了几口吐沫在砚台中,搅拌了里面的墨块,非常熟练地碾磨起来。 这春杏一边碾磨,一边忍不住偷眼瞥看,却见柳文扬沉思过后,起笔龙飞凤舞……不过春杏的目光没注意在他的笔下,而是全在他身上。 这脸儿也太俊了; 这手儿也太嫩了; 这腿儿也太长了…… 看着看着,大丫鬟春杏的心思就乱了起来,一颗芳心普通乱跳,寻思着,刚才他那样轻薄人家,是否有情?如此美少年,即使被他轻薄千次万次也是情愿的…… 越寻思越觉得喜欢,心说,是啦,不如奴家主动一点,说不定能得偿心愿。如何做呢?不如从背后抱了他,唤一声:“要我命的小冤家!”这个不好,太轻浮了。不如假意握了他的手,眉目传情,欲拒还迎…… 就在丫头春杏春心荡漾,设计如何撩拨柳大官人之际,外面吴妈喊道:“春杏,你们准备好没有?夫人快要启程了!” “好哩,马上就出去!”春杏不妨吴妈会突然传唤自己,手一抖,碾着的墨汁就溅了出来,正好洒在了柳文扬的衣袖和手背上。 “呀,这可如何是好?”春杏大惊道。 柳文扬呵呵一笑,收了笔道:“没关系,你且取水来,我洗洗就好。” 闻言,春杏忙去准备热水。 热水备好,柳文扬放了进去洗手,却不想那墨汁乃上好的徽墨,洗了几下竟然还留有墨痕。 就在柳大官人皱着眉头之际,却突闻耳边传来春杏娇滴滴的声音:“我来帮你!”随即就觉得背后猛然靠上来两大团滑滑腻腻的绵软。 这是…… “公子不知,这墨水难洗,却是需要用了皂角,方能洗净。”春杏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吟,即使不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媚态十足。 柳大官人满肚子的邪火顿时被勾起。 尼玛,你家主子欺辱我,你这丫鬟却撩拨我,这是什么世道?本公子倘若再不反击,岂不被人耻笑?! 于是乎,自诩风~流的某人就很给力地扭转身子,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瞅着自己的春杏,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你丫,亲死你! “咿唔!”可怜那春杏哪里经过这种阵仗,以前在闺房顶多和那吴妈来一场“假凤虚凰”,或者用了“角先生”自我娱乐,却从未真正接触过男子。而柳大官人又是接吻方面的行家里手,号称“亲死狮子吻死老虎”,这舌头之功岂非等闲! 这边屋里头舌仗打得正激烈,外面老妈子吴妈可等不及了,唤了声春杏,左等右等不出来。心中念叨,这小浪蹄子办事总是这么磨磨蹭蹭,等会儿夫人责怪下来谁来承当?!于是就敞开了嗓门再次高喊:“春杏,你若再不出来,我就禀告夫人哩!” 屋内,春杏慌忙从柳大官人怀里挣脱开来,衣衫不整,娇喘吁吁,整个媚眼都快荡出水来。 “来了,马上就来!”说着就整理衣衫,打开房门,看也不敢看柳大坏蛋一眼。 身后柳文扬却忽道:“春杏姐姐慢走,借你玉手一用……” 春杏正在寻思什么意思,为何要借用我的玉手?难道这冤家还有别的轻薄花样? 就在春杏想入非非的时候,柳文扬却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塞在了她手里,笑道:“信手涂鸦而已,登不了大堂,放在这里也有碍观瞻……还劳烦姐姐出去时顺手丢掉!” 春杏听他这么一说,方知误会,自己反倒成了心花花的女子,不禁脸面一红,也来不及说什么,就接了那纸卷,白了柳文扬一眼,一扭腰肢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春杏存了心眼,就打开那张纸卷观看。原本以为是什么风水口诀算命的窍门,这么一看,却是一首不长不短的词儿。 那春杏平时喜欢看书,跟着金姨娘更是粗懂文墨,词句好坏却也看得出来。 这么一看,了不得了,不禁惊呼:“世间竟有这等文采!” …… 屋子内,柳大官人早没了刚才的风轻云淡,视功名如粪土的神情;而是很忧虑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他猜不出春杏是否会打开了纸卷观看,更猜不出这首他精心琢磨的诗词是否能被金姨娘看见。 如果春杏真的随手丢弃,可就费煞自己一番苦心。 虽然自己不屑做什么风~流才子,不过能够借助“才子”的名头杀一杀金姨娘那娘们的威风,让他知道本大少有几斤几两也是好的。 只是--- 柳大官人又有些很忧虑,忧虑自己那一手惊天地泣鬼神,不堪入目入不了法眼,能活脱脱气死考官的毛笔字…… 倘若因为这手烂字坏了菜,搞不好会适得其反,最后“才子”没做成,反倒成了“烂字之王”。 “唉!”某人长叹一声,“所以说,毛笔书法很重要,要从娃娃抓起!” (镔铁从都市转型历史,在此频道努力奋斗,还望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给个推荐送个收藏,比什么都强!多谢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24章.大明小资女文青 这边,大丫鬟春杏办完事儿,就回头找金姨娘禀告。 客厅内,金姨娘正端坐在椅子上,趁着临行前细细品尝煮好的参茶。女人嘛,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尤其保养身体美肌养颜最重要,君不见人老珠黄无人问,半老徐娘有人追?!而这参茶什么的,最助于调养。金姨娘来到赵家多年,别的嗜好没有,可就是喜欢喝几口参茶。 纤纤玉手,掀一掀那绣凤茶片,素齿朱唇,吹一吹那溢香茶风。螓首微垂,檀口轻张,低品浅尝,端得姿态优雅,风情万千。 “禀告夫人,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那些罗盘器具,墨斗笔墨,柳公子用了很是趁手。”春杏给金姨娘行了一个礼,然后站在一旁细细禀说。 金姨娘放下茶杯,“他没说其它的什么吗?” “其它的?只是提了夫人细心,帮他准备的周到,在这里让我多多谢过夫人。”春杏笑着说道。 “他一个算命看相的,却连吃饭的家什都不曾携带,我帮了他大忙,当然要谢我了。”金姨娘瞥了一眼春杏,见这婢子双颊泛红,流转流转,媚态十足,心下不禁存疑,就道:“你和他接触这么久,觉得那柳公子是怎样一个人?” “柳公子么?奴婢不敢妄下评论!”春杏躬身道。 “但说无妨,我只是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他是好,还是坏?”金姨娘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春杏寻思了一下,就避重就轻道:“那柳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然而言谈举止略显轻佻……不过总地来说还算斯文有礼。” “就这么些吗?” “是的,就这些。” “倒也难为你了,没被蛊惑……” “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春杏壮着胆子说。 “现在不明白,你以后会明白的,好了,下去吧!”金姨娘摆了摆手,那春杏正要退下,金姨娘又忽道:“你手里拿的却是什么?” “啊,这个呀……”春杏这才发觉,自己把柳大公子的“废弃”的杰作一直攥在手里,却不想被夫人发现了。“禀夫人,这是那柳公子写的一首词,托奴婢帮忙丢掉。” “一首词儿?我倒忘了,他除了是满嘴胡诌的神棍外,还是秀才出身……你且拿来让我看看。”金姨娘很是好奇,这个嘴巴刻薄,滑头滑脑的小神棍,能够写出怎样的诗词来;不过料想他做过秀才,这诗词定像他做的八股文一般,满嘴之乎者也不知所云。 春杏听夫人吩咐,心中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自是把那首词儿呈上前去。 金姨娘接过那张纸卷,摊开来看,她的看法和春杏颇有不同。 春杏看这种东西直接略过字迹好坏,只看内容高不高雅,遣词儿深不深沉。金姨娘呢,未读诗词先看字。 有道是,字乃人品风骨,气宇胸襟。 而柳文扬这个毛笔字呢,绝对是……怎一个“烂”字了得。 金姨娘闲暇之余,除了学做女红,穿针绣花之外,就喜欢舞文弄墨,偶尔还看一些诗词名句,写一些小资情调的文章,以便提升自己的文学修养。 因此在金姨娘眼里,一个人字迹的好坏,直接和这个人的人品挂钩。 字如其人,字若方正,其人必刚直不阿;字若潦草,其人必奸猾邪佞。 可是眼前这毛笔字……任凭金姨娘修养有多高,也忍不住道一声:这还是人写的吗?! 可以说这一刻,柳大官人的书法字迹,直接把他的人品拉低了几个档次。当然,如果某人还有人品的话…… 丫鬟春杏在一旁察言观色,见自家夫人眉头紧皱,朱唇微翘,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和厌恶,就知道心爱柳公子的诗词很不入夫人的法眼。见了这儿,她心中反而欢喜,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夫人越讨厌这柳家公子越好,最好再把这首词儿丢还自己,自己就藏了裱好,放在香闺里细细琢磨,压在枕头下慢慢品咂。 “真不知那柳文扬的秀才是怎么当的,竟然有如此丑陋的毛笔字!”金姨娘心中腹诽,忍着把眼前纸张搓揉丢掉的冲动,耐着性子看下去。 《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看完前面两句,金姨娘不由一惊。原本紧锁着的眉头,自自然然地松开,眼神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拿着那卷诗词,接着看去---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看完这最后两句,金姨娘又是一愣,拿着纸卷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整个人早已经飞入遐想的空间,她仿佛看见自己独守香闺多年,红颜飞逝……却像这首词儿里面写的那样,“泪雨零铃终不怨”。 这哪里是什么诗词,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写照! 独守香闺无人怨,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命! 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自己的初见又在哪儿?! 金姨娘的思绪变得有点疯癫。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首“绝妙好词”!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写出那么烂字的人,为何能写出如此绝句?! 这还是一个人的创作吗?! 字烂如狗爬! 词美如凤舞!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金姨娘默默地念道,“该是怎样的才情,才能写出如此哀婉凄美的诗句?!”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痴了。 先前,那大丫鬟春杏眼见自家夫人拿了诗词皱着眉头,忍着要吐的心思细看,心中正在窃喜;却突见金姨娘像着了魔般神情恍惚,嘴中还念念有词儿,忙唤了一声:“夫人可好?” 金姨娘惊醒,从那飘逸唯美的诗句中回到现实,掩饰道:“思起一些杂事,却是走了神……你且下去忙吧,等会儿队伍就要启程。” 春杏应了声喏,有心思开口说话,把柳公子那首词儿要回来,却见金姨娘眼神飘忽,神情古怪,又根本不提这事儿,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那金姨娘哪里知道,自己只不过扣押了一首烂字诗词,却实际上扣押了大丫鬟春杏那颗驿动的春心。 见丫鬟出去,金姨娘忍不住又将那首词儿摊开细看,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喜欢,就取了纸笔,仔仔细细地誊抄在新纸上,以免柳文扬那手烂字沾污了这首绝妙的词儿。 誊抄完毕,看着词句和字迹融为一体的新诗,就像是一个满腹才华的乞丐被打扮成锦衣华服的翩翩美公子,金姨娘这才吐了一口香气,心神感觉无比的惬意,隐约觉得自己拯救了一首可以流传千古的美诗词。 可刚惬意了没多久,她就又想起了这首诗词的“原创者”,芳心竟无比纷乱,嗔怒一句:“字烂如斯,词妙如此……却不知那柳家小儿到底是怎样的一只魔怪!” 第25章.黑驴啸西风,神棍不易做(一更) 就在金姨娘念叨某人为“魔怪”的时候,柳文扬也正在为某事儿而惆怅。 赵家府邸外面,已经备好了四顶上好的轿子。 其中最大最豪华最舒坦的那顶轿子,当然是金姨娘的。 然后,奶妈和小少爷一顶。 吴妈一顶。 春杏一顶。 至于柳大官人……没有! “不会吧,你们搭乘轿子,却叫我怎么办?”柳文扬正在纳闷,身后一老奴牵过来一头黑色的驴子过来,客客气气地说:“柳公子请了!” “莫非……让我骑它?”柳文扬一愣。 那老奴呵呵一笑:“人家是骑驴看唱本,你是骑驴看风水,却都是一个路子,又有什么骑得骑不得的……放心,这畜生很听话的,走得也稳妥,断不会半路将你抛下!” 柳文扬还要争辩,那边轿夫传唤道:“夫人上轿了,夫人上轿了。”夫人上轿和他无关,让自己骑驴跟随,他认为有莫大的关系。好歹自己也是俊朗不凡,你给一匹马也不错,却偏偏牵来一头驴,还是纯黑色的,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自古道:白马,侠士,名剑。 没听说过,黑驴,文士,书卷。 “且等一下,你看我这能不能换一换脚力?”柳文扬隔着老远超那金姨娘喊道。 “就这一头驴子了,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跟在后面徒步缓行。”正待上轿的金姨娘瞅他一眼,不再理会。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柳大官人从金姨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戏谑。 好吧,看在那三百两酬金上,老子忍了!柳文扬正正衣襟,打定主意,即使骑驴,也要骑得潇洒倜傥,绝不会像那些矮脚农夫般没有品位。 这头,赵府外面,那狐假虎威的家丁吆吆喝喝的把那不相干的闲杂人赶在两旁,轿夫等人一齐打开轿帘,抽去轿扁担,预备主婢们上轿。 原来轿子的杠,分为二种,长的纵列的叫做轿杠,短的横列的叫做轿扁担。在这大明朝,男人坐轿和女人坐轿的姿势不同,男人坐轿不抽去轿扁担,尽可大踏步的跨过轿杠轿扁担,转身一屁股坐入轿中;女人上轿轿夫先把轿扁担抽去,留一个入口处,好教妇女们轻移莲步般的走将进去,徐徐转身坐入轿中,轿夫方才上了轿扁担,用铜锁子锁住了再行上肩行路。 为什么有这一番麻烦呢?一者女子莲步轻移,不闻佩玉乱鸣;举足轻轻,不见裙风大动,这才是个大家风范。所以上轿时先把轿扁担抽去,不做那姗姗莲步的障碍品。二者古代重男轻女,轿扁担要压上轿夫肩背的,倘被妇女跨过了,轿夫便认为大搠霉头。因此不怕麻烦,免得神圣的轿扁担从妇女的跨下经过。 这时金姨娘业已上了大轿,丫鬟春杏,奶妈等人也都上了各子的小轿,跟着大轿而行。大轿是用四人扛抬的,四名轿夫分列前后,各有一句四字的考语:当先的一名挺胸凸肚,神气活现,分明沾受了官僚化,他的考语叫做“我在这里”。第二名轿夫靠近轿门,要是放一个屁,轿中人适当其冲,他是十分忍耐,有屁也不敢放,分明沾受了奴隶化,考语叫做“不敢放屁”。第三名轿夫最为沉闷,面对着轿后,和面壁的老僧相似,把视线都遮蔽了,他的考语是“昏天黑地”。第四名轿夫毫无自主之权,只好跟着前三名走,和跟屁虫一般,他的考语是“跟来跟去”。 这边,轿夫们挺胸凸肚,抬了轿子晃悠着前行。那边柳大公子却暗叹同人不同命,人家有遮风挡雨舒舒服服的轿子坐,自己却要和一帮家奴混在一起,在后面像跟屁虫般跟随……自己比这些家奴唯一好点的就是---拥有一头驴子。 不过,这驴子到底应该怎么骑?! 柳文扬前世的时候没少羡慕过那些骑马打仗的将军,也曾经骑过那加了马鞍的骏马,只不过是被人牵着在围栏里溜达一圈十块钱,可是这头驴子根本就没备什么马鞍,光秃秃的,只有一条缰绳。 如何是好? 怎么上去? 后面那些家奴看着他似乎在嘲笑,看这书生只会死读书,却连驴子都不会骑。 柳文扬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 他用手抓着缰绳,一边在驴子耳边嘀咕:“驴儿啊驴儿,我观你面相也是一头善良之驴,你就乖乖听话,身子蹲下一点点,让我上了你的背……” 那头黑驴咴咴一叫,抛抛驴蹄子,却不理他。 太不给面子了,好歹自己也是读书人,要不然早拿鞭子抽你了。 “驴啊驴,你可听闻那白龙马托着唐僧西天取经,终成大业被册封‘八部天龙’,你若是乖乖听话,助我看完这场风水作业,我就钦点你为‘神雕侠驴’!” 那驴子依旧不理不睬,丝毫不鸟某人。 柳文扬急了,眼看前面的轿子已经原来越远,自己还在和一头畜生穷蘑菇,内心很挫败。 幸亏那牵驴子来的老奴心眼好,最后托着柳大公子高贵而又敦实的屁股,折腾了大半天这才帮他上了驴背,末了还叮嘱:“对这畜生无需怜悯,若是走得慢只管拿了鞭子狠抽。” 尼玛,我哪里需要怜悯它,反倒需要它来怜悯我,不要一路屁颠,把我这菊花颠爆。 …… 赵府轿子一路行来,热热闹闹,穿过集镇,到了郊外,那风雪气候却是越来越残酷,冷得骑在驴背上的柳文扬浑身打哆嗦。 一想人家躲在轿子里抱着小炭炉取暖,自己却只能很悲惨地跟在后面吃北风,浑身冻得像冰棍一般,还不如随了那些家奴小厮下了驴背走动走动,或许能热热身。 一行人又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 柳文扬搓着手哈着气,早已下了驴背,不再装高雅,牵了驴子在后面跟着,猜测时间,估计应该中午了,可是还没到达目的地。 柳文扬真不知道这赵家的祖坟为何这么远,若是为了风水好,却是苦了那清明时节上坟的人。 又行了一盏茶时间,来到一片小树林,前面轿子停下,却是金姨娘发话了,让大家伙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 柳大公子一听可以休息,急急唤一声我的娘呦,丢下那行脚的黑驴,就往避风的地方钻。 那些轿夫,奴仆还有小厮也都找了地方落脚,互相掏出酒囊,大饼痛快吃喝。 柳文扬这边孤独一人,没吃没喝,瞅着人家,肚子里面打鼓。 唉,看起来在大明讨生活不容易啊,原本以为这三百两银子蛮好赚的,没想到会这么辛苦,既要走这么远的路,又要受冻挨饿。 呜呼哀哉,神棍不好当! (感谢书友一夜怙荣打赏100起点币,初涉历史频道,一切从头开始,求收求推!) 本文转载自网络原创文学门户—:/book/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6章.丫鬟春心荡,姨娘空惆怅(二更)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就在柳大官人感叹讨生活不易时,一阵香风扑鼻,却是大丫鬟春杏拿了酒饭过来。 “怎么样,饿了吧,我家夫人让我取了吃的给你!”春杏一边说着,一边取了手帕细细地铺在地上,再将那吃喝的东西放在上面,看起来十分讲究,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 闻着酒香,看着那春卷,蜜饯,桂花糕,柳文扬第一次觉得那金姨娘其实也并非那么坏嘛,至少还懂得心疼自己这个“文弱书生”。 肚子早已饿得厉害,某人也顾不得斯文,伸手就要取了祭奠自己的五脏庙,可是突然发觉自己的手竟然不听使唤,原来牵那缰绳的时候给冻僵了。 这可怎么办?! 眼看柳文扬嘴馋欲滴,却苦于无法动手取食的滑稽模样,大丫鬟春杏禁不住扑哧一笑,“看来你我真的很有缘分,现在倒要帮你喂食来着!”说着就用沾染了豆蔻的葱指,取了春卷往他嘴里送去。 柳文扬也不客气,张嘴就吃了起来,还不忘谐趣:“味道很好!却不知是这春卷香,还是春杏姐你的手香?” 春杏被他说得心中高兴,表面上却用媚意十足的美眸白他一眼,嗔道:“休要说笑,若不然就不喂你吃……”嘴上说着,却喂的越发温柔细致起来。 接连吃了几大口春卷,桂花糕,柳大公子就很不客气地命令道:“酒来,喉咙有点渴……”然后张开嘴巴,做出一副小鸟嗷嗷待哺状。 春杏见他如此,心中隐隐发笑,觉得这冤家净会做一些惹人发笑的举动,不过这模样着实可爱。于是春杏就拿了镶嵌有“二龙戏珠”花纹的铜酒壶,对着他的嘴巴轻轻地灌了下去。 那酒水咕噜噜滑到柳某人的喉咙,感觉竟然是热乎乎的。 “咦,怎么是热的,再来几口。”柳文扬奇道。 “这是在轿子中温热了的,夫人说公子不是一般的粗人,身子骨柔弱,应该喝不了凉的东西。”春杏一边解释,一边就助他喝了几口米酒。 “你家夫人倒是有心了,看起来她还是蛮关心我的嘛!”柳大官人臭美道。 春杏咯咯一笑,“是啊,她就怕你半路走不动,需要被驴儿托了折返回去!” “哈,原来担心我半路抛锚……怪不得会这般好心!”柳文扬感叹了一下,脑海中却浮现出金姨娘那妖娆妩媚却又不可亲近的迷人姿态来,好像看见这娘们用红唇咬着指尖,扭摆着性感的腰肢,正对自己说:“你身子骨弱,我可怜于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文弱书生一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然后还冲柳大官人眨一下媚眼。 尼玛,看低我! 柳大官人心中不禁窜起一团邪火,就忍不住对春杏说道:“我这手儿还僵硬的很,却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我该怎么帮你?”春杏眼波流转,不明所以。 “很简单,手儿冻僵了,只需要找个缓和的地方暖一暖就行了。”某人坏笑道。“我观春杏姐心胸开阔,定会轻解衣襟帮我的不是吗?”说着禄山之爪就朝春杏胸口的衣襟摸去。 春杏哪料到他会这么大胆,待要拒绝,那“僵硬”的手却很是灵巧地顺着她领口处滑了进去,一阵冰凉…… “咿唔……不要。” “姐姐是救命的菩萨,当然要哩!”柳大官人很无耻地抓着一团滑腻,说着花心的话。 这春杏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孩,早有意撩拨这个小神棍。奈何一直没啥机会,没想到这小神棍会突然来这么一手,顿觉刺激无比。 周围那些轿夫,家奴还有小厮,远远地蹲在避风的角落,却只看得见大丫鬟春杏和那算命的小先生面对面坐着,春杏身子扭来扭去,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只是那春杏的身材着实让人眼馋,尤其那丰满的臀儿看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约莫一会儿,柳大官人“僵硬”的手终于暖热乎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那软乎乎滑溜溜的“热馒头”,从大丫鬟春杏的衣襟拔出来,道一声:“姐姐真是好人,这一下我的手可就有救了。” 春杏呢,整个人早已被那咸猪手搞得浑身发软发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登徒子在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理好衣襟,春杏拿眼波狠狠地白了某人一眼,道一句:“坏死了你!”这才收拾好带来的东西,扭动腰肢,脚步发虚地朝金姨娘的轿子走去。 …… 轿子内,金姨娘正围了火炉看账本,却闻外面有脚步声,知道是大丫鬟春杏回来了,就隔着轿帘,道:“给他送的吃喝,他可享用了?” “已经用了,还夸姨娘你人够好,懂得关心人!” “他会夸我?春杏,你什么时候也懂得编谎话了?”金姨娘笑眯眯地放下账本。 春杏急了,忙掀开轿帘,对金姨娘说道:“奴婢说得都是真的,怎敢欺骗姨娘!” “骗也好,没骗也好。那柳家公子是什么人儿,我心中有数。你且与他保持距离,莫被他占了便宜去!” “姨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春杏忐忑道。 “没什么意思,那姓柳的不是一般人,像你这种女孩子极易被他蒙骗,实际上莫说你了,就连我……”金姨娘忽然停下,不再说。“总之,以后你要注意一点,最好对他无视,更不要和他搭腔说话。” “姨娘教训的是,不必一定会谨记在心。”春杏福了一福,起身退下。 轿子内,金姨娘却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柳文扬那滑头无赖的嘴脸,可正因为这种寻常不多见滑头和无赖,却隐隐勾动了她隐藏多年内心的涟漪。对了,还有那首《木兰词》,对于喜爱文艺范儿的金姨娘来说,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这个魔怪,到底是好还是坏?!”轿子内红粉佳人轻轻念叨。 (感谢大家的支持,求推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7章.观阴宅,装神弄鬼(一更) 赵府的队伍休息片刻,轿夫抬了轿子继续前行。 可怜柳大官人不得不再次和自己那头小黑驴组成旅途中的“最佳拍档”,一起跟在轿子后缓慢行走。 牵着驴子,柳文扬踏着积雪,脚步忽深忽浅地走在雪地上,远远望去,前面是一座大山,巍峨挺拔,也不知道有多高有多深。 该死的赵家祖坟该不会在这大山之中吧?!柳文扬心想。 不过却真被他的乌鸦嘴给说中了,队伍沿着崎岖山路,竟然真的朝着大山里面走去。 这一下可就苦了柳大公子,他和那头驴子直接从“最佳拍档”变成了“难兄难弟”。 原来那驴子四只蹄子不把滑,走起平路来还行,可是一走这上山的路,就动不动一个趔趄,像装了滑板似得净玩极限运动,让你担惊受怕,不得不抓牢了缰绳,生怕这驴子把你也给带进山沟里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在柳文扬腰酸背痛,抓缰绳的双手都快磨出血泡时,前面轿夫唱喝:“加把劲儿啊,快要到了!” 柳文扬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忍不住发牢骚道:“呜呼哀哉,这鬼地方端的要人命!没见过把家里的祖坟埋这么远的,干嘛不直接埋到应天府去,那里天子脚下,藏龙卧虎,风水更好!” 差不多又在山路上磨蹭了半柱香时间,赵家的祖坟终于到了。 粗略算来,从桃花镇赵家府邸,走到这深山野林,差不多花费了半天时间,可以说净在路上瞎耽误工夫了。 这是一个地势开阔的山坳,虽是冬天,却依旧看得出周围的风景秀丽,由于地势的原因,很多地方没被积雪覆盖,反而翠绿葱葱,在那山坳中间,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坟茔。 整座坟墓面南背北,窝在这山坳内犹如一头潜伏的怪兽。 “地势不错哦,这赵家倒是蛮会挑地方!”柳文扬大致看了一眼,就算准这片坟地的风水应该很好。 前面的轿子早已停下,金姨娘连同丫鬟春杏,奶妈,吴妈等人从轿子上下来。 作为老赵家唯一的血脉,才四岁大的小石头裹了锦袄披风,戴了虎头帽,依偎在奶妈怀里,正虎头虎脑地瞪大眼睛看着周围。 金姨娘示意人将祭祀的用具和食品摆好了,然后在坟头点燃黄纸,洒满纸钱,一串鞭炮更是围绕着整座坟墓噼里啪啦放了一圈。 等到用饭菜喂饱了鬼差夜叉,用鞭炮惊走了牛鬼蛇神。金姨娘这才牵着小石头的手,莲步轻移地来到坟前说:“来,小石头,给你爷爷,太爷爷,还有爹爹等人磕几个响头。” 那小石头懵懂无知,见姨娘说什么就做什么,乖乖地跪地磕头,然后就嚷嚷着天太冷,要回轿子里。 金姨娘示意奶妈先把小石头抱下去,这才跪在坟前开始祷告,至于什么内容,无非是希望赵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赵家里里外外平平安安,小石头无病无灾聪明伶俐…… 难得还没让自己上场,柳文扬趁机溜到金姨娘的轿子内,找了那暖手的小炭炉,抱了使劲地暖身子。 那暖炉本是金姨娘的随身之物,不仅制作精美,而且香气怡人,在整个大冬天几乎炉不离身,现在如此宝物,却被柳文扬使劲儿地亵渎---先是暖暖手,然后把鞋子脱了,光着脚丫把脚底板贴了上去;暖了半天,觉得浑身上下只剩下裤裆还凉飕飕的,于是就又扯开裤腰把那精致的暖炉很无耻地塞进裤裆里……顿时,里面温暖如春,草地发芽,小鸟又恢复了青春…… 待到那金姨娘念完祷文,想起要找某人办正经事儿,给祖坟看风水时,柳大官人早已从轿子上偷溜下来,满血回归。 “柳公子,这就是我们赵家祖坟,依照你的眼光来看,风水可好?”金姨娘想不明白这个姓柳的小子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现在却为何这般精神抖擞。 柳文扬背着手,做出一副指点江山的高人模样,道:“总地来看,风水还不错,不过具体还要等我测量以后才知道。” “那就有劳你了!”金姨娘难得客气,让人取了罗盘,墨斗,嘱咐家人定要配合柳公子的工作。 柳文扬让人先拿了墨斗去丈量这祖坟的四周,自己则拿了罗盘,比划着手势,围着坟茔走来走去,嘴中则念念有词。 那些赵家的家奴小厮原本对这个年纪很小的神棍不太感冒,只是听说他看相很灵,不过看风水就说不定了,要知道风水这学问,可要比算命测字高深的多。有道是,“三年卦相,十年风水”,意思是说,你学三年可以给人算卦看命,学上十年才够格去帮人看风水。 此刻,见小柳公子围着坟头疯子般喃喃自语,那些下人们不禁猜测,这厮看起来像是有些实力……至于他所念叨的定是风水秘诀了,听说这些东西都是祖传的,千金不易万金不换,充满了神奇的力量……于是乎,目光开始充满敬畏。 被敬畏的某人,此刻却在烦恼中,缘于这罗盘他实在不会用呵,唯有低唱:“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罗盘怎么用,唯有瞎糊弄……” 那站在一旁观望的金姨娘原本也怕柳文扬功力不够,不能观测出风水好坏,那样就等于是白来了一趟;此刻见他模样神经叨叨,反倒有些放下心来。毕竟对方在桃花镇声名鹊起,小柳神相的称号更是被大家传的异常邪乎。 柳文扬眼看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做出非常精准的风水结论,他苦也! 唯有绞尽脑汁却回想观相之术中的阴宅风水诀。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帮自己渡过难关。 不过他能吗?! …… (新混历史频道,人生地不熟,求推求藏求保~养) 第28章.看风水,小柳发威(二更) 实际上,看阴宅风水,首先要看方向。 俗话说得好:“坐北朝南,皇帝位。坐西向东,富贵家。” 次看地形:“背靠高山,两面山丘正是高椅,可谓人也,面有流水,当可运财。” 三看明堂,正所谓“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在风水学行业中,风水师寻找墓地,首先要看水是从何处来,又流往何处去;同时也更注意穴前明堂的水是什么样的情况,因为“山管人丁水管财”,墓地周围的水的好坏主宰子孙后代的财运,而墓地周围的沙土的好坏则关系到后代人丁是否兴旺了。 …… 柳文扬拿了罗盘依照所学诀窍仔细推敲,刚开始还感觉不咋的,可是越看越觉得心惊,原因是这坟地的风水实在是太好了。 世间怎有如此高明的点穴之术?! 要知道,“风水点穴”是非常之重要的,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好的穴位,就可以扭转乾坤,改变命脉,庇佑子孙后代一辈子荣华富贵。 柳文扬之前只是从书上看到过,现在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候手中罗盘指针开始发疯了转动,于是他便拿了罗盘,不住地朝着地势高的地方走去,走走停停,模样痴迷。 山高路滑,那金姨娘怕他出危险,就唤了几声,却不见他回应。此刻沉浸在阴宅风水学说中的柳文扬早已忘记了身边了一切。 等到他上到一个高地,放眼望去,整个阴宅尽收眼底。手中罗盘指针已经停止跳动,直指山坳中心方位。 柳文扬深吸一口气,双眼微微跳动,随即就见原本风雪弥漫的阴宅被两股气息盘绕,那两股气息仿佛活的一样,上下盘旋不停游走,待到聚拢时,隐约出现一龙一虎。 柳文扬眼望那青白气息,耳边仿佛出现龙啸虎吟,不禁道:“左青龙右白虎,想不到这阴宅竟如此藏风聚气!” 要知道,好的阴宅地势周围讲究“前朝后靠左右抱”,说得好听点就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简单的说就是四面环山;明堂开阔,而眼前阴宅恰恰全部拥有。 除此之外,站在高出远远朝下望,却见那赵家祖坟,犹如一头回首仰望的老牛,正在高声哞叫,像这样的风水宝穴被称之为“犀牛望月”。天机残卷有云,但凡“犀牛望月穴”,可积攒前人阴德富贵子孙,家中若有子,必高中状元,家中若有女,必是一品夫人! “不可思议,想必这寻龙点穴者,乃是当世高人!”柳文扬感叹道。然后就觉得浑身发冷,仔细一看,自己竟然高高地站着吹冷风。 “尼玛,冻死我了!”某人大叫一声,急忙往下面窜。 …… 下面金姨娘等他已经很久了,见他忽然高喝一声窜了下来,还以为他见了鬼,忙道:“出了何事?” 柳文扬道:“恭喜姨娘,告你知晓,本神相绝非浪得虚名,你家祖坟的风水我全看出来了!” 金姨娘反倒一愣,“哦,说出来听听。” 柳大官人有意卖弄,就道:“话说一个好的墓地风水格局是来龙之气势要盛,层层叠叠,秀峰林立;墓地两侧要有龙虎护砂,明堂开阔,朝应峰秀拔,消纳砂水有生旺为宜;密集坟地中要选一个依脉线下来的穴位,因为这是龙气旺盛之处……” 口若悬河忽悠了一大堆,这才步入正题。 “刚才经过我细心观察,仔细勘察,方才发觉你家祖坟风水号称‘犀牛望月穴’,乃属于上十品风水宝穴中的一种,但凡这种宝穴可以富贵子女,福泽绵长,家中若有男丁,必定是一名状元,若是女子,必是一品夫人!” 柳文扬说完这些,就眨巴眼睛,等待自己的结论得到金姨娘这位雇主的认可,只有人家认可了自己的实力,才能正大光明地拿了那三百两酬金。 谁知,金姨娘听完柳文扬的话以后,来了一句:“全是废话!” 什么,全是废话? 金姨娘这四字评语,严重地打击了小柳神相的自尊心。 自家神相的招牌还在屋子里面挂着,这娘们竟然说自己满嘴废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拼了!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金姨娘你又不是同门中人,为何说我刚才所言全是废话?难道说,你看得比我还要高明?” 金姨娘也笑了,“倒不是我比你高明,而是这个阴宅是什么穴位,我早就知晓!” “这怎么可能?”柳大官人大惊,“难道说还有比我更加厉害的风水师?”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阴宅就是他帮助我们赵家选定的,并且告知,乃‘犀牛望月之穴’!这件事儿凡是我们赵家上下几乎全都知晓,连吴妈和奶妈也知道,可就你小柳神相不知道,还拿了来邀功请赏,自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天机奥妙……”金姨娘看着傻瞪眼的柳文扬心中由衷地感觉到一种战胜的快~感,不知为何,她很是喜欢眼前这小神棍吃瘪。 被金姨娘一顿讥笑奚落,柳大官人的心情很黯然。不过他马上又问道:“但不知这位高人是谁,现在何处?” “你要的高人吗,喏,就在那里!”金姨娘忽地往柳文扬身后一指,柳文扬回身看去,大惊,只见身后是一班赵家的奴仆杂役,难道说那位高人隐身其中,想不到自己自恃高明,却被人当猴子耍。 目光从那些身材低矮,需要好好补钙的杂役们略过,柳大官人很是客气地抱拳道:“却不知哪一位是高人?” 那帮杂役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全部闪开,然后露出那座祖坟来。 “莫要再找了,你要的高人就在那里!”金姨娘再次指向一处,柳文扬仔细一看,却是赵家祖坟旁边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雪堆,你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下面埋这一块大石头。 柳文扬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这位高人朋友乃是打洞的兔子,刨土的田鼠?若不然,怎会呆在那里?! …… (初入历史频道,一穷二白没帮派,但求各位侠士侠女来个推收!多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9章.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一更) 金姨娘第一次见到精明像猴子一样的柳文扬盯着那土堆,露出傻乎乎模样,心中更是得意,便道:“你莫要瞎琢磨了,这是他的坟地,他埋在这儿!“ “啊,原来高手朋友业已仙逝,这就是他的三寸薄棺,五尺阴宅?”柳文扬感到无比惊讶,尤其“高手”的阴宅会如此寒酸。 “你是不是很诧异,他怎么会埋在这里?”金姨娘看着他笑道。 柳文扬眨巴眼睛,点点头,做出一副虚心求教模样。 “很简单,当年我们赵家老爷来到这里山里上香,偶然间遇到一个姓刘的老者,那老者似精通风水点穴,他告知我家老爷,如果将祖坟迁移到这个‘犀牛望月穴’处,就会福泽子孙……” “你家老爷不会就这么轻信他了吧?” “当然不。”金姨娘白了柳文扬一眼,怪他打断自己的思路。“我也老爷阅人无数,虽然觉得这老者举止高深,不过小心期间还是邀请了很多风水大师前来勘察,这一番下来,竟然被告之,这绝对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呵呵,那刘老头既然指点你家迷津,该不会不索要什么好处吧?”柳大官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定了那姓刘的老头必有勒索。 金姨娘看着他笑了,某人被看的不好意思,“为何盯着我看,难道我鼻子里长出花来?” 金姨娘这才讥笑道:“你以为凡是高人都像你这般功利么?” 柳大官人:“……” 须臾,很无辜负地用手指抹一抹鼻子,“你说事儿就说事儿嘛,干吗往我身上扯!” 难得柳某人脸皮薄一次,金姨娘不禁笑道:“那刘姓老者也并非没有要求,不过他的要求很奇怪……” “怎个奇怪法儿?”柳某人又变成了好奇宝宝。 “他一不要金银细软,二不要绫罗绸缎,只要求这个……当他百年之后能够埋在赵家祖坟旁边!” 听完金姨娘这么一说,柳文扬不禁惊讶无比,“他为何要这般?”后面还有一句话未说出,“难道他是你家老爷的老相好?”想起两个老男人亲亲我我如胶似漆,某人就一阵恶寒。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金姨娘有美眸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自持高明么,那就找出原因来,也让我开开眼界!” 不理会金姨娘的揶揄,柳大官人早恢复了自我防御的厚脸皮功能,笑嘻嘻道:“既然被称为高人,那么他的行为举止就一定高深莫测了,既然高深莫测,那么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开秘密的……”嘴巴子里这么说着,却早已踱步过去,看着那低矮的和赵家祖坟相比简直寒酸到极点的小坟堆,心中琢磨,他为何要这般,难道说高人都喜欢自虐,连自己死了也不放过,搞个小土堆来丢人现眼? 越想越不明白,柳文扬柳大官人就用脚踢了踢那坟堆上的积雪,那积雪被他踢开,却露出那坟堆的全貌来,但见其形弯弯,犹如一勾明月。 看到这奇形怪状的坟茔,柳文扬脑海中轰地一下明白了! 这是……“犀牛望月穴”的“穴中之穴”,也就是犀牛的风水“牛角”! 要知道,任何风水宝穴都有自己的“穴眼”,也被称之为“穴中穴”,就是把整座穴位风水气机最好最足聚集到一块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风水宝地的核心地带,具有不可代替的藏风纳气之功效。 而这犀牛望月的“穴眼”就是犀牛角,阴阳风水决有云:“一角挑明月,富贵自天来!” …… 此刻,柳文扬脑海中转动万千,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思前想后,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刘姓高手太厉害了,明白自己财力有限,不可能花费巨资筹建如此庞大的“犀牛望月”阴宅,唯有利用这种“寄宿”的方式,把整个阴宅的好风水毫不留情地“转嫁”到自己身上,以便惠子子孙! 柳文扬全明白了,明白的有点惊心动魄。他怎么也没想到脚下黄土堆里埋着的刘姓老头会这么厉害,厉害得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现在,自己要不要拆穿他?! 柳文扬心中打着盘算,依照目前情况来看,赵家的阴宅风水基本上被这刘老头乾坤大挪移了,估计顶多出个举人或者小军官,如果小石头运气够好得贵人扶持,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至于那刘老头的后裔,搞不好就是天子门生或者一品夫人了。 虽然对方这样做看似有点缺德,但一贯遵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柳大官人却很是欣赏刘老头的算计。假如换成自己,搞不好直接把整个风水都给调包了,可不会这么好心,还留给赵家一些牙慧。 再说了,彼此都是同行,假如这次柳大官人坏了这刘老头设计的局,搞不好以后自己也来这么一出,也会被人给毁掉。搞风水的,都讲究个因果循环。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家大老远请自己这个小柳神相过来,若是自己不露两手会不会被人瞧不起?! 到底说是不说呢?! 某人内心很难断决。 不远处,那金姨娘见他围着那小土堆左晃右晃,不知道在寻觅个什么,就忍不住笑道:“该回去了,我的小柳神相,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不过没关系,权当是大年前给家里祖上磕头问安了!” 金姨娘不说这还好,一说这,柳文扬当即黑了心,尼玛,看不起我,我就偏不告诉你了!但愿你家风水被人调包光光! 所以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我们的柳大公子就是地地道道的小人一枚! “姨娘说得是,在下惭愧啊,除了这块阴宅是宝地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真的一丁点,一分毫都没看出来!”柳文扬用袖子掩脸,做出一副无比羞愧状。 金姨娘很满意某人“羞愧”和“服贴”模样,就笑道:“我说了无妨,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过至于你的酬金方面……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最讲究一分价钱一分货,现如今你技不如人,不能找出我家阴宅风水的毛病,那么我之前所应承的三百两纹银,是不是该降一降了?” “尼玛,变本加厉要降价呀!”柳大官人暗骂一句,皮笑肉不笑道:“但不知三百两银子要降多少?” “看你这么辛苦,就付给你三十两吧!” 我晕,某人差点拿头撞墙,只给三分之一?这娘们也太狠了! “怎么,你不乐意?”金姨娘似笑非笑,用一双美眸瞅着他。 “哈,怎么会不乐意?姨娘你实在是太大方了!以前我帮人算一卦才三文钱,现在只不过随便看了看风水就得了三十两,知足了!”柳某人笑道。 “那就好!这人啊,就得知足!知足者常乐不是吗?!”金姨娘乜斜着柳文扬。 柳文扬气得肚子疼,“说得对,姨娘真是明白人,佩服之至!” “我一介女流,却让你柳公子如此佩服也实属难得……好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且跟在后面莫要走丢了!” “哈,你们就先走吧,我还要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做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想再瞻仰一下这位刘前辈!”柳文扬实在不愿意再和这个刻薄的娘们在一起,因为再在一起的话,他会忍不住窜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好好地打她屁股。 “那也好,你呆在这里瞻仰前辈墓冢,说不定对你有所启发……这做人啊,不要太骄傲了,免得得不偿失!”金姨娘说完,晒然一笑,嘱咐众人,“打道回府!”临行前还不忘关心小柳神相一句,“我们先行走了,那头驴子就留给你使用,切记着,用完莫要忘记归还!” 柳大官人再次无语,等那轿子离开后,这才挥舞拳头大喊:“老子就偏偏要把它卖了,你这刻薄寡恩的女人!有种你回来呀!看我怎么修理你!” 只可惜那轿子已经走远,轿中人什么也听不见。 …… (求推求藏求包~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0章.小柳问路忙,挨宰待商量(二更) 时间默默过去,等到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平息了,柳大官人这才觉得……自己单独呆在这里很傻,尤其面对这么一座阴气森森的祖坟,显得就更傻。 “还是快点回去吧,我又不是要拜什么人!”柳文扬缩了缩脖子,牵了那头难兄难弟的小毛驴就往回赶。 这时候,那金姨娘的队伍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放眼望去,山路崎岖,白雪皑皑,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烟。 柳大官人怕了。 于是他就开始急急往前蹿,但这深山野林,到处都是积雪,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明显的道路。 凭借记忆,他摸啊摸,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最后他终于发觉,自己迷路了! “该死,这可怎么办?”柳大官人心中忐忑不安,牵了驴子四下张望,却见不远处的山路旁有一个樵夫在挥舞着斧头砍柴,于是主动上前问询。 “哙,老丈,问你一声,回桃花镇的路该怎么走”? 正在砍柴的樵夫抬头一看,见是一个斯文朋友,便自言自语道:“这问信的倒也奇怪,阿猫阿狗有称呼,怎么一个‘哙’字当称呼?” 柳文扬道:“你要什么称呼才行?” 那樵夫道:“譬如见了开店的使唤一声开翁,见了财主人便唤一声财翁,见了打鱼的便唤一声鱼翁,老汉在这里砍柴,你便该唤一声樵翁,怎么没称没呼,开口便是一个哙字?你敢是读了几句捞什子的死书,便把眼睛移到额角上,瞧不起我辈砍樵人。须知我辈资格比甚么人都高,只听得说渔樵耕读,没听得说读耕樵渔。我吃我自己的饭,谁有闲工夫管你的路程?至于怎么去你那鬼劳子桃花镇,你就自己摸索吧!”。 柳大公子问路问出了一场气,俗语云“撞了一鼻子的灰”,便悻悻的走了,口中还骂着:“狗头,岂有此理,问了算是白问,你一个砍柴的有什么了不起!”忽一转念,万一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又要到哪里去找人问路?眼看这天色渐黑,搞不好要在深山老林里过夜……搞不好到时碰不到聂小倩却遇上了黑山老妖,成了他肚里的珍馐美味,口边的西冷牛排! 再四处看看,一眼望不到边的雪景,偶尔还从身后传来豺狼吼叫的声音。某人一阵哆嗦。算了,怎么说咱也是君子一枚,不和这砍柴老头一般见识,大不了回头和他拱拱手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就能哄骗他告之道路。 柳文扬正待返身,忽听得沙沙的脚步声,侧面山路小道走出来个身穿狐皮,背着弓箭的人影,手里面拎着什么东西,貌似山上打猎的猎手。 柳文扬心下高兴,这猎人经常在这山上行走,应该对这里的地理最是熟悉,不如追了他问询,也省了被那砍柴人继续奚落。 想到这里,柳大公子就高声唤道:“那位猎人老兄,请慢慢走,慢慢走叻!在下有事情相问---” 但那人影脚步不停,柳文扬唯有使劲拽了小毛驴,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追上去。 那人似乎走惯山路,步伐急速,反倒累苦了柳大官人,牵着那头动不动就脚底打滑的蠢驴,跟在屁股后面老半天还没追上去。 眼看那人越走越远,柳大官人不禁感叹,这还是人吗?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雪山飞狐?没办法,只好出绝招了! “我说,咳咳咳!你能不能慢一点……老兄我,我赶不上了!”柳文扬在后面呼哧呼哧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大不了……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停下来……告诉我回家的路……” 前面那人影听闻有钱给,不禁停了一停,然后就折了回来。 “噗通”一声,柳大官人眼看有了效果,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心中不禁暗暗好笑,方才樵夫是图名,现在这猎人是图利。可见人生世上,无非为名为利。 “沙沙”,那人踩着白雪来到了柳文扬面前,柳文扬两手撑地,抬眼刚要唤一声“老兄”,却突然傻住了。 只见站在自己眼前的哪是什么“猎人老兄”,分明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那姑娘大约十六七岁,上身穿着狐狸皮缝制的斜坎肩,背后背着一只大弓,下身穿着单薄的粗布裤子,那裤子不够长,直到她膝盖处,露出半截修美结实的小腿,脚下穿着兽皮做成的靴子,完全一副女猎人模样。 她头上挽着一个斜马尾,皮肤微黑,婴儿肥的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鼻子笔挺,嘴唇微厚,却多出了一丝丰润的性感美。再看她的身材,胸脯鼓鼓的,细腰翘臀,完美的无懈可击,估计经常运动缘故,给人一种健美的感觉,却不似一般大明美女的柔弱。 “原来你不是什么猎人老兄,却是一个猎人妹子,倒是我眼拙,失敬失敬!“柳文扬屁股坐在雪地上,文绉绉地抱了抱拳,他这滑稽模样让猎人姑娘看了,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柳大公子这才发觉自己的体态貌似不对,忙爬了起来,一边搓着手上的雪泥,一边讪讪道:“姑娘,喊停你没有其他的事儿,就是想问一问路,那个怎么去桃花镇……” 那猎人姑娘丢下手中拎着的还带血的獐子,然后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你说什么?”柳文扬问。 那姑娘还是不说话,只是拿手比划来比划去。 柳文扬有点傻眼,不会吧,难道是个哑巴?! “你什么意思?我地不明白!”柳文扬也比划道。 那姑娘于是就用手作出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哦,我明白了,你想问我肯给多少钱是吗?” 那姑娘忙点了点头。 柳文扬郁闷,原来这哑巴还是个小财迷! “三文钱可好?”他竖起三个指头,“如果你告诉我去桃花镇的道路,我就给你三个钱!三文钱,大大地好!” 哑巴姑娘摆摆手,明显不乐意。 柳文扬气结,问一问路而已,三个钱还不满足,于是就伸出一个巴掌,“五文钱,这总可以了吧?” 哑巴依旧摆手,然后比划两个巴掌。 “什么,你要十文钱?”柳文扬声调忍不住高了起来。 哑巴又摇摇手,这才先比划一个三,然后比划一个十。 “你是说……三十文?!”柳大官人彻底无语了。 哑巴姑娘眼看柳文扬不愿意,就耸耸肩,然后弯下腰,准备取了獐子离开。 柳文扬怕了,忙道:“千万别,不就三十文钱嘛,我给!喏,我现在就给!”某人忙不迭地掏出三十个铜钱,数了递给对方。 给完钱,心中难免感慨,尼玛,这哑巴趁火打劫就地索价的功力倒有我的七成! …… (呜呜,再次求推收,求包~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1章.雪路难行,心花怒放(一更) 且说,那柳大官人为了问路,只好老实巴交地交了钱,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摆摊卖艺,却不得不给地头蛇缴纳保护费。 那哑巴姑娘也不客气,直接把那钱数了又数,等到数清楚了,这才很高兴地揣进怀里,然后就又比划了一阵子,意思是说,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去。 作为有史以来问路中的“冤大头”,柳大官人自我安慰,毕竟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你看看,年纪轻轻就出来养家糊口,还要舞枪弄剑,射杀獐子……三十文钱,权当扶贫救灾了。 见哑巴姑娘要拎那地上的獐子,柳文扬怕她拿着东西耽误事儿,搞不好天黑还没走出这座大山,于是就很豪气地说道:“这种重活,我来帮你好了!”不由分说,抓住那只獐子就使劲儿往上提。 可那獐子早已冻成冰雕,像大石块般沉重无比,他提了提愣是没提起来。 柳文扬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见人家小姑娘提着这玩意很轻松的样子,自己怎么会提不动? 于是他很没面子地朝哑巴姑娘讪然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蹲好马步,臀下括约肌收缩,使出自己浑身吃奶的劲儿……可惜那獐子刚刚提起来半截,咕咚一声,竟又砸落地上。 柳文扬这才发现这只该死的獐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不禁脸上感到有些发烫。 “我是说让我的驴子帮你托了它……咳咳!当然,在这之前先要把它提起来放在驴背上……”柳大官人不得不作出解释,以便掩饰自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哑巴姑娘见他这样,吃吃掩嘴而笑,弯下腰,两手抓住了那只冰冻的獐子,一使劲,就把它抓了起来,然后随手就放在了驴子的背上,完事还朝某人嫣然一笑,小贝齿在黝黑的皮肤映衬下更显白腻,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 柳文扬则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尼玛,这力气,绝对的女汉子一枚! 眼看哑巴女孩牵了驴子朝前而去,柳文扬站在那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心想,自己也算丢人丢大发了,只是想不到这小姑娘会有如此力气,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姑娘不可斗量。 不过马上又想,这姑娘力气如此之大,万一半路上见我如此帅气俊朗,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欲行非礼,那可怎么办?!要不要大声呼救?还是闭上眼忍了她的侮辱? 柳文扬偷瞄对方健康美丽的容颜,又道,是啦,像她这么俊俏的小姑娘,本大爷就算被她侮辱一百次一万次也是值得的! …… 一炷香以后。 “姑娘,这道路是否不对?” “姑娘,你能否走慢一点,我倒无所谓,就怕驴子跟不上!” “姑娘,你累不累?如果累的话,就说一声,我不会笑话你的!” “姑娘,看你模样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能不能就地歇息一下,我累啊!” 在柳文扬的苦苦哀求下,那哑巴姑娘终于停止住了脚步,然后用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下面的山路。 “你是说天色已晚,这道路不好走是吗?”柳文扬猜测道。 哑巴点点头,然后又用手比划了一阵,柳文扬猜道:“你意思是先带我找地方住宿,明天再继续赶路?” 哑巴姑娘有点点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露出笑意。 柳文扬感觉自己真的很有和哑巴交流沟通的天分,无论对方比划什么都能猜得出来。 “既然明天赶路,现在我们也不急在一时,我真的很累了,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柳大官人苦头苦脸地说道。 哑巴姑娘寻思了一下,然后指指柳文扬,又指指周围,然后朝着脖子抹切一下,意思是这里不安全,有寻食的野兽出没,会要人命的,等一会儿再找一个好的地方休息。 柳文扬看看四周,很安全啊,不会那么巧野兽出来找宵夜恰好碰到我吧,难道我长得像打包的盒饭,运道就那么坏?! 就在柳大官人心中暗自嘀咕的时候,那哑巴姑娘又开始迈开步子前行了。 无奈,某人只好跟了屁股后面,继续埋头赶路。 一路走来,长相俏美的哑巴姑娘都把那圆翘的屁股对着柳大官人。 使得柳大官人连找个说话的人都不能,唯有对着那迷~人的翘臀面壁思过。 看着看着,某人却又忘了身上寒冷脚下疼痛,开始想入非非。心说,这臀儿倒是美,翘挺挺圆鼓鼓的,远看像个大鸭梨,近看却又像猕猴桃……嗯,细腰圆臀,勾勒出的曲线也让人流口水,如此极品臀儿,倒是适合老~汉~推~车! 那哑巴姑娘哪里知道,自己好心给这文弱书生带路,对方却龌龊地盯着她屁股看,并且一脑子的坏水。只是诧异对方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叫苦连天了,看起来这个小书生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倒是能吃一些苦。 两人又沿着山路行走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此刻天色早已暗淡下来,山路崎岖,冰雪覆盖在上面十分难行。基本上走上一步,就要趔趄一下。柳文扬的鞋子又不把滑,不像哑巴姑娘的兽皮靴子,走起来稳稳当当。有好几次都在他差点摔倒的时候,被哑巴姑娘拉住,这才免得摔断了骨头摔裂了屁股。 哑巴姑娘拉住柳文扬的时候,柳大公子觉得她的手掌有些粗糙,可手指却很柔软,尤其手上热乎乎的,让人不忍放开—-何况像这种鬼道路,抓住对方的小手会显得安全一些。 于是乎,在未得到哑巴姑娘的允许下,某人就恬不知耻地抓住了那只柔荑,只要对方不开口,他就厚着脸皮不撒手。 一开始,哑巴姑娘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她从小到大生长在这荒山野林里,与虎狼为伴与毒蛇为伍,不同于那些世俗女孩,讲究什么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可是柳大官人抓住这小手久了,难免起了花花心思。 再看哑巴姑娘,虽然皮肤有些微黑,却黑的滋润,黑的健美,黑的俊俏,在雪光的映衬下,那精致的脸庞竟然显得无比娇艳动人,尤其从她身上时不时地撒发出一股子很让人心醉的山茶香气,简直让人觉得迷醉,于是某人心中微微一荡,忍不住就用手指在女孩的掌心挠了挠。 哑巴姑娘正在走着路,却不妨他会突然这样,惊异下,直接把他的手就给甩了出去,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柳大官人正在心起涟漪,冷不防被甩手,整个身子一个趔趄,直接一屁股蹲到了上边的石头上。那石头冰凉坚硬,直把柳大官人的屁股硌成两半! 不过一开始就是自己做错了,柳大官人只好苦着脸,忍着痛,用手揉着屁股,叫也不敢叫,喊也不敢喊,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的滑稽模样。 那哑巴姑娘看他模样滑稽,咬着嘴唇忍着笑,然后竖起柳眉,对着柳文扬挥挥拳头,然后又比划了一阵子,那意思是先饶你一回,以后不要再动手动脚,要不然有你好看;还有,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走。 见对方并未真的生自己的气,蹲在地上揉屁股的柳大官人暗道一声:惭愧! 作为苍老师的高徒,自己怎地就对这山野丫头动了邪念?!品味也太低了吧! 咳咳,还有,之前还想着人家会对自己图谋不轨,看起来自己不对人家想入非非已是不错。 想到这里,某人抓起一把冰雪直接塞入怀内,以便让自己那颗骚动的心冷却下来,却不想这一幕被哑巴姑娘看到,问道:“你干什么?” 答曰:“听说这里的雪是免费的,我抓一把藏起来,怎么着,难道收费呀?!” …… (泪奔中,求收推,求包~养!呜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32章.肚子打鼓,路遇怪物(二更) 盘了腿儿,坐在冰凉的大石头上,心中安静下来,一颗“芳心”不再骚动不安的柳文扬柳大官人,一面揉着自己娇嫩的屁股,一面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这里应该是半山腰处,但见四周怪石立林,树木参天,时不时有夜鸟略过,抖落树杈上的积雪飘落下来,洒人一脖子。 柳某人唯有缩了脖子,一边躲避着落雪,一边脱下鞋子用手使劲儿搓揉自己冻僵的手脚。 哑巴姑娘坐在对面的大树底下,和某个心花花的大坏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是有些饿了,但见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裹,打开一层又一层,却是一些腌制好的腊肉肉干。哑巴姑娘低下头,用鼻子闻了闻这些干肉,似乎在欣赏什么珍馐美味,然后就用指头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咀嚼。 正对面,还在用手搓揉脚底板的柳某人,看着哑巴姑娘开始吃东西,他的肚子就忽地像装了蛤蟆般,咕咕地叫了起来。 没出息啊,没出息! 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好像一天到晚总在打鼓。 不过说起来也苦了它,今中午自己只顾着占那大丫鬟春杏的便宜,双手在人家大姑娘的怀里摸来摸去,又是搓又是揉,享受尽温柔滑腻…… 不曾想,到头来却是幸福了手儿,害苦了肚儿。那些原本该下肚的春卷,蜜饯,桂花糕什么的,几乎都只草草吃了几口,根本就没吃饱。 肚子先生也算仁至义尽,憋了这么久才找自己秋后算账,一看见人家吃东西,它就开启这锣鼓道场,逼迫自己乖乖就范。 这里本就寂静,柳文扬的肚子很不争气的鼓叫,很快就被哑巴姑娘听到。 她露出洁白的贝齿灿烂地笑了笑,然后就摊开手来,递过一些腌制好的腊肉肉干。 出于对哑巴姑娘为人的了解,柳大官人就多了一个心眼,比划着手问道:“这些是免费的,还是大大地收费?” 那哑巴姑娘楞了一下,然后比划了一个三,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十:“三十文钱!” 柳大官人再次被她击败,就这不知什么玩意的肉干竟然也敢要三十文钱?!三十文钱我可以买一大笼肉包子了,还都是羊肉馅的! 哑巴姑娘见他迟疑,就摊摊手,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意思是问他要不要,不要的话她就收回去了。 “怎地不要?我肚子饿得慌,别说是什么腊肉肉干了,就算是烹炸的铁块爆炒的石头,也都能够吞到肚子里……不过你这三十文钱也太贵了!”话虽这么说,柳大官人却还是服服帖帖地掏出腰包,数了三十个铜钱给对方。 哑巴姑娘很开心,拿了那铜钱数了又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连同之前的三十文一起揣在怀里,似乎还不怎么放心,拍了拍,这才又打开油纸包裹着的腊肉,取出一些让柳大官人享用。 柳大官人俨然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凯子”,连续挨宰的“羊牯”,被对方宰了又宰,不禁满肚子腹诽道:“问路要三十文,吃你个肉干还要三十文!难不成你这哑巴只认得这个数?!” 一边腹诽,一边拿了那肉干放进嘴里,卖了力地咀嚼,只觉得满嘴橡皮糖似得,怎么嚼也嚼不烂。 “这是什么肉,怎地这么难吃?”他苦着脸问道。 哑巴姑娘比划了一下,柳文扬却还是不明白。 “兔子肉?獐子肉?还是……” 哑巴姑娘不等他说完,就用手做了一个狼头的样子。 “不会吧,你是说,这是……狼肉?”柳文扬立马觉得满嘴骚哄哄的,咳嗽几声,就把那还没嚼烂的肉干吐了出来。 哑巴姑娘好像埋怨他不知好歹,用乌溜溜的大眼狠狠地瞪了他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剩余的肉干用那厚厚的油纸一层层包好,细心地收了起来,仿佛那些肉干是什么宝贝似的。 见她如此,柳文扬只好讪笑道:“个人口味不同,勉强不得!呵呵!” 话音落地,就听见一阵尖锐的鸟叫,几只归家的野鸟发出刺耳的啼叫略过两人头顶。 柳文扬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道:“姑娘莫怕,有什么意外,让我来保护你!”说完匆匆穿了鞋子,护在哑巴姑娘面前,比手划脚,完全是一副英雄在世的姿态。 哑巴姑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说没关系,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柳文扬早已进入英雄角色,脸色郑重地说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说你也是一介女流,作为一个七尺男儿,我有责任保护你!” 就在柳大官人英雄主义泛滥的时候,忽然一阵惊心动魄的咆哮,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刚才还英雄的柳某人立马成了狗熊,直接躲到哑巴姑娘后面,道:“我深思熟虑以后觉得,你虽是一介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偶尔让你展现一下自我风采也是应该的!” 哑巴姑娘竖起手指让他噤声,然后表情凝重地看着前面,原本灿烂的笑容更是早不见了踪影。 身后那头黑驴似乎也敏感地嗅了危机,不停地喷着吐噜,抛着蹄子,显得躁动不安。 哑巴姑娘双眼发亮,缓步朝那树丛里面走去。 柳文扬跟在后面,心中凉飕飕的,心道,也不知前面是何怪物,喜欢吃荤还是吃素?!自己这副文弱书生模样,怕是不合他胃口……心中阿弥陀佛拜了又拜,只希望那怪物莫要和自己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到时候自己怕就成了他牙缝里的晚餐肚子里的甜点。 柳文扬一边寻思着,一边用手轻轻拉扯了哑巴姑娘的衣服来给自己壮胆。 那灌木丛深厚,拨开一波接着一波,只听前面不断传出诡异的沙沙声,柳文扬只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凶兆一般,就在这时,哑巴姑娘的脚步停了下来。 柳文扬心中一惊,不禁凑到对方耳朵边小声问:“怎么了?” 话出口方才记起对方是哑巴,根本就不会说话。 哑巴姑娘停下脚步,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她用秀气的鼻子嗅了嗅,似乎在扑捉空气中的什么危险气息。 柳文扬努力地闻了闻,除了对方身上的花香味,还有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却什么也没闻到。不过……貌似自己真的该洗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这时候,哑巴姑娘不但不再前行,反而拉了柳文扬朝身后退去,仿佛前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般。 柳文扬见她神情不对,好奇前面是什么东西,可是见她如此紧张,也只好往后面退去,他这么一动,脚下不小心就踩到了树杈,发出“咔嚓”一声! 然后柳文扬就见哑巴姑娘忽然不动弹了,他探了头朝前看去,却见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竟然有四只绿油油的眼睛,正在无比诡异地地瞪着自己! 太可怕了! 四只眼的怪物! 柳文扬顿时吓坏,没等他行动,渗人的咆哮声传来,只觉得裤裆一热,那四只眼的可怕怪物似要朝自己扑来! “不好,我命休矣!”柳某人忍不住大叫,只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 (初闯历史频道,人生地不熟,但求大家推收,多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3章.例不虚发,小李哑巴(一更) 危急时刻,就在柳文扬柳大官人以为自己要成了夜宵,变了点心,被怪物活生生吃掉的时候--- “嗖嗖”两声! 却是哑巴姑娘早已摘下背后的弯弓,搭弓射箭,竟然一次射出两支! 那利箭夹杂凌冽的风声,朝四双眼睛疾速射去! 灌木丛内一阵糟乱,咆哮声不断,然后是厉声嘶吼。 哑巴姑娘当机立断,又是三支箭搭在弦上,嗖嗖嗖,三箭凌厉射出,随即没入灌木丛! 只可惜柳文扬这时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打颤,又哪里有空欣赏这种“三箭连发”的超人绝技。就算他看见了,以他那不识货的眼光,顶多赞一声:“哇,好箭啊!”却不知这种绝世箭法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练就的。 紧接着,嗖嗖嗖!!! 又是几箭射出!!! 那灌木丛骚动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咆哮声变得低沉,无力……貌似里面的怪物奄奄一息。 “那是……什么……东西?”柳文扬声音有些发抖地小声问道。 哑巴姑娘不理他,脚步轻移,朝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柳文扬可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壮着胆子急忙跟在了哑巴后面,生怕远离她一步都会有危险。 哑巴姑娘也顾不得他这个跟屁虫,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拨开前面遮挡视线的灌木丛--- 只见不远处竟是一个漆黑的山洞,洞口处,血迹斑斑,两头体形巨大的豺狼倒在地上,身上插了数支利箭,其中一只早已毙命,还有一只在不断地抽搐着…… 看到这情景,哑巴姑娘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那两只豺狼下面的时候,一张俏脸突地就红了,猛地扭过头去,却差点和跟在身后充作跟屁虫的柳某人撞个正着。 柳文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猛地一缩,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哑巴姑娘也不答话,只是神情怪异,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看也不敢看柳文扬一下,脸蛋子更像烧过的红霞,在白雪的映衬下滚烫滚烫。 柳文扬觉得奇怪,不明白这丫头哪根筋不对劲儿,为何脸蛋子像卤过似得那么红。此刻也顾不得自己心里有多害怕,哆嗦着身子,伸长脑袋朝前面瞄去。 这一看,他胆子大了。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射中两只偌大的豺狼!姑娘你箭法如神!例不虚发!简直该姓李啊!不过却不是那飞将军李广,而是那小李飞刀李!总之在下对你的箭法真的很佩服!佩服之至!……不过你也用不着脸红啊,难道你早知我会夸赞于你,因而自己感觉不好意思……?”就在柳文扬满嘴胡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对劲儿啊,只见血泊内,两只豺狼的下体竟紧紧连接在一起! 瞬时间,自认聪明无比的柳大官人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两只豺狼正在自家洞口与人无尤欢天喜耸着身子干着好事儿,被哑巴姑娘乱箭射死,由于死的太突然,整个身体下面还连着,怪不得那丫头会那么脸红。 此刻该发表议论了,以彰显某人的明察秋毫……最主要的是掩饰之前胆小怕事,尿了裤裆的丑态。 “原来如此!”柳大官人做恍然大悟状,“这对豺狼夫妻为延续香火正在行敦伦之礼,却不想引来杀身之祸,一切都是误会!唉,怪不得只听见它们不断咆哮,却不冲出来,人家有苦衷啊,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人家两口子,可悲,可叹!” 哑巴姑娘早已羞得无地自容,此刻更是羞怒地朝柳文扬比划几下子,柳眉倒竖,杀气腾腾,意思是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哎呀,难道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柳文扬假装害怕,“只怕我宁死不屈,到了阴曹地府也会仗义执言告你的状,呜呜呜!”伸长舌头,扒着眼睛,做出一副滑稽鬼脸吓唬对方。 对于这个厚脸皮哑巴姑娘无可奈何,也懒得再去理会他,伸手比划两下,意思是这里你处理,我先离开。 “让我处理?怎么处理?!丢在这里不就得了,难道还要我掩埋它们?!”柳文扬可不是那种喜欢干粗活的人,偷懒耍滑那才是他的本性。然后他又看看这对惨死的“豺狼夫妻”,不禁又来一句,“能够在欢愉中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哑巴姑娘见他又开始疯言疯语胡说八道,脸颊通红地狠瞪他一眼,随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割肉刀来…… 柳大官人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啊呀,难道你还真得要杀人灭口?” 哑巴姑娘好气又好笑,刚才还说不害怕,现在却又这么胆小,这个书生实在是太可笑了。 于是她就将那割肉刀抛给柳文扬,忍着笑意用手比划来比划去,意思是说,不让你掩埋,只需用刀将它们身上的肉割下来。 等弄明白了事情以后,柳文扬不禁大摇其头,说道:“这样做也太残忍了吧,你杀了它们,还要割掉它们身上的肉?!”嘴上这样说,柳文扬心里却也知道,对于猎人来说,能够打到豺狼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像这样,一下子杀死一对“夫妻”,更是难事。 要知道,这豺和狼只要在一起,就经常一起行动,豺狡诈,狼狠辣,猎人想要单独猎捕它们,简直不可能,即使设了陷阱,往往还没得手,反而遭了它们的毒口。现在,要不是因为两头畜生姿态羞人,哑巴姑娘早已自己动手收取成果。 奈何柳文扬柳大官人从未做过这种事儿,从小到大惟一的经验就是曾看过人家拿刀割取羊肉,然后串成羊肉串,再撒上胡椒粉,孜然沫儿……此刻他拿了割肉刀,蹲在地上,看看那头公狼,再看看那只母豺,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有心询问那哑巴姑娘,却又怕她小瞧自己,奚落自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命。 就在柳文扬犹豫不决是该先插破公狼肚皮,还是先割破母豺喉咙之际,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咬扯他的裤腿。柳文扬忍不住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白毛小狼崽子! 这只狼崽子刚会蹒跚走路,浑身上下除了额头一撮黑毛外,其它地方都是白的,绿溜溜的眼珠子,长得十分可爱。 “喂喂,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该不会是它们的宝贝儿子吧?”柳文扬抱起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白狼哇呜哇呜地叫了两声,然后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他的手背。 “果然如此!想不到它们这对夫妻还有你这可爱的狼崽,不过你舔我手背做什么?哦,看你可怜巴巴的小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求包~养……别害羞嘛,你这么娇小玲珑这么可爱,身材也这么好,我又哪里有理由拒绝……”柳大官人用手指勾起小白狼的小下巴闷~骚地说道。 “哇呜,哇呜……”小白狼却瞅瞅地上“父母”的尸体,又张开嘴去咬那把割肉刀,似乎想要把刀丢掉。 “你做什么?难道饿了想要吃掉这把刀?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说不让我动你老爸老妈的遗体?”柳文扬忍不住猜道。 小家伙抬起头,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又哇呜两声。 “哇,原来你还是个大孝子!”柳文扬以前就听说过狼有灵性,原来是真的。 那只银色的小白狼再次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他的手。 “好吧,看你和我一样大家伙都是孝子一枚的份上,本大官人就暂时手下留情……嗯,不过把它们丢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那么我柳某人就好人做到底……”说话间,柳文扬放下割肉刀,先是费力将倒在血泊中的两个家伙分开--- 幸亏哑巴姑娘没见到这一工程,要不然脸颊定会火烧云。 分开以后,柳文扬拖了那头公狼丢进洞内,说一句:“狼兄啊狼兄,我观你面相也是遇人不淑英年早逝……莫要恨人,就算要恨也不要恨我,是外面那个丫头把你灭口的!” 然后再把那母豺丢入洞内,道一句:“自古红颜多薄命,你虽香消玉损,不过没关系,你的音容笑貌会永远铭刻在小白的心里,而我会很负责任地把它养大!” 柳文扬也不理会这对死鬼夫妻的感受,直接把那只小银狼命名为“小白”。 做完这一切,柳文扬回头烦恼的是,该如何对哑巴姑娘解释--- 她要是索要狼肉,自己两手空空怎么给? 该不会又要被她敲诈吧?! 一想到自己怀里所剩不多的银两,某人就一阵肉疼。 …… (求推收,呜呜,举起你高贵的手,拉兄弟一把!) 第34章.银狼小白,哑巴最爱(二更) 大山雪路上,哑巴姑娘在那头正收拾好了小黑驴,准备腾出驴背,托上那即将到手的狼肉。可是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柳文扬两手空空。 不,准确地说,柳文扬怀里多少抱了一样东西,那只可爱的小银狼。 不等哑巴姑娘比划着问询,柳文扬已经主动解释开来,说自己正准备依照她的指示动手割取狼肉,可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咬自己裤管,回头一看却是如此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 然后又说到自己是被小白这只狼崽的孝道所感染,觉得做人有时候还比不过做狼。畜生尚知孝顺父母,做人的却六亲不认。 总之,柳大官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舌战莲花,直说豺狼一家三口是如何的父慈子孝,自己是如何的于心不忍云云,总之编排了一大堆,搞得哑巴姑娘根本就没机会插嘴。 不过还好,幸亏柳大官人口舌犀利,尤其把故事编排的密不透风,在讲叙豺狼一家三口生死离别的时候更是荡气回肠,使得哑巴姑娘恻隐之心顿起,最终免除了对柳某人的责怪和敲诈。 不过,貌似她很喜欢柳文扬抱着的那只小狼崽,柳文扬早看出她心意,却舍不得将银狼小白送给她。毕竟自己来到大明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东西…… 此刻,哑巴姑娘使劲儿比划着,指指柳文扬怀里的狼崽,又指指她自己的胸部,柳文扬可不认为她在说自己的胸部够大够结实,很明显是在说,让我抱抱它可以吗? 柳文扬做出一副为难模样,“怎么说你也是它的杀父仇人,我怕它会对你产生敌对情绪……” 哑巴姑娘看着那乖巧可爱的小白,眼睛中发出越加喜爱的光芒,于是就又使劲儿比划了一阵子,意思是说,不会的,我只是想抱抱它而已,抱完了就还给你。 “那好吧,只能抱一会儿哦,如果它不愿意被你抱,你要马上还过来!”虽然不太相信这个多次敲诈自己银两的“敲诈犯”会那么守信用,可是柳文扬眼看对方模样如此希冀,难免心一软,就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柳文扬恋恋不舍地将那银狼小白递给哑巴姑娘,只盼小家伙能够明察是非,拒绝这个仇人的怀抱,最好能马上溜回来。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家伙一到哑巴姑娘怀里就钻来钻去,又是舔又是呜呜叫,摇头晃脑美的不得了,一副很欢实模样。 柳大官人无语,直骂这小狼崽子黑白不分,见色忘义,认贼做母…… 银狼小白和哑巴姑娘处的很欢快,却惹得那头小黑驴很不高兴,不住地冲着小白打吐噜,拋蹄子,像是在吵闹争宠。 反倒是柳大官人无人问津,狼也不理他,驴也不理他,哑巴姑娘更是不理他。而他本人也有一件很烦恼的事儿,那就是……湿乎乎的裤裆怎么办? 之前,柳大英雄一时不察,被吓得尿湿了裤裆,忙碌的时候忘了这个茬儿,现在倒是想了起来。尤其那湿乎乎的棉裤贴在屁股蛋子上,大冬天的别提多难受了。在这个时代,裤子里面又不讲究穿,因此寒风吹来,直接把那裤裆处冻成了折磨人的冰窟窿。 柳文扬难受呵,一边强忍笑脸,一边小心翼翼掩饰着,只希望哑巴姑娘没发现自己的糗事。可是越是怕发现,就越容易出问题。 那哑巴姑娘可是猎人一名,鼻子特别的灵敏,之前甚至能够嗅到豺狼的气息,现在就更不用说了,笔挺小巧的鼻子耸了耸,然后秀眉一皱,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直往弥漫着骚呼呼气息的某处瞅去。 柳大官人见她眼神不善,急忙伸手护裆,可那湿漉漉的一片却还是没能逃过哑巴姑娘的法眼,她脸颊骤然一红,轻啐一口,扭过头去,拿手背对着某人比划,那意思很明显,你这人,怎么尿裤子了?! 柳大官人无以应对,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在下……刚才……那个……你权当没看见吧!” 说完这些又觉得不对,“是了,不如我们互相为彼此保密……”他忽地灵机一动,“你不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也不会把你刚才看到的事情说给人听,总之。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看可好?” 柳文扬所指乃哑巴姑娘看到豺狼“嘿咻”之事,此刻被他提及,哑巴姑娘顿时羞怯难当,用美眸狠瞪他一眼,做了一个“闭上你嘴巴”的手势。 被人用手势斥责,柳文扬自感没趣,讪然一笑道:“我倒忘了,你是哑巴来着,当然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呵呵……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不应当……不如这样,我来个自我批评好吗?”说话间就用手轻轻地打了自己几下嘴巴。 哑巴姑娘见他模样滑稽,忍不住噗哧一笑,这一笑在这山色中犹如梨花骤放俏美无比。 柳文扬不禁看得一痴,喃喃自语道:“你笑起来真是好看!”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毫无半点轻薄之意。 哑巴姑娘立马闭嘴,抿着嘴唇,做出一副恶狠狠模样,再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瞪他,可是那内心深处却忍不住泛起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毕竟只要是女孩子,又有几个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漂亮。 可是才正经没多久,柳大官人就又故态萌发,接着来了一句:“你瞪人的样子更好看!” 貌似柳大公子用同样的招式过金姨娘,那金姨娘阅人无数都承受不住某人的厚脸皮,何况眼前的哑巴姑娘,于是就见她顿时眼神躲闪,再也不敢看柳文扬一眼,羞涩模样更加令人心动。 不过柳大官人可没空欣赏哑巴姑娘的羞怯姿态,裤裆里面还湿着呢! “咳咳,但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目的地?我这里……着实难受,需要找了地方烘烤一番!”某人说完,还无耻地用手抖了抖粘着的裆部。 哑巴姑娘急忙别过头去,双颊飞红。 …… (求推收,镔铁多谢大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5章.山中小木屋,半夜烤棉裤 天色越来越黑,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在山风呼啸中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柳文扬只觉得自己快要冻死在这山上,手脚完全已经麻木。 就在他怀疑哑巴姑娘是不是也认错了山路,找不到家的时候,却见前面出现一丝亮光,走近了,竟是一座房舍。 哑巴姑娘很高兴,比划了一下说,这就是我家,脚下走的更快了。 柳文扬也忽然来了精神,跟在后面踉跄追随;那头黑色小毛驴仰着脖子咴咴地叫着,仿佛也为找到过夜的地方而高兴。反倒是那只可爱的银狼小白,早已在哑巴姑娘的怀中睡着了。 这座房舍坐落在山脚下,远看着不怎么大,可是走到跟前却犹如一个占地两三亩的大宅子,周围还用灌木围成了篱笆。 此刻大雪纷飞,柳文扬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屋子里去,可那哑巴姑娘却拦住了他,用手比划来比划去,柳文扬费了老半天劲儿才弄明白,原来这房屋周遭设有多处陷阱,防止那些不长眼的豺狼虎豹等野兽闯入,哑巴姑娘让他跟紧了,不要走错,免得被当成野兽给陷进去。 柳文扬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不过他向来都不是大胆的人,做人的信条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因此就牵了驴子慢慢跟在屁股后面,就怕自己踏错步中了陷阱,毁掉一世英名。 那哑巴姑娘从进到宅院开始,就没走直路,而是绕了一个圈儿,这才到达房门处。回头,她冲柳文扬笑了笑,然后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指了指门口的木桩,意思是让柳文扬把驴子先栓在旁边的木桩上。 柳文扬拿眼看去,却见门口左侧那一木桩,估计平时是用来栓锁什么山野小兽,上面系着一条不粗不喜的铁链,铁链早已锈迹斑斑,看起来有些年头。 柳文扬捂着手,哈着气,拿起那冰凉的铁链把驴子拴往那木桩子上栓,一边拴着,还一边念道:“驴兄啊驴兄,就先委屈你在这此蹲一宿,你大爷我要进去休息了!想必里面定是温暖如春,暖洋洋,岂像这里寒风刺骨,冷飕飕?!所以说,下辈子你要擦亮眼睛投好胎,莫要再做驴子要做人,并且要做像我这样的帅哥才行!” 念叨了一通,也不知那驴子听懂没听懂,柳文扬拴好木桩,搓着手推门进屋。 外面风雪交加,这么一进到屋子里,还别说,真的是温暖如春,暖洋洋。 放眼看去,整个屋子竟十分的宽敞,里面吊着七八盏松油灯,以至于一进屋子就闻到一鼻子的松油味儿。 那些吊灯很大,里面盛满黄乎乎的松油,灯芯更是用粗麻搓成,以至于火苗窜得很高,整个房间异常明亮。 再看周遭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兽皮,什么獐子,狐狸,鹿……除此之外,还有腌制风干的各种腊肉,用铁钩子勾着,挂在了墙壁上,散发出一股咸酸味儿。 屋子左边,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具,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竟然还有梳妆台,看起来这哑巴姑娘也爱美,因为在那梳妆台上插着一束美丽的山茶花。 山茶花?! 柳文扬顿时想起来了,貌似哑巴姑娘身上就有一股这么醉人的味道,怪不得会觉得如此熟悉……自己原本还以为是那哑巴姑娘的体香,跟在她屁股后面行走的时候没少耸着鼻子偷嗅。 就在柳大官人胡思乱想打量四周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双警惕而又阴森的目光在看着他。 尼玛!鬼呀! 柳文扬吓了一跳,他原以为这里只有哑巴姑娘一人居住,却不曾想还有其他人! 屋子左侧,用竹子支着一个床榻,而床榻上半卧着一个形如枯槁的白发老妇人,老妇人明显身患重病,旁边摆放着药罐,弥漫着药香,此刻正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文扬,模样有些阴森可怖。 若不是那白发老妇人在床上动了一下,柳文扬甚至怀疑自己真得见到鬼了,因为她实在太瘦了,整个人瘦得像一具骷髅……而她的目光总让柳文扬觉得不爽,就好像是自己突然闯入她家的不速之客,或者被直接当成了贼…… 幸好,这时候哑巴姑娘做了解释,她指了指柳文扬,开口说:“他……客人!” 是啊,我好歹是你们家的客人,你不要老用这种防贼的眼神看着我!怎么说我也是读书人一枚,又不是什么山贼!柳文扬暗自嘀咕着。突然,他瞪大眼睛,模样比见到鬼更可怕,指着那哑巴姑娘,结巴道:“你你你,你竟然会说话?” 是啊,一路走来,柳文扬都把眼前的姑娘当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可是这“哑巴”却突然开了口,怎能不让他惊讶,不可怕?! 不过此时的“哑巴姑娘”根本就不理会惊讶无比的柳文扬,而是生涩地对那老妇人说道:“他……迷路,我帮他……住一晚就走!” 老妇人又用警惕的目光看了柳文扬一眼,大概见他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就放心不少,说道:“冰儿,以后不要随便把人往家里带,也不要随便去帮助人,这世道不好,人心难测,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可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爹交代?” 什么,人心难测?看本人英俊的五官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多么纯洁和善良的人!这老太婆太没眼力价了!柳文扬腹诽着。 那从“哑巴”变身“冰儿”的小姑娘,好像很听老妇人的话,一副做错了事儿模样,“冰儿记……记着了,以后不会再……再错。” 看起来她是因为平时很少和人交流才会说话结结巴巴的。 柳文扬这时候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三叔柳能,柳能说话也结巴,不过却是天生的结巴壳子,不像眼前这冰儿姑娘,只要多和人交谈估计就顺溜了。人长得漂亮,又不是真的结巴,这冰儿姑娘立马在柳文扬心中加分不少。 “那好吧,冰儿,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让他留宿一晚,明天一大早就送他走……且让他在那柴房里休息。”老妇人说完这些,就闭上了眼睛,貌似说这么多话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柳文扬虽然不是什么医生大夫,却也看的出来,老太婆病入膏肓,估计早晚没得救。因此,就很大度地原谅了他之前对自己的无礼。 见老妇人发话了,冰儿姑娘就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柳文扬跟着自己,然后她就引领柳文扬出了屋子。 “你既然不是哑巴,就不要再比划来比划去了,弄得我也跟哑巴一样!”柳文扬跟在屁股后说。 那冰儿姑娘回头,朝他露出贝齿歉意一笑。 柳文扬见她笑得漂亮,就有开始心花花地说:“你的名字是叫冰儿吧?挺好听的,冰雪聪明,冰肌玉骨;有诗云: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你的身上倒也蛮香的。却不知涂的何种胭脂,擦的那种脂膏?不要对我说那是山茶花哦,我闻的出来!” 任凭柳大官人在后面怎么卖弄嘴皮子,冰儿姑娘就是不回头也不答话,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搞得某人很是没趣。 走了没几步,冰儿姑娘忽然站住身子,指着前面一处房舍说道:“你……住里面,别……乱走,危险。” “呵呵,冰儿姑娘,你终于肯开口了。却为什么要装哑巴?你这么漂亮,做哑巴多可惜呀!对了,上次我们商定的事儿你可不能忘了,我的糗事你不说,你的事儿我也会守口如瓶,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柳文扬一边叽里呱啦说着,一边看去,却见在前面不远有一个小木屋,应该就是他柳大官人今晚的下榻之地。 冰儿姑娘似乎难以招架他的疯言疯语,指明住的地方后,一摆腰肢,扭头就走了。 那间小木屋很黑,幸好柳文扬取了松油灯光过来。朝里面照亮了一看,屋子还算干净,没什么蜘蛛网,也没什么老鼠爬虫,只是在一端放置了一大堆的柴禾,那柴禾拾掇的很整齐,看起来经常有人打理。 “尼玛,原以为是高级客栈,却原来是简陋柴房……不放过也好,总比睡在冰天雪地里要强上许多。”柳文扬一边嘀咕,一边打地铺。 将那被褥铺好之后,看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柳大官人第一件事儿就是急忙将自己那湿乎乎冻得蛋疼的棉裤脱下来;然后又取了一些柴禾围成一堆,倒了松油在上面,用火苗点燃;最后再用手取了那湿乎乎的棉裤,搭在火堆上慢慢烘烤。 此刻,柴房温度骤然上升,又除去了这该死的湿裤子,柳大官人的心情格外地好,就忍不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抖着棉裤,对着火焰烘烤,但见棉裤上面白气袅袅,很快即将烘干…… “棉裤啊棉裤,这一路你算是害苦了我!现在让你吃一些烽火燎原,还你干爽爽真面目,也使得我重振雄风,恢复读书人斯文本色!不再被那哑巴姑娘……哦不对,哑巴原来不是哑巴,却是什么冰儿姑娘……不再被她看不起,以为我是那种动不动就尿了裤裆的怂人!” 就在柳大官人摇头晃脑,搭着棉裤在火上美滋滋烘烤之时,突然,柴门被人推开,冰儿姑娘端着东西进来--- 柳大官人不禁一愣。 冰儿姑娘也是一愣。 然后目光下移…… 可怜的姑娘,哪里料到这厮竟会光了屁股,瞬时惊叫一声,急忙扭过脸去。 柳文扬被她叫得心儿一惊,手儿一抖,那正在烘烤的棉裤直接掉落在了火焰上,扑哧一声,棉裤直接燃着! “糟糕!我的棉裤!”柳文扬大叫一声。 看着那滋啦啦烧着的裤子,内心不禁叹息:何苦来哉,湿完又烧,当真以为我这裤儿水火不侵! ########### (泪奔如雨,求推收,求支持,多谢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36章.此种面相太坑爹 不管如何,当着女孩的面儿,一个大男人家总不能不穿裤子。 因此柳文扬急忙拎起柴禾上烧着的棉裤,奋力扑打。 可那棉裤本身就属于易燃物品,扑打了老半天,这才把那偌大的火苗打灭。 但见那棉裤早已烟熏火燎,漆黑一片,闻着还一股子呛鼻子的焦味儿。 “这可如何是好?!”看着那脏兮兮的老棉裤,柳文扬不禁傻了眼。 不过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家小姑娘还在一旁扭着头红着脸,柳文扬只得手忙脚乱地将这条挽救出来的脏棉裤穿在身上。 老半天,那脸颊飞红的冰儿姑娘才背对着他,小声问道:“你……好了没有?” “嗯,我刚才在烘烤裤子,那个不是故意的……”柳文扬虽然脸皮很厚,可是一连串的出丑,也让他感觉脸皮有些滚烫滚烫的。“不过,你突然进来做什么?” “我,这,你吃……”冰儿姑娘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将刚才端着的饭碗递了过去。 原来冰儿姑娘那边做好了吃的东西,寻思着这边的柳文扬还一定饿着肚子,于是就端了一碗过来,却不曾想碰到刚才那羞人的一幕。 此刻的柳文扬,可以说在冰儿姑娘面前早已节操碎满地,毫无面子可言。 不过看到人家小姑娘这么关心自己的温饱问题,某人还是有些小感动。 “这个……你吃过了吗?”柳文扬问道。 “嗯。”冰儿姑娘点了点头,脸上的红色还未褪去。 “那么就多谢了---”柳文扬将那碗东西接过手中,但见是一大海碗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闻起来倒是香喷喷的。 不过看着那冰儿姑娘站在原地还不走,他立马就警觉起来,端着那碗饭问道:“这个可是要收钱?” 冰儿姑娘很扭捏地说了一句:“五十……文!” 尼玛,直接去抢吧! 柳文扬心中这样说,口中则道:“不贵,呵呵,毕竟你这价位,比之那黑店强多了!” …… 柳文扬很懂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在交钱的时候难免用肚皮非议对方是个小财迷,问路也收费,给东西吃也收费,收的简直比客栈还贵。 至于冰儿姑娘,要钱的时候稍微扭捏了一下,收钱的时候倒是挺利索,丝毫没有因“敲竹杠”而产生的愧疚感。 这不禁让某人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竹杠胜竹杠。 离开前,那冰儿姑娘忽地指了指柳文扬的裤子,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红着脸跑掉了。 正在捧着大海碗准备狼吞虎咽的柳大官人不禁诧异,觉得这小姑娘太矫情了,自己不是已经把裤子给穿好了么,还有什么好脸红的?! 于是他忍不住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棉裤的下面,竟然烂了一个大窟窿! 一阵风吹来。 裤裆凉飕飕的。 这一次他那碎满地的节操,连渣子都不剩。 …… 柴房内,那一大海碗的饭菜早已被柳文扬吃完。 说实话,吃了老半天他也没吃出来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味道很不错,就像是羊肉泡馍般吃起来很爽口。不像之前所吃的腊肉,嚼半天还嚼不断里面的筋皮。 当然,柳文扬之所以会觉得那碗饭好吃,也和他肚子饥饿有关,正所谓,饿上三天,馊馒头也能变成珍馐美味。 解决了肚皮问题,柳文扬又开始研究起自己那破棉裤来。 但见他试着把一只手从裤腰带处插进去,然后那只手竟神奇地从棉裤胯部的大窟窿伸了出来。可是由于用力过猛,“刺啦”一声,原本已经够大的破洞,被撑的更加破烂。 柳文扬瞅着这玩意,彻底头疼了。 这样的裤子还怎么穿?! 难道把两条裤腿干脆截了去,改成传说中的“齐蛋小短裤”?!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明显这不是人能穿出去的东西,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 怎么办,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吗? 柳文扬拿起那被自己舔的干干净净的大海碗,试着扣在下面的破洞处,比划了比划,大小还算合适,可就是……质地不一样啊! 就在某人无比发愁的时候,柴门打开,冰儿姑娘丢了一条裤子过来:“这是……阿爹的……你穿!” 柳某人可不相信她会如此善良,惯性地问道:“这个又要多钱?” 冰儿姑娘用大眼睛白他一眼:“不要……钱!” “啊,转了性子?”就在柳文扬诧异的时候,那冰儿露齿一笑,然后扭身离去。 只留下某人为那一笑走了神。 “她为何要这样?”须臾,看着那条崭新的裤子,柳文扬不禁呆问道。 …… 那间大的房舍内,七盏松油灯发着耀眼的光亮,那灯芯发出的火焰在门缝吹来的冷风中不住地摇摆。 光亮无比的房间里,冰儿姑娘掏出从某人那里“敲诈”来的上百文铜钱,用手巾包了,摊放在床上,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将铜钱一个个数了又数。 数完之后,这才又弯下腰从床塌下取出一个密封着的土制瓦罐,打开那瓦盖上面的密封盖子,然后将那铜钱逐一放入快被塞满铜钱的瓦罐内。 等做完这一切,冰儿姑娘重新把那瓦罐用盖子密封好,再次小心翼翼地塞回到床底下。似乎觉得还有些不放心,她又弯腰取了一些其它的杂物,塞到床底下,将那瓦罐遮挡得严严实实。 “阿娘……钱快够了,到时候……就可以找好的大夫……给你治病。”冰儿姑娘起身说道,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 床榻上,老妇人呻~吟了一声,着看了一眼女儿,那眼窝深陷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慈祥的光芒,说道:“还找什么好的大夫呀,冰儿你就已经很好了,若不是这么多年你时不时地给我熬药,针灸,我恐怕早去见你那死去的爹爹了。” 说完这些话,老妇人又喘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再说,我这病我自己最清楚,当年生你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子,那时又恰逢家中变故,没能好好调理,如今时间长了,已经没得治了……倒是这几晚我经常梦到你阿爹,在梦中他一直对我笑……咳咳!”老妇人咳嗽着,苍白干枯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血色。 “想当初,我还是大家闺秀的时候,正在院子里荡秋千,你阿爹因为走错路误入后花园,看见我第一眼,他就愣住了……后来他告诉我,那一刻他就喜欢上了我,并且在心里暗下决心,非我不娶……咳咳咳!”老妇人又是一阵咳嗽,不过脸上却露出难得的笑容,似乎想起往事令她无比的高兴。 “你阿爹不仅自身学识渊博,更是家世显赫,其先父又是开国元勋,可以说是功臣之后,像他这样的名门子弟有多少大家闺秀想要嫁给他,可他却偏偏看上了我!”老妇人脸上露出缅怀的幸福神色。 “君若红颜老,吾亦白头少;不羡鸳鸯不羡仙,但愿携手到阴曹!咳咳,这是阿爹送给我的诗,我觉得‘阴曹’两字不好,有些不太吉利。你阿爹深懂命理,也觉得不妥,可惜还没来得及更改,我们家就遭遇了大祸……” “如果我记得不错,那一年乃是洪武十年,我侥幸逃脱那场灾难,在逃亡中才发觉怀了身孕……原本我以为自己不能生育,没想到四十来岁却有了你,更没想到,你会在这种境况下出生……你本该有一个很好的环境,有人服侍,读书识字,享受很多人都羡慕的富贵生活,可偏偏……咳咳咳!”老妇人咳嗽的更厉害了,整个脸色露出诡异的红。 冰儿姑娘见她如此,急忙取出银针,非常熟练地在老妇人周身穴道上刺扎。 她下手极快极准,那银针被她使得出神入化,即使那些自称神医的老医生,估计看了这手刺针绝活也自叹不如。 在冰儿姑娘的针刺下,老妇人要命的咳嗽暂时被遏制。 老妇人困难地喘息着,冰儿姑娘似乎也有些精力透支,鼻翼渗出微微细汗。 “我这样却是累苦了你……”老妇人喘口气,艰难地说。 冰儿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让她好好休息,老妇人却摇了摇头。 “我怕今晚不说,以后就没时间说了……”老妇人伸手瘦巴巴的手,颤巍巍地抚摸女儿的头发,然后又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日后你怎么办……你从小就呆在这大山里面,与人接触不多,不知世间险恶,万一被人利用或者欺骗,我就算死了,又岂能安心……咳咳……” “就拿你领来的那个书生为例,你道他是好人,可我观他面相却着实怪异,明明是短命之相,却又活得好好的……就算你阿爹在世,恐怕也看不出他命理如何……这是个怪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老妇人一想起柳文扬那令人不可捉摸的面相,就感到一阵心寒。原本她追随夫婿多年,熏陶沾染之下,在观相命理方面也小有成就,却从未遇到过这般奇怪的人。 “阿娘你……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冰儿姑娘努力说道,“你要好好……休息……你会长……长命百岁。”说完这些,她的眼圈就红了,原本美丽的大眼睛更是被湿雾笼罩。 “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我很累,我想见你阿爹,想和他一起看荷塘里的荷花,那些荷花好美,蜻蜓飞舞,水光婆娑……”老妇人说着这些,却是慢慢闭上眼睡着了。 冰儿姑娘见她睡着,就将被子帮她盖好,收拾好刚才用过的银针,然后又开始熬药,徐徐地,药香从那房舍中传出。 外面,大雪纷飞…… ########### (提前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请大家伙好好休息,注意好身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7章.父子情深(二更) “哈欠!”柴房内,柳文扬柳大官人伸伸胳膊,终于从无比幸福的睡眠中醒来。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 自己成了大明首屈一指的算命先生,然后很多土豪富翁跑来找自己算命,自己不断地收钱,收啊收,两只手都不够用的。然后自己置办房产,购买豪宅,娶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美的冒泡。 “这才是人生啊!”柳文扬吧嗒吧嗒嘴儿,“君不闻,三宫六院皇帝命,三妻四妾富家翁!” 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美滋滋回味了一下,柳文扬这才回到现实,周围不是什么豪华内室,而是散发着霉味的柴房;躺着的也不是雕刻龙床,反倒是冰凉凉的柴房地铺。床头放的不是绫罗绸缎,反是粗布旧衫。 “现实真可怕!”某人感叹一句,揉揉眼,也不知道现今是什么时辰,自己也不知睡了多久,家中老爹也不知会不会挂念自己,那金姨娘若是知道自己迷了路,会不会暗地里笑得合不拢嘴,还有那身材丰满的春杏丫头,还没把她弄上手……就在某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敲门,柳文扬知道,定是那冰儿姑娘。 看起来要离开这里了,某人想道。 外面,冰儿姑娘依旧昨天那副猎户打扮,模样英姿飒爽。 见柳文扬出来,她道:“我送你……回去。”语气竟然有些依依不舍。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和母亲两人相处,从来没有像柳文扬这样的异性朋友,何况两人之间还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此刻柳文扬要离开了,她难免有些舍不得。 柳文扬虽然归心似箭,不过也看得出来小丫头对自己的依恋,不禁莞尔道:“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见面,莫要想我哦。” “谁……谁想你了!”冰儿说着,一扭小蛮腰不再理他。 柳文扬嘻嘻一笑,开始收拾东西。 …… 须臾,一切收拾妥当,这次真的要回家了。 柳文扬一手牵着那小黑驴,一手抱着那银狼小白,在冰儿姑娘的带领下,沿着积雪覆盖的带路,慢慢朝着桃花镇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有一盏茶时间,可以沿着山路远远看见远处蜿蜒开来的道路。 “喏,你沿着走……一直走下去……就能到家了。”冰儿指着前面的路说道。 柳文扬看着她,她也看着柳文扬。 柳文扬说:“这次我可真要走了。” 冰儿姑娘不说话。 柳文扬又说:“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还有,如果有机会,你就来桃花镇找我。”说完,柳文扬朝她比划了一个ok手势,牵了毛驴,抱了小白就要离开。 后面,冰儿姑娘看着他那古怪的手势,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眼看柳文扬真的就要离去了,她突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柳文扬走了几步,却又忽然转过身来,看着用大眼望着自己,依依惜别的冰儿姑娘--- 柳文扬走了回来,然后将怀中抱着的小白递给她道:“我觉得,比起我来,你更能好好对它!” 小白“哇呜”“哇呜”地叫着,柳文扬再不迟疑,转过身子,牵了驴儿迈上那回家的道路。 后面,冰儿姑娘抱着小白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茫茫的白雪天地间,不知为何,她觉得心中很是难受,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笼罩起了一层湿雾,正在她怀中咬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白突然觉得下雨了,抬起小脑袋,却见哪里是什么雨水,却是冰儿姑娘晶莹的眼泪! …… 柳文扬牵着那毛驴儿,重新回到了桃花镇。 桃花镇还是那个模样,不同的是人变得越来越多,集市上也越来越热闹。但见卖布的扯着嗓子吆喝自己的布是多么的好,卖柴鸡蛋的吆喝自己的鸡蛋是多么的新鲜,还有卖糖葫芦的,吸引着那些流鼻涕的孩子们凑在跟前眼馋…… 毕竟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做生意的想要趁着年前多挣俩钱,那些平民百姓则拿出一年难得存来的积蓄,为女儿添置新衣服,为家里面添置一些新家具,再不济,也买一点点口粮,过一个踏实的新年。 沿着大街一路走来,那些认识他的人不住地和他打招呼。这和以往不同,以往人们见到他多是同情和怜悯。盖因他被革去了秀才,又差点落入水中死掉。可是现在,人们看到他首先想起的就是他那神乎其神的观相算命之术。尤其听说这次他还帮那金姨娘看了阴宅的风水,这就更了不得了。 要知道,在这桃花镇乃至十村八村也找不到一个真正像样的风水师,可是柳文扬竟然就是,并且还这么年轻,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可以说现在很多人家对他无比的羡慕,那些有闺女的,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上柳家提亲,毕竟有了这门“绝技”,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了人家日后一定不愁吃不愁穿,说不定还能熬出一个大富贵来。 柳文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受欢迎,一路上不住地和大家抱拳,寒暄,打招呼。磨磨蹭蹭了老半天,这才算是走到了家门口。 离老远,柳文扬就看见老爹柳达正站在家门口愁眉苦脸地翘首盼望着。 柳文扬忍不住朝他招手道:“老爹,我回来了!” 老头柳达还以为自己眼花耳背,没听清楚,没看明白,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等确信真的是儿子阿扬回来以后,一双老眼再也止不住泪如泉涌。 “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你老爹我了!”柳达一把抱住柳文扬,眼泪鼻涕全都涌了出来。 说实话,这两天却也真的急死了柳达。那金姨娘带着队伍归家,自己的儿子却不见了踪影,找去问询,被告知儿子脱离队伍,单独离开。 可是柳达守了门口,做不见儿子的踪影,右不见儿子的影踪。 恰逢天又开始下大雪,老爹就寻思,儿子在哪里过夜,饿着冻着没有,山上豺狼野兽何其多,没出什么危险吧…… 好不不容易熬过一夜,柳达根本就睡不着,只等天亮,饭也不吃,就靠在这门口,或蹲了,或坐了,伸长脑袋往路上瞧。 这从早上,到中午,再从中午到现在,整个人冻得浑身僵硬,手脚发抖,三叔柳能劝了好几次他就是不肯进屋,说自己非要亲眼看到儿子回来才行。 眼看天色又要黑了,儿子却还迟迟未曾归来,柳达整颗心都冰冷冰冷的,生怕儿子出了什么意外……可就在这时,柳文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你说,能让他不流泪吗?! 柳文扬没想到老爹会这样,被他紧紧拥抱着,刚开始还觉得好笑,老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可渐渐地,他看到老爹鬓角那一夜之间多出来的白发,他的心就酸楚起来,不知为何,眼圈竟然也红了。 试问,这世间有谁会如此无条件的关心你?会为你守候在家门?又有谁会为你的失踪而担忧?为你的归来而喜泣?! 那一刻,从无归属感的柳文扬,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家”! ####### 此章节做了修改,特此说明。 第38章.龙精虎猛 当天晚上,柳老爹买了酒菜好好地和宝贝儿子吃了一顿,然后听儿子讲叙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柳文扬天生会讲故事,讲到自己迷路,在山里打转,周围虎豹声声,却偶遇小猎女。吓得老爹不住唤“菩萨保佑,我儿福大命大!” 讲到自己和冰儿遇到豺狼,捕捉到小狼崽,老爹又是一脸惊愕,诧异,还有难以置信。 当然,在这段故事中,柳大官人隐去了自己尿裤裆的糗事,省去冰儿姑娘的箭法如神,突显了自己的智勇双全……自己是如何面不改色,力敌豺狼,巧施小计,便灭掉了这对凶残的野兽,然后再深入狼穴,擒得狼崽……总之,那一刻的柳大官人,直接幻化成了打死老虎,掌毙狗熊的盖世英雄…… 再后来,讲到自己和冰儿回到她住的地方,柳文扬就有用才子佳人的手法,具体描绘了冰儿姑娘对自己才华的崇拜。冰儿是如何主动投怀,却被自己以男女授受不亲推开,她又是如何的亲自送饭,“赠送”棉裤,眼送秋波眉目传情,自己又是如何的意志坚定,坐怀不乱……用柳文扬的话来说,“没有家中老爹的允许,自己绝不接受任何美女!” 老爹感动啊,看看的儿子多么有出息,换成自己,估计早就忍不住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还是那种熟透的! 爷俩在这边喝酒边交谈,情感炙热。忽地听见房子后面三叔家传来胖婆娘幸福的“嗷嗷”叫声。 老爹面红耳赤,对着儿子感叹一句,“有女人暖脚真好!”似乎很羡慕三叔在床上的壮举。 柳文扬则道:“要不,给你也找一个?” “你这是何意?”柳达正颜道,“你若不结婚,我绝不续弦!” 柳文扬感动中,“老爹,你犯不着为了我,而辛苦自己……” 老爹柳达很深沉地拍一把儿子的肩膀头,说道:“儿啊,你什么都不必说,你老爹我这半辈子为你而活。除非你成家立业,我的事儿是绝不会考虑!” ……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三叔柳能却敲门进来,揣着手看着爷俩,有些结巴地说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你,你们,喝着呢?” “过来,老三,一起喝几杯!”柳达招呼道。 “那我就,就不客气了!”柳能找了地方坐下。 “老三,你怎么来这里串门子,你家那婆娘的,刚才还听她哇哇叫---你动作蛮快的嘛!”柳达笑道。 “你你,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没,没在床上折腾!我刚才在,在抽她!”柳能揣着手擦擦鼻子。 “你抽她?为啥?”柳达惊讶了,要知道老三柳能一向惧内,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胖婆娘咳嗽一声,他就双腿打颤,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软趴趴,现在竟然敢反过来打胖婆娘,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还能为啥?还不是因为,因为她该打!”柳能拿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满嘴油腻。 原来昨天,胖婆娘见柳达家出了事儿,自己那神棍侄子大半天还不回来,老头柳达蹲在门口候着,听说那小子在山上和大队伍分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在深山老林迷了路,搞不好早喂了豺狼虎豹。 于是胖婆娘就故态萌发,在三叔柳能面前唠唠叨叨,说自己早看那小子是短命相,就算上次没掉进河里喂王八,这次也喂了豺狼,又说他们老柳家一辈子倒霉,别想再翻身…… 那柳能是老实人,可老实人再老实也有个泥性子,听着胖婆娘吐沫横飞诅咒自家侄儿,还编排他们老柳家要倒八辈子的霉,顿时一股怒气聚心头,抡起王八拳就给了胖婆娘一顿胖揍。于是乎,这边老爹柳达和柳文扬就听见隔壁传来嗷嗷叫的声音,还以为三叔龙精虎猛在床上折腾。 听完三叔柳能的讲述,老爹叹了一口气说:“兄弟呀,对不住了,总是让你为我们的事儿操心!你本该和你那口子好好过日子,却因为我们闹得夫妻不和……” “大哥,你你,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俗话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就我那口子,顶多算是一件大,大棉袄;又不是什么貂皮大衣!该揍还是要揍!”说完,柳能端起酒杯,很男人的抿了一口小酒。 “话虽如此,我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呀!”老爹柳达端起酒壶给老三倒上,“来,别的啥也不说了,咱兄弟俩走一个!”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旁边柳文扬一看两人这架势,心道惨,搞不好哥俩又要追忆往昔,搂着彼此要去河里“捉泥鳅”…… 果不其然,老哥俩这么一碰上,那酒就越下越快,不多时,两人都有些醉醺醺了。 柳文扬照例服侍老爹睡下,送了三叔柳能出门。自己回到屋里头收拾残局。 这头柳文扬忙活着,那边柳能晃悠着身子摸黑进了自家屋子。 没听见胖婆娘打鼾,柳能猜测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就拿了火石,迎风吹燃,就着火苗点了油灯。 油灯晃悠着火苗,慢慢变大,屋子里亮了起来,柳能顺势朝床上一看,吓了一跳,却见胖婆娘仰八叉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犹如一头发~春的母猪正瞅着自己。 “你干啥?咋不穿衣服?”柳能问。 “你喝酒了?”胖婆娘答非所问。 “喝了一点点。”柳能晕头晕脑,不明白婆娘唱的是哪一出。 “和你家兄弟喝得?” “咋,你不乐意?信不信我还揍你?”柳能仗着酒胆道。 “快来!”胖婆娘根本不理会柳能的怒气。 “干啥?” “办事啊!” “办,办啥事?” “你这死鬼!当然是床事了!”胖婆娘扭动大屁股道。 柳能:“……?!!” 原来,自从上一次柳能喝了酒强势上了胖婆娘一会,在床上把胖婆娘折腾得死去活来。这婆娘尝到甜头,知道自己这口子饮了黄汤就战斗力倍增,于是就沽了酒,让自家男人痛饮。可柳能偏偏是那种没啥事,绝不沾酒的货色,就算你把大碗的酒水摆在他面前,他也纹丝不动。为此,胖婆娘绞尽脑汁,却没有办法。 没曾想,今晚柳能胖揍了自己一番后,竟然去兄弟家灌了一肚子黄汤回来,胖婆娘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立马脱光了躺在床上等着自家男人。 此刻,看着婆娘要吃掉自己模样,柳能的酒都被吓醒了,“咳咳,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哥哥家……”转身就要逃。 胖婆娘一把拉住他,然后不顾他的反抗,强势把他压在床上,“死鬼,办完事再去!”噘着母猪嘴就努了过来。 柳能眼一闭,腿一伸,认命了! ########## (泪奔中,求收求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39章.淫狐作祟求风水(二更) 洪武二十八年,腊月十五。 回到家里头这两天,柳文扬一边休息,一边琢磨着那卷观相秘籍,最主要向老爹柳达讨教一下观风水时罗盘的使用方法。一想起来自己在金姨娘家阴宅前拿了罗盘不知所措的模样,柳大官人就觉得脸红。 看起来神棍这碗饭,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好吃。不但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揣摩人心和世道。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神棍,就必须要先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能改变命运的又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知识! 知识改变命运,命运成就神棍! 这才是硬硬的道理。 幸亏那罗盘也不是太难学,柳达本身虽不精通,倒也能指点儿子一二,不至于让某人是白板一个。 这期间,因为天太冷,柳文扬也没苦逼地去城隍庙摆摊,可是耐不住他名头开始变得响亮,竟然有顾客主动找上门来。 这里面,经常光顾小柳神相家的除了那些四周的邻居和城隍庙的老主顾外,就属那个方面大耳的方员外最积极了。方员外是谁?就是那个被柳文扬测字后一索得男的那个方大善人。 方员外可以说是柳文扬的第一个仰慕者,和崇拜者,算得上是小柳神相的第一个“铁杆粉丝”。 话说自从柳文扬帮助方员外有了后继香火,方员外就认定了小柳先生是他命中的贵人,苦海的明灯。因此自己宝贝儿子取名也交给了对方。 最后,小柳先生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刻苦钻研,终于根据五行原理,八卦方位,以及孩子出生的时辰八字,给方员外的宝贝儿子取名为:姓方名正,字振眉!寓意,做人要堂堂正正,扬眉吐气,广振家声! 这方员外得了这名字后,不禁欢喜异常,觉得这个名字不仅够大气,还很有侠义精神。 原来,这方员外属于那种吃饱了饭没事儿干,喜欢跑去茶楼酒肆听一些话本杂剧的富贵闲人,不过他的爱好和别人不一样,不喜欢听什么千金小姐逛花园,落难才子中状元,反倒喜欢听那些打打杀杀舞刀弄剑的武打戏,比如说什么“荆轲刺秦”,“红线盗丸”,“吕洞宾飞剑斩黄龙”,“宋太祖风云龙虎会”等等……思想未免受到了小说化的毒害,家中还请了武师教头,跟着学习“黑虎掏心”,“白鹤晾翅”,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跑到深山野林找狗熊打一架,只是舍不得那万贯家产,还有姣妻美妾,主要是信心不足,怕被狗熊挠死。 现如今,小柳先生给他宝贝儿子取名“方正,方振眉”正中他下怀,认为这个名字大气磅礴,很有气势,最主要的是很有大侠的味道,满足了他那独特的个人爱好。 废话!实际上柳文扬为了搞清楚方员外的个人爱好,可是掏足了银子给他身边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摸他脉搏这么准。 总之,自此以后方员外也把小柳先生当成观相的大神供着,家中有什么事儿,外面有什么事儿,无论事情大小巨细,必定跑来找小柳神相占卜问卦,以便顺顺利利,万事顺风顺水。 这一天下午,柳文扬难得有空闲出门溜达了一趟,主要是买一些算命看相必备的器具,自家那什么罗盘,墨斗都太旧太落伍了,真要给人家去看风水,根本就拿不出手。 买完东西,柳文扬便提了一大堆的东西往回走。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大门口停着两辆大马车,马车装饰豪华,站着几个仆人挺胸凸肚,看模样架势不小,明显有大户人家前来。 柳文扬刚开始还以为又是那方员外跑来算命卜卦,走进屋子,却见一个体型矮胖的土财主正在和老爹柳达唠嗑。 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回来,那柳达急忙对那土财主说道:“张老板,你要找的人就是他!他就是我儿子---柳文扬!” 那人模样似乎有些着急,一看真的是柳文扬回来了,就急忙起身道:“在下姓张,乃是方员外介绍过来的……小柳神相,你可要救我啊!” …… 原来这土财主姓张,乃方员外的饭场酒友,也是附近泗水镇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人称“张大户”。 这张大户家底殷实,本来该和和美美过日子,可是他和那方员外一样都属于“绝户门”的门主,就是有女无子,继承不了香火。不同的是,方员外现在一举索男,从而摘掉门主头衔,而他张大户依旧是绝户命。 当然,这次张大户可不是来找柳文扬祈求生子的。第一,时候不对,晚了十来年,他现在是力不从心,别说在床上和女人造儿子了,就连每晚的例事儿也是能对付就对付,实在对付不过去就辛苦自己的手指头;第二,地方不对,真要是为了求子,该去那送子麒麟庙,赐子观音堂,而不是来这里找柳神棍帮忙。 实则,这张大户膝下有一女,名唤“张莺莺”,今年二八年华,长的虽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却也梨花带雨,尤其哭起来楚楚可怜,张大户经常败在自己女儿的哭招上,以至于女儿要什么就给什么,宠溺非常。 这张莺莺平时举止倒也端庄文静,看不出丝毫放浪,可就这几天,不一样了。不单单是下人们,连张大户自己都隔着墙壁听到半夜女儿房内传出令人脸红的呻~吟声。 这种呻~吟声,张大户太熟悉了! 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多少娘们被自己搞得这般咿咿呀呀! 可如今,自己女儿竟然被人搞得咿咿呀呀--- 难道这就是报应?! 淫人妻女者,妻女者必被人淫! 张大户对此感触很深。 但这时候不是反思的时候,要抓住那个搞自己女儿的王八~蛋呀! 于是张大户就埋伏好了,在一个晚上当女儿再次咿呀的时候,他就左手菜刀,右手擀面杖冲了进去。可结果却是……除了自己女儿光着身子躲在被窝里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我草,见鬼了!当即张大户就爆了粗口。也顾不得怜惜女儿身骄肉贵,几个巴掌抡下去,可这丫头片子打死就是不说。只说自己刚才在睡觉,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只是睡觉?张大户再怒。你还跟老子玩裸睡呀?谁家大小姐睡觉是光着屁股蛋子的?我给你买的真丝裹胸哪里去了?大红亵裤为何不穿?! 张莺莺被老爹张大户逼急了,就只好拿出杀手锏,埋头在床上嘤嘤而哭。 对此,张大户没辙了。 事后,张大户寻思来寻去总觉得不对劲儿。 他不死心呵,非要抓到那个搞自己女儿的龟孙子不可,于是就暗地里再埋伏,又抓了几次,却都是无功而返。 而这时,家中流言四起,那些仆人家奴,还有丫鬟婢女,都说这家里的风水不好。以前这是个很大的狐狸窝,有很多狐狸精在作怪,后来来了一位元朝的将军,调集人马将这里重重包围,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将那些狐狸全给烧死在里面。那些从窝里面逃出来的,也被外面包围着的士兵用乱箭射死,其状况惨不忍睹。听说过去很多年,还有人能在这附近听到那些狐狸被火烧被箭射的惨叫声。如今,那些狐狸的后代来报仇了,这才找上张家大小姐,搞得他们全家不得安宁。 听了这些流言,张大户怒不可遏,当即抓到几个嚼舌头的丫鬟,一顿狠打,追问她们是谁在背后造谣,那些丫鬟就你咬我我咬你,咬到最后连张大户的妻妾也搀和了进去。张大户再次没辙,总不能把自己的老婆也全都抽打一顿吧?!不过自此张大户却定规矩,谁要是再胡乱造谣生事,在背地里嚼舌头根子,那他就决不轻饶。 可是这规矩虽说定下了,却管不住那些下人们的嘴巴,尤其张莺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每到夜里就咿呀不断。偶尔一次机会,张大户还真就看到有一条小狐狸鬼头鬼脑地在家里流窜。 这一次,张大户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难道说自家的风水真的不好,一家人全都住在了狐狸窝里?! 恰好这天张大户为此事在酒楼喝闷酒,就遇到了老朋友方员外。方员外受小说影响颇深,很具有侠义心肠,自己很想帮助张大户除害,却怕斗不过那什么狐狸精,于是就推荐张大户来找小柳神相,告诉他,能够救你的,或许就只有他了! 对于小柳神相的大名,张大户也是听说过,加上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再厉害的高人了,既然有了老朋友的推荐,也就不再迟疑,风急火燎地带人赶来求救。只希望柳文扬能够去他家中看一看,这让人头疼的乱子是不是那狐妖在作怪。 听完张大户的讲叙,柳文扬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张员外,并不是我不想帮你,看风水可以,不过捉狐妖么,我就无能为力了!” 张大户一看柳文扬开口拒绝,就道:“小柳先生,您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您连偌大的阴宅都能看得,我想对付那小小的狐妖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文扬不禁无语啊,自己只不过帮那金姨娘看了一次阴宅,没想到会被吹嘘成大神。 “咳咳,话虽如此,捉妖降魔你还是去找那些道长天师为好,我这边主抓算命看相,偶尔观阴阳看风水……”柳文扬的心思很简单,隔行如隔山,业务不熟练呵。 “小柳神相,你就不要再拒绝了!不如这样,既然你说会看风水,那就去我家里面看看,看看我家的风水是不是真的很糟糕,这样总行了吧?”张大户退而求其次说道。 “你的意思是……不抓狐妖?” “暂时不抓。” “也不降魔?” “暂时不降。” “只是看风水?” “是啊,你就先去看一看。” “如此说来……”柳文扬用手刮着下巴。 那张大户很上道,一看小柳神相的神色,就明白是啥意思,于是立马招呼下人道:“把我准备的银两端上来!” 然后就见一个青衣青帽的下人恭恭敬敬地端了十锭银子上来。 张大户很是豪爽地说道:“这是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我再送二百两来!” “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柳文扬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然后叮嘱老爹柳达道:“且好好收起来,这可是张员外的一番心意!” 老爹早做惯了这种差事,那当真是轻车熟路,立马收下了那一百两,手脚干脆利落,一点都不谦虚。 眼看柳文扬收下了自己的定钱,那张大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禁问道:“但不知小柳神相什么时候移驾一趟?我那苦命的女儿可还在受罪哩!” 听完此话,柳大官人将衣服一撩,很是亢奋激昂地说道:“救人如救火!待我准备齐毕,立刻启程!” #############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另外厚着脸皮求票求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40章.捉妖忙 简陋的屋子里,柳大官人收拾着自己的各种家伙,什么罗盘,墨斗,还有笔墨纸砚……另外还带了新买来的改运冲煞的风水葫芦,镇宅压邪的风水宝镜等一干物品---搞不好可以趁机卖给那张大户,也算是做熟了生意经。 拿齐这些东西之后,心眼颇多的柳大官人想想不对,万一那宅子中真的有狐妖怎么办?虽然自己认为那些神呀鬼呀都是迷信,尤其狐狸也能够搞女人,这不科学。不过曾被聊斋洗脑过的某人,为了预防万一,还是掀开自己的床褥,从下面翻出一把小号的桃木剑揣入怀中,但觉这桃木剑点了朱砂泼了狗血,多少能够镇一镇那不干净的东西。 等到柳文扬从室内出来的时候,那张大户已经在外面备齐了马车。 从这桃花镇到那泗水镇最少也要两三个时辰,估计到达的时候天就黑了。 老爹柳达放心不下儿子,毕竟这是柳文扬第一次出远门去帮人家看风水。于是老头就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出了什么事情,至于能不能灭狐他不关心,他只关心儿子不要被狐狸灭了。 张大户是个急性子,受不了柳老头的叮嘱和唠叨,于是就很婉转地说天快要黑了,路滑不好走云云,不断催促柳文扬赶快上车前行。 柳文扬也想早完事儿早收摊,说不定今晚就能赶回来,于是就上了那高轮子的马车,迎着风雪,朝着泗水镇而去。 身后,老爹柳达站在门口远远地观望,依依不舍。 …… 泗水镇距离那桃花镇大约有五百里地,大雪天的,道路泥泞冰冻,着实难走。 柳文扬一行人的马车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车轱辘打滑,要么就是陷进泥里。于是那些奴仆们就一些牵了马儿,一些吆喝了在后面推车。来来回回折腾了不下数十次。 如此这般,费了老半天岁的劲儿,这才到了泗水镇的镇边。 相比桃花镇的繁华,由于泗水镇并非水陆码头的聚集地,平时也没什么客商来往,因此整个镇子就显得有些冷清。 看到这个镇子,柳文扬不禁记起来,好像金姨娘的老家就在这泗水镇,也不知在这里提起大名鼎鼎的金姨娘金宝儿,这里的人是否还有印象。毕竟俏寡·妇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能够一口气克死三四个男人,那也需要很深厚的功力。 就在柳文扬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有人说道:“张家大院到了!” 柳文扬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掀开马车的帘搭,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让他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柳文扬从马车上跳下去,站在雪地随便活动了几下胳膊腿儿,却见面前是一座很大的院子,单单那院墙就看不到头。 那张大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腆着肚子叉着腰对着柳文扬说道:“小柳神相,这就是我的府邸,怎么样,够大,够气派吧!实话跟你说,这泗水镇就数我这院子最大,也最好!” 看着张大户那竖着大拇指,一副很自夸的暴发户模样,柳文扬不禁笑道:“是呀,你厉害,你家最大!”心中则道,越是家大业大就越容易闹鬼! “走,小柳神相,我带你进去瞅瞅,看看我的府邸到底如何!”那张大户端着架子,让人开路,挺胸凸肚带了柳文扬就进了自己家的大院。 还别说,院子里真的很阔气,用柳文扬的眼光来看,完全是土豪的标准。 虽然不是什么金碧辉煌,比不了那些名门豪宅,却足够称得起一个“大”字。 不仅庭院够大,房子够大,就连那圈养的家狗也牛犊子般很大! 那些狗头看见陌生人进来,就一个个伸长脖子汪汪直叫,柳文扬确信这些畜生不是在夹道欢迎自己,因为从它们凶狠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点好狗该有的礼貌。 张大户带着柳文扬进到了客厅,但见这客厅装饰的很奢华。 正中央,红檀木八仙桌椅依次摆放。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正面墙当中挂着一大幅“猛虎下山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内容却是:一啸风声百兽惊,神威自古原无敌。 尼玛,看到这猛虎图和对子,柳文扬还以为自己误入了白虎堂。 那张大户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装饰和布置,又是叉着腰说道:“小柳先生请先随意观看,我让下人切好茶端上来,待休息一下再说!” 柳文扬可没心思欣赏他这些土豪装饰,再说也不是自己的,与其看了羡慕还不如不看。 “那就不必了,我们还是直接办正事儿要紧!”柳文扬说道。 “好,痛快!我就喜欢小柳先生这样的人,办事儿干脆利索不拖拉!尤其那些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就更让人觉得不爽!”张大户但觉这小柳神相很合自己的胃口,急性子就怕遇到慢郎中,而这小柳看起来很爽利。 “那么我们就直接去后花园,请你帮我看看那里的风水!”张大户说完,就动身带着柳文扬朝大院子的后面走去。 来到院子后面,柳文扬第一眼就看见一棵很大的桃树,这桃树该有年把子的岁数了,下面底部足足有大海碗那么粗,虽然是大冬天,却也枝叶蔓散,充满活力,倘若到了春季,定会桃花朵朵,粉红一片。 眼看柳文扬盯着那棵大桃树看,张大户就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这桃树还不错吧?!告你知晓,这可是我托人从北方弄来的,整个鄱阳县就我这一棵!当然,如果小柳先生喜欢,等到这桃树重新发芽之时,我就试着给你引取一棵,别太客气,感谢的话也不必说了!” 眼看这张大户如此卖弄家底,柳文扬不禁莞尔,之前还差点哭鼻子让我来看风水,现在又得瑟起来,看起来这张大户却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货色。 就在柳文扬和张大户交谈之际,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随即就见那方面大耳的方员外带着人马进来,离老远就喊道:“张老哥,听说你今日家中捉妖,兄弟我不请自来,来给你助阵来了!” 话音方落,人已经到了柳文扬和张大户面前,但见那方员外今日没有穿那绫罗绸缎金衣锦袄的员外衫,而是一身玄色短打,腰间系了金腰带,腿上捆了蝎子尾的绑腿,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精神抖擞。 张大户不曾想方员外会这么热情,竟然前来助阵,不过自己家里的事儿实在不愿意让人插手,尤其方员外还跟自己是老熟人,越是熟络,就越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家里头的丑事。 于是张大户就抱拳笑道:“有劳方兄弟了,不过家中小事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再说我这边业已做好准备,就更不用兄弟你出手了。”那意思很明显,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就回家呆着自己玩去吧。 可那方员外是热心肠的主儿,尤其听说今晚张家要捉拿狐妖,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好奇心爆发,心说,指不定今晚我老方也能撸撸袖子大显身手,使出那“黑虎掏心”“白鹤晾翅”和那妖怪大战一场。于是他就大老远跑了过来,原本还怕捉妖的行动已经开始,可是看这情况自己来的恰恰好。 方员外听出张大户似乎不太乐意让自己插手此事,还以为对方太过客气,就说:“张老哥,此言差矣!咱俩虽然相识在酒场,却也情深意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你家的事儿也就是我家的事儿,你说,我怎能就此告辞?!” “不是的,我是说……就算你前来相助,也不用带这么多人来啊!”张大户见对方如此不开窍,只好无可奈何道。 “你是说他们?”方员外指了指身边的人,“老哥你有所不知,我带来的几个人可都是给我看家护院最好的武师,身手了得,以一当十,倘若这里真的出了什么状况,也能保护你我二人周全。” 什么话都被方员外说了,张大户知道,想要让他走是不可能了,唯有耐着性子说道:“那么好吧,老哥我就在这里多谢你了,不过小柳神相正准备给我这里看风水,你带着人休要吵闹。” “这个你放心,我只在一旁看着,有了危险再出手……对了,我还把你的家伙带了过来。”说话间就见方员外让人拿来一短柄钢叉递给张大户,然后说道:“也不知那狐妖厉不厉害,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一门兵器,你且拿好了,等会儿指不定能用上!” 张大户掂量了一下那个叉王八的叉子,虽然难看了一些,却比自己那菜刀擀面杖强上许多。 “那老弟你呢,难道你空手而搏?” “我自有武器!”说话间,下人递上来一个蟠龙棍交给方员外,方员外耀武扬威地耍了一个棍花,道:“我使这棍子很趁手,老哥你不必担心我了!” 张大户瞅瞅对方威风凛凛的蟠龙棍,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王八叉子,有心说,要不换换,却知道对方断不会同意,于是也就闭了嘴。 实则那方员外为了挑选趁手兵刃可是费煞了心思,如果选择宝剑,觉得那样太斯文,读书人佩带着起来才好看,自己一个粗人佩起来就有不伦不类,并且那玩意杀伤力看起来也不强。如果选择宝刀,什么九环大刀,五虎断门刀,气势是有了,可就是显得太老土,只有那些山贼强人才会使用,凸显不出自己正义的一面。寻思来寻思去,最后方员外就认定使棍,并且是七尺蟠龙棍,原因是宋太祖赵匡胤就用过这玩意,自己用了绝不掉价。 眼看方员外和张大户全都“武装起来”,作为看风水观阴阳的神棍,柳大官人觉得很可笑。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狐妖,犯得着如此严阵以待么?!他却忘了自己怀中同样揣了护身用的桃木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41章.智破风水局(一更) 话说这边张大户和方员外还在唠里唠叨。那边办正事儿要紧,柳文扬不理会两个土财主在一旁瞎折腾,自是从兜袋中取出看风水用的精致罗盘,然后拿了罗盘在这后花园到处游走,查看。 如今的柳文扬,业已学会怎样使用这罗盘,再不像从前那样拿了罗盘装模作样瞎糊弄。 在江湖上,罗盘这种东西可是风水师观宅邸看风水必备武器,可以说是风水师的饭碗。每个师父都会在临终前才会把最重要的衣钵及秘诀,传于喜爱的得力弟子门生,其中就包括手中的罗盘。 罗盘这玩意看起来很复杂,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东西,可实际上只要你精通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就会对它一目了然。 但见柳文扬拿着罗盘在花园四处兜兜转转,什么假山流水,还有凉亭花圃,以及石雕画栏处,全都走了一遭。 那罗盘的指针开始的时候没怎么动,可是当他行至一扇窗户处时,那罗盘上的指针却抖地转动了一下。 柳文扬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却见是一座房舍,就问那张大户道:“这可是张家小姐的闺房?” 张大户一愣神,说道:“正是小女的住处。可是有什么问题?” 柳文扬没有直接回答张大户的询问,而是又看看周围,方才问道:“这里以前可曾摆过风水阵?” “咦,你怎么知道?”张大户瞪大眼睛。 柳文扬笑了笑,指着不远处一个大水缸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缸里以前可是养了七条锦鲤?” “咦,你怎么又知道?连有几条鱼都猜的出来!”这一次张大户可就真的诧异了。 旁边方员外见怪不怪道:“你也不想想小柳神相是干什么吃的,人家怎会不知道这些!” 柳文扬则道:“如今那七条锦鲤呢?” “锦鲤?那东西着实难养,没过个把月就死翘翘了,然后就被我给喂猫了!”张大户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惜啊可惜!”柳文扬摇头道。 “有什么可惜的?虽然那锦鲤名贵了一些,购置的时候也花了我不少钱,可是我那金丝猫也不便宜,却是托人从番邦那边买来的!”张大户又开始了摆阔。 “我并非为这个可惜,而是为你这大大的鱼缸可惜!”柳文扬叹口气说道。 “不可惜啊,我这鱼缸也没空着!我那锦鲤死了以后,我看这大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喂养一些东西,于是就琢磨什么东西好喂养,你猜怎么着,于是我就喂了……” 不等那张大户把话说完,柳文扬就皱眉道:“所以你就喂了几只大王八!” “哎呀,小柳先生,你怎么又猜中了!”张大户这下可把柳文扬当神仙了,“你真是一猜一个准儿啊!我这水缸里面确确实实喂过几只王八,不过前几天我身子不舒服,需要补一补,于是就……呵呵,把那王八炖了,做成了滋补的汤!” 张大户正说得起劲儿,却见柳文扬神色凝重,傻子也知道这里面出了问题,于是就小心翼翼地问询:“我可是不该喝那滋补身体的王八汤?” 柳文扬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张大户又道:“我可是不该在那缸中养王八?” 柳文扬道:“这也是其中之一。” 张大户道:“那我可是不该把锦鲤喂了猫?” 柳文扬道:“这还是其中之一。” 张大户的脸黑了,说道:“您就直说了吧,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柳文扬见他如此,这才解释道:“原本这个风水阵是很好的,在女眷所住的后花园摆设这么一个风水鱼缸,可以增添这里的风水气息,尤其对女人来说,本身属性就是水,正所谓‘男人泥性,女人水命’,女人近水可以滋润养颜,调节机理……” “再加上这缸中养上七尾锦鲤,就更会有莫大的好处。风水决有云:‘锦鲤游动女有喜,七尾齐聚赛七夕’。意思是说,这七条锦鲤可以给未成婚的女眷带来好的男女姻缘,尤其那些命中姻缘浅的女子,倘若摆下这样的风水阵,就会很快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对于你们张家来说,家中只有女儿没有儿子,那么就可以很快碰到好的上门女婿。可是现如今,你把那锦鲤喂了猫,等于把凝聚的喜气全部给了畜生,估计那畜生得了这份姻缘要招惹到许多麻烦!” 张大户惊愕:“怪不得我家猫儿最近总是溜到房顶喵喵叫,还和那些不入流的野猫胡搞瞎搞,一点都不自爱,却原来是这般!” 柳文扬继续分析道:“上面说的还不算,你竟然还在缸中养上了王八,这种东西在风水中虽贵长寿,实则污秽。放置在男子院内尚还可以,能利于增寿,为老人添岁;可你却偏偏放在了女儿所住的后花园,那岂不是让你女儿姻缘完蛋,所招女婿犹如王八乌龟?!” “更可笑的是,你竟然又把这些吸纳了晦气的王八给炖了吃掉,等于你自己也沾染了这些晦气,其后果不堪设想……” 柳文扬一连串的话吓得张大户脸色变青,原本想要辩驳几句,可是人家分析的头头是道,说得也条条是理,自己根本就辩驳不了。更重要的是,人家这番话直中他的烦恼之处,女儿不洁,家中闹出丑闻,自己好像真的快要做成王八了。 掏出汗巾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大冬天的张大户却觉得浑身发烫,他顾不得许多,忙恭敬地问道:“小柳神相,我信你的话,如今这般可是有救?!” “是啊,小柳先生,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否能够破了这个局?”旁边方员外也帮老友说话道。 柳文扬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局好破,只需将这大的鱼缸好好地清洗一遍,除去了那污秽之气,然后再重新养上一些富贵鱼,只是必须要做到三个勤,勤换水,勤打理,还有勤换皮!” “勤换水和勤打理我明白,可是这勤换皮么,却是何意?” 柳文扬微微一笑,说道:“世人只知风水鱼好,又知富贵鱼妙,却不知好在哪里,又妙在哪里……实则这风水鱼不同于一般的鱼,缘于它有灵性,像人一般,可分为凡夫俗子,以及身具慧根。这风水鱼就是有灵性的鱼。人食猪羊,仍是俗人,若食仙果美味,则可辟谷;如此类推,鱼也一样,你喂它蚯蚓小虫,它吃进肚里就都是鱼粪尔,喂它清水谷物则可助它脱胎换骨!” 张大户何曾听过这般奇妙的话,张大嘴巴,老半天才拱手道:“受教了!正如先生所言,这个局倒也好破!” “呵呵,好破是好破,不过那边的风水可就难破了……”柳文扬说完,目光就直看向那棵种着的大桃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42章.捉拿淫狐(二更) 那棵大桃树可是张大户夸赞和炫耀的资本,不管谁到了他这后花园,他都要指着这棵树,让对方羡慕上一番。 可如今柳文扬却说那棵大桃树的风水局难破,不禁让他傻眼,问道:“难道说那棵桃树也有问题?” 柳文扬道:“有没有问题,我们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柳文扬就拿着罗盘来到了那棵大桃树面前,张大户跟在屁股后头,半信半疑。 柳文扬看着那桃树说道:“本来这桃树是很好的,院子里种上一些桃树李树,能够带来富贵,风水决有云:桃李满天下,富贵又荣华。当然,单种桃树也是好的,桃花朵朵开,姻缘自天来。可是你这棵桃树却不同……不仅不好,还大大的坏!” 张大户被柳文扬说得摸不着头脑,怎么看也不明白自己的大桃树坏在哪里。 “且不知……这桃树究竟有何害处?”张大户忍不住问。 “是啊,看起来蛮好的。这么粗,这么大,很是难得!”方员外也有些不解。 柳文扬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唤旁边的一名小厮道:“你去给我拿根竹竿来!” 那小厮点头答应了一声,就去寻那竹竿。 大户人家少不了搭衣服晾晒,这竹竿却是多的是。 很快,那小厮就取了竹竿过来,柳文扬指着桃树树杈上囤着的一物道:“你且把那东西捣下来!” 小厮听从吩咐,就开始举着竹竿戳动那团东西。 那东西在下面看怎么都像是囤着的一团积雪,可是被明月拿了竹竿这么戳捣几下,却“啪嗒”一声掉落下来,大家注目观看,却原来是一只老鸹窝。 老鸹是乌鸦的俗称,而乌鸦向来都被认为是一种很不吉祥的鸟。 俗话说得好:乌鸦三更叫,倒霉祸事到。 再说那张大户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大桃树上竟然竟然会捅下一只老鸹窝! 这还不算,但见那窝内尚有两只浑身漆黑的小老鸹在那里面一边爬,还一边呱呱叫,看起来十分的晦气。 “怎么会这样?这树上怎么会住了这倒霉的鸟儿?!”张大户满脸惊异,看起来对这乌鸦何时在上面筑巢,他也不晓得。 柳文扬道:“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现在这棵桃树彻底沾染了煞气,乌鸦本身就带有黑煞,筑巢久了,就会将煞气传递给桃树,从而变成桃花煞!” “桃花煞?岂不是要走桃花运?”方员外疑惑道。 柳文扬笑了,“可惜走桃花运的不是他,而是他女儿!” 张大户脸红了,一想起自己女儿半夜三更光了身子在床上咿咿呀呀的丑态,就觉得是一种羞耻。 “但请小柳神相告知,现在如何是好?”张大户也不再摆架子了,直接很谦恭地问询道。 柳文扬看了看那桃花树道:“这棵树长得太大,吸收的煞气也很多,想要化解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行的。” “那不如把它砍掉,如何?”张大户咬咬牙,发狠心道。 “不可,这种东西不可随便动刀斧!”柳文扬说。 旁边方员外则道:“那就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也不可!”柳文扬说道,“这里是院子内,最忌烟火,对主人不利”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张大户发愁道。 柳文扬沉吟了一下说道:“倘若张老板你信得过我,可以把这棵大桃树移植出去,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化解它凝聚的桃花煞……只不过移植如此粗大的桃树怕要费一大番的功夫。” 听柳文扬说要把桃树移出去,张大户也不管这棵树多么名贵和值钱了,当即说道:“没关系,我这里人手多,算不上难事儿!只要能把它丢出去,那就万事大吉!” 眼看张大户同意了自己的主意,柳文扬不禁发笑,刚才还说这桃树多么名贵,现在却迫不及待地丢出去。 “还有这地上的老鸹窝……”柳文扬看了一眼说道。“就让人另外去外面找棵大树放置了,不要伤了里面的小生命。要知道这种鸟可是有灵性的,也最是记仇,倘若它们父母回来发现子女不见了,定会绕着你家四处聒噪,到时候可就不吉利了!” “您说得是,谁愿意触这种晦气!来人,把这老鸹窝拿了出去,按照小柳先生的意思安置了!”张大户大手一挥,就把这事儿交代给了下人。 忙完这些,张大户就又恭敬地试探着问道:“小柳先生。你看这两件事儿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办了,我家的风水……是否已经好了?!” 柳文扬摇摇头,“这里的风水是好了,可是那里的风水却大大不妙!”然后伸手一指,正是张家大小姐的闺房! “那窗户乃冲煞之位,正好桃树的桃花煞对着它,时间一久,定出问题!”柳文扬解释道。 张大户早就知道那闺房有问题,因此柳文扬这么一说,他反而更加确信小柳神相功力深厚,一眼就看问题所在来。实际上他请柳文扬过来,就是要看看女儿闺房风水的,最好能找那个搞自己女儿的东西出来,自己抡了这王八叉子,直接叉死他! “张老板,不知我可否进你女儿的闺房一看?”柳文扬提出要求道。 “这有何不可。病不讳医,您是来帮忙的,谁也不会乱嚼舌头说闲话!”张大户说道。 说话间,那张大户就主动领头打开了自己女儿的闺房。 柳文扬迈步进去,后面方员外等人则被张大户拦住道:“你们就不必了,多谢帮忙,还请在外面等候。” 方员外倒也知礼,当即抱拳退后,招呼人在外面候着。心中却难免好奇,不知这神乎其神的小柳神相怎么帮张家小姐驱鬼捉妖?! 还有听说这张家大小姐被淫狐给搞得久了,大半夜总是喜欢光了身子咿咿呀呀,却不知那副光景怎个地香艳无边?! 小柳神相该不会趁机对那光屁股的张家小姐那个啥吧?! 男人嘛,能有几个好东西?! 于是方员外等人就你看我,我看你,很是可意会不可言传地舔了舔嘴唇。 既羡慕那只淫邪的狐狸,又羡慕好运的小柳神棍。 如今神棍对淫狐,哪个会赢?! ########### (求收藏,求推荐,呜呜呜,泪奔中!镔铁请大家伸出友谊之手,多谢了!) 第43章.神相斗淫狐(上) 柳文扬进了闺房,透过晕红的帐幔,环视了一周这个古代的女孩房间。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绣的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也是花,有荷花,月季花,还有菊花等等。 见房间有如此多的花花朵朵,柳文扬不禁摇头,心道,搞这么多花做装饰,就算不是花痴也变花痴! 就在柳文扬打量四周的时候,那张大户早已掀开晕红的帐幔,和里面卧榻在床的女儿说话。 “女儿啊,我请了先生来帮你看看。等会儿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嘴硬,知道吗!” “我不要人看,我又没病!我好好的,你让他滚出去!”却是个很刁蛮的声音。 看起来这张大户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亏那张大户之前还吹嘘自己女儿原本多么的娇媚温柔,却原来属于王婆卖瓜。 “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人家大老远从桃花镇过来,你好歹也让人家看一看,说不定就找到了病因!”张大户劝道。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却不是那小姐的,“小姐,你就暂且听老爷的话,让那什么半仙神相给看一看,说不定还真的能帮到你!”声音娇娇滴滴,却像是一个丫鬟。 那丫鬟的一番话似乎很管用,须臾,那张家大小姐就道:“那好吧,就让他进来!” 得了女儿同意,张大户急忙撩开帐幔对柳文扬招手道:“小柳先生,你且进来再说!” 柳文扬满肚子腹诽,心道这古代女人的闺房也着实难进,怪不得那些唱词杂曲念道:“得郎朗这闺房,却比那山海关还难闯!” 掀开那帐幔,走了进去,却见一女子斜躺在床上,旁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侍候着。 柳文扬看了看那张家小姐,姿色顶多有个五六分,不过可以理解,她老爹张大户本身就不是什么美男子,生出来的女儿倘若是个大美女,那么他就该摸摸脑袋,看是否戴了绿帽。 再看那个侍候张大小姐的丫鬟,反倒小模样楚楚动人,竟有个七八分姿色。 柳大官人一向对女人的容貌是很挑剔的,因此能被他盯着看上三秒钟的女人,就该感到很自豪了。 不过那丫鬟明显很不乐意,瞅了他一眼,立马将目光闪了过去。 旁边那张大户看得真切,心说,这小子倒是眼光不错,一眼就瞄准了我这丫鬟,要不是我年纪大了那方面不行,早把这标致的小丫头弄上了床! 收敛自己那欣赏小丫鬟的眼神,柳文扬转眼又看向那张家大小姐。 那张家大小姐也正在瞅着他。缘于柳文扬那斯文俊美的长相。 自从有了“美姿容”的传言之后,柳文扬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不过这张家大小姐的目光也太不矜持了一点,你看就看吧,还舔什么嘴唇,尼玛,难不成把我当成了可果腹的甜点,可吞咽的蜜饯?! 实际上柳文扬却不知自己因为长得俊逸占了多大的便宜,要不然早被这张家小姐轰出去了。 那张家小姐不是没见过男人,可那些都是家中的家丁仆人,不是粗鲁,就是粗俗,哪像眼前这个人儿,风度翩翩,气质飘逸,听说他还是什么小柳神相,那就更添三分仙气了。 张大户眼看自己女儿猛盯着人家小柳先生看,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心中不禁爆一句粗口,“我草,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每晚咿咿呀呀还嫌不够么?!” “咳咳。女儿,这就是小柳先生……”张大户不得不提醒女儿,不要再看了,你是女孩子家,又是大家闺秀,要懂得矜持呵。 那张家小姐张莺莺这才做出一副正经模样,问柳文扬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小柳神相?” 柳文扬点点头,很客气地说:“正是在下。” 张莺莺道:“听说你会斩妖除魔?” 柳文扬道:“那是别人对在下的误解,我只会算命看相,偶尔还帮人看看风水。” 张莺莺道:“呵呵,你倒是蛮诚实的。” 柳文扬:“……” 张莺莺道:“你今年多大了?” 柳文扬道:“过完年就一十八岁。” 张莺莺道:“可曾成亲?” 柳文扬道:“这个,还没有……” 张莺莺道:“可有对象?或定了亲事?” 柳文扬:“……?!” 这到底谁问谁?还有,这娘们也太三八了吧!我结没结婚管你鸟事!五分姿色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美味可口的爆炒香菇,清蒸桂鱼! “咳咳咳,不好意思,张小姐,好像应该我来问你,而不是你来问我……”柳文扬决定采取主动,若不然能问出个屁来! 这时候旁边那丫鬟忽然关心地说道:“对不起,这位柳先生,我家小姐好像困了,需要休息。” “哈欠!是啊,我突然有些困了……”那张莺莺拍拍嘴巴,做出一副困顿模样。 话不投机,对方貌似要回避。 敌退我进!柳文扬可不愿意就此放弃。 于是他便拿出杀手锏,祭出独门法宝--- 但见他神色一变,露出花样美男般灿烂的笑容,嘴角上翘十五度,露出闪亮的八颗牙齿,双眼更是微微眯起来,凝聚电眼深情无比地望过去,说道:“那么好吧,我只简单地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就不打搅你休息了。” 很显然,他的笑容很有效果,那张家小姐神情怔了一下,然后说道:“嗯,那你就问吧。” 柳文扬道:“我听你父亲说你房间半夜总是会传出很多古怪的响动?” 张莺莺看了一眼张大户道:“他是这样和你说的吗?” “那么事实呢,又是什么?小姐可否告知在下?”柳文扬问道。 张莺莺迟疑了一下,旁边张大户道:“有什么话你就跟小柳先生说说,就以前你对我说的那些……什么有狐狸跑进来……” 于是张莺莺就说道:“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像平常一样早早洗漱完毕后上床休息。半夜,朦胧中我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窗户边走动。当时我也没怎么在意。然后就觉得困乏无比,慢慢地睡了过去。睡梦中,我感觉有人推门进来,向我拱手作揖,说自己是狐仙,原本和家人一起居住在这里,后来遭遇灾祸,这里才成了张家的大宅。” 张莺莺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再然后,他就上了我的床,然后就……”低声不语,不过柳文扬也知道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大户则在一旁唉声叹气吊着书袋,“作孽啊作孽!这狐狸找谁不好,偏偏找上我这可怜的女儿!呜呼哀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在那张莺莺说话间,柳文扬已经很仔细地给她观相--- 首先趁着她说话,先观看其“牙相”。 观相秘诀有云:女子凡门牙向外突出者,为淫~乱之征像,像狐犬般状,必兽~欲特强,不知伦常。女子之牙,似一排尖刀口般者,必性情泼辣,可克夫克友,对男子极为不利。女子之 牙前后参差,左右不齐者,其性不稳,难以安于现状,喜欢招蜂引蝶。 女子张口嘻哈,露出两排牙齿,未言先笑之浪态者,为荡~妇也,最易与男子勾搭。 相反,倘若女子牙齿整齐,排列如贝,牙齿洁白之色不白而呈淡黄,如像牙骨头般,天性贞淑,嫁后琴瑟绸缪,生育旺,子女绕膝,贤妻良母也。 柳文扬观看那张莺莺说话间的牙齿之相,只见牙齿前后参差,知道她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女孩子。 其次再观其“鼻相”。 观相秘诀有云: 女子鼻准降圆,肌肉肥腴,丰之有余,柔之无骨,此之秀美鼻子,定为贞淑闺秀名嫒。情爱专一,操节高尚,享福受用无穷。 鼻子尖尖犹如鹰勾者,性情多疑善妒,克夫健将,对人不怀好意。 鼻多雀斑,姘度男子,多多益善,雀斑面无敌手,真天字第一号尤物也。 鼻露节,多风波,生性好~淫者则私奔,生性尚者,则如古代之卓文君。 柳文扬但见这个张莺莺就属于鼻露节这种类型,看起来迟早要跟人私奔,张大户这厮就算想要拦也拦不住。 最后再观其“眉相”。 观相口诀有云: 眉毛紧密,处子之征,花径尚未缘客扫,蓬门且待婚夜开,眉与下~体似有感应,破瓜后眉毛松散,故未出阁之女斯象者,淫~荡之别不烦说焉。 眉毛如秋夜钩月,美眉者,秀外慧中贞淑相也。 眉毛根根见底,油黑生光,贤妻有德之相。 白虎眉,女子眉毛中,如杂生白毛者,则大凶相,其命苦薄,终身困境,任何男子与之结合百事不详焉。 眉毛稍上泛,心气较高,口舌较毒,娶之为妇,非闺房之福焉。 柳文扬观那张莺莺的眉相,眉毛松散,且上泛,绝非什么贤妻良母型。 紧接着柳文扬有仔细观看她的眼睛,面颊,颧骨,以及耳垂等,得出结论:这个张家大小姐绝非什么贤良淑德之人,易与人苟合,且心高气傲,很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最主要的是……容易说谎。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柳文扬心中就有了主意,任凭那张莺莺如何诉说那离奇之事,他断然不信。 什么半夜三更有影子在窗户边走动,又有什么狐仙变了人来与你翻云覆雨,你真以为这是聊斋?就算真是聊斋,那狐仙的眼光未免也太低了点,怎会看上你?还不如瞄上你身边这个俏丫鬟来的实在。 那张家小姐断断续续扭扭捏捏地说了一大堆,却见柳文扬笑眯眯地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便道:“你可是不信我?” 柳文扬打哈哈道:“姑娘差矣,我怎么不信呢!只是觉得事情未免太过凑巧,你家这府邸竟然是什么狐狸的旧宅,而那狐狸又是这般的念旧;还有,这狐狸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这时候前来祸害于你。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觉得所谓狐仙,狐妖,多为书本上的无稽之谈,我从未见过,也从未遇过,因此没根没据,难免让人疑惑!” “那意思就是,你还是不信我!”张莺莺语气不善地看了柳文扬一眼。 柳文扬没有看她,而是回头看向那张大户道:“对此,你怎么看?” 张大户哪里有主意,心说,“我请起来就是要揭开谜底的,你却反过来问我。” 于是便打马虎眼道:“此事蹊跷,我只想快点解决,小柳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 柳文扬笑了笑,说道:“让我信也可以,除非让我看看是否真的有什么狐妖作祟!” 张大户怔道:“难道小柳先生你要候在这里捉妖?” 柳文扬忙摆手,说道:“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我说过的,我不会捉妖,更不会除魔。” 张大户道:“哎呀,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曾经斩杀过蛇妖,你家大门外还竖着那大石碑……” 柳文扬见他又提起那事儿,急忙道:“那纯粹是巧合,当不得真!” 就在柳文扬话声落地,忽然,床底下传来一阵骚动。 柳文扬和张大户忍不住朝那床榻下面看去,心说:“里面有什么?” 看了两眼,却又没有了动静。 柳文扬不好意思去掀看人家姑娘家的床底下,就怂恿张大户,“不如掀开了瞧瞧是什么?” “是啊,是什么?”张大户也没多想,弯腰就朝里面张望。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倏地,一只绿眼小兽从里面蹿了出来! 那小兽速度很快,像兔子一样迅速! 瞬间已经挤着门缝跑了出去。 只听外面方员外一伙人大喊:“抓狐妖!别让它跑了!” “好个妖孽,跑得倒是挺快!” “扎它屁股!敲它脑袋!” “拐弯了,拐弯了,快追!” …… 然后就是一阵“乒里乓啷”,乱成一团糟。 声音糟乱,渐渐远去,看来那也不知是不是狐妖的玩意早已跑远。 闺房内,张大户傻呆呆地看着柳文扬。 柳文扬也有些犯傻,一时间,他的认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什么狐妖? 要不然,刚才那玩意是什么?! 可是……这不科学! 第44章.神相斗淫狐(下) 外面人们大声嚷嚷着追妖狐。 闺房内,张大户也不禁担心地说:“小柳先生,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追出去看看,万一被那狐妖跑了,那可就遭了……” 柳文扬没有说话,他的模样很古怪,忽然他笑了,笑得很得意,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其余三人看着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小柳先生该不会是中邪了吧?要么就是被妖狐吓傻了?!” “咳咳,小柳先生,你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呀!”张大户忍不住问道。 柳文扬终于停止住了笑,说道:“我们不用追出去了。” “啊,为什么?” “因为……”柳文扬故作神秘,“因为那只真正的狐妖还没跑掉,它就在这里!” “在这里?”张大户大惊,吓得连忙跳开,惊道:“它在哪里?” 柳文扬用手一指,“就是她!” 指的竟然就是那个丫鬟! 张大户傻了眼。 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么标志的丫鬟怎么会是“狐妖”?说是“狐狸精”还差不多。妖狐是搞自己女儿的,狐狸精则是自己的。这里面区别很大。 “小柳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她怎么会是……” “是啊,我怎么会是……” 不等那丫鬟辩驳完,柳文扬忽地朝她抓去,道:“妖孽!还不现形!”竟然伸大了手,抓向那丫鬟的胸部。 袭胸! 张大户再次傻眼,这厮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抓丫鬟的胸部! 那张莺莺也是傻眼,完全没料到柳文扬会这么做。 那丫鬟更是措手不及,一时间花颜变色。 “小柳先生,你怎可这样!”张大户大怒,觉得自己引狼入室。再说了,男人即使也要有个限度,岂能这般明目张胆?就像自己,要偷偷的来! 可是那柳文扬早已得逞,双手不仅摸住了丫鬟那高翘的胸部,更是疯狂地撕拉一声,竟将那胸衣扯开! “啊!”张大户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就在所有人被柳文扬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的时候,却见那丫鬟被扯开的胸衣内竟然是一对硕大的……橘子! 张大户第一反应是,这丫鬟嘴也忒馋,竟然把橘子藏在怀里,可是马上他就……不对呀,她的胸哪儿去了?! 但见眼前的丫鬟胸部平平,丝毫没有高低起伏的模样。 “难道她是……”张大户指着那丫鬟张大了嘴巴。 “没错,他是个男人!”回答他的却是柳文扬。 一时间,整个闺房内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了。 原本的俏丫鬟,竟然是个男的! 这岂不是大变活人?! 到底是柳文扬在指鹿为马,胡说八道,还是……事实的确如此?! 张大户瞪大了眼,看看柳文扬,再看看那个太平公主般的俏丫鬟--- “死老头,不用看了,你爷爷我的确是个男的!”俏丫鬟原本娇滴滴的声音,竟然换成了粗重的男人声。 “呃---”张大户吓得直接打了一个嗝。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我的?”那个男扮女装的“俏丫鬟”问柳文扬道。 柳文扬抱着膀子,摸着下巴,得意地说道:“很简单,第一,我观你面相,虽然面似女儿身,但命格却明明是男儿命,尤其你的颧骨出卖了你,但凡女子的颧骨,没有这么高耸挺拔的,当然还有你的喉结,虽然很小,却还是有的,不是吗;其次,你或许没怎么注意,你那衣裙下的一双大脚却也够显眼的,人家是三寸金莲,你则是八尺大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俏丫鬟”很好奇。 柳文扬用手指摸了摸鼻子,很深沉地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这么英俊不凡,但凡女子都要多看我几眼,偏偏只有你,对我视若无睹,这岂不反常?!” “俏丫鬟”:“……” 随即冷哼一声,“我见过的人多了,却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脸皮厚的!”语气充满讽刺。 柳文扬却毫不生气,说道:“承让承让!像你这般装扮成女人趁机做那下流勾当,却也非常不要脸!” 想在嘴皮子方面占小柳神相的便宜,没门!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旁边张大户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柳文扬笑了笑,说道:“还是让这位朋友来说一说吧!” 那“俏丫鬟”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好说的,爷爷我本来算计好了,搞上这个婊~子,好骗了这老头的全部家当,不曾想,却被你这算命的识破,你倒也有些本事!”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张莺莺大惊。 “喜欢你?臭婊~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燕子肖三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岂会喜欢你这种货色!” “燕子肖三?你就是官府通缉捉拿的燕子帮飞贼燕子肖三?!”这次张大户开口了,神色愕然,显得很是惊讶。 张大户的一番话反倒让柳文扬莫名其妙,心道,“原来这个姓肖的还有些名头,却是什么燕子飞贼。” 他却不知道,这燕子帮最喜欢耍弄“放燕子”的招式,利用男色来骗取那些良家妇女的信任,最终骗财骗色。因为案子做得多了,难免引起民愤,很多受害者告之官府,使得官府对他们大肆通缉。 因为风声紧,这燕子帮就改变策略,暗地里耍手段,利用男色那些豪门大院的黄花闺女,与之发生关系,然后通过绑架胁迫手段勒索钱财。 而这燕子肖三就是燕子帮中专门负责女子的“燕子”,他一向自持长相俊美,不管是男儿身,还是假扮女儿身,每次遇到猎物总能成事,即使被官府通缉,也总能通过乔装打扮顺利地逃脱法网。却不曾想,今天竟被柳文扬这个算命先生一举识破伎俩。 “肖郎,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那张莺莺带着哭腔说道,明显被燕子肖三骗的很深。 张大户怒了,“你这丫头,到了此时竟还执迷不悟!” 柳文扬道:“张老板息怒。反正这姓肖的也跑不了,你我只需守了门口,唤人来将他拿下!到时,再将他送至衙门严惩,令爱自然会醒悟过来!” “小柳先生说得是……你这贼人,看你还往哪里逃!”张大户撸撸袖子,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心中打定主意,今日要是不打死这个王八蛋,自己就他妈改姓。 那燕子肖三忽地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看得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张大户突然又心痒痒起来,心道,“虽然知他是男子,却还忍不住动心,这厮却是一个顶好的娈童。” “贼人,你笑什么?”张大户怒斥。 燕子肖三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说道:“外面那些人早被我豢养的狐狸给引跑了,你又哪里去找什么帮手?!” 柳文扬开口了,说道:“那又怎样,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能制服了你!”看对方一身女子装扮,身材小巧玲珑,估计也没多大力气,柳文扬就来了豪气,不要忘了,他柳大官人最拿手的本领就是“痛打落水狗”!。 那燕子肖三瞅了柳文扬一眼,忽道:“知道么,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很不喜欢你!” 柳文扬道:“可以理解,谁让我长得比你还要帅!” 燕子肖三道:“你自认很聪明么?” 柳文扬道:“比起你来或许聪明那么一点点。” 燕子肖三道:“哦,是吗?”说话间,就见他诡秘一笑,然后拍了拍手,道一声:“莫藏着了,出来吧!” 随即,就见从床底下钻出一个虬髯大汉来。 那大汉手持朴刀,面貌凶恶,分明是强人一个。 柳文扬和张大户愣住了,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有帮手,更没想到这帮手会藏在床底下。 柳文扬知道情况不妙,安慰那张大户道:“切莫慌乱,他们也只不过才两人……” 张大户道:“可是他手中有刀!” 柳文扬道:“我也不是没准备。”说着便从怀里摸出那小号桃木剑递给张大户。 张大户看看巴掌大的宝剑,有些傻眼---这是用来打架还是剔牙?! 柳文扬又问:“对了,你那钢叉呢?” 张大户忙道:“搁门口了。” 柳文扬道:“没事儿,待会儿你先拿了这宝剑顶着,我去取那钢叉!” 张大户:“……?!” 可没等他们两人商量完,就见那床底下又是一阵骚动,随即从里面又钻出来一个胖大的和尚! 那和尚龇牙咧嘴,手持月牙禅杖,看起来杀伤力更是强大。 柳文扬和张大户再次愣住。 然后柳文扬忍不住问张大户道:“你确定这是你家女儿闺房,而不是佛堂?!” 张大户:“这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女儿床底下竟然藏了这么多男人! 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燕子肖三看到虬髯大汉和胖大和尚喊道。“你们也许已经听见,这小子说要捉拿于我!” “就凭他?!”大汉狞笑,举起了朴刀。 “这书生倒也胆大!”和尚冷笑,提起了禅杖。 三比二,对方还有武器! 面对这种形势,那张大户害怕了,靠近柳文扬道:“怎么办?” 但见柳文扬柳大官人将衣襟一抖,面对那三名强人,腰杆挺得笔直,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们厉害---我投降!”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三个强人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目光再看向那张大户。 张大户倒也乖巧,一看这情势,立马也学着柳文扬的模样,举手道:“我也投降!” ########## (求票求推收,谢谢大家!) 第45章.一网打尽(二更) 闺房内情势直转急下,外面却传来杂乱的人声,看模样方员外等人回来了,却不知捉没捉到那只逃跑的狐狸。 “怎么办,大哥,他们人多,我们要不要从地道撤退?”燕子肖三问那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说道:“且将这书生和这丫头一起绑了做人质,至于这老东西就放了,索要赎金!” “记住了,老东西,想要你女儿的命,就乖乖地拿三千两银子来!”三个强人绑了柳文扬和那张莺莺,然后就要往柳文扬嘴里塞东西,防止他说话。 “且慢,三位大哥,为何只堵我的嘴,却不堵她的?”柳文扬瞅着张莺莺道。 “她是女人,自不敢乱叫!”虬髯大汉说着,就要行动。 “再等一下!”柳文扬挣扎着说道。“在你们堵住我的嘴之前,我有句话要说!” 虬髯大汉:“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暂时松开他。 “几位大哥请了!”柳文扬抱拳道,“我观你们命格,分别是牛虎羊,皆不宜钻洞,尤其不宜钻这样的狗洞!况且此时乃戌时,对应生肖又是狗,你们大门不走,偏要做狗,很容易被人关门打狗,一网打尽!”柳文扬苦口婆心地劝道。 虬髯大汉:“……” 燕子肖三:“大哥,别听他胡说!外面有那么多人,我们闯不过去!” 柳文扬又道:“信不信由你!况且这床下有一洞,犹如‘凶’字倒过来;而今年又是洪武二十八,如果我算的不错,你们三人中刚好有人命犯太岁,恐怕会连累大家,当然,也包括我!” 这时那和尚开口了:“大哥,好像他算的蛮对的……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是不是真的犯太岁呀?” 虬髯大汉:“对个屁呀!这厮在胡说八道,故意吓唬我们,让我们从正门杀出,他好趁机逃跑!” 虬髯大汉觉得自己很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柳文扬的奸计。 狗日的,不要以为大爷长着胡子像张飞,就没脑子! “堵住了他的嘴,看他还放什么臭屁!”在虬髯大汉的命令下,那燕子肖三奸笑着把一直臭袜子塞到了柳文扬的嘴巴里。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尼玛,这谁的袜子,好臭啊! 虬髯大汉三人,押着柳文扬和那张莺莺就钻进了那床下面的地道。 看着对方离开,张大户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对方没影了,他才高喊道:“来人啊,我女儿被抓走了!对了,还有那柳神相……!” …… 那床下面的地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挖出来的,曲曲折折,亏这燕子三人帮有这份力气和耐力。 一路上,那虬髯大汉打头,燕子肖三其次,张莺莺和柳文扬居中间,胖大和尚垫后。 柳文扬被推搡着在地道里像狗一样爬来爬去,按照他的话来讲,简直斯文扫地。 爬了大约有半柱香时间,感觉快到头了,前面那虬髯大汉停了下来,柳文扬前面的张莺莺也跟着停了下来,堵着嘴巴,还在埋头朝前苦爬的柳文扬一头就撞在了张莺莺娇嫩的屁股上。但觉那臀儿软软异常弹性十足。不禁暗道:好一个玉~臀,只是大了些。 那张莺莺不妨柳文扬会撞上自己,忍不住“哎呦”一声,声音娇媚发嗲。 身后那燕子肖三忍不住啐口唾沫,“你这婊~子又开始发浪了!快给我闭嘴,要不然有你好看!” 张莺莺立马委屈开来,忍不住眼圈一红,就开始落了眼泪。原本肖三在追她的时候甜言蜜语情意绵绵,哪会想到现今这般无情无义。 “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先爬出去看看!”虬髯大汉说完,就掀开那洞口的盖子,扑扑楞楞爬了出去。 须臾,就听上面说道:“出来吧,很安全!” 于是剩下的四人就按照顺序,陆续从洞口爬了出去。 柳文扬一番辛苦,半个身子探出洞口,就没了力气,那虬髯大汉像揪小鸡一样,就把他从洞中拎了出来,看起来力气真的很大。 喘着气,柳文扬打量四周,却不知钻着地洞通到了哪里。 只见此地应该是个小林子处,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光亮,偶尔通过雪地上的反光,能够看清周围几棵树杈婆娑的大树。 那虬髯大汉一边等着自己的兄弟爬出来,一边讥笑柳文扬道:“你这个狗屁算命的,之前不是说我们要被抓么?怎么不见一个人影?!还是说什么关门打狗,一网打尽,现在老子就站在这里了,看谁能抓我!” 他嗓门很大,在这小林子里就显得更加响亮了。 可是没等他叉着腰笑完,就听一声厉吼:“快撒网,休要让贼人走了!” 随即就见一张铁丝大网犹如那躲不过的乌云当头罩下! “啊,怎么回事儿?!”虬髯大汉大惊。 可还没等他明白过来,那些埋伏在附近的捕快就冲了出来,几把明亮亮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胖和尚见老大被抓,大呼一声:“直娘贼!”抡起禅杖反抗,但见那禅杖被他舞的像车轮般,使人近不得身。 那些捕快见点子扎手,于是就故技重施,一边与他鏖战,分撒他的注意力,一边再次撒网。那大网当头洒下,只把胖和尚罩在了铁网中。不过这厮倒也凶悍,抡了禅杖依旧不肯投降,可网中之鳖又能挣扎几下,只不过几个回合,胖和尚的肩膀上就吃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至于那些燕子肖三,则劫持了张莺莺做人质,“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可是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些捕快早冲了过来,挥刀就砍。 张莺莺惊叫一声,直接吓晕过去。燕子肖三丢了她,拔腿就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绊马索撂倒,几个捕快上去,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另一头,受了伤的胖和尚也早被人擒了。可以说三个贼人都没有逃脱这突如其来的“天罗地网”,就像柳文扬预测的那样,轻轻松松被“一网打尽”!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包括柳文扬自己,他虽然根据观相之术,还有方位时辰掐算出会出事,可没想到会真的这么灵验。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算得够准。 “哈哈,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你们燕子帮也有今天,却是成就了我一番功劳!”说话那人声音洪亮,貌似有些熟悉。 于是柳文扬就咿唔咿唔,嘴巴塞着不好说话,只好把身子扭来扭去。 “咦,你不是那个桃花镇的小柳先生吗?”那人终于注意到了他,惊讶道。 柳文扬也看清楚了那人,却是自己曾经结识过的县衙衙役,如今升为捕快头的张龙。 老熟人相见,场面却是这般,柳文扬感觉很心酸,尤其自己嘴里还堵着臭袜子,那股心酸就更别提了。 ########## (求票,求收藏,镔铁叩谢大家!) 第46章.坐地分赃 故人重见,心情各不一样。 尤其像柳文扬这样被人绑着,嘴里塞着臭袜子,那就更加心酸了。 “快快帮小柳先生松绑!”那张龙说道。 自有捕快上前,解开那绳子。 张龙问道:“兄弟为何会沦落如此?” 活动着被绑着的手腕,柳文扬对那张龙说道:“张大哥,这一切真的是一言难尽呀!”紧接着就把发生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那张龙本就对柳文扬有好感,觉得这个小伙子简直就是自己的命中福星,第一次遇到他,自己逮捕那了追逃的青皮,然后从衙役升成了捕快,现在又间接因为他逮住了江湖飞贼“燕子帮”,这一次定会再次晋级。用一句戏词儿来说:“娘的皮,他却是我命中的福星苦海的明灯,送我青云直上一路高升,隆里那个隆冬!” 就在柳文扬和张龙两人亲切友好交谈之际,按照衙门的规矩,那些捕快正在对三个飞贼进行搜身。 先是对那燕子肖三,但见那捕快笑嘻嘻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看模样很是猥琐。 本来肖三还做着那女人装扮,衣服什么的还未脱去,看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俏娘们,那捕快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故意在他那些敏感之处故意使坏,一双咸猪手上下其手,搞得肖三面红耳赤,不禁破口大骂道:“你胡乱摸个鸟啊,大爷和你一样是带把的!” 那捕快嘻嘻一笑道:“我就是要摸你个鸟来!一个爷们偏要做这娘们装扮,真他妈不要脸!”紧接着就从肖三怀中就搜罗出杂七杂的一些玩意,却是绣了蝴蝶的香囊,开了口的迷香,以及一些碎银子,还有香巾罗帕,竟是一些骗女人的把式。 然后再搜那个胖大和尚,那大和尚扯着嗓门道:“你们搜尽管搜!一不要摸我!二不要挠我!佛爷我断了六根,胳肢窝怕痒痒!” 说话间,却从他怀中搜出一册佛经来,那捕快心说,还真是出家人,竟然揣了佛经出来犯案,随便翻看一看,那佛经里面哪是什么禅经佛理,却是男女光了屁股花样百出的春~宫图! “狗日的,这就是断了六根?!我看你是六根不清净,很不清净!”啪啪啪!那捕快拿了佛经朝着和尚脑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狠打,打得和尚“嗷嗷”直叫。 最后轮到了那虬髯大汉,虬髯大汉硬着脖子,即不出声,也不理睬那搜身的捕快,仿佛石人一般。 捕快就开始搜他的身上,先是摸出一些碎银子,然后摸出一把小刀---没收了。再搜……却在大汉衣衫夹带处,摸到的东西。那捕快多了心眼,就用小刀挑开那缝着的夹带,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锁了口的小袋子。 看到自己藏着的夹带被人家搜出,那虬髯大汉的脸色这才变了变,却依旧不肯吭声,做出一副硬骨头模样。 那捕快也懒得理他,自是打开了那袋子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凝重和古怪。 然后就见他起身,拿了东西走到张龙身边,俯身过去轻声低语了几句,然后把那东西递给了他。 张龙将那袋子倒了出来,却是十颗圆咕噜黑乎乎的大药丸,另外还有一沓东西。 柳文扬眼尖,虽然只是那么一闪,他却看清楚了,从袋子中倒出的那沓东西却是一张张的银票! 哎呀,怎么会搜出来这么多钱?! 柳文扬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是多少,不过那一沓银票可是实打实的,数目也定然不少。 再看那张龙一开始还笑嘻嘻的,似乎不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可是当他目光触及那些银票的数目是,整个人神色立马变得很古怪。 柳文扬和他站得很近,甚至能够听到对方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柳文扬就猜测,这数目定是很大,连张龙都有些接受不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 一开始那手下捕快告诉张龙从飞贼身上搜出了一些银票时,张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顶多也就上百两银子,到时候交上去也就是了。反正这次捉拿到了飞贼,自己和兄弟们的功劳跑不了。 可是当他看清楚那银票的数目时,就傻住了,因为那足足有十二张银票,而每张银票的数目则是惊人的……五百两! 没错,就是五百两! 合起来就是六千两纹银! 这个恐怖的数目直接把张龙给吓住了。 要知道,像他这样的捕快头,一年的俸禄加起来最多也不过才三十两纹银,平时虽然也可以收取一些见不得光的外捞,可就算自己拼死拼活去干,也要二百年才能赚这么多钱! “老大,怎么办?”那小捕快问他道,语气有些紧张和激动。 张龙觉得浑身发热发烫,手中那些银票更是沉重无比。 如果按照正常顺序,这些脏银不管多少,都要缴纳上去,让县太爷定夺。可是现在,那小捕快明显话里有话,虽然是开口在询问张龙,可那眼神中却露出一丝贪婪。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旁边另外三个捕快得到消息也都凑了过来,死死地盯着张龙手中的银票,眼睛在黑夜中发出光亮,就好像是一群无比饥饿的人看见了什么珍馐美味,又像是一群穷鬼看到了满山洞的宝藏……。 此时此刻,周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让人感觉很压抑也很诡异。 柳文扬看到这种情景,心中不由大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伙人该不会为了这些钱杀人灭口吧?! 尼玛,我也太背了吧! 顿时间,柳文扬仿佛看见自己背上插着刀,嘴里吐着血,在地上爬呀爬,垂死挣扎,而这帮人则疯狂地拿着银票狂笑。 那张龙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突然,他似乎有了某种决定,竟然哈哈一笑,朝柳文扬说道:“柳兄弟,刚才我这伙计从这贼首身上搜到了一些东西,你且看清楚了,是不是你被劫持的银票?!” 他脸上面带微笑,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讶的问题。 柳文扬不是傻瓜,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人家既然要“黑掉”这些钱,那么这钱就不能是这些飞贼的,只有是他小柳先生的,那才能漂白,才能“正大光明”地把它从“脏银”变成“良民的银票”。 而恰恰他柳文扬就是大大地良民! 身份特殊,做过秀才,现在又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相。 至于这位小柳神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那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儿了,管他是偷是抢,都和他们无关! 他们只是在捉拿贼人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些被抢走的钱,至于把这些钱还给这位小柳先生之后,他会怎么做,那就看他聪不聪明,上不上道了。 聪明的话,皆大欢喜。 不聪明的话,那么后果就可能会悲剧一点。 为了钱,很多人啥事都能做得出来。 很明显,柳文扬是那种聪明人! 并且是那种演技特别棒的聪明人! 但见他一惊一喜,然后立马握住张龙的手,感激涕零道:“张大哥,你简直是我的大恩人呀,不仅从飞贼手中救了我,还替我找回失去的银票,呜呜呜,我实在太感激了!”努力从眼睛中挤出泪水来,内心深处无比感谢tvb…… 张龙高兴啊,这个小柳实在是个妙人儿,一点就透,并且表现的这么好,实在是难得。 旁边那虬髯大汉一怔,开口道:“入你娘!你这小子满嘴胡说!这些银票是……”可是没等虬髯大汉把话说完,就见一捕快,啪啪啪,抡起巴掌就是一顿狠扇,只打得那虬髯大汉满嘴流血连牙齿都给打掉了。 演戏演全套,张龙然后非常有诚意地将那十二张五百两的银票全部交给柳文扬道,兄弟,这可是你的,你且拿好了!” 柳文扬立马很感动地把钱全部推了过去,说道:“大哥此言差矣!你们已经救了我的命,这些钱权当是我为了感谢大家的赏钱吧!兄弟,拿好!” “咦,我们怎么能要你这么多钱!”张龙摇头婉拒道。 柳文扬有些摸不着了,心说,尼玛,你到底要不要啊! 就见那张龙婉拒了一会儿,就从里面抽出一张很大方地递给柳文扬道:“既然柳先生这么有诚意,我们再不收下就说不过去了,不过还请你自己留下一张,以作备用!” 看着到手的五百两银票,柳文扬怔了一下,心说,这算不算是安慰奖?! 人家拿走五千五百两,自己得了五百两,也算是狼狈为奸了。 眼看柳文扬拿了银票发呆,那张龙还以为他有些嫌少,就顺手拿过那貌似“大力丸”的药丸道:“我看兄弟你身体虚,这些药丸就留给你补一补身子吧!记住,无论遇到啥事,身子骨最重要,千万莫要出了问题!要不然我们兄弟五个会很担心的!”说完还很关心地拍了拍柳文扬的肩膀。 柳文扬:“……” 这算不算是在威胁?! 老子身体倍棒,需要吃药么?需要吗?!! 柳文扬哪里知道,这张龙在“黑钱”这方面绝对很精明。 大明刑法严苛,尤其皇帝朱老八对行贿受贿,还有贪墨收黑钱更是恨之入骨,甚至有“剥皮实草”之酷刑。 张龙一伙人毕竟是吃公家饭的,当然最清楚这一点,也最害怕出事儿。现在对着柳文扬软硬兼施,既给了甜头,又提醒一番,估计这小书生是个聪明人,不会乱说话,也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他们也可以把柳文扬和昏倒的张莺莺,以及这三个飞贼灭口,不过如此一来需要擦屁股的事儿太多,张龙是聪明人,绝不会这么干;何况他还对柳文扬存有好感,就更不会下此毒手。 再说那虬髯大汉,挨了几嘴巴子,被打出血来,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文扬和张龙当着自己的面儿把自己和两个兄弟辛辛苦苦作奸犯科弄来的钱瓜分掉! 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还有没有天理?! 世道怎么这么黑?! 他啐一口血水道:“呔,那位官爷,钱你们尽管拿走,只求把那些疗伤用的药丸还我,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 没等虬髯大汉把词儿说完,啪啪啪,就又挨了几个嘴巴子,这一下打得比刚才还狠。 “绿你妈个头啊绿!”那捕快恶狠狠道。 张龙则冷笑道:“堵住他的嘴!免得这些贼人胡说八道!” “就是!这厮满嘴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我的钱,却何时成了他的?!”柳文扬没心没肺地背着该说的台词,顺势把那大力丸和五百两揣进兜里,以示自己是同道中人。 妙人就是妙人! 张龙很开心地笑了。 至于那个挨揍的虬髯大汉被堵了嘴巴,吚吚呜呜,模样可怜巴巴,想要挣扎,肋骨上又被踹上几脚,变得更加凄惨。 第47章.富贵逼人 柳文扬和苏醒过来的张家大小姐被捕快头张龙亲自送到了张家大院。 在告别时,柳文扬很“关心”地探问了一下那三个飞贼将会被如何发落。 张龙“嘿嘿”一笑,说了一句话:“兄弟,他们仨会被怎么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恶性难改,为了抗拒审问,故意把自己弄成了哑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柳文扬不寒而栗,仿佛看到那三个倒霉的家伙正在被人拔舌头! 可是万一的呢?万一他事情败露那么自己就……柳文扬忽然觉得自己怀中藏着的五百两银票,搞不好不是什么安慰奖,却是催命符! “但愿那三个哑巴永远说不出话来!” 某人心道。 …… 张家大院内。 见女儿平安无事,那张大户直呼“菩萨保佑”,听闻那三飞贼被抓,更是高呼“老天开眼”! 对于前来助阵捉妖的方员外来说,则“老天很不长眼”。自己除了追着那狐狸跑的气喘吁吁外,啥也没遇到,那一大早准备好的七尺蟠龙棍更是没用武之地,亏自己还把它擦得油光发亮,准备棍棍生风直捣黄龙…… 贼人被捉,女儿被救,张大户家的这场捉妖行动就此结束。 没事儿可干,那侠义心肠的方员外自是带领人马打道回府,继续窝在家里去撸他那油光发亮且寂寞无比的蟠龙棍。至于柳文扬,也是要离开了。虽然天色已黑,张大户尽量挽留,希望他多住一宿,明日再走,不过柳文扬可不愿意再在这里呆着,尤其他受不了那张莺莺哭哭啼的模样。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却也“棒打野鸳鸯”,拆散了人家这对“狗男女”,自己本来只管看风水,却不是来捉~奸的,因此还是离去的好,免得闹心。 临走前,那张大户紧紧地抓住了柳文扬的手,将那剩余的两百两银票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地表示感谢,并且重点说明了要一定保密,对自家女儿败坏门风的事儿守口如瓶。又说自己会尽快给这不孝女找户人家嫁了,免得夜长梦多,顺便还问柳文扬有没有兴趣,他宁可赔上一大堆的嫁妆! 柳文扬当即拒绝,只说自己福浅命薄无福消受,像张家大小姐这般珠圆玉润的好女子,还是招呼门当户对的嫁了吧。 张大户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嫌弃自己的女儿是破鞋,于是只能继续感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眼看张大户打消了念头,柳文扬这才抹了一把冷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当上了响当当的“绿帽子王”! …… 搭乘马车,柳文扬离开了这泗水镇,一路颠簸,等到快要天明时恰好回到了桃花镇。 柳文扬在车内打了小盹,此刻倒也不是很疲惫。于是就将那些赚取的银票掏了出来,加上之前从飞贼身上得来的五百两,现在足足有七百两纹银,也算是小有收获。数好了银票,小心翼翼地塞进内兜,柳文扬顺手又取出了那一袋子的“药丸”。 “说我身子虚,需要吃药!可笑,真是可笑!着实可笑!”柳文扬捏出一颗药丸来,但见药丸个头挺大,黑乎乎的裹着一层发亮的油腊,也不知是不是用什么山楂白糖熬制出来的。放在鼻子旁嗅了嗅,却除了油腊的味道外,毫无别的气味。柳文扬可不会真的放进嘴里尝尝,而是手指用力想要把它捏碎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货色。 不曾想,那药丸还挺硬,柳文扬试着捏了好几次都没捏开。可是当他“啪嚓”一声,真的将那大力丸捏开以后,却傻住了。 只见那里面包裹的却不是什么山楂白糖,而是一颗明晃晃的夜明珠! 那珠子很亮,照得马车内明晃晃的,柳文扬拿着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那个大胡子飞贼要求把这什么狗屁疗伤药还给他,原来这里面藏着如此宝贝。 倒是那个张龙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这药丸里面内有乾坤,竟然藏了如此好的珠子。 十颗药丸,难道说就有十颗珠子?! 柳文扬想到这里,就有使劲儿捏开了两只看看,果不其然,每一颗里面藏着的都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虽然不知道这些珠子究竟值多少钱,柳文扬却也知道绝对是好东西,要不然那大胡子也不会死乞白赖只要“药丸”不要银票。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忙把那些珠子收拾好,想要放声大笑,却捂住了嘴巴,此刻的他只能在心中偷着乐了。 有道是,富贵逼人来,挡也挡不住! …… 雪路难行,一路颠簸,差点颠爆某人娇嫩的菊花。 大约三四个时辰后,柳文扬终于搭乘马车回到了家。此时天已大亮,辛苦了一整晚,他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惫。 柳文扬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禁让老爹看了感到很欣慰。原本以为儿子这次远去泗水镇看风水,最迟也要明天回来,不曾想自己才睡了一觉,儿子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当即老爹很关心地询问了柳文扬帮那张大户看风水的经过。柳文扬就一五一十地将发生的事儿说给他听。 当然,和以前一样,任何故事的男主角必须是他本人,外表必须英俊不凡,性格必须英明神武……女性人物必须爱他死去活来,并且多女主,包括婢女,丫鬟和雌性的狗……都对他有好感。 这一次也不例外,柳文扬添油加醋地将前后故事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和张龙一伙人分赃,然后自己得了五百两银票,以及误得夜明珠之事。毕竟这事儿见不得光,老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日后出事儿牵连到他。 至于最后张大户给予的二百两银票,柳文扬还是很孝顺地交给了老爹,让他好好地存了。老爹抓着那银票直念叨:“存够了钱,就给你娶老婆!” 柳文扬却不禁发笑,要知道自古以来财富和老婆的数量都是成正比的,钱越多,老婆就越多。到时候老爹估计发愁的不再是给儿子娶老婆,而是发愁要娶什么样的老婆! 就在柳文扬满脑子三妻四妾想歪歪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柳文扬心说这是谁呀,一大早就跑过来,难不成要找自己算命?如果是的话,这性子也忒急了些! 打开门,却见外面站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童子,吸溜着鼻涕,一看见柳文扬,就“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向柳文扬磕头道:“少爷在上,我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柳文扬楞了一下,这才看清楚,那跪在地上的童子却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城隍庙服侍那张铁嘴的小道童明月。 原来这小道童明月当日收取了柳文扬赐予的银两,给自家老娘请了大夫看了病。如今老娘的情况有了好转,他就信守承诺,一路寻来,要做柳文扬的小厮和书童来,服侍他还账。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家伙,老爹柳达很不放心,认为他太小,怕是服侍不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可是在柳文扬看来,这小家伙很是机灵,如果好好调~教,说不定能成才。 在柳文扬的坚持下,老爹也就只好接受了小道童明月,毕竟有个小孩代替自己来服侍儿子,总好过没有。何况那明月看起来像个鼻涕虫,嘴巴倒是蛮甜的,称柳文扬为“少爷”,唤老爹柳达作“老爷”,从未被人尊重过的柳老头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既然小道童明月就要跟着柳文扬在柳家生活了,方便起见,他的道袍是不能再穿了,毕竟这里是民宅,不是城隍庙,何况那道破也太烂太破了,穿了也有失他柳大官人的面子。于是柳文扬就给他置办了一身行头,却是一身崭新的冬袄。 这棉袄虽然不是真丝锦袄,也称不上有多名贵,却很是厚实保暖。 小道童明月接过棉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问柳文扬道:“少爷,这真是给我穿的吗?” 柳文扬笑道:“不是给你穿给谁穿?这么小的棉袄我也穿不上!好了,你且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当下明月就欢喜地脱了自己那身破道袍,换上了那身新棉袄,还别说,就跟定做的一样,别提多合身了。 那道袍本来就很单薄,小童明月穿了时不时地冻得流鼻涕,现在穿了这暖和的棉袄,浑身上下都觉得温暖舒服。 穿着新棉袄,明月摸摸这里,扯扯那里,一个劲儿地傻笑。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又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就给柳文扬磕头,磕得脑袋都流出血来。 如此场景,搞得柳文扬莫名其妙。 明月就抹着鼻涕,流着眼泪说:“我长这么大,从没穿过新衣服,也从没有人给自己买过新衣服!少爷,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 柳文扬诧异,他万没想到明月的过去会这么苦逼,却不知大明穷苦百姓中像明月这样的小孩多了去。不要说小孩没衣服穿了,很多大人都没衣服穿。很多时候,家里面只有一条裤子,男人出去办事儿,就穿了去,女人光着身子呆在家里,来了客人,连面儿都不敢露。 眼看明月眼泪鼻涕直流,柳文扬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就关心地问他道:“你本名叫什么?” 明月就抹把眼泪说道:“我本姓张,叫张狗蛋。” 狗蛋,狗剩,本是很多农家孩子的常用名,说是名字贱好养活,看见这样贱的名字小鬼不收,阎王不留。 不过柳文扬觉得,既然跟了自己,就不能再叫“狗蛋”了,这个名字太俗,自己成了他主人,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小道童的荣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了,还关系着他柳大官人的名声。 于是柳文扬就敲脑袋,寻思给他取个什么名,最后觉得“明月”这个名字也不错,不如直接叫作“张明月”得了。 待柳文扬把这个意思说给明月听,明月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道:“小人并非不喜这个名字,而是我既然入了你家大门,就该随了少爷和老爷的姓,改张为柳,叫‘柳明月’才对!” 这一点柳文扬倒是没有想到,原来在大明朝很多大户人家都有这种规矩,僮仆丫鬟,都没有自己的姓氏,而是跟了主子,主人姓什么他就姓什么,完全没有自由,只有赎了身才能够恢复本家姓名。 见明月说得认真,柳文扬不禁莞尔道:“这倒可不必,我们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你还是姓张吧!” 明月再次把小脑袋摇成拨浪鼓,说道:“自从我受了少爷恩惠,就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要服侍你,除非您赶我走,要不然我就一直呆在你身边,因此我这姓名只会叫作柳明月!” 柳文扬没想到这个鼻涕虫会这么固执,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却又暗暗喜欢,喜欢明月表现出来的忠诚。 柳明月--- 静夜风悄悄,一轮明月挂柳梢! 听起来多么的诗情画意,只可惜这轮明月却喜欢流鼻涕,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48章.蟾蜍九宫格 话说小童明月的到来,不免给人气不旺的柳家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而紧接着接踵而来的却也不是什么登门求卜问卦的顾客,却是那个四川商贾吴百万。 当时柳文扬没在家,吴百万吆喝了几个帮手前来看房子,准备将柳家的祖宅给装修一番,布置成临街的商铺使用。 因为之前没说清楚,老爹柳达还以为是一伙青皮玩强拆,差点拎了扫帚把他们打出去。直到柳文扬回到了家才知道误会一场。 不过那吴百万做生意心切,急着要柳文扬他们搬家,自己装修好商铺开始做营生。但一时半会又让柳家到哪里找房屋落脚,那吴老板灵机一动,就说:"如不嫌弃,我倒是有一处地方,很适合你们居住。" 原来在桃花镇附近的桃林,吴百万买了一处宅子准备在这里金屋藏娇包个二~奶,不过由于生意一直太忙,别说藏娇了,连女人的手都还没摸着,因此那处房产一直空在那里,不但没有使用,还不得不花钱请人打理照看。 柳文扬随了吴百万到地方一看,府邸很大,朱漆大门,左右两旁各有一个石狮子,左边一座大石碑,右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 柳文扬还待仔细观看,看看这住宅是否符合"阳宅三要"中的风水布局,有没有什么问题,那吴百万却在一旁催促他赶快进去瞧一瞧。 无奈,柳文扬只好随他一块儿进去。 这么进去一看,整座宅子真的很大,偌大一个庭院,四五间房舍,房舍后面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后花园,最吸引人的就是后花园临着的那片桃花林。虽然那些桃树的大小比起张大户家的那棵小了很多,可是数目绝对占优势,在柳文扬看来,简直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战圣地! 眼前虽是冬日,却可以想象出桃花盛开时的美艳景象:桃花开开得春风也笑,笑影飘飘送幸福乐谣……到时候再带了美人钻进林子,然后那个啥,,郎情妾意……这正是:古有猛张飞大战长坂坡,今有柳神相鏖战桃花林! 可以说柳文扬对这处房宅很是满意,不过那租金嘛,就贵了那么一点点……一个月需要缴纳十两的租金。 可是依照吴百万的意思,一个月收取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友情价了,若不是自己没有使用,还需花钱雇人打理,也不会租赁的如此低廉。 眼看两人谈不拢,柳文扬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与其租赁不如买了下来,反正自己手头也不缺钱。 当柳文扬将这个想法告诉吴百万的时候,吴百万忍不住哈哈笑道:"兄弟,你可知我买下这处房产花费多少钱?整整八百两真金白银!八百两啊八百两!"叉着手比划着八,那口气和神情很简单,意思是说你丫根本就买不起!只不过碍于柳文扬的面子,他才没说得这么直白。 如果放在以前,"八百两"银子对柳文扬来说绝对是个大数目,自己一卦三文钱,猴年马月才能凑够这么多。可是现在,这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柳文扬很是笃定地说:"如果吴老板愿意,可以立即置办转让手续。" 吴百万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就道:"兄弟,别说做哥哥的看不起你,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甭说八百两了,如果你现在能够立马拿出五百两,我这房子就是你的!" 吴百万说这话可不是没经过大脑,自从和柳文扬打交道以来,他早已打听清楚了,柳家总共有多少资产,他柳文扬兜里到底有几个铜板,吴百万全都清清楚楚。 依照吴百万的推算,柳文扬最大的一笔钱就是给桃花镇方员外算命获得的一百两打赏,其次,就是自己给出的一百两租金,再加上其它的零零碎碎,合起来顶了天就三百两,绝对蹦不出五百两的票子。 可是吴百万错了,当柳文扬直接将那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拍到桌子上的时候,吴百万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说他没见过五百两,像他这么大的生意人,家财何止万贯,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柳文扬竟然会有这么一张银票! 这边柳文扬亮出银票,见吴百万被震住,心中窃爽,心说,尼玛,这才一张银票而已,我兜里还有一袋子的夜明珠没亮出来,亮出来的话岂不吓死你! 不过爽完,他就又有些后悔。 俗话说得好,财不露白,自己这么一搞,万一让人知道了,这五百两哪里来的,说不定就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他刚才实在是看不过吴百万那小瞧自己的嘴脸,这才冲动之下将银票取了出来。 且说那吴百万拿了那银票看了又看,没错,是最大票号兴隆钱庄的票据。吴百万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深知这兴隆钱庄的实力有多雄厚,号称"一票走天下",意思是说你只要拿了他们钱庄的银票,北至漠北,南至南疆,都可以在他们钱庄兑换。 "吴老板,不知这银票是真是假,你可看出来了?"眼看吴百万拿着自己的银票左看右看,然后持续发呆,柳文扬忍不住笑道。 吴百万老脸一红,自己刚才还讥笑人家口袋里拿不出五百两,谁知人家一下子就掏出来了一张大号钱庄的银票,这还真就狠狠地扇了自己的脸。 不过吴百万毕竟是生意场上的老猴精,变脸比翻书还快,只见他老脸上的褶子立马堆成菊花状,笑道:"这是兴隆钱庄的银票没错,但不知这么多钱你是怎么得到的?" 柳文扬耸耸肩,说道:"你这问题就问的怪了,难道说吴老板你家财万贯,我是不是也要询问一下,你的家财哪里来?又是怎么得到的?" 吴百万一愣,然后也笑了,"说得有理,我倒是冒犯了!呵呵,全当我没问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发家致富的秘密,人家没理由告诉你,也没必要让你知道! 吴百万心中这样思忖,对于柳文扬忍不住又高看了几分,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自己原先以为人家只是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小神棍,不曾想,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小阔佬。 就在吴百万对柳文扬印象大幅度改观的时候,柳文扬却又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吴老板你也认定了这银票是真的,那么刚才所说的话也一定算数咯!" 吴百万这才惊醒,自己刚才可是亲口说过只要对方能够拿出五百两,这处房产可就是对方的了! 八百两的房子被五百两买去,这岂不亏大?! 如果换成其他人,这时定会反悔,或者食言。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我说过什么都可以不算数,就算你告到衙门也不顶用。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子喜欢赖债,你能拿我怎么样,啷哩格朗,啷哩格朗! 但这吴百万却是生意人中的奇葩,走南闯北马踏天下的信条就是:赖账的是孙子,欠账的是……曾孙子!因此很讲究信义,自己说过什么,就一定算数。 当即,吴百万哈哈大笑两声,说道:"小兄弟,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这张银票我收下,而这座房产就是你的了!" 柳文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禁抱拳道:"吴老板豪爽!在下佩服!" 吴百万可不吃这套,摆摆手道:"豪爽个啥,我这心里都快后悔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兄弟,你是不是命中克我呀,为何每次和你做生意谈买卖,我都吃大亏?!" 听吴百万这么一说,柳文扬倒也觉得好笑,是啊,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能占尽对方的便宜。 要知道,除了第一次是自己趁机敲诈了对方,剩余两次可都是吴百万主动送钱上门,原因都是说错了话。 "也许你说的很对。不过我观你面相,方面大耳,福泽深厚,尤其在人缘方面可谓:一支红杏春意闹,散去金银福自来!因此,我可以很负责地赠你八个字:散财是命,吃亏是福!" 柳文扬这番话可不是瞎说,因为就在刚才,柳文扬借着说话之际用观相之术,帮吴百万看了看面相。 在双眼微微跳动以后,柳文扬很清晰地看到吴百万脸上的各种气色,然后再将他的五官宫位分割成很精密的若干个方块,立马,很多信息涌来。 按照天机残卷上面的观相之术判断,吴百万的面相叫做"蟾蜍九宫格",说得难听点通俗点,就是浑身骚疙瘩的"癞蛤蟆命"。 一般来说"蟾蜍九宫格"中的蟾蜍分为金银铜铁,金蟾蜍为最好,银蟾蜍其次,铜蟾蜍再其次,最后才是铁蟾蜍。 金蟾蜍代表着金钱和富贵,因此很多生意人喜欢请了金蟾蜍在家里供养,或者将金蟾蜍口含铜钱的形象放置在商铺的柜台上,以便招揽生意聚集财富。 相比之下,银蟾蜍虽然没有金蟾蜍那么命好,却也是富贵两相旺,一辈子衣食无忧,只是在金钱方面,却需要舍得撒出去,因为即使你积攒再多,最后也给不了后代。 这吴百万的九宫命格就是"银蟾蜍",上半辈子比较辛苦,属于劳碌命,下半辈子却能享清福,但是子女却继承不了他太多的家产。 此刻,吴百万听完柳文扬的话,不禁念叨:"散财是命,吃亏是福……呵呵,你倒是挺会拐弯抹角安慰人!占了我便宜,拿了我好处,至少还安慰两句,也算难为你了!"言语间,却是不太相信柳文扬的话。 柳文扬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让对方相信,只得笑了笑说道:"是真是假,以后自会知晓!不过现在嘛……我们还是办手续吧!" 柳大官人对这处房产眼馋欲滴,再也等不及了,尤其后宅那片桃花林,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开发出来,供日后子孙瞻仰,自己缅怀,告诉他们:想当年我和你老母,就是在这里……所以才有了你! 第49章.光耀门楣 老爹柳达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刚和那吴百万跑了一趟,一回来就说要搬家。 这搬家可是大事儿,要知道,除了婚丧嫁娶,老百姓们最大的事儿就是搬家了。 于是乎,老爹柳达就掐指算了算老黄历,这一算不要紧,给出的评语则是“不宜搬迁,否则不利子孙”。 老头虽然本身是神棍,知道有些东西骗神弄鬼当不得真,却十分笃信这些老黄历,认为老黄历都是前辈高人得出来的命理精髓,里面都有深奥的道理,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够理解透的。何况这座房屋虽破,却是他们老柳家的祖宅,如今要搬离祖宅,这让一向守旧的老爹柳达如何能做?! 吴百万着急啊,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瓦匠木匠前来,却见老头柳达堵在家门口,腰里插了家里面那把生了锈的切菜刀,完全一副菜刀帮帮主模样,大马金刀往那里一坐,谁也不让进去。 老头不让开,那瓦匠木匠就进不了门,进不了门,就装修不了房间,装修不了房间,就开不了铺面,开不了铺面,自己的茶丝货物就没地方买卖。最重要的是,那些货物业已用船运到了镇子的码头,难道全堆在码头,挨到过年?! 这绝不可以! 做生意最大的旺季就是春节,如果自己的货物堆在码头,卖给谁啊?!河神媳妇,还是龙王奶奶?!万一错过了销售旺季,自己的损失又谁来赔?! 吴百万觉得柳达这个老头完全是:老鳖吹喇叭---冒充癞蛤蟆!没多大的事儿,你偏要使那么大的劲儿!又认为老头思想僵化,太守旧,和他狗屁说不通,还是直接找他儿子要紧。 在找柳文扬之前,吴百万已经觉悟很高地做好了伸长脖子挨宰的准备,没办法,貌似每次他和柳文扬打交道都要被对方狠狠地宰一刀。 这一次柳文扬也没有让他“失望”,用非常温和的态度讲叙了“时间就是金钱”的重要性,顺便重提了一下他家祖屋那风水好得“呱呱叫”。然后,温柔地一刀下去,吴百万就不得不又多出了三十两银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柳大公子虽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土匪恶霸,却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因此在收了吴百万的钱以后,就直接找到老爹柳达,对他说:“我们立刻搬家。” 老头却也执拗,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说道:“守家如守孝,不可轻言搬迁。” 柳文扬就又说:“我可是拿了人家的钱,若不准时搬出要赔十倍!” 老头道:“十倍是多少?” 柳文扬竖起一根手指。 老头道:“十两么?祖宗有训,除非大灾大难,若不然,我们宁死不搬!” 柳文扬摇摇头, 老头道:“那就是一百两。为了子孙福,我们硬是要多吃一点苦!这家是绝不能随随便便就搬地!” 柳文扬再次摇了摇头。 老头的脸色有点变了,问道:“……到底是多少?” 柳文扬道:“一千两!” 老头闻言,二话不说,直接扭头卷铺盖,还督促柳文扬:“你小子还愣着干啥,难道要让人家跑来追债?!” …… 说实话,柳家的家真的很好搬。 主要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两把破椅子,一张破桌子,一块门板,一根扁担,然后……然后就没东西了,就算让绝顶的强盗前来,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家什。 按照柳文扬的意思,这些破烂东西应该统统扔掉,三人直接杀向新宅奔小康。到了新的住处,再买一些新的家什来用就可以了。但是对于老头柳达来说,“破家值万贯”,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这些东西一件都舍不得扔。 没办法,作为孝子中的孝子,读书人中的优良品种,柳大官人只好硬着头皮全部打包。 老爹柳达一时念旧,不舍得一屋子的破烂东西,却苦了与他无冤无仇的那头小毛驴,什么破桌子烂椅子,还有旧门板弯扁担全都往它身上扔,压得它嗷嗷叫。 话说那头小毛驴被柳文扬骑回来以后,就没有立马还给金姨娘,呆在柳家好吃好喝,又不做那苦命的劳动,劳神的卖卖,个头越发膘壮。 柳大公子的打算是,如果金姨娘那边不来追讨,自己就假装忘记了“借驴一骑”这码事儿,直接把小毛驴养肥了卖个好价钱。如今,却不想有了用处,成了搬家运货的先锋兵。 一切准备就绪。 前面小毛驴背了一大坨的破烂家什,撩开四只蹄子迈步向前走。 毛驴屁股后面--- 老爹柳达抱了铺盖卷子,神情庄重。 柳文扬提了篮子书籍,表情淡定。 小厮明月抱了锅碗瓢盆,气喘吁吁。 三人一头驴,就这样,在锅碗瓢盆的“咣里咣当”中,在嘹亮如斯的驴叫声中,开始了比拼脚力,培养耐力的搬家旅程。 一路上,看见他们的行人无不停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刚开始柳文扬还摸不着头脑,认为搬家不就都是这样,有什么可笑的?难道说东西破就不是家具,人口少就该被嘲笑?不过马上柳大官人就明白了,因为前面有一辆运货的牛车悄悄经过…… “自己何苦来哉,为何不雇辆车?!”柳大官人第一次用衣袖遮住脸,“惭愧啊,惭愧!咱又不缺那点钱!” …… 新宅大门前。 六层台阶上延,朱漆大门紧闭。 左右两头石狮子蹲守两旁,神气活现。 左边围墙竖着一方石碑,上面刻有大字“泰山石敢当”。 右边围墙旁种着一棵大槐树,大槐树两人合抱,枝杈弥漫,罩住半堵墙。 这气势,绝对的宏伟。 这门面,绝对的排场。 老爹柳达抱着铺盖卷子,双眼瞪大,嘴巴张开,难以置信地仰望着前方。 小厮明月抱着锅碗瓢盆,吸溜着鼻涕,擦着汗水,不可思议地瞅着自己的新家。 对于老爹柳达来说,他一辈子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够住进这样的房子里,因此直接拧了拧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对于小厮明月来说,他受的刺激更大。之前他投奔柳文扬的家,看到那破烂房舍,比起自己以前住的城隍庙还要差上百倍,不过他没有后悔……当然,内心深处多少后悔一点点还是有的。 出于对新主人的忠心,明月早打定主意要在这狗窝般的家中,好好展现自己甘于清苦的风姿,好好地服侍柳大少爷。可是万没想到,这还没两天就搬家了,并且要住进去的地方竟然是如此大的房子! 这一刻,小厮明月彻底被柳文扬的“法术”给震晕了。 是啊,如果没有施展法术,怎会有如此奇迹?! 须臾。 老爹柳达丢掉铺盖卷子,指着前面的豪宅,问柳文扬道:“儿啊,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如果没做梦的话,我怎地就看见这么大的房子?” “儿啊,你说我这是不是眼花了?如果我没有眼花,这前面的房子当真是咱们的新家?!”老头使劲揉了揉浑浊的眼睛。 柳文扬为了避免老爹受刺激过大,也为了避免他追问购置房子的巨款是哪儿来的,就只好出言安慰道:“没错,您老不是做梦也不是眼花,这的的确确就是咱们要搬进去住的新家,不过……” 眼看老爹神情激动,柳文扬立马说道,“不过这座房子的钱咱还没给完,只是付了那吴老板一部分,以后还要慢慢地还!” “啊?!原来这房子的钱还没给完啊……我就说嘛,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命!”老爹说着,还有些心有不甘地抹了一把老泪。 见老爹如此苦楚,柳文扬有些于心不忍,寻思了一下,还是日后慢慢告诉他实情吧,现在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万一他问起来那五百两银票,自己又做何解释?! …… 就在柳文扬思忖之际,忽然后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扭头看去,却是一队前来道喜的人马,领头的那人正是柳文扬的三叔柳能。在柳能身边,是他那体形胖大脾气孤寒的胖婆娘。在他们身后,则是柳文扬的一些邻居发小,如猪肉铺的大牛,铁匠铺的二虎,还有一些平时走得近的相亲邻里。 这队伍虽不大,可锣鼓喧天,还是吸引了还能多围观的人驻足观望。 三叔柳能还是那副蔫里吧唧的模样,头戴一副破旧的兔耳帽,揣着手,离老远就朝柳文扬他们打招呼。 老头柳达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兄弟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可自己这边呢,连大门还没进去,等一会儿怎么给人家端茶倒水?这礼法上说不过去呀。 “儿啊,你说这如何是好?人家前来道贺,我们却毫无准备!”柳达没了主意,只好问柳文扬道。 柳文扬也愣住了,随即道:“大不了等会儿一块进去,然后再置办酒席,让大家吃饱喝足……”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不过那酒席可要置办的好一些,不能说咱老柳家不懂规矩,没了情分。”柳达死要面子地唠叨着。 说话间,道贺的队伍已到眼前。 “大哥,阿扬,总算追追,追上你们了!”三叔柳能脸蛋子冻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你们也真是的!好歹都是老柳家的人,前后院住着,你们搬搬,搬家……也不吱一声!” 老爹柳达面对三叔柳能的热情,只能报以傻笑,不知该如何答复。 柳文扬则拱手作揖道:“行事匆忙,却是走得急了,忘了给三叔您打招呼,是我们的不对,还请三叔您老人家见谅!”说罢给三叔行了一个致歉礼。 三叔柳能揣着手,用衣袖抹了一把冻出来的鼻涕,嘻嘻一笑道:“还是俺侄子说话中听。其实我也没有别的,别的意思……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搬家,我也该出力不是……可现在……你瞅瞅,我只能跑来吆喝着道喜了,呵呵!” 旁边,跟着三叔一块来的胖婆娘,原本只是跑来看热闹,看看柳老头能搬进多体面的宅子,怕是顶多比他那狗窝要好一点点,到时候自己也要趁机讥笑两句,出一出心口积攒的恶气。可是她却被柳文扬他们身后的豪宅震到了。 胖婆娘摇了摇头,暗中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肥屁股,心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于是就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低声说:“穷扯个啥,快问一问后面那座是不是他们的新房?” 柳能被婆娘这么一提醒,也瞧见了前面那座大房子,于是就问道:“老哥,阿扬,那房子……是,是你们的吗?” 柳能这句话,代表了他身旁所有乡邻的疑问,一直以来柳文扬家都很破落,爷俩的日子过得也很清苦。这些邻里自认要比柳家过得滋润很多,偶尔还接济一下老柳家,以便满足自己帮助弱者的虚荣心。因此从心理上,他们很难接受对方过上好日子彻底咸鱼大翻身的事实。所以,当三叔柳能问完以后,所有人就都像鸭子般伸长脑袋,拿目光死死地盯着柳达,等待他的答话。 听兄弟问起房子的事儿,老爹柳达原本想如实相告,告诉他们,这房子他们只是付了一部分的钱,搞不好日后会是谁的,可是看到周围那么古怪的目光,好像自己一辈子都该是穷光蛋,一辈子都该住狗窝,永远住不起这样的好房子…… 那一刻,老爹的自尊心爆发了,于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是当然,以后这座房子就是我和阿扬的新家!” 原本大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柳达这番话说得心头一震。 但见周围“哗”地一声。 “啊呀,不得了,老柳家真的咸鱼翻身了!” “所料不差,柳家果真转运了!” 霎时间,那些原本古怪的目光,瞬时变成了羡慕,嫉妒,还有对“废物”老爹柳达的仰望--- 而老爹柳达呢,第一次感觉,自己活的像个“人样”了,看着周围那些谄媚的脸,还有耳旁连绵不断的赞美声,祝贺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双眼有些湿润了。 第50章.原来是凶宅 “撒糖了,撒糖了,快来抢糖吃!”随着一声吆喝,小厮明月抓着大把的糖果和蜜饯撒了出去。 那些糖果,蜜饯落在雪地上,引来一大群小屁孩,一个个撅了屁股,欢实地在地上哄抢。 有些嘴馋爱占便宜的大人,竟也弯下腰不顾身份地和小屁孩们强抢起来。一时间,柳家新宅大门前,热闹异常。 原来,在老爹柳达和三叔柳能交谈之际,柳文扬取了十几文铜钱,交给小厮明月,让他买来糖果分撒。 还别说,这糖果一落地,立马就把喜庆的气氛哄了起来。 那些前来道贺的邻里趁机一个个上前,这个说一句:“恭贺乔迁之喜,祝你们日子越过越顺利!”那个道一句:“新年前搬家,大吉大利;春暖花开,富贵荣华!”那些不怎么会说话的,就只抱了老拳来一句:“祝贺啊祝贺,恭喜啊恭喜!” 眼看这么多人聚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大冬天的,没有让人杵在外面的道理,于是柳文扬就打算招呼了大家一块进新宅子去看一看坐一坐。可他刚要迈步上前打开大门,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柳兄弟,且慢!” 柳文扬回头一看,却见那说话的人戴着裘皮帽子,身穿锦衣棉袄,大腹便便,满脸和气,却不是吴百万吴老板是谁?! 柳文扬见此不禁诧异,他怎么来了?难道说这厮觉得房子卖的便宜了,现在要反悔?! …… “吴老板,你怎地也来了?”柳文扬做出一副诧异状。 吴百万眯眯一笑,说道:“我来此,当然是为了恭贺兄弟你乔迁之喜。”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神情变得神秘兮兮,小眼睛更是眨巴呀眨巴,藏着祸害模样。 柳文扬见他如此,就知道事情不妙,自己敲竹杠敲习惯了,估计这吴百万多少有些心存芥蒂,搞不好是趁机来找茬的。 “唉,原本此事藏在我心,却不知该不该说于兄弟听。不说吧,于心不忍,毕竟我们相识一场;说了吧,又怕兄弟你埋怨我无事生非,拿了晦气的话,触了今个的好彩头!” 眼看这吴百万一个劲儿地卖关子,别说柳文扬了,就连旁边其他人也都好奇起来。 “吴老板,有话您就直说,不管是什么,我都洗耳恭听!”柳文扬被这吴百万绕弯子绕得蛋疼,忍不住说道。 吴百万见此,这才又眨巴眨巴小眼睛,用手扶了扶自己那名贵的裘皮帽子,语气充满神秘地说道:“说来话长,却说你身后这座房子,它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话说当初吴百万初来桃花镇,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把买卖做大。生意人,尤其是男人,出门在外难免忍不住寂寞,他就打算在这里购置一处房产,以便金屋藏娇之用。 为什么要金屋藏娇? 吴百万计算的很仔细,倘若自己去那烟花柳巷,买醉,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一次需十两银子,十次就需要一百两,一百次就需要一千两……自己又正当壮年,龙精虎猛,一个月不去个七八次就对不起自己。如此算下来,一年十二个月,就需要光顾上百次,折合下来就是一千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大开支啊! 计算清楚以后,吴百万就决定了,购置一处房产,然后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养了,这样做既省钱又省力,又有了女人陪伴,可以说是一劳永逸。 吴百万的算盘打的叮当响,于是就四处托人打听哪里有房宅买卖。 谁知,看了几处,不是地方太小,就是太旧,要么就是所处地方太吵闹……找了好几处,却都不甚满意。 就在吴百万为此事苦恼之际,却得知附近有一户书本网的房宅要出手。 于是,吴百万就抱着暂且看一看的心理,来到了这处住宅。 这不看还好,一看,吴百万立马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为什么? 因为吴百万一直以看来都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洗去自己浑身的铜臭味儿,积极地向读书人那边靠拢。 这正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吴百万现在他不差钱啊,可就是差身份差地位,差那股子书卷气,要不然就这模样,到哪里混都是大老粗一个。 每当吴百万和那帮读书人站在一起,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卑感,人家风花雪夜月吟诗作对,自己只能陪着笑脸,连屁都蹦不出一个。 现如今,吴百万看了这座房子,就觉得这才是读书人该住的地方。 你且看,那庭院错落别致,那花园曲径通幽,尤其后花园挨着的那座桃花林,更是吟诗作对的圣地,呼朋唤友的佳所,偶尔找了几个酒友聚一聚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还别说,这吴百万虽然没学问,却很有眼光,当即就看出这栋宅子的价值来,心中算盘打起来,估约莫,没个上千两可能拿不下来。 谁知开口一问,对方开价竟然是……八百两! 吴百万当即傻了,还以为人家在开玩笑糊弄自己,这么好的房产,哪有只卖八百两的! 一询问,的确就是这个价码! 我日!这不是捡漏是什么?! 当即,吴百万八百两银票一拍,高喝一声:“这房子我要了!” 那户人家倒也干脆,收了钱,立马搬家,其急匆匆离开的模样,简直比逃难还要快。 这种情景入了吴百万的小眼睛里,就觉得不对劲儿。 俗话说的好,便宜没好货! 搞不好自己这不是捡了漏,而是被人给捡漏了! 看主人行事如此诡秘,其中必有蹊跷。 多了心眼的吴百万就私下张罗着打听,这住宅可是死过人?闹过鬼?要么就是出过什么害人的事故? 这么一问,吴百万方才知晓。 原来这处宅子的风水似乎有些不太好,凡是在此居住的人家,鸟不飞,鸭不鸣,凡养牲畜多活不过几天。而家人身体则更是日久患病,不是跑肚拉稀,就是胸闷气喘,唤了大夫来也无计可施。 我日,原来是凶宅一座!!! 知晓这个情况后,吴百万脑袋立马就大了,自己也算是跑江湖的老手,不曾想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瞎了眼! 怎么办?! 事已至此,吴百万也只好认命了,就开始往好的地方想,寻思着日后找一风水高人看看风水局,或许能破了这股子晦气。但却没想到,自己还未把这里的风水局破了,然后大张旗鼓地搬进来住,反倒被柳文扬花了五百两买了去。 虽然一下子亏了三百两真金白银,但吴百万却还是很讲信用地将这处房宅转手给了柳文扬……给是给了,不过依旧有些“心有不甘”,于是就跑来“闹场子”,故意找这时辰把这事儿说了,明显是要撒某人一鼻子晦气。 周围那些人,听了吴百万讲叙的话,一个个不禁叹道:“原来如此,这房宅竟有这般利害!”“是啊,怎么也想不到,如此豪宅风水如此差。”“却如何是好,原以为老柳家咸鱼翻身,不曾想竟是落入凶宅……” 那胖婆娘听闻此言,更是幸灾乐祸,刚才的羡慕与嫉妒,全部化成了“本该如此”“他就是这种命。” 老爹柳达的心也乱了。看着周遭人七嘴八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柳文扬,则对于吴百万的这种“临门一脚,助你霉运缠身”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生意人啊,这时机抓得真准。 吴百万也对自己此举颇感得意,做大事要能忍,忍到一定时候,一招就把亏欠的全都找了回来。 小柳神相啊,小柳神相,你不是喜欢讹人么,现在看你讹出怎样的结果?这房宅可是你自己要买的,谁也没逼你,谁也没迫你,这枚苦果子还需你自己来吃! 心中偷着乐,吴百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但见他唉声叹气,一副非常自责模样,对柳文扬说道:“本来这事儿我该捂在肚子里,烂在心里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你说,尤其不能在你们兴高采烈就要搬家的时候说……可是我不能啊,不能看着你搬入这风水不好的宅子而无动于衷,更不能因为你我之间有什么芥蒂而心存隐瞒……故而,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何况,我久闻你小柳神相的大名,不仅精通命理八卦,更擅长风水阴阳。因此我就想了,或许这事儿搁你这儿就不是一个事儿!你随便露一手就能破了这里的风水局,转危为安,化腐朽为神奇,将这害人不浅之凶宅,变成风水绝佳之地!” 听吴百万这么一说,柳文扬大致已经猜出这厮存了什么心思,忙道:“吴老板谬赞了,我只是擅长测字卜卦,至于风水方面……” 不等柳文扬把话说完,吴百万就道:“风水方面当然像你观相算命的本事一样,绝对顶呱呱啦,是不是啊,柳兄弟?”吴百万一笑坏笑。 “听闻你不久前还给赵家看过祖坟风水,那金姨娘也夸你道行高深,据我所知她可是很少称赞人的,能被她称赞,你就绝对有实力!另外我也打听到了,你还帮临镇的张大户张员外瞧过阳宅,也是一出马就化险为夷,直接破了那里害人不浅的风水局,可以说你柳小神相的名气早已呱呱叫!”吴百万竖起大拇指,装模作样道。 柳文扬快要无语了,看这吴百万貌似忠良,满脸和气,想不到骨子里却这么奸猾,逮到你就咬着不放。 “所以说……”那吴百万眼看柳文扬张着嘴没话说,就更是提高了嗓门,心说,真正的戏肉来了。 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吴百万看着众人,瞅瞅柳文扬,然后用一种激奋的神情说道:“我们大家很期待,期待你小柳神相能够当场大显身手,将你家新宅的风水给改一改!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一呼百应! 可怜那些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没啥娱乐的大明百姓,岂会错过这么个看热闹的机会,当然是集体响应,跟着起哄。 呜呼哀哉!柳大官人高叹,难道你们就找不到更好的乐子吗?非要看本大爷驱鬼改风水?! 如果放到以前,柳文扬或许会有些怯场,毕竟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不怎么精通。可是经过在张大户家的实战,他柳文扬多少也有了一些经验。 不过很明显,眼前这个笑呵呵的吴百万可不认为柳文扬能够真的办到。要知道这座凶宅的风水可不是一般的坏,吴百万试着请了几个风水师看过,结果都是摇头不语,要么就直接走人,叹一句: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正因为如此,在吴百万眼里,这座凶宅却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如今正好丢给柳文扬,让他好好地出一出丑,让他知道,他吴老板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正是:宅子便宜卖你不要紧,我却要让你丢了脸面失了名气!啷哩格朗呀啷哩格朗! 吴百万肚子里哼起了小曲,却要看这柳文扬如何出丑! ############# (求收藏求推荐,泪奔中,呜呜!) 第51章.名望不刷不亮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笑眯眯,鼓励自己大显身手的吴百万,柳文扬心里非常亲切友好地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属,盘算着要不要当场出手,如果赢的话当然好,可是如果稍有差错,那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小柳神相”的名气可就砸了锅…… 寻思来寻思去,柳文扬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忍暂且忍了,大局为重,犯不着中了对方的激将法。尤其周围这么多人,万一自己稍有失手,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于是柳文扬就假装为难道:“吴老板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深感惶恐,不过露一手也可以,只是……尚且缺少一些道具……” “哈哈哈,兄弟你缺什么尽管说来!”吴百万显得十分高兴。 啥意思,难道你还能满足我不成?柳文扬随口道:“尚缺看风水用的罗盘!” “这个好办!肥宝过来!罗盘!”吴百万叉着腰大叫。 然后就见一个小胖子屁颠跑来,从肩膀挎着的布兜里摸出一只罗盘来。 柳文扬诧异了。 “咳咳,罗盘虽好,我却尚缺墨斗!” “没关系!肥宝,拿墨斗!” 小胖子再次登场,依旧屁颠模样,从布兜摸出某人想要的墨斗。 尼玛,这也有?! 柳文扬无语了。 “柳兄弟,你还缺什么尽管说来,桃木剑?黄纸香烛?还是风水葫芦?辟邪铜镜?”随着吴百万的话声,小胖子直接从布兜里摸出一摞摞的东西,看得柳大官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最后,面对所有观风水用的东西,他无语了,哀怨地瞟一眼那小胖子,心道,你丫不要叫肥宝了,直接叫机器猫得了。 …… “呵呵,想不到吴老板竟会准备的如此周全,失敬失敬!”柳文扬抱拳道。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帮忙而已,用不着客气,哈哈哈!”吴百万显得很谦虚。“你看,小柳神相,我这东西可都帮你准备齐了,你要不要开始开坛做法,观风水布局呀?” 所有人全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柳文扬,仿佛在说:“是啊,该开始了,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 战场临敌,接不接招?! 面对如此场景,柳文扬用手指潇洒地揩一下鼻尖,说道:“尔等让开,我来也!” …… 话说如今的柳大官人在桃花镇也算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他算命如神,测字尤准,帮助方员外一举索男,更是被大家穿的神乎其神。 可是在观风水方面,则没听说他有多了不起。只有那金姨娘,请他看过祖坟风水,至于结果如何,不得而知;赵大户家的事儿却是很保密的,知道的人也少,像吴百万这种闲得没事儿干的人才会去闲打听摸底子。 因此,大家对柳大官人的风水学问,全都持观望态度,打定主意,鼓而不鸣,磬而不响,不出精彩,就决不拍巴掌。 这边,老爹柳达忧心忡忡啊,对于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他可是知道有几斤几两,虽然上次帮那张大户家看了阳宅风水,这罗盘用的也算可以,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万一出一点点的纰漏,那可就影响大了。 三叔柳能则不以为然,在他心里,早把这个侄子看成了无所不能的能人,就算侄子说能“一拳打死老虎两拳打死熊猫”他也信。 不过对于他老婆胖婆娘来说,她是多么渴望自家的这个侄子出丑啊,就算不出丑,丢一丢脸也是好的。那样自己就可以和从前一样直起腰板,对着他们吆三喝四,想骂就骂,想喷就喷……要不然这小王八蛋一直盛气凌人地压着自己何时是个头! 至于吴百万这厮,从头到尾他都在等着看笑话。暗地里他可是打听清楚了的,小柳神相在风水方面屁也不是,为此还被金姨娘百般奚落,原定的三百两风水钱,更是缩水成了三十两,据说,那还是金姨娘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的。至于那张大户家,据说是闯入了那假冒丫鬟的采~花~淫~贼,又是哪里是风水有问题,最后贼人还是被那些捕快们给收拾了,他小柳神相又有屁的功劳。 总而言之,就这功力,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吴百万信心十足,只等着落井下石,到时候再踩一踩某人的傲气,让他知道,他吴百万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 新宅大门前,雪花那个飘啊飘,飘得就像柳文扬的心情一样,很是复杂。 既是机遇,又是挑战! 可能会当众出丑,却又是一个难得刷名望的好机会! 前世那些明星们为嘛一个劲儿地追求曝光率,追求这个奖那个奖?就是为了扩展自己的名气,名气大了就能接片接到手软,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这正是:锣鼓不敲不响,名望不刷不亮! 只要有了好名望,他柳神相的大名就能再登一个台阶,到时候还不名利双收,金钱滚滚来! 总之,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不露一手让你们瞧瞧,还真以为我是神棍一枚! 于是乎,场地自动让开了,给了柳大官人一个很大展示才华或者说闹出笑话的空间。 淳朴善良的大明百姓们,全都眼巴巴地瞅着他,看他如何运转乾坤,把自家宅院的风水给收拾好。 “罗盘来!” “墨斗来!” “笔墨伺候!” 柳大官人很大声地吆喝着,小厮明月神情严肃地将所需用具一一呈上。 只不过眼尖的人却突然发现,柳文扬所谓的“笔墨”,并不是刚才吴百万那边掏出来的毛笔徽砚,而是一套稀奇古怪的家伙什。 只见那笔却不是通常所见的毛笔狼毫,而是一根细长的鹅毛,鹅毛的顶端做过处理,像是一个尖锐的小圆头,另外还有一个长长的上面刻有刻度的尺子,以及一个三根尺子围成的三角形板子…… 柳文扬手持鹅毛笔,迎风而立,雪花飘落在他俊逸不凡的脸上,高傲而又帅气的身上,一阵风吹来,掀起他那单薄的衣襟,衣襟飘飘,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潇洒和飘逸。 看着柳文扬如此庄重,如此潇洒的模样,众人不禁暗叹一声,“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至于围观的那些大明少女,那一刻芳心深处更是烙印下了柳大官人手持毛笔站立在雪中的绝世姿容。估计在她们出嫁以后每到深夜梦中还会记起这难以磨灭的一幕,暗叹一声:朝露之情,有缘无份。 当然,除了这些未出阁的少女外,还有一些已为人妇的妇女,对于追求“务实主义”的她们来说,看到眼前一幕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趴在自己身上努力耕耘的男人置换成小柳神相的脸蛋子,然后高唤一声:亲亲我肉,加把劲儿! …… 此刻,柳文扬觉得,抬头用45度角仰望天空真的很累! 尤其还要手拿稀奇古怪的鹅毛笔,做出迎风而立的姿势就更累! 何况,还是尼玛的大冬天,寒风刺骨,双眼都快被风吹成红眼兔子了。 不过很明显,自己这个姿势赢得了很多人内心深处的尖叫。 柳文扬早看出快来了,大明人外表朴实,内心闷~骚,尤其当你还长得非常帅的时候,那么,你的每一个有预谋的姿态,就都成了俘获女人芳心的祸害。 当然,柳大官人之所以这么故作姿态,除了要酝酿自己大明第一帅的风采外,最主要的是……他在考虑着该从哪里下手。 “儿啊,你可要老爹帮忙?”父子连心,柳达似乎看出儿子的糗态,开口询问道。 柳文扬一摆手,颇有大师风范,“不必了,我自有主张!”言罢,就见他先是手大致测量了一下大门的形状,然后手持鹅毛笔,利用自制的尺子和三角尺开始绘图,一边绘图,一边用尺子测量数据,测量后,继续埋头绘图,计算--- 吴百万好奇,不明白这小子在搞什么东西,尤其柳文扬手中的家伙什,根本就没见过,也没见有哪个风水师使用过……难道是新品种新道具?还是他在故弄玄虚? 吴百万探了脑袋,使劲儿朝那纸面上张望,却见上面是一个很大的绘图,绘图周围写着一连串稀奇古怪的符号,有的像小鸭子,有的像弓箭,还有的像麻花,以及带了把手的镰刀…… 这是何物?难不成是术士用的鬼画符?可看起来却又不像……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书?! 不管如何,其中必有玄机。 吴百万疑惑了。 和吴百万一起惊讶和疑惑的还有很多人,在他们眼里,柳文扬所画的“天书”,实在台古怪了。 而正是因为古怪,让他们对柳文扬更多了一份敬仰和期待。 ########################### (镔铁万分感谢书友“天堂龙一”打赏的588起点币,谢谢你!) 第52章.十八鬼守门 凶宅大门前。柳文扬埋头搞着自己的图纸设计,直到将眼前的朱漆大门,门槛台阶,以及两边的石狮子,大石碑,还有老槐树全都化成数字计算在内,然后鹅毛笔一划,在几何图形上来一个漂亮的黄金分割--- 搞定,这可是划时代的作品啊!某人很得意地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东西。 从物理学上来讲,很多风水学都掺杂了一些自然原理,比如这神秘的黄金分割,还有左右对称。风水学讲究顺其自然,藏风纳水,说白了就是物理学中的惯性定律和能量转换定律。 因此柳文扬画出图纸,经过精密计算,一下就察觉出来,这座阳宅的门面很古怪。 阳宅风水秘诀有云:门若人之脸,门正而邪气不侵,门斜而阳气外泄;若要藏风,门板需内敛,若要聚气,门槛需高悬。 眼前这座宅邸的朱漆大门,经过计算,却是稍微朝右歪斜,这种倾斜程度很轻,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只有那些道行高深的风水术士,才能够通过精密的风水步骤推断出来。而柳文扬则更加牛叉,竟然利用稿纸绘图,画出大门的图样,然后依据数学几何原理计算出来。 有了这样的计较,柳文扬很是好奇,如果将数学领域的几何学与玄学领域的风水学结合在一起,能得出怎样的结果? 于是他便拿了罗盘,按照上面刻出来的天干地支,五行方位等,对照几何图形上面的标识,上前让小厮明月用墨线在朱漆大门上做了修改记号。 紧接着,柳文扬再对照图纸,手持罗盘,观看门口摆放的那两头石狮子。 要知道,自古以来石狮子都被认为是风水上的瑞兽,摆放在门口不仅可以化解很多房屋格局造成的形煞,还能够增强宅邸的阳气,因为狮子生性凶猛,所以才会有镇邪护宅的作用。 若是在门楼或是自家店铺的门口摆放上一对石狮子,那就不仅能驱邪辟灾,更能提高财运。 不过摆放石狮子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不是胡乱摆放。 首先,在门口摆放的风水石狮子必须是一雌一雄成对摆放。 其次,不同性别的狮子,摆放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因为雄狮会用爪子抓着绣球的造型,可以保平安、护事业,所以要摆放在大门的左侧。而雌狮子的左前爪下或是两只爪子之间会有一头小狮子,作用是招财运、汇吉气,所以需要摆放在大门的右侧。另外,区分左右方位的标准时以在大门口面向门外站立为依据,千万不可左右颠倒了。 最后,如果发现风水石狮子有破损需要更换,也不能只换损坏的一只,另一只不动,而是需要成对一起换。这在风水学上来讲叫做"颠倒乾坤,置换阴阳"。 此刻,柳文扬聚精会神,用了双目,对着那对石狮子仔细查看。 左侧那头雄狮没什么问题,虽然旧了点,却依旧神气活现,犹如守门的将军气势如虹。 再看右侧的那头雌狮,缺少光泽,脑袋上斑驳不堪,尤其在它的嘴巴里,原本锋利的牙齿,却是缺了一个大豁口…… 阳宅风水决有云:镇宅吉兽要看口,口中无牙莫要留,无牙麒麟病里偷,无牙狮子害千秋。 意思是说,镇宅用的石狮子,石麒麟最重要的是看它的口内是否有牙,没牙的话就一定要换掉,要不然就会家人生病,祸害后代。 柳文扬高唱风水口诀,让小厮明月把这事儿记下来,如无意外,这对石狮子会被很快换掉。 连续看了府邸的两处地方,柳文扬全都用风水口诀解释的淋漓尽致,使得周围众人忍不住暗自喝彩,赞一声,小柳神相说得有道理! 柳文扬得到了众人的称赞,那吴百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这府邸的风水还没看完,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玄机,吴百万一方面不死心,另一方面也很好奇。 其他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脑袋,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小柳神相如何观阴阳,改风水。 …… 看完府邸的两处风水以后,柳文扬继续发力。他对照图纸和罗盘,看了看那座"泰山石敢当"的大石碑。 按照几何构造和物理学原理琢磨了一下,似乎没什么问题。 话说"泰山石敢当"很多人都见过,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真实寓意和用处。 实际上泰山的石头一直有吉祥如意、富贵长寿、镇宅慑邪的特殊寓意,是最具灵气的石头之一。 一般来说,泰山石是宅邸缺角专用,再以朱砂红色书写上"泰山石敢当",放置在缺角处,以此镇灾压殃辟邪挡煞,盖因"泰山石敢当"有:"石敢当,镇百鬼,压灾殃,官吏福,百姓康,风教盛,礼乐张"之颂,因此,"泰山石敢当"被尊为"镇宅之宝"。 柳文扬细细观察,这块泰山石矗立的位置恰恰好,看起来是找风水师看过的,按照八卦方位,正处于挡煞位,可是为什么右侧石碑隐隐泛出黑光,好像那煞气来源在右侧不断辐射一般。 柳文扬诧异了,他不禁往右侧望去,那边除了半堵墙,就只有那棵大槐树! 槐树?! 柳文扬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双眼微微跳动,随即他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但见那棵两人合抱枯朽的大槐树上黑气弥漫,朝周围散发着阴柔的煞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文扬惊住了。 俗话说住宅气机可分为"紫气东来","鸿运高照",以及"晦气连连"和"乌云压顶"。其中前两个是最好的,后两个是最衰的。 而"乌云压顶"则是衰中之衰! 当乌气笼罩你的宅邸,就会阳气不通,真气不畅,人畜不宁,祸害丛生。 另外,府邸外面也很少有人种槐树的,盖因槐树中的"槐"字拆开乃"木,鬼",沾了鬼字就特别晦气,"木"字却又能拆成十八,这样一来就是"十八只鬼"。你想啊,十八只鬼守在你家大门口,家宅岂能安宁?! 所以说,很多户人家几乎都不会把槐树种在家门口,槐树多种植于寺院,或者坟茔。寺院可化解戾气,坟茔可凝聚阴煞。 相比之下,很多人家喜欢在家门口或者墙里面种杏树和柿子树。 柿子树长出果实犹如悬挂着一只只小红灯笼,寓意"小红灯笼高高挂,家中富贵又荣华。" 其中杏树又最佳,盖因"杏"字乃"十八口人"之意,寓意"多子多福,添丁添财",所以才会有那首绝句:"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此刻,柳文扬的表情很凝重,手中罗盘的指针更是开始胡乱摆动,明显那棵大槐树周围的磁场突然变得很乱。 柳文扬凝重的神色无疑也影响了周围看热闹的大明百姓。大家都很好奇地探着头,跟着柳文扬一起死盯着那棵大槐树看。 期间有人聒噪道:"就是啦,定是这棵槐树有鬼!听我爷爷的爷爷说过,很久以前这棵古槐树就种在这儿,然后周遭的风水就变坏了!" 又有人道:"啧啧,小柳神相真不是盖的,一眼就看出了这棵树有问题,简直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还有人言:"这么一看,这棵大槐树真真邪气,听说鸟儿都不往上面落巢,连黄狗都不在它身上撒尿!说不定乃是一只槐树精,早已修炼成精,祸害百姓!" …… 不说人们在这边揣着手七嘴八舌,那边柳文扬双眼审视了一番那棵古槐树以后,用"风水阴阳决"断曰:门前风水忌古槐,阴气萦绕福不来;聚煞隐晦坏府宅,刀兵勿斩火自裁! 柳文扬唱喝的声音很大,周围众人几乎都能听见,那些稍微懂一点风水的已经明白其中意思,那些不懂的还在纳闷,啥意思?! 吴百万就是其中一位。 他学问低,不明白啊。可是他偏偏很好奇,好奇柳文扬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厚着脸皮,做出一副不耻下问状,问柳文扬道:"柳兄弟,你这话高深莫测,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柳文扬正在等他发问,你不问怎么能显得我学问高深,你不问怎能显示出你我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很简单,这棵槐树就是这座府邸阴阳风水败坏之根本!煞气太盛,阴气太重,乌云盖顶,遮挡了风水阴阳……" "既然如此,把它砍掉不就得了!"吴百万继续很白痴地问了一个问题。 柳文扬哈哈大笑,笑得吴百万莫名其妙。 "你没听见我刚才的阴阳决断么?聚煞隐晦坏府宅,刀兵勿斩火自裁!意思就是说,这棵古槐树虽然枯朽,却树大根深,根深蒂固,如果动了刀兵,就会引来血光之灾,需要用烈火焚烧,将它化为粉末,这才能全部化解煞气!"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吴百万表面一副虚心受教了模样,心中却在腹诽,你母亲的,明明知道我大老粗,不懂甚至诗词禅机,还要说的那么隐晦难懂,这不是坑我么?! 眼看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柳文扬柳小神相就一挥衣袖,非常有气势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这座府宅的阴阳风水业已被我算出!之所以风水败坏,皆因这棵古槐树,现在还恳请大家帮帮忙,找来一些木柴和柴禾,堆砌起来将这槐树连根烧掉!以便驱散煞气,重整阴阳,改我住宅风水!事成之后,本人定会在府内置办家宴,犒劳诸位!" 听说要帮忙烧槐树,刚开始有人说:"自扫门前雪,烧不烧关我屁事!"听到后面有吃有喝,又道:"但我屁事儿没有,帮一把手还是应该的!" 于是,众人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在那槐树地下就堆满了柴禾,有人甚至为了蹭口饭,甚至把自家屋里的柴禾都抱了过来。更有甚者,一家三口齐齐出动,连带家里的老黄狗也叼了几根木柴过来,打定主意,等会儿抢占席位一家人敞开肚皮吃个饱。 一切准备就绪,柳大官人重新登场,不过这一次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火炬! 没错,就是点火用的火炬! 柳大官人设计的很清楚,点火这个程序必须要显得庄严,肃穆,即使不能向奥运会看齐,也要向残运会靠拢,要彻底给这些大明百姓留下他小柳神相不可磨灭的神圣形象。 他要从高举火把的"神棍",化身焚烧邪恶的"男神"! “神棍”和“男神”,一字之差,其形象却是落差千丈,柳文扬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塑造形象当成眼前的重要任务来抓! 只有经营好了自己的形象,才能经营好自己的生意。这就是柳大官人不为人知的生意经。 此刻,那些周围观望的百姓们,虽想不明白柳文扬为何会那种很奇怪的姿势高举火把,又为何神色像死了爹一样呆板,但整体看起来很好看,或者说很有意思。 老爹柳达不明白自己的宝贝儿子还在磨蹭个啥,不赶紧把这该死的槐树烧掉,好邀请了乡亲们进去坐坐,还在这寒冷的大冬天举根粗柴禾走来走去,弄啥呢?! 只有猴精的吴百万看出来一点道道,心说,不曾想这柳家小儿倒是个做戏的行家里手,看情形倒有我七分功力! ############### (泣血求收推,请大家支援一下,多谢!) 第53章.神相降龙(一更) “鞭炮放起来!” “锣鼓敲起来!” 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柳文扬柳大神棍,正式伸出火炬,将那堆砌在大槐树下的柴禾点燃。 “噼里啪啦!”那些朽木头一遇到风火立马点燃,而那棵大槐树本身也早已干枯枯萎,被下面这些燃烧的柴禾引燃,从根部开始慢慢燃烧起来,顿时间,烟雾弥漫,整个大槐树都冒起烟来。 槐树本身两人合抱那么粗大,这么一被焚烧,情势惊人,周围的人何曾见过这么大的火势,一个个看的目不转睛。 小柳神相见众人被火势吸引,还不忘站在距离槐树最近的地方,摆出几个姿势,以便在火光冲天中被人“瞻仰”。 果不其然,人们大声喊叫起来,尤其那些女人们,见到火焰映衬下柳大公子的美姿容,更是忍不住高声呼叫。 柳文扬很是得意,看起来大明百姓们还是很朴实嘛,自己只不过摆了几个姿势,就让他们大呼小叫。 渐渐地,那叫声似乎越来越激烈了,尖叫声也越来越响亮。 柳文扬看见那个吴百万脸色都变了,变得铁青……猜想,他可能是刺激过大,面对自己的成功有些无地自容。 可是老爹柳达的脸色为何也变得那么难看? 还有三叔柳能的,模样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似得! “尼玛,我长这么帅,哪里像怪物了,看起来三叔的审美观有待提高。”柳文扬得意洋洋地想道。 随即,他耳边似乎隐约听到那些人在喊“大什么”,“忙什么”……”口齿含糊不清,人太多,柳文扬实在听不清楚。无奈,他只好很潇洒地挥挥手,然后就看见老爹使劲儿地朝他后面指,眼珠子瞪得贼大,脸色已经变成死灰。 柳文扬这才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于是他回头一看--- “我的娘呦!” 他禁不住大叫一声,只见一条碗口粗的五花大蟒蛇正从那大槐树的树窟窿中探出脑袋,那硕大的脑袋正对着自己,冰冷碎金色的眼睛无情地盯着他,嘴巴里还咝咝地吐着信子…… 霎时,柳文扬但觉脑袋“轰”地一声,紧接着裤裆里面一热,整个人傻在原地,双腿发软,不能动弹。 那巨蟒慢慢地从槐树的树窟窿中爬出来,半截身子缠绕在槐树上,似乎被火焰和浓烟熏得难受,身子不住地盘腾,“咝咝”的吐信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有道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槐树内又怎地会跑出一条偌大的蟒蛇来?! 原来,这条五花大蟒蛇在很小的时候就落户在这棵古槐树的树窟窿里,属于这里的“原居民”。大槐树的树洞下面连接着地穴,因此这树洞和地穴就成了这条蟒蛇的长期盘踞的安乐窝。 话说,这条蟒蛇属于蛇中的懒汉,蟒中的吃货,除了在交~配季节出去找一条母蛇打打野战之外,它就乐不思蜀地呆在树洞里。 刚开始的时候,会有很多鸟儿落在树上,筑巢下蛋,这个吃货只需美滋滋地张开大嘴施展独一无二的“吸星”这么一吸,就能把那些笨鸟吸进嘴里,吞下肚子,至于那些鸟蛋更成了它饭后的甜点,吃得肚儿圆。不过后来那些鸟儿学聪明了,知道这里危险,有无数兄弟姐妹亡命于此,丧身此地;于是就不再从这里飞过,更不会落脚大槐树,或者在这里筑巢修窝。 失去了食物来源,这条大蟒蛇就不得不开始下力气,离开树洞钻入宅子偷吃里面散养的一些家禽,什么小鸡小鸭还有小鹅,就都蒙头蒙脑地成了它肚子里的点心。 如今,正值大冬天,这条五花大蟒蛇吃饱喝足了,没招谁惹谁,盘了身子在树洞里面过冬;不曾想,柳文扬的一把火却把正在冬眠的它给烧醒了过来。 它迷糊呀,这还没过完冬,外面为什么会这么热?于是就探出脑袋一看,却见外面早已是火海一片。 放到其它蟒蛇身上,这会早就舍弃槐树,逃之夭夭。可是这条蟒蛇舍不得呀,舍不得离开自己这个老巢,还幻想着以后继续呆在这里冬暖夏凉,吃饱喝足睡大头觉。因此,它就把身子盘在了大槐树上,伸出脑袋,想要摸摸情况先,却不想,它这一晃悠脑袋,却把柳大官人吓得尿了裤裆。 …… 此刻,柳文扬整个人都快吓蒙了。 自己烧树,竟烧出一条五花大蟒蛇,自己的人品需要多差才能造出这样的奇葩?! 人群里,老爹柳达高喊:“儿啊,快逃!” 三叔柳能大叫:“阿扬,小心!” 其他人纷纷退后,胆小的早就吓得浑身哆嗦,还有一些直接四处逃散。 吴百万在慌乱的人群中,捂着自己被碰歪的裘皮帽子,想要逃走,却又想看看小柳神相是怎么被巨蟒吞下肚子…… 毕竟巨蟒吞吃大活人,百年难得一见呵! 和吴百万一样,有这种“猎奇心”的大有人在,因此众人就远远地把那槐树和巨蟒围了一圈,只不过一个个早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场地内,柳文扬继续成为后半场戏的惟一男主角,没人和他争,也没人敢和他抢。 那蟒蛇看着他,他也看着这条大蟒蛇。 那蟒蛇冬眠久了,难免身子发软没力气,再加偷懒惯了,难免保养的细皮嫩肉,被这大火熏烤得难受,就寻思着,不行啊,快要烧死了,要逃走才行。可是逃走的路却被眼前这个木头般的家伙挡着,怎么办?直接从他裤裆里面钻过去! 于是,就见那条大蟒蛇脑袋一沉,直接钻过柳文扬的裤裆…… 柳文扬来不及多想,直接一把手就抱住了大蟒蛇的脖子。 于是,周围瞪大眼睛等着观看“巨蟒大吃活人”的众人,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但见小柳神相非常“勇猛”地“骑”到了巨蟒的身上,双手扼着它的脖颈,宛若哪吒闹海,威风凛凛! 叹为观止! 绝对的叹为观止! 那一刻所有人都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 此刻在他们眼里,柳文扬简直就是神的存在,犹如天神下凡,正在降妖除魔! “噗通”一声,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然后紧接着一大群人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口中“乌拉”一片,冲着骑在巨蟒背上的柳文扬顿首膜拜! …… 骑在蟒蛇背上,被众人虔诚膜拜的柳文扬“柳英雄”则死死地抱住它的脖子,咬紧牙关,心说,“不能松手,绝不能松手!一松手小命就休矣!” 那大蟒蛇郁闷啊,原本想要从小柳神相裤裆底下逃走,却不了被他死死抱住了脖子,它本就胆小怕事,被柳文扬这么一搞,更是吓得胡乱盘腾…… 此时老爹柳达已经快要急疯了,眼看自己宝贝儿子还骑在蟒蛇身上,搞不好等会儿就进了它的肚子里做了那新鲜的粮食,于是他大呼一声,“吾儿休怕,我来救你!”随手抄起了小毛驴背上的那根扁担,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来到跟前,老头发飙,一扁担就砸在了大蟒蛇的脑门上,蟒蛇被打蒙了。 它原本躲在树洞里保养得细皮嫩肉,又岂能吃得了这种苦痛? 当即,大蟒蛇一个转身,竟又不顾火势,重新朝着树洞钻去! 或许在它看来,外面很危险,还是树洞里最安全。 在蟒蛇转身的档口,柳文扬早被甩了下来,老爹急忙上前扶住儿子,“阿扬,你没事儿吧?” 柳大官人从蟒背上摔在下来的时候,他想明白了,原来这条看起来很粗很大很吓人的蟒蛇,竟然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 面对这种胆小鬼,柳大官人的勇气无限拔高,最擅长欺软怕硬的他,势要痛打落水狗! 因此,他不等双腿还在发软,裤裆还在湿粘,振臂高呼一声:“休要让它逃走,杀了它!” 当然,他喊是喊,脚下可没动弹,老爹要往前冲,却被他一把拉住,小声道:“老爹休要冲动,等人马先上来!” 说话间,大牛二虎等一些胆大的后生也早已操了家伙冲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那大槐树就猛打猛砍。 那条五花大蟒蛇苦也! 躲在洞里既不敢出去,又不敢逃跑,唯有死死地忍受着里面的炙热,就这样,没多大功夫,竟被活生生熏死在了这树洞内! 待到大槐树被熊熊大火烧断以后,它皮焦肉绽的尸首方才露了出来。 看着碗口粗的蟒蛇尸首,所有人都沉默了。 要知道蛇这种东西一般被传的都有灵性,据说杀了蛇会倒霉,何况还是这么一条大蟒蛇,搞不好已经成了精,再搞不好都快花成龙了,现在却被自己……不对,准确地说是被小柳神相给灭的,我们只是打打下手,与我们无关。 众人心思转啊转,不过都把柳文扬当成了罪魁祸首,只希望那蛇精泉下有知大发慈悲,不要降下天灾。 柳文扬呢,眼看周围整个气氛古怪,众人眼神闪烁,心眼比谁都多的他,岂能不明白出了何事。于是他想起了当年汉刘邦斩白蛇起义--- 抢过大牛手中的杀猪刀,这把刀是大牛的传家宝,作为杀猪佬中的刀客,他向来是人不离刀,刀不离身。此刻却是便宜了小柳神相,提了那把利刀直奔蟒蛇尸首,一闭眼,朝着脑袋猛砍! 我砍砍砍!!! 直到把那脑袋剁下来,柳大官人这才高举血淋淋的蛇首,喊道:“妖蛇已死,天下太平!祸患已除,大吉大利!” 被柳文扬这么一唱,所有人清醒过来,是啊,这可是个祸患,现在除掉了应该高兴才对!再说,这蛇头可是柳神相斩的,大家伙都看到了,就算降灾降祸也只会降在他身上…… 于是原本心中害怕的人们重新高兴起来,而这时,柳文扬早已打开自己府邸的大门,招呼大家进去,顺便让人准备好酒菜,要好好地犒劳一下大家。 过在大吃大喝,被人追捧之前,柳文扬柳大神相首先要做的事儿就是……换一条干爽的裤子! 作为人生第二次被吓得尿裤子,他觉得很惭愧,然后就开始反思,觉得作为大明朝最有前途的神棍之一,为了未来的前途,自己有必要改掉尿裤子的习惯! ##################### (感谢呜哈哈乌龙茶对本书的打赏,谢谢先!) 第54章.生财有道(二更) 悄悄地换过裤子以后,柳文扬重新恢复了玉树临风自信满满的模样。从大的方面来说,尿裤子能够打击人的自信心,影响人的自尊心。幸亏柳大官人是厚脸皮的杰出代表,这种糗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因此裤子一换,立马旧貌换新颜,神采奕奕。 到了大厅,老爹柳达已经张罗了一二十张酒席,那些饭菜几乎都是从附近的酒楼,饭铺直接送过来,虽然有些发凉,大家伙却都吃得津津有味儿。 一时间,所有人觥筹交错,痛快畅饮。作为东道主,还有这次事件的神话人物,柳文扬当然是受到了大家伙热烈的追捧,各种赞美连绵不绝。很多人向他敬酒,就连桃花镇最具有权威的一乡之长里正,竟然也端起了酒杯,无比客气地朝柳文扬敬酒。 要知道这个里正在乡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平时督促大家缴纳钱粮税务,那可是威风的很,和人说话从来都是打官腔,正是官不大吧,口气很大。但是现在,就是这样的家伙,竟然也对小柳神相刮目相看,不,应该是尊敬有加,这不禁让所有人见识到了柳文扬身份的转变。 这还不算,在里正敬完酒后,在附近办差的县城捕头张龙竟然也赶来了,并且当面和柳文扬称兄道弟,热乎的不得了。 这一幕再次让大家伙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即使是县城来的一个小捕快,也能对乡里的官员吆吆喝喝,何况还是一个捕头?!于是大家伙不得不再次重新估算柳文扬柳小神相的“分量”。 捕头张龙的出现使得整个庆祝场面变得更加热闹,那些乡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都闻讯赶来,以里正为首齐齐向张龙敬酒。张龙平时办差做事这种场面也见多了,来者不拒,和大家伙一个个地碰杯。 不多时,十几坛老酒下肚,所有人都有些面红耳赤了。这时候张龙拉过柳文扬在一旁笑道:“兄弟你可真是了不起,看起来以后你的名头却是要走出这桃花镇,扬名周边了!” 柳文扬抱拳笑道:“张大哥过奖,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般情况!” 张龙哈哈一笑,道:“所以我说你是个福星,任何事儿到了你这里就都只会变成好事儿!比如上一次……” “啊,上一次?上一次发生了什么吗?没有吧,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柳文扬装模糊道。 张龙再次开怀大笑,刚才他只不过稍微试探,看看柳文扬是否嘴巴严密,省得以后把分赃的事情说出去,却不想他这么机灵。 “哈哈,不记得就算了!总之以后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开口,做哥哥的一定会罩着你!”张龙非常友好地拍了拍柳文扬的肩膀。 柳文扬也是很豪爽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么以后真要有事我就叨扰了!” 张龙再次大笑,然后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却是对你降服的那条大蟒蛇很是好奇,可否去看一看?” 一停张龙说想要看那条蟒蛇,柳文扬当即充当向导,朝自己家后院走去。 话说那条懒汉蟒蛇被柳文扬柳大官人赐名叫做“小花”,虽然名字伪娘了一些,却很适合它的脾气,胆小怕事,毫无蟒蛇该有的气节。 在被降服以后,柳文扬就安排人将后花园的一处空地开辟出来,临时搭建了窝棚,让蟒蛇居住。 此刻,几个顽皮的孩子正拿了小石子朝它打去,大蟒蛇却懒得搭理他们,懒洋洋地蜷缩在茅草窝里假寐。本来这么冷的冬天它就有冬眠的习惯,经历了刚才的一场大战,更是心身疲惫,无精打采,要不然早仰起脑袋吓得这帮小屁孩屁滚尿流了。 柳文扬带了张龙前来,领道开路的童子明月先是把那帮捣乱的孩子哄开,吓唬他们,再用石子打小花就让小花咬掉他们的小…… 明月小大人般的模样,不禁引得柳文扬发笑,张龙也说,“你这个书童倒也是个妙人!” 来到窝棚钱,乍一见那条巨蟒,早有心理准备的张龙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心说,我的乖乖,这条长虫个头倒是真大! 这张龙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见如此一条大蟒蛇竟然被柳文扬这样的文弱书生降服,不禁在心里对他又高看了一眼。却不知他若是知晓柳大官人当时吓得尿裤子,又会怎么想。 那蟒蛇正在假寐,却见有人走来,再一看却是柳文扬,就立马精神地仰起脑袋…… 张龙不妨这蟒蛇会动,再次吓了一跳,手摸着刀把,当即就要拔刀。幸亏柳文扬拦住他道:“它只是在和我打招呼!” 张龙这才发觉那蟒蛇不住地朝柳文扬这边点头哈腰,完全一副奴才相,不禁诧异了,心说,难不成这柳文扬真的神通广大,连这种畜生也对他敬服的五体投地?! 于是,柳兄弟的形象在张龙心中再次拔高啊拔高。 柳文扬看着张龙诧异的目光,还有敬佩的神色不禁有些得意。 要知道前世很多人喜欢养宠物,什么狗啊,猫啊,猪啊,而养宠物蛇的也不在话下,可是现在是大明朝呀,试问又有谁敢圈养这种玩意? 作为一种古老的图腾,蟒蛇是和神龙直接挂钩的,那么这样一来,在柳文扬看来很普通不算新奇的事件,在大明百姓来看就充满了神秘和传奇。 “老弟呀,说实话,看到这么大的蟒蛇都被你驯服了,我真是对你佩服之至!”张龙忍不住抱拳道,“看起来兄弟你真的是神通广大,又曾闻你本是秀才出身,那就更是腹有诗书,才华横溢,未来绝非池中之物!要不要我向县太爷禀告一声,看看能不能为你在县衙某一差事,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并肩,说不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 柳文扬没想到张龙会这么说,去县衙当差么?!自己还从未想过。不过贸然答应下来,会被人小瞧,要矜持一些,欲拒还迎一些,最好是能够再扩展一些名气,让那小老爷亲自来请,那样才显得更加牛气。 心里有了主意,柳文扬就很歉然地对那张龙说道:“张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在下才疏学浅,所做之成就全凭运气而已,当不得真,因此,去县衙谋就差事,还需从长计议!” 张龙见柳文扬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只好叹气道:“那好吧,只是兄弟这般大才,却屈就在桃花镇,做哥哥的于心不忍啊!” 两人这番兄弟情长,你来我往,看得旁边站立的小童明月直打瞌睡,于是他就随手从怀里摸出了一颗鸡蛋,剥了皮儿想要来吃,却见那大蟒蛇猛地宠他摇头晃脑。 小童明月也是孩子心性,心说,难不成你也想吃?于是就拿了那鸡蛋在蟒蛇眼前晃了晃,然后砸了过去。 那蟒蛇像叼骨头的猎狗般,嗖地一下,就张开大嘴把那鸡蛋吞到了肚子里。 正在和张龙唠嗑的柳文扬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问道:“明月,你在干什么?!” 明月吓了一跳,还以为少爷要斥责自己胡乱浪费粮食,忙道:“对不起少爷,我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这才……” “这才丢的鸡蛋是吗?”柳文扬看着他道。 “是的,的确是这样,少爷!”明月低着小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柳文扬又道:“去,你去提一篮子的鸡蛋来!” “啊,做什么?” “休要问那么多,快去快回!” …… 须臾,小童明月提了一篮子的鸡蛋来,柳文扬试着摸出一枚,然后朝那大蟒蛇丢去。 大蟒蛇小花一张开大嘴,很麻利就把那丢来的鸡蛋吞到了肚子里,对于它来说,生鸡蛋要比那熟鸡蛋更加可口美味。 柳文扬笑了,又拿了一枚鸡蛋给旁边的张龙说:“张大哥,你也试试看。” 张龙好奇心起,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试过丢鸡蛋给蟒蛇,于是就也丢了一枚过去。那蟒蛇又是麻利地一口咬住,然后吞下,完事儿后还朝张龙晃晃脑袋,似乎在表示感谢。 张龙来了兴趣,不等柳文扬开口,自己又取了四五枚鸡蛋丢过去。 “哈哈哈,兄弟,这蛇儿忒有意思了,简直比山里猎户养的狗还要机灵!”张龙忍不住笑道。 柳文扬道:“大哥说的是。之前我还在为它的三餐苦恼,现在却不必了,以后就在这里挂一牌示:丢喂神蟒,一枚鸡蛋一文钱!” 张龙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柳文扬这是要做生意啊,一文钱一枚鸡蛋,这厮也太狠了,通常一文钱能买三四个鸡蛋来着,还有啊,如此一来不仅把钱赚了,还喂饱了这条食量大的蟒蛇,真的是一举两得! 唉,读书人的脑瓜就是灵光!换做自己,估计也想不出来这么巧妙的办法! 张龙不禁再次佩服了柳文扬一下,随即又想起了刚才和他商谈的事儿,觉得很是遗憾,像柳文扬这样的聪明人,如果肯和自己一起做事儿,那么指不定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却要比窝在这里做什么神棍强。 张龙却哪里知道,柳文扬不是不愿意做,而是要选择一个更好的机会,要么不鸣,要么一鸣惊人! …… 还别说,柳文扬设计的“丢喂蟒蛇”活动,当天就被人们传了开来。 当天就有一大群的人跑过来看这条贪嘴的蟒蛇小花。其情势犹如前世众人围观熊猫般,充满了好奇和新颖。 尤其,小童明月举起招牌,打出宣传口号:丢鸡蛋喂神龙,欢欢喜喜过大年! 人们看了以后不禁觉得很对,于是就有人花钱卖鸡蛋丢给蟒蛇吃,顺便向这条“神龙”祈福保平安。 原本蟒蛇中的懒汉兼吃货,脑袋上被扣了“神龙”的帽子,立马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不断地有人丢鸡蛋给它,甚至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专门买了烧鸡猪腿来向它祈福---当然,祈福费用要缴纳数倍,见到这么多美食,搞得那蟒蛇快要美的冒泡,馋嘴的它对于所来食物更是大快朵颐,吃得舒服了,还不忘来几个杂耍,晃晃脑袋,摇摇尾巴,或者满地打滚,摆臀扭胯…… 一时间,柳文扬家的后花园,成了名副其实的祈福圣地,直接抢了那城隍庙的一大波生意,搞得那贼眉鼠眼庙祝忍不住开口大骂,骂柳家人生孩子没p眼……骂完以后又在寻思,自己是不是也去抓一条野狗回来,就说是二郎神爷爷的哮天犬,然后帮人祈福赚大钱?! 第55章.神棍也需要包装 眼看新年将至。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柳文扬柳小神相为自家新宅府邸观阴阳改风水,乃至火烧大槐树,降服五花大蟒蛇的事迹,在桃花镇不胫而走。 那些经历过此事的围观群众,添油加醋地将整个故事描绘的有声有色。 刚开始,故事尚能保持原事件的原汁原味,具有一定的真实度。说柳文扬是怎样为自家新宅改风水,然后看出那棵大槐树有问题,乃煞气所聚之地,于是就下令找来柴禾,将那大槐树焚烧。不曾想,却从大槐树的树窟窿里烧出一条碗口粗的五花大蟒蛇,那蟒蛇没怎么敢咬人,只是和小柳神相斗了一会儿,就被围观的群众吓得缩了回去,最后被大家伙生擒活捉成了阶下囚。 这个版本是最初的原始版本,基本上讲诉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但是作为民间故事来说,却缺乏了神话性和传说性,更缺乏人物英雄。 于是,那些白天闲的没事儿做,晚上只能睡老婆的桃花镇百姓,就开始依照自己的看法来讲诉这个故事。 同一个故事,你传我我传你,从一传到百,就难免被伟大的劳动人民添油加醋添砖加瓦地进行再加工。 五花大蟒蛇的腰围和长度被加长加大,从一丈长变成了三丈长,从碗口粗变成了水桶粗,攻击能力也从“吓得缩回去”,变成了“穷凶极恶”。然后小柳神相的武力值,则从“零到十”,直接飙升到了“一百零一”。 于是,故事就出现了这样的升级版---- 话说小柳神相给自家新宅改风水,不曾想火烧大槐树的时候,烧出一条水桶粗的蟒蛇精,那蟒蛇精穷凶极恶,追着人就咬,逮着人就吞,一口气吃掉了十个大活人竟然还没填饱肚子。 就在它要继续吞食活人的时候,小柳神相再也顾不得大发慈悲,不再隐藏自己是高手的秘密,手持桃木剑和这条蟒蛇精展开游斗。 但见小柳神相高喝一声:“妖孽,哪里走!”使出一招“仙人指路”,一剑朝蟒蛇精刺去,蟒蛇精甩动尾巴一晃悠身子,就避开了这锋利的一剑。 然后小柳神相继续大发神威,使出“剑指天南”,“平沙落雁”等招式,剑剑不离蟒蛇精的七寸,刀刀不离蟒蛇精的脑袋。 最后那蟒蛇精实在抵挡不过小柳神相高超的剑法,只好躲回树洞,伺机待扑。 可是无比睿智的小柳神相根本就不给它反扑的机会,凝聚力气,直接来了一招“玉石俱焚”,一剑斩劈大槐树,将那躲在树洞中蟒蛇精吓得直接跑了出来跪地求饶…… 这一版本的精彩之处就是创作者无比巧妙地将小柳神相降服蟒蛇的故事和大明初期茶肆中的剑侠小说结合起来,融会贯通,成就了大明武侠版的“小柳神相降巨蟒”。 毫无疑问,这一版本生动活泼,具有很强的故事性,并且武打场面别开生面,吸引了很多人跟着传颂,以至于在很多茶寮饭铺街头巷尾都可以听到这个传说。 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版本。 最终版本是这样的--- 话说小柳神相观风水镇阳宅,手持桃木剑,脚踩七星步,用了驱妖斩魔的九九八十一转金光大阵,从那棵吸取日月精华成了精的老槐树中,逼出来一条脑袋上长了犄角的蟒蛇妖,这条蛇妖头大如斗,身长百丈,眼看修炼千年,即将飞升化龙,却不想被小柳神相破坏了好事儿。 于是,蛇妖飞跃半空,小柳神相骑在它背上,展开大斗法。 只见蛇妖驾着黑云,口吐黑雾,想要置仇人于死地。可小柳神相也不是等闲之辈,但见他从怀中摸出一物,朝那蛇妖砸去,道一声:“照发宝!” 然后就见金光一闪,那蛇妖已经被收了魂魄,还没看清楚那是何宝物,却已经被小柳神相收入怀内……自此,这条即将化成神龙的巨蟒,就成了替柳家把手门户的将军,尽职尽责,吓得宵小鼠辈不敢去柳家偷盗。 这一版本名为“小柳神相降神龙”,其精彩之处是直接把那条五花大蟒蛇从单纯的蛇精升级到修炼千年的神龙;而柳大官人也不负众望地从单一的武林高手,变成了法力无边的修道仙人,武力值直接变成了法力值,并且法宝护身,百毒不侵。 …… 总之,这件事儿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并且越传越邪乎,直接和迷信思想挂了钩,什么神啊鬼的,全都冒了出来。 这些传闻要是放到后世,估计谁都不会理会,也不会当真,奈何现在是大明朝,人民群众的思想觉悟还不高,平时也没啥可娱乐的,就靠着嘴皮子传一些邪乎事儿来消磨时光。 因此,这些稀奇古怪的版本就直接从桃花镇蔓延开来,到了周边的地带,什么泗水镇,万隆镇,还有接邻的七乡八村全都在谈论此事,甚至连远处的县城也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故事版本。 可以说,阴差阳错地,小柳神相从单纯的算命先生,胡诌神棍,摇身一变成了拯救桃花镇黎民百姓于水火的一代宗师。 而那条胆小怕事最后卖身为奴的可怜蟒蛇,也被神话成了一代神龙,如今更是活灵活现,脑满肠肥地帮人们祈福做弥撒。 …… 如今,随着柳文扬名声在外,声名显赫,搬进的新宅子,更是焕然一新。 朱漆大门重新装修,上面一个宽大的匾额,上书“柳神相府”。 原本残破的两头石狮子也都置换了,换成了一对崭新的威风凛凛的玉麒麟,按照老爹柳达的话来说,玉麒麟要比石狮子好,寓意着麒麟送子,开枝散叶。看起来这老头解决了温饱问题以后,开始思索着抱孙子了。 至于原先那棵大槐树早烧没了,出于对那条傻蟒蛇的尊重,还有对自己恬不知耻的个人宣扬,柳小神相别处心思地在原地竖起了一座石碑,和左边那块“泰山石敢当”相对应。至于这块新石碑上,则铁画银钩地写着“降龙柳神相”五个大字,如此一来就配成了一副对子:泰山石敢当,降龙柳神相。而在石碑后面,柳神相更是掏钱请人将自己“烧槐树,降巨蟒”的丰功伟绩镌刻出来,图文并茂,柳大官人骑在蟒蛇身上,神勇无敌,意气风发,丝毫看不出有尿过裤裆的嫌疑。 搬家了家,有了偌大的宅院,首先登门的却不是新处的街坊四邻,而是那能说会道的媒婆。 这媒婆姓王,人叫王妈妈,嘴巴片子贼能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得说成一朵花,因此远近闻名,号称没她说不好的媒,没她凑不成的对。 这王媒婆早打听好了,新来的“大户人家”姓柳,儿子长得年轻俊美,还有一手算命看相的好手艺,于是就登门而来,找到老爹柳达说要给柳文扬说一门亲事。 刚开始柳达还美滋滋地,觉得这是大喜事,自己的儿子要是娶了老婆,自己也能放下一桩心事,日后就等着烧高香抱孙子了。 可是王媒婆所说的那些女的,不是神婆的女儿,就是棺材铺的闺女,要么就是猪肉铺的小姐,或者牛肉汤店的丫头,用王媒婆的话来说,“这才叫做‘门当户对’!” “对你个头!”老爹柳达当即将这王媒婆往外赶,在他看来,自己儿子虽然是神棍,可以前也是秀才,是读书人,是明事理的人,岂能和那些不入流的人家结亲。 王媒婆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来说媒,屁股还没暖热就被人赶,这个老头也不识抬举了。于是就在被赶出柳家时,指着老头的鼻子说:“就你家这样,还指望你儿子娶什么千金小姐啊?我看你就让他一辈子打光棍吧!” 柳达直接抄起了扫帚,那王媒婆拔脚就逃,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以说“媒婆说亲”算是柳家搬家后的第一个小插曲,也算是柳家的家务事儿。 如今处理完这些家务事儿,就该把算命这一事业提到日程上了。 原本老爹还在琢磨要不要接受城隍庙庙祝的邀请,去城隍面里面摆摊算命,代替那张铁嘴,成为那里的大牌神棍。 可是在柳文扬看来,何必舍近而求远?不如直接在家里面开设一个“观相室”,打开大门做生意,这么一来,人力物力还有脚力都省了。 老爹柳达还有些疑虑,害怕地方太偏僻,没人来。 柳文扬却毫不在乎,作为一名优越的穿越者,他深知广告宣传的效应,因此就花了大把钱,高薪雇请了五十名画师,一口气画了三千多张自己的自画像,差点没把那些画师累趴下--- 当然,为了保持自己俊朗不凡的个人形象,在验货的时候,那些稍微丑化自己的全都打掉,统统地打掉!至于那些故意美化自己的则……打赏!统统地打赏!打赏完还要给予严厉的警告:以后还要必须这样画! 有了画儿,还要必须有字,也就是广告词儿,为了和其他档次低的无良神棍区别开来,小柳神相的广告词是这样的:指点迷津柳神相,算命观相呱呱叫! 画作上,“美姿容”的小柳公子,巧笑倩兮地竖着大拇指---- 当然,像这样杰出的广告,一定要和那些不入流的捉拿江洋大盗,缉拿淫贼的通缉告示区别开来,更不能像那些东西一样乱七八糟胡乱张贴,而是要有选择性地找人口密集的地方,用一种很特殊的方式来贴挂。 但见,三四个声音嘹亮的男子拿了画作一边张贴,一边齐声高唱:“天地之间有秆称,那称是老百姓。看相算命谁最灵,咿呀咿而呦,你再也无需去打听。什么是黑,什么是明,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阴阳测算掐指公断他都行,咿呀咿而呦……” 可以说,柳小神相的自我宣扬在这首歌里展现的淋漓尽致,其无耻行径足以让很多神棍前辈无比汗颜! ################ (求收推,多谢哈!) 第56章.日进斗金乌啦啦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最无耻的宣传,最厚脸皮的广告,其带来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何况像柳文扬这种不疯魔不成活演技爆发的家伙,在自我包装和宣传上更是登峰造极无所不用其极,其足足超过同时代八百年的广告智慧,一经点爆,立马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像洪水一般直接席卷了整个桃花镇,乃至周边的十村八乡……其威势,势不可挡! …… 清晨,一大早,只要改头换面的“柳神相府”一打开,外面就开始黑压压的大排长龙。 干什么? 大家伙都等着找小柳神相看相算命呗! 那些人从不同的地方涌来,有桃花镇本地人,有邻边泗水镇的人,还有七乡八村的人,甚至还有专门从县城雇了客船,逆流而上,骑了马,坐了轿,远道而来的。 可以说,随着柳文扬柳大官人名声远播,整个柳家门庭若市,客人来自四面八方,以至于某人算命算的嘴软,收钱收的手软。 其中,谁也不曾想到,来柳府占卜问卦最积极的却是那个吴百万吴老板。 原来,经过上次一役,吴百万对柳文扬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这小子有真材实料,不是一般的江湖神棍可以比的,要不然怎么能够火烧槐树,降服蟒蛇?!因此,当自己租赁的那家店铺---也就是柳文扬家那座祖屋---放鞭炮开张之时,吴百万特意重金邀请了小柳神相前来看阴阳,给铺子的牌匾点砂开光,祈求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小柳神相也不负众望,经过他给铺子开光,摆设招财进宝的风水阵以后,吴百万的茶丝生意立马就火爆起来,连带其它的买卖也跟着水涨船高,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 如此以来,吴百万就更把柳文扬看成是命中的贵人,指点迷津的大师。有事没事儿就来串门子,夹带很多吃的喝的用的,那个热乎劲儿,就差拉着小柳先生烧黄纸拜把子了。 除了吴百万这个虔诚的信徒之外,柳文扬还有两个大牌粉丝,那就是他的“天字第一号粉丝”方员外,以及“天子第二号粉丝”那个泗水镇的大土豪张大户。 方员外自不必说,一向自诩侠义心肠的他,认为小柳先生是难得的神算子,不仅能够帮人指点迷津,还能帮人趋吉避凶,只要你找上他,不论事情有多困难,都可以得到他大义凛然的帮助,何况这次降服大蟒蛇的高难度动作,从侠义精神上来讲,小柳先生绝不逊色那些古代剑侠。 至于那土豪张大户,除了上次柳文扬帮助他家里改风水,拯救了他那被妖人迷惑的女儿外,更让张大户佩服的一点就是……柳文扬不被钱财,自己数次想要招他为婿,却都被他严词拒绝!虽然娶了自己女儿就会戴绿帽子做了王八,可是自己有万贯家财呀,只要娶了自己的女儿就等于是自己财产的继承人,像这种美事儿,别说做王八了,就算做王八旦也有很多人抢着干;可偏偏小柳先生却眼都不眨一下,这种定力,绝对只得尊敬。 …… 自此,小柳神相跟前算是有了三个大佬级别的信徒;而吴百万,方员外以及那张大户,又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交游广阔,认识的人又多,尤其认识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些人大多不差钱,就差花钱买一个心安。而无疑,小柳神相最擅长买卖“定心丸”,你找他算命看相,找他测字观风水,他全都手到擒来,并且让你心悦诚服,然后美滋滋地大把大把地往外掏钱。 如此一来,原本就很兴旺的柳府生意,就变得更加红火了。 以前是门庭若市,现在是顾客如织。 以前月进百银,现在是日进斗金。 总之生意实在太好了!好得柳文扬和老爹,再加上小书童明月,三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于是,柳大官人就大手一挥,临时雇了几个佣人前来帮忙。这些人各个口齿伶俐,八面玲珑,主要负责推销一些风水用品。 原来,柳大官人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懂得开发边缘商品,既然自己是观相算命的,那么就从外面的店铺批发一些风水葫芦,镇邪宝剑,以及辟邪铜镜等饰物,点了朱砂开了光后,然后以“柳神相开光,转运护身响当当”为口号,大肆零售做买卖。 这些葫芦镜子什么的,最贵的也不过才十文钱买进,在柳大神相开光施法以后,每一个最少也要卖足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钱! 正可谓--- 暴利,莫过改阴阳! 心黑,莫过柳神相! …… 短短十来天时间。 小柳神相的府邸其收入就高达八百两纹银! 不说柳大官人卜卦算命的酬谢,单单每天销售的风水葫芦还有镇宅铜镜什么的,就高达三四十个,也就是三四十两白银! 这样恐怖的数字直接把老爹柳达给吓傻了。 他当了半辈子神棍,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狂收这么多钱! 此刻,看着眼前堆着的一大堆白花花的“阿堵物”,老爹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感觉这玩意真是好东西啊,以前自己就因为缺这个,不得不四处张罗着借钱给儿子买药看病,被人驱赶,被人辱骂,骂你是穷鬼破落户,骂你是一辈子寒酸相……自己还必须赔了笑脸,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只为筹得几文钱,救了儿子的命…… 现在呢,现在自己也有了一大堆银子,以后不再发愁吃饱上顿没下顿,想吃啥吃啥,还穿啥穿啥。“呜呜,我这不是梦吧?”老爹用手使劲儿拧了拧自己的脸蛋子,肉疼。“哦,这是真的呀,我干死你妈,实在是太幸福啦!呜啦啦,乌啦啦!”老头欢快地都快要唱歌了。 这边,柳文扬见老爹逐渐接受了“发家致富”的现实,就趁机告诉他,自己已经支付了这座府邸的尾款,彻底把这座房子买下来了,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 换成前几天,老头怕要“嗝”一声晕过去,可是现在,老爹已经对这些“巨额财产”有了“免疫力”,竟然点点头,感叹一句,“如此甚好,我也不用再做梦被人逼着卷铺盖滚蛋了!” 却原来住进这里之后,老爹心里一直不踏实,按照儿子的话说,这房子毕竟还没给完钱,有一大半还是人家吴百万吴老板的,搞不好什么时候人家改变了心意,就会轰他们出去,到时候怕要再抱一次铺盖卷流落街头。 现在可好,以后可以踏踏实实地睡觉了。 …… 老爹柳达那边能够踏踏实实地睡觉,柳文扬柳大官人这边却开始睡不着了。 原因无它,钱太多,不知该如何去花。 除了如今赚到的那些钱外,最让柳文扬意想不到的是那十颗夜明珠。 话说几天前,柳文扬找了机会拿了一颗珠子跑到那最大的典当处假装要抵押,趁机询问价码。 那当铺老板拿了珠子看了又看,模样显得不怎么在意,柳文扬是什么人,本身就是神棍,最懂得看人,他早看到老家伙的手指头都在发抖了。 “你要多少钱?”当铺老板压着声音问。他把柳文扬当成了那种大户人家的破落子弟。某人长得像小白脸般细皮嫩肉,倒也有这种资格。 柳文扬咽口唾沫,做出一副懵懂无知模样说道:“我也不懂,只知家父说这是宝贝,你开个价看看先。” 于是那店铺老板就做出一副很实诚模样,竖起一个巴掌说道:“五百两,怎么样?” 柳文扬一笑,说道:“你蒙傻子呢,刚才我去那家当铺人家直接开价三千两我都没卖!” 当铺老板有些脸红,说道:“他那价却是出高了,你这最多也就值一千两!” 柳文扬直接把那珠子夺过,用手揩一下鼻子,说道:“你这人也忒不实诚,我还找是找那家当铺去!” 眼看他要走,那当铺老板急忙在后面高喊:“贵客留步,我们再谈谈……三千两也可商量!” 柳文扬却早已一去不回头了。 自此,柳文扬算是知道了,这一颗珠子最少也价值三千两白银!十颗,那就是足足三万两白银!按照前世货币计算,就是一千八百多万!绝对的巨款!!! 如今,自己身怀巨款,按照柳文扬的意思,拿了钱当然要用来投资了,把钱存起来不动的都是傻缺。可问题是,现如今将至年关,自己又脱不开身,哪里有功夫去研究投资理财?就连想掏钱买百亩良田都不可得,原因是那些老百姓都很迷信,认为大年前卖田卖地不吉利。 柳大官人本身就是靠风水吃饭的,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触人家的晦头。 这样一来,柳文扬就有了忧虑的事儿,在过年前这些钱是花不出去的,可是要存起来,并且存的保险,那可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大明朝乡下最高级的防盗系统就是……家里养狗。而那些梁上君子屋顶飞贼对付家犬也都各有一手绝活,前不久方员外家豢养的一只肥狗,就被贼偷给捆了麻袋打了包,估计现在早成了一顿香喷喷的狗肉火锅。幸亏方员外家除了养狗还养了很多武师教头,家里银财倒不曾丢得,只是方员外大呼可惜,自己没能碰到那盗贼,否则能撸撸袖子过上几招,他的“黑虎掏心”和“白鹤晾翅”,真得很寂寞。 方员外家里的这场祸事,却提醒了柳文扬,一定要把防贼防盗当成第一任务来抓,不能自己辛辛苦苦赚了大把银子,却便宜了那些梁上君子江湖飞贼。 第57章.防盗鬼画符 回过头来,柳文扬审视自家的防盗系统---既没养那穷凶极恶的看门狗,也没养那武艺精湛的家丁和武师,只有那冒充"神龙"的懒汉蟒蛇一条。 放在一般人眼里,或许有这条大蟒蛇看家护院真的很不错,可是只有柳文扬清楚地知道,这条蟒蛇乃是地地道道的"纸老虎"一枚,不要说一捅就破了,就算有人拿根扁担吓唬它一下,就能让它浑身打哆嗦,这也怨老爹当初下手太狠,留下了后遗症。因此这个表面看起来很威风的家伙,实则是胆小鬼一个,柳文扬可不指望用它来看守自己的千万家当。 于是,柳文扬就先把那银两兑换成一千两银票,再将那价值连城的珠子放在一起,然后开始苦苦寻思好的办法,最好能找到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把东西藏了,让那些飞贼无从下手。 可是这个时代既没有保险柜,也没有密码箱,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柳文扬就开始在家里到处琢磨,翻翻灶底,觉得不好,万一弄不好被一把火烧了;又翻翻花盆,也觉得不对,搞不好烧水的时候给变浆糊了;然后又琢磨着向韦爵爷学习,用刀撬开墙上的砖头,将银票和珠子藏了进去,却又怕缝隙太明显,反倒给那飞贼提了醒。 头疼啊! 聪明一世的柳大官人,竟然被这私房钱的栖身之地给难倒了。 不过他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装神弄鬼忽悠到如今地步,当然有他的不同寻常之处。 于是柳文扬脑瓜转了转,然后就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即,他抬头一看,击掌道:"有了!" 但见在他帮人看相的厅堂内,正面墙上悬挂着一只硕大的风水葫芦。 那葫芦却是未曾开过口的,原封未动,甚至葫芦嘴上还连着干枯的藤蔓。 葫芦身上烙画着"福禄寿"图案,图案当中脑门倍亮的寿星翁骑着一匹九色梅花鹿,梅花鹿的鹿屁股后面跟着一名双髻朝天的童子,童子活灵活现,怀里面抱了一颗大寿桃。 可以说这只风水葫芦做工精致,烙画优美,是装饰门面,点缀环境的最佳饰品。 不过柳文扬可没闲情欣赏这只葫芦的做工,而是摘取下来,拿了小刀抱着葫芦嘴,使劲儿地锯割。 次啦,次啦! 葫芦嘴处,粉末飞扬。 粉末扑鼻而来,"阿嚏!"正在拿着小刀锯葫芦嘴的某人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用手指头揉了揉鼻子。 等到锯得差不多了,用力这么一掰,那葫芦嘴就被掰下来一截儿。 柳文扬大喜,先将那锯下来的葫芦嘴放到一边,然后拿了一根细长的筷子,插入那葫芦里面,一阵搅动,将里面搅散的葫芦籽全部磕倒出来。 磕呀磕,直到葫芦肚子里的东西被他掏得干干净净,这才罢手。接着,柳文扬取来那宝贝似的银票和珠子,分别用防潮的油纸密密实实地包了,先将那些珠子一个个对着葫芦嘴塞进去,再将那银票卷成细条状,也塞了进去。最后一个步骤,再将那锯下来的葫芦头对着葫芦嘴放回去,用蜜蜡细细地这么一封……妥了! 除非那飞贼知晓这葫芦肚子里有东西,要不然谁也不会想到他小柳神相会把自己全部的家当全都装在了这葫芦里头。 用手指头敲敲那葫芦圆鼓鼓的大肚子,砰砰砰,声音蒙蒙的,柳文扬柳大官人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耸肩而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连这样高难度的办法也能想得出来! 重新将那风水葫芦悬挂到厅堂的墙壁上,柳文扬左看右看,但觉只挂一只葫芦未免显得太单调也太显眼了,搞不好那些飞贼没啥可偷顺手牵了去也说不定,嗯,最好能够再挂一些字画什么的陪衬一下。 想到这里,柳文扬就唤来小厮兼书童的明月,让他备好笔墨纸砚,说自己要"运笔作画"。 再说这小童明月,以前绰号叫做"鼻涕虫",只因为大冬天没衣服穿,冻得狠了直流鼻涕,一天到晚那鼻涕犹如黄河泛滥想要拦都拦不住,如今在柳家那是吃得好穿的也好,隔三差五还大鱼大肉,泛滥的鼻涕更是没了踪影,身材也长高长壮了许多。 可以说在这柳府里面,少爷老爷对小童明月都很不错,时不时地还打赏他几个小钱花花,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富贵生活。 另外,柳文扬外还特别照顾明月的家里人,时不时地接济米面衣裳,还有其它用度。明月的母亲生病了,也是柳文扬出钱请的医生。 如此以来,不说明月本人,就连连明月的老母亲也对柳家无比感激起来,觉得儿子能够呆在这样的人家,那是走了鸿运烧了高香,还不断叮嘱明月,要好好报答恩公,好好伺候少爷。 在母亲的叮嘱下,明月就更加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对于柳文扬柳大少爷悉心服侍,生怕做错事,被逐出柳家。 此刻,书童明月听闻柳大少爷要画画,就急忙张罗起来,又是碾磨,又是铺纸,焚香,备水忙个不停……内心深处更是期待,只知道少爷曾经是秀才,却不知他还懂得作画,自己可要擦亮眼睛好好瞻仰一番少爷的大作。 如果这小书童长有前后眼,知道柳大官人有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烂字,他就断然不会这么期待对方的画作了。 须臾,笔墨纸砚一切俱全。 柳文扬非常郑重地将手放进盆子中,用清水洗了洗,用大明朝文人的话来说,这叫做"净手",然后用毛巾擦了擦,让明月点燃檀香,待到香气四溢之时,他就扎好马步,开始提笔运气。 画什么呢?! 松竹梅? 太俗了! 美人图? 怕人欣赏不动。 思前想后,有了--- 但见柳大官人终于落笔作画。 再说小书童明月,之前安静地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等待着,可等啊等,柳大官人却迟迟未动。 就在他等得眼着急心发慌之时,对方却动了。 明月顾不得去眨眼,只怕眨了一下眼就错过了柳少爷落下的妙笔,走下的气势,于是就忙不迭地盯紧了去看--- 但见柳文扬提着毛笔,非常圆润地在上好的宣纸上面画了一个……铜钱大的圆圈。 没错,就是个圆圈! 估计觉得这圆圈不太圆,他又提笔描啊描,终于那圆圈变圆了。 书童明月傻住了,心道,这是何物?! 不过跟在前任老板张铁嘴面前久了,这小童明月难免沾惹了溜须拍马的习惯,嘴巴甜道:"少爷这个圆圈画的也忒好,圆溜溜,黑湫湫,如果再添一条尾巴就成了到处游蹿的小蝌蚪!" 柳文扬笑而不语,再次提笔落画。 只见他隔了一段距离,在纸上提笔这么一旋……竟然又画了一个圆圈圈! 小童明月笑道:"这个圆圈画的也好,圆鼓鼓犹如蛤蟆肚,黑乎乎犹如芝麻糊,如果再添六条腿儿就成了那抱着牛粪打滚的屎壳螂!" 柳文扬继续落笔,竟然又是一个黑圆圈--- 小童明月:"……" 不得不开动脑筋继续拍马道:"这个圈也好,很圆,很黑,如果再多俩犄角加条腿,就成了那噼里啪啦作响的拨浪鼓!" 柳文扬不理会他,继续画圈圈,直到在那雪白的纸上画足了七个黑圆圈,这才提腕收笔,然后笑眯眯地问小童明月:"你且说,这些又是什么?" 小童明月抓耳挠腮,最后苦着脸说道:"少爷,你就饶了我吧,我实不知你这画的是什么!说是一群小蝌蚪,却都少条尾巴;说是屎壳螂,却少了太多的腿儿;说是拨浪鼓,却又少了犄角打不响……少爷,您画技高深莫测,小人实在猜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柳文扬得意地笑了,用一种谆谆教导的口吻对明月说:"明月啊明月,你能跟着我算是有福了,跟了我以后不仅能吃饱喝好,还能学到很多东西。你且看,这又是什么……" 说话间,就见柳大官人提起笔来,在那七个圆圈中连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线。 小童明月瞪大了眼睛,冲着那白纸上的图画瞅了又瞅,却还是瞅不出什么门道来?心说,难道这是抓鬼的灵咒,驱魔的符咒?!要不然怎会这般难看?! 见小童还是一副迷糊状,柳文扬不禁谆谆善诱道:"你且好好看来,我画的像是什么东西?" 小童明月使劲儿抓了抓脑门,再次瞪大眼睛看了看那七个圆圈一条线,忽然恍然大悟道:"哦,少爷,我明白了!你画的乃是一串钱,不过这串钱却少了点,只有七个铜板!" "啪嗒"一声,柳文扬敲了小童明月脑门一下,笑骂道:"你这家伙,小小年纪就钻钱眼里去了,除了钱,难道你就看不出别的东西来?" 被柳大少这么一敲脑门,小童明月不禁苦着一张脸道:"少爷,是我太笨了,真的除了一串钱就看不出别的来……嗯,顶多还像是一个弯了柄的勺子……" 柳文扬哈哈大笑,"明月啊明月,你这脑门是灯么,怎么不敲不亮,一敲反倒亮了起来……没错,这画儿是像勺子,不过却不是一般的勺子,而是一把盛星星,舀月亮的大勺子!" 说话间,柳大官人就气势如虹地将自己的杰作用手拿了伸展开来,说道:"这就是古往今来你大少爷我画的第一副画,也可能是最后一幅画---北斗七星图!" 小童明月:"北斗七星图?"面露惊讶,还有忍不住的愕然,对着那幅"杰作",瞅了又瞅,看了又看。 柳文扬得意洋洋,道一声:"别看了,先挂起来,然后你再看个够!" 小童明月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少爷,这幅画真的要挂起来吗?" 柳文扬不禁一愣,"你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本少爷的画画功力?" "哦不是!"小童明月连忙摆手道,"只是觉得这画儿太珍贵了,又是少爷您第一副作品还可能是最后一副作品,万一挂上去有何闪失,那可就‘乌龟王八没事儿干---彻底完(玩)蛋了‘!" 柳文扬:"少废话!快快将它挂上去,对,就挂在那风水葫芦旁边!我早看好了方位,算准了时辰,只要挂了这幅画,这厅堂的生意就会大吉大利,大杀四方!" 小童明月又瞅了一眼那画儿,艺术欣赏能力不过关的他不禁浑身一哆嗦,心说,是啦,不仅能大杀四方,还能驱鬼辟邪! 第58章.技艺日精 洪武二十八年,腊月二十七。 眼看还有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大年了。 这几天,老爹柳达开始出门大肆购置年货,不仅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东西,还花钱请了一位厨艺精湛的老妈子,以及买了两个斟茶倒水的小丫鬟。 原来,这段时间柳家生意很忙,少不了来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老爹就觉得总是自己出面张罗着斟茶倒水有些不方便,于是就买了两个丫鬟来,一个叫小翠,一个叫小红,红红翠翠倒也喜庆。 至于那个负责做饭的老妈子则是老爹专门聘请来的,听说手艺不错,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手脚勤快,人也老实。 如此一来,原本只有三口人的柳家,一下子又多了三口人,幸亏这里房舍很多,院子也大,即使多了三人,还显得异常宽绰。 老爹柳达这边张罗着,让儿子柳文扬没了后顾之忧,原本兴隆的生意,更是兴旺发达。 这期间,金姨娘那边来了话,说要让柳文扬去一趟。 柳大官人今非昔比,岂能再像还账的小厮般屁颠地跑过去。 要矜持! 你是有身份的人! 不过金姨娘那边催了又催,使得柳文扬怀疑,对方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头借给自己的驴子?! 说实话,不是柳文扬不想还驴,而是驴儿这厮在柳家吃得好住得好,没事还呆在棚子里吼几嗓子,也没重活可做,现今早已膘肥体壮……如此肥驴一头,还了去,岂不吃亏?! 当然,依照柳大官人如今的财产来说,一头驴也不值几个钱,可是还驴的对象是金姨娘,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小娘们是何等的刻薄,何等的斤斤计较,何等的伤人自尊……这每一笔账,每一事端,柳文扬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这头驴,就是不还! 此刻,临近中午,柳大官人很客气地把帮金姨娘传话的小厮又给打发走了。 那小厮郁闷呵,腿脚都快跑断了,也不知道都传了多少次话儿,现在又要空手而回,也不知会不会挨骂。因此回去的时候那是愁眉苦脸,脸上像是死了爹妈般难看。 相比之下,柳文扬则是满怀得意,觉得自己又战胜了那金姨娘一次。 这时候新买来的丫鬟小翠端着一杯茶水过来,恰好被下同明月看到,就对小翠说:"服侍少爷的事儿我来,你忙你的去吧。" 那小翠很是不情愿不乐意地把那茶水给了明月。原来柳文扬柳大官人的"美姿容"早已远近出了名,在这桃花镇,乃至周围一代,早已成为很多少女心目中的偶像。 小翠和那小红虽是柳府新买来的丫鬟,可是心眼都不小,一直惦记着能够亲近自家主子,即使能够给这个"美姿容"的柳少爷斟茶倒水也是幸福的。 尤其这小翠和小红比起来更是稍有姿色,身材也不错,这次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给少爷端茶递水,肚子里也早琢磨好了各种说头 比如说将那茶水放置的时候稍微泼出一点点,然后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跪在地上祈求少爷的原谅;再比如将那随身带的香巾巧不巧地掉落在柳少爷的脚下,待他开口询问,自己就羞答答地回答会刺绣鸳鸯…… 总之,要使尽一切办法,能够让少爷注意到自己,留意到自己。 奈何,小童明月的忠心耿耿,却抢了小翠早已设计好的剧本,坏了她那好不容易碰到的机会,你说,这能让她高兴的起来吗。 小童明月哪里知道因为一碗茶水,自己被新来的小丫鬟满肚子的腹诽,他见少爷忙了大半天,应是口渴了,于是就十分机灵地将那半路截胡的茶水端递上来。 柳文扬心情大好,又见他如此乖巧,就笑吟吟地接了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本来已经够忙的了,这金姨娘却还来添乱,难不成她那头小毛驴是金子做的?她想要,我就偏不给!" 明月不知道自家少爷这是在唱哪出戏,好像一直以来都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过听话中意思是在和那金姨娘怄气。 金姨娘的大名小童明月是知道的,远近闻名的"俏寡~妇",听说人长得水灵漂亮,可就是命不好,一连克死了几个男人,但愿自家少爷别和这个寡~妇有所沾染,免得触到晦气。 就在小童明月胡思乱想的时候,柳文扬开口问他道:"明月,外面还有多少客人?" 明月答道:"还有二三十个。不过多数都是请您帮忙看相,还有批八字。" "没有看风水,观阴阳宅的?" "没有。" 柳文扬点点头,忽地从身边拿出一张纸道:"什么测字,批八字都不是什么大生意,费尽口舌也赚不了多少。因此我决定了,以后每天只给十个人算命,其他的人全部劝回去。至于价格方面,这是我列出的价目表,你且找人将它誊抄好了,张贴出去!" 小童明月经过昨天对柳大官人"画作"的观摩,自认已经有了免疫力,可是看到眼前的烂字,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该是怎样的烂笔,才能写出如此的烂字! "幸亏少爷说要誊抄以后张贴,若不然,还真就不好意思这样明目张胆地贴出去。"明月内心说道。 歪着小脑瓜,看着柳少爷的字,明月竟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前任老板张铁嘴。与柳少爷比起来,明月忽然觉得那张铁嘴虽然算命看相的本领差一些,但写毛笔字的功力却又高上许多。 "人无完人啊!"明月像小大人般再次感慨。 …… 柳大少爷拟定的"价格表"很是一目了然。 寻龙点穴:300两银子。 观阴宅风水:200两银子。 观阳宅风水:100两百银。 观相(包括手相,面相):5两银子。 批八字:3两银子。 测字:1两银子。 下面另注明:每天只接待十位顾客,如有特殊需要,敬请预约。 看到这里,小童明月不禁对柳文扬佩服之至,笑嘻嘻地拍马道:"少爷高明,如此一来那些看相算命的人好像少了,可这价码却提了上去,我们的生意还是照样红火!" 柳文扬很高兴明月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意。 是啊,像以前那样三文钱,十文钱,一笔一笔地赚,赚来赚去能累死十头牛。自己这体格也受不了如此大幅度的作业,还不如把生意的档次提升上去,不仅能轻松很多,也能给其他同行留口饭吃。免得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聒噪他搞"垄断"。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最好,尽快把这张贴了出去,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这是咱柳府的新规矩,如果谁接受了这价目,前三十名顾客将会获得我们柳府特意定制的‘年年有余岁岁吉祥风水大礼包’!"柳文扬孜孜不倦地给小童明月灌输着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经营之道。 很显然,小童明月的接受能力很强,对于柳大少爷这些云山雾罩的生意花招,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再次觉得自己跟对了人,时不时地就能学到很多以前学不到的东西。 畅谈完自己的生意经,柳文扬也累了,挥挥手,意思是让小童明月下去准备。 可那明月却没有立马出门,而是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柳文扬是什么人,最擅长察言观色,因此就对他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但说无妨。" 小童明月这才脸色难看地说道:"小人这里确实还有一事禀告……事情是这样的,少爷,这些天府上的顾客是越来越多,那些推销风水葫芦和镇宅宝镜的伙计们都在嚷嚷要少爷你加人工,说工作量越来越大,你也赚的越来越多,他们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天三十文钱……"明月尽量将原话中一些不好听的话语给剔除掉,免得惹少爷生气,可即使这样,他所叙述的话中还是隐约露出了一些马脚。 "还有,他们说现在就等着你答复,如果你还不给他们加人工,他们就集体不干!到时候,您就算用双倍的钱请他们回来,他们也不回来!"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没想到这大明朝也有人玩集体罢工。 柳文扬笑了,用手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那上面漂浮着的茶叶,问明月道:"你怎么看?" "什么?"明月不明白。 "我问你,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否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刻薄寡恩,贪财吝啬,抓着钱袋子不放手,只会压榨他们的血汗钱?!"柳文扬用眸子笑眯眯地盯着明月。 明月忽然觉得眼前的少爷似乎变了,没了平时的温和客气,而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势。 尤其那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似乎可以随时洞彻你的心扉,让你逃也逃不掉! 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明月实在不明白。 小童明月哪里知道,自古以来,高明的相师都要通过一番与众不同的方法,来修炼相人之术,而柳文扬也不例外。 天机残卷有云:"欲要修习相人之术,先仰视皎日,目尽眩,布赤黑豆暗室中,辨之,又悬五色缕窗外,映月别其色,皆无讹,然后相人。其法以夜中燃两炬视人形状气色,而参以所生年月,百无一谬。" 柳文扬就是按照上面的方法来练习的,并且随着自己名头越响,练的就越勤奋,以免自己学艺不精,日后出丑。 如今,随着他观相功力越来越深厚,相人之术越来越精湛,那双眸子已经洞如火炬,不要说紧盯着人看,只是稍微用力看对方一眼,也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震慑,足以让心中有鬼者发怵。 第59章.杀鸡儆猴 此时此刻,在柳文扬火炬般的眼神逼迫下,小童明月再也抵抗不住这种威势,“噗通”一声跪下,说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少爷,您都是我的大恩人!您对小人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好了,你怎么动不动就跪在地上……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要再胡乱跪地,知道吗?”柳文扬笑道。 “嘻嘻,我归天跪地跪父母,然后就只跪少爷您!其他的人,我是打死也不跪的!”说话间,小童明月笑嘻嘻地起了身子。 “你呀,嘴巴像你以前挂着的鼻涕一样油滑!”柳文扬笑骂了一句,然后又道:“你刚才说了,那些雇工们要求我加人工,若不然就集体不干!呵呵,好预谋,好威胁!” 柳文扬冷笑两声,接着说道:“可惜他们这些人只看到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却没看到我为了张罗这生意有多么的累!他们只想到一天三十文钱太少,却没想想以前自己连三文钱都赚不到!” “俗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前我不信这个理儿,现在算是看到了!你让那帮家伙拍着胸口扪心自问,除了我这里管吃管住包他们一天赚足三十文外,谁还会雇佣他们?!除了我柳文扬肯花这么多钱养他们这么多人外,谁还会养他们?!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没了他们我就做不成生意,只要我传话出去,他们的活儿就会有大把的人抢着干!” 小童明月没想到柳文扬言辞会这么严厉,吓得不敢胡乱说话,早没了之前的鬼马和圆滑。 柳文扬说了一通后,又再次坐下,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好了,你就把我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过去,他们谁愿意走,就让他立马滚蛋!以后我们柳家也永不录用!至于其他的人,过年我是会封红包的……不过丑话说前头,要给我卖力干活,不准偷懒耍滑,尽量把那些风水物件都给我推销出去!既然他们看不起那三十文钱,那么就给我按件计薪水!一件提成三文钱,卖多卖少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听柳文扬这么一说,小童明月不禁暗暗咋舌,心说,那帮雇工也特不知好歹,这次也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好好的一天收取三十文钱,简直天上掉馅饼的富贵,却不知足,反倒惹怒了少爷,搞得现在这样按件算钱,也不知他们费多少口水用多少吐沫才能再赚三十文! “别再伸舌头了!搞得你家少爷我很刻薄似得……”柳文扬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明月,你要记住,多读一点书,就能多明白事理,明白了事理就能分辨是非,到时候你就明白,做人其实有很多种选择,就更不会像这帮人般不知好歹!” 眼看少爷要让自己读书,明月不禁高兴道:“多谢少爷成全,其实我很早就想读书了……” “哦是吗?那你可认识字?” “以前在城隍庙倒是学了一些,只是认识不多。”明月抓抓头,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认识不多就慢慢学,我书房里的书籍你可以随便翻阅,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柳文扬很是和善地说道。 小童明月的眼圈忽然就红了,流着泪,“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说道:“呜呜,少爷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说完就砰砰猛磕响头。 这情况看的柳文扬瞠目结舌,心说,不就是让你读书识字么,犯得着这么泪如泉涌?! 柳文扬却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穷人,能够读书识字的少之又少,读书识字考科举,那都是书本网或者有钱人家的事儿,像小童明月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没机会上学识字。 因此,当柳文扬说要教明月读书识字的时候,那简直是天大的恩惠,明月当然是感激涕零了。 “好了,不要再跪了,也不要再磕头了!你站起来,我教你一个成语先!”柳文扬说完,就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然后对小童明月说,“你记着这四个字怎么写,更要揣摩它的意思……好好地揣摩!” 小童明月怀着好奇心朝那四个字看去--- …… 离开厅堂,按照柳文扬的意思,小童明月办事儿倒也利落,先是把那“价目表”拿到顾客聚集的大门外,找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张贴出去;然后又直接去了那后院,一字不差地将柳文扬的话传递给了那些等待消息的雇工们。 那些雇工原本都是桃花镇街头闲散人员,平时没什么事儿干,收入也不稳定。柳文扬雇用他们前来推销风水饰品也只是看中了他们能说会道的口才。 可是这帮人都不是那种安于生活的家伙,其中以当地的地痞“红眼阿三”为首,最是贪心不足,认为自己出了这么多力,每天却只得三十文钱,于是就将那些同伴纠结起来,聚众闹事,想要柳文扬服软。 在他们看来,柳家风水饰品的买卖这么好,都是自己的功劳,没了他们这帮能说会道,舌绽莲花,能把死人说活的伙计们,柳家的生意绝对好不了。 因此,在提出了要求以后,这红眼阿三就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一边抖着腿,一边剔着牙,等待着小童明月的回话。 可是谁也没想到,小童明月回的话却把他们吓了一跳。 那柳大少根本就不鸟他们! 并且还说了,不想干,就直接滚蛋! 还有,以后按件算钱,一件才提成三文钱! 红眼阿三的腿儿不抖了,牙儿也不剔了,吐一口唾沫,问小童明月:“你家少爷真是这样说的?” 小童明月点点小脑袋,然后叉着腰道:“当然了,怎么着,你们谁愿意干,谁不愿意干,赶快决定!” 红眼阿三没想到连一个小小的书童都这么牛气,忍不住要发火,旁边被他煽动的人去却早没了主意,问他道:“三哥,怎么办?” 红眼阿三道:“怕什么!这都是那姓柳的使出来的花招,我们只要一起辞工,他定会退让!” “可是万一人家不退让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大不了不干!” “不行啊,三哥,眼看都快过年了,我们一家五口还要靠我吃喝!” “是啊,三哥,估计我们一走,这边立马就招来了新人!” “是啊,这活儿很多人眼馋着哩!” …… 大家伙七嘴八舌,搞得红眼阿三也没了主意。 不过没等他拿主意,那小童明月则早命人将他的铺盖卷子拿了过来,随即往地上一丢道:“你走吧!这是你的工钱!”又丢出一把铜钱在地上。 “啥意思?”红眼阿三傻住了,难道说不等自己吆喝弟兄们散伙,人家先要把自己给撵滚蛋?! “没什么意思,我们柳府不需要你这种人!从今往后你也别再在四周转悠!快些拿了钱滚蛋!”小童明月挺胸凸肚,虽然模样稚嫩,可是此刻谁也不敢把他看成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孩了,对方俨然就是手操生死大权的大将军。 红眼阿三算是明白了,自己被人家给开除了,开除自己的还是眼前这个小屁孩! 那些原本还想跟着红眼阿三一起起哄的雇工们,直接把脖子缩了回去,原本叫嚣的家伙们也都闭口做了哑巴,一个个看着眼前一幕,看着被开除的阿三哥,眼神中充满了可怜…… 红眼阿三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大喊大叫道:“兄弟们,大家都走啊,我们不干了!” 可是--- 所有人都不动弹,有的甚至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那些之前还一口一个“阿三哥”的兄弟们,更是集体保持沉默。 红眼阿三没想到这帮家伙这么不讲义气,猛地又转过头对那小童明月说:“我要见柳少爷,我要见柳老板!你没权开除我!” 明月小脑袋一仰,“见个屁呀!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那帮雇工中自有一些想要改变形象讨好老板的,还有一些平时就看不惯阿三这鸟人的,因此立马就站出来三四个汉子,直接架起阿三,拿了他的铺盖卷子将他朝外扔去。 此时此刻,红眼阿三再也不装老大了,满嘴哀求道:“明月,我错了,求您给个机会!明月大爷,明月老爷!求你叻!” 小童明月丝毫不为所动,直到那阿三被丢了出去,这才叉着腰,瞪着那帮心有余悸的雇工,说道:“你们谁还想离开柳府就趁早离去,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家少爷没空搭理你们,我可明月却看得紧你们,你们谁要是再瞎起哄,那么刚才红眼阿三就是你们的下场!” 被明月拿眼这么一瞪,那帮人顿时觉得心头发虚,一个个赔上笑脸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干,再也不会闹事了!呵呵,明月老弟,你走好哦,当心路滑……” 看着这些人谄媚的嘴脸,明月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刚才柳少爷教给自己的四字成语--- 那四个字是---杀鸡儆猴!!! ############################### (求收求推求包~养,呜呜呜!!!) 第60章.惊鸿一瞥 桃花镇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的繁忙。 从远处来了两辆非常精致的轿子,远远看去,那轿子精美无比,整个装饰搭配却不是桃花镇所有过的,也不像那些大户人家小姐乘坐的轿子,要么雕龙刻凤,要么就绣着大红大红的牡丹花,太过老土和艳俗,而是搭配清雅,装饰名贵。 附近的居民早就注意到了这两辆轿子。其中一个叫做曾阿牛的闲散,三四十岁了,依旧光棍一条。老大无妻难免憋得慌,于是平时没事就喜欢蹲在街头热闹的地方,揣了手,笑嘻嘻地瞅那些大街上的大姑娘和小媳妇,盯着那奶~子和屁股猛看。 倘若看得不过瘾,他就会搬来土坯,垫高了,扒了那茅房,偷看人家小媳妇脱裤子蹲茅坑。 有一次他看到小媳妇脱裤子时露出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就忍不住道了句:“真好!”然后就露了馅,被那小媳妇提了裤子,拿了捶衣服的棒槌满大街追打。 打呀打,那小媳妇下手也很重,只打得曾阿牛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脑袋贴了狗皮膏药大半个月,瘸腿走路走了好久;虽然被打,这曾阿牛却依旧恶性不改,蹲在街头不管春夏秋冬,风雨无阻,还是盯着女人的和屁股猛瞧,然后到了夜里就靠这些看头做做有女人的美梦。 今天,曾阿牛像往一样蹲在自己的根据地,眼睛不眨地看着前方。他一口气看了不下十几个大姑娘和小媳妇,只是觉得大冬天穿棉袄严重破坏了这些女人的体形,自己那可怜的眼珠儿,却不能穿过那该死的厚棉袄,直透她们美妙的娇躯…… 就在曾阿牛暗暗诅咒这万般可恶的厚棉袄,遮了自己的双眼,挡了自己的视线时,那辆与众不同的轿子从他面前大喇喇地抬过。 以曾阿牛多年积攒的经验,他立马就意识到这辆轿子中的人物不简单,就算不是什么美女,也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不然根本就坐不起这样名贵的轿子。 有了这种心思,曾阿牛就揣了手,忍不住跟在了轿子的屁股后面,沿着泥泞的雪路,走走停停,伸长脑袋,擦亮眼睛,想要找机会瞧一瞧里面的光景,瞅一瞅里面的美人。 可那轿子遮挡的也唯实严密,任这曾阿牛伸长了脑袋,拔尖了眼睛,却不能看见一丝一毫里面的人儿。 这曾阿牛不死心呵,想要回去吧,已经跟了这么远;再说,他也好奇,这轿子里的人到底是谁家的亲戚,怎会无缘无故来到这桃花镇。 就在曾阿牛揣着手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来,微微掀开前面轿子的帘子。 眼尖的曾阿牛一眼就看到了半张美丽的绝世容颜,忍不住惊叹一声:“我的娘呦!好标致的娘们,只看她一眼我这魂也飞了,魄也散了!” 有了这样的惊鸿一瞥,那曾阿牛就像是尝到了甜头的乞丐,更是依依不舍失魂落魄地跟在轿子后面,只求再看那美艳人儿一眼。 那些认识他的人,见他如此这般,就取笑他道:“牛哥,怎么了,又看上了哪家小媳妇?当心这次吃的不是棒槌,却是那火烧的刀尖,滚烫的火钳!” 曾阿牛不理他们,被取笑的急了,就说:“你们知道个鸟!我看的却是那轿子中的小娘子,实在是太标致了,保准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 “哈哈,这大白天却又开始做梦了!” “并且做的还是白日梦!” “娶不着媳妇做梦也是好的!” “就是,半夜钻被窝里自己咋弄都行!” 一帮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只以为曾阿牛在胡说八道。 曾阿牛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这帮混蛋,早跟着那轿子跑没影了。 这跑啊跑,一直跑到了大街的另一端,拐了几个弯,穿过几个巷,这才在一座大门前停了下来。 曾阿牛擦把额头上跑出来的细汗,离老远就开始端详,心说也不知是哪家的远门亲戚。 他不看不要紧,这么仔细一瞧,却忍不住惊道一声,“哎呀,这里不是那小柳神相府吗?!” 眼前如此敞亮的府邸,如此气派的门面,却不正是那刚搬来不久的柳家。 曾阿牛有些傻眼,就又念叨,“难道是大老远跑来看相算命的?!没听说过老柳家有这种富贵亲戚呀!” 那小柳神相府因为出台了新规矩,一天只算十个人,因此不再像从前那样门庭若市,大排长龙,可即使这样,依然有很多信徒和主顾光临此地,排了队伍等候着。 就在曾阿牛诧异的时候,后面的小轿子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打扮俏丽的侍女,身穿小红袄,长的竟然比东大街卖豆花的张翠花还要好看。 看见如此俏美丫头,曾阿牛的眼睛就直了,和他一样,直了眼睛的还有路边的那些闲汉,也都凑了过来,站在大雪地上,眼巴巴地瞅着那俏女孩,一个个心说,这是谁家是丫鬟,如此标致?! 却见那俏美侍女莲步轻移,走到了前面的大轿子前,躬身福了福行了一礼,然后才伸手帮忙掀开帘子--- 霎时,众人只见眼前突地一亮,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宫装丽人从那轿子中跨了出来。 只见她肤色如雪,竟然比地上的白雪还要白嫩,乌发挽成坠马髻,单单一个背影就风韵无限。 这时那俏侍女早撑开了纸伞,却见那宫装丽人在纸伞的呵护下,迈动莲步,袅袅走向柳家府邸的大门。 不自觉地,那些挡在前面的人全都自动退开,留出一个过道来,仿佛挡住了这绝美女子,就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 柳家大宅,堂屋大厅内。 按照柳文扬指定的新规矩,看足了十个客人后,就准备招呼下人关门谢客。 柳大官人脱掉外衣,让丫鬟小翠帮自己把新衣服换上。 丫鬟小翠暗暗欢喜,难得又遇到如此好的机会亲近主子,更没有那个杀千刀的小童明月在一旁碍眼作祟,她定要施出浑身解数七十二般变化,按照敲定好的桥段,设计好的剧本,用自己精湛的演技来吸引主子的注意。 奈何柳大官人属于那种“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另类,何况那“窝边草”也不是什么绝世香草美人花,顶多只能算是稍有姿色的狗尾巴花;因此柳某人根本就提不起丫鬟的兴趣,在换衣服的时候几乎是闭着眼睛看都没看某人一眼。 丫鬟小翠心中那个恨啊,虽然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可是在丫鬟堆里也算是数一数二,只为了要亲近心目中“美姿容”的柳少爷,也算是煞费心机,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瞧自己一眼。 就在小翠寻思着用什么法儿,让少爷睁开眼睛瞅瞅自己,再多说几句话,就算到时候挨骂也是值得的,可就在这时,那杀千刀的小童明月竟然又跑了进来,说道:“少爷,有客人要请你看相!” 刚把新衣服换上的柳文扬大手一摆,“不是刚立下规矩嘛,一天最多看十个,让他回去吧!” “可是……可是那位客人却是一个女的!”小童明月满脸潮红,看起来好像很激动。 “女的?你家少爷不论男女一视同仁!”柳文扬说的很是凌然,不过接着又来一句,“对了,长的可够漂亮?!” “漂亮!非常漂亮!”小童明月狠狠地咽了一下吐沫。 柳文扬也狠狠地敲了他脑门一下,说道:“你小屁孩一个,又哪里懂得美丑!” 小童明月苦着脸,“可是她真的很好看……不信,你去瞅瞅看!” “看你个头!”柳文扬又赏了他一个爆栗,“你家少爷岂是那种之徒?!” 小童明月捂着脑袋,卖弄苦情道:“呜呜,少爷我错了!你别再敲我脑门了,我本来就够笨的,越敲就越笨了!” 柳文扬忍不住笑骂:“笨人可不会像你这般会演戏!” “嘻嘻!明月之所以会演戏,都是少爷您的好!”明月脸蛋一变,从苦情变成了嬉皮笑脸,然后又道:“可那客人说,她们是大老远从县城来的,想要见你一面!” “县城来的?县城来的就很了不起吗?!现在你家少爷名气在外,就算有专门从县城赶来捧场的也不奇怪!”嘴上这样说,柳大官人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直道这拨客人识货,他小柳神相可不是浪得虚名! “好了,你就对她们说,今日客满,明日再来---当然,说的要婉转一点,莫要伤了顾客的心。”柳文扬还算懂得怜香惜玉。 “可是---”小童明月突然欲言又止。 “你这毛病真的要改一改了……有话快说!”柳文扬呵斥道。 “那个……对方说您如果愿意,只是帮忙观相,她就支付三百两的酬金!” “三百两?真以为少爷我视财如命吗?看错我也!”柳少爷大义凛然。“不过,她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她的事情一定很紧急!你家少爷侠义心肠,最喜扶危救急,规矩虽然新立,可偶尔破一次也无可厚非!” 明月:“……?!!” “那……是不是让她在客厅等候?” “那怎成,既然是县城来的女贵宾,当然去贵宾室了!”柳大官人义正言辞。 第61章.美人如玉 桃花镇,柳神相府邸。 所谓柳家观相算命的"贵宾室",实际上就是柳文扬特意安排的一间小客房。这间小客房故意和一般的客人区别开来,里面更是做了精致的装修,显得高雅,上档次,会谈间还有茶水伺候,要比柳大官人挂了自己大作"北斗七星图"的公众厅堂,高出一大截的品味来。 当柳文扬刚刚在小客房坐下,还没来得及拿起书卷,摆出一个“关羽夜读春秋”的帅气姿势看上一眼,就觉眼前一亮,但见一个宫装丽人从外面袅袅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俏丽的小丫头。 眼看客到,柳大神相忙“咳嗽”一声,假装看书看得正起劲儿,拿腔拿调地诵读道:"凡至人家,先看其屋宇大小,气色盛衰,家道之兴旺,人丁之否泰,一动一静,务净要;要细加详察,自然决断如见,亦在临时应变,不可执一而论。" "凡至人家,闻机声,及书声,乃兴隆之象。闻喧闹,及鸡鸣、犬吠、槛动,及不吉与之象,主有讼事牵连及灾悔破财等咎,即断其一年或半年,总觐其气色,便知远近,参断必应矣……" 那宫装丽人似不愿意打搅他,在对面款款坐下,也不出声,只是拿了那如水美眸直勾勾地看了他。 柳文扬装着深沉,但觉从宫装丽人坐下那一刻起,满屋清香,萦绕鼻翼,尤其那香气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人根本就静不下心来,遐思不断…… 柳文扬可不是柳下惠,更不是那种正人君子,于是就忍不住耸了耸鼻子,使劲儿地吸了吸那香气,但觉鼻子忽然痒痒,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见他这般模样,那宫装丽人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柳文扬再也坐不住了,丢掉书卷问道:"你笑什么?揉鼻子而已,有何可笑?"可是话刚说完,他就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却见那是一个怎样的美人,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眼波流动,目光中说不出的娇艳,媚得都能滴出水来。 想他柳文扬也算见识过不少美女,可是不管金姨娘还是苏慕雪,和眼前美人比起来都少那一股子说不出的风韵,好像她的一颦一笑都能挠到人的心窝里。 那宫装丽人不理会他的发愣,美眸轻轻地眨了一下,然后红唇轻启道:"我之所以发笑,并非因为你揉鼻子……而是因为……"指了指那书卷,"从一开始你就拿倒了它!" 柳文扬一怔……很没面子呵! "咳咳,或许你说得对,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书本是正是倒都无所谓,因为其精髓已在我胸!" "你倒是很会说话,看起来我是找对人了。" "过奖过奖,能够找到我,也算你有眼光。" "你很不懂得谦虚。" "谦虚虽是美德,但对我而言却是一种负担,只因我若太过谦虚就是虚伪,奈何奈何?!" 宫装丽人没想到柳文扬会如此夸夸其谈,心中难免鄙夷了一下,不过脸上却媚笑更浓,说道:"你是否神算,还需帮我观了相才知……" 柳文扬眉毛一挑,道:"在下随时恭候。" 这时丫鬟小红端上香茗。 柳文扬很是潇洒地将那香茗打开,轻嗅了一下说道:"这位贵客请茶……此乃我柳府专门为贵宾准备的安溪铁观音,香气浓郁,沁人心脾!试试看---" 却不想,他的这番好意却被宫装丽人拒绝,说道:"铁观音么?我从不喝这般粗劣的茗茶!" 柳文扬:"……?!" 铁观音还劣茶?那啥是好茶?! 他真的不懂了。 不过看着宫装丽人笑吟吟模样,柳文扬心中不禁竖起大拇指,一个字---拽!不过我喜欢!越拽的人就越有品味,越有品味的人就越容易被人当羊牯宰!并且是痛宰!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柳文扬自己打开茶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喝完还自我陶醉地闭着眼睛道:"啊,好茶啊好茶!大冬天喝上这样一杯浓茶,真的是精神抖擞,气机焕发!" 看柳文扬那陶醉模样,宫装丽人只微微一笑,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柳文扬放下茶杯,道:"在下虽然孤陋寡闻,但春风一笑楼春十三娘的大名却还是晓得的。" 宫装丽人道:"哦,是吗?那么你说说卡,我是怎样的人?" 柳文扬道:"不敢言,不敢说。" 宫装丽人道:"但说无妨。" 柳文扬道:"汝芳名远播,艳压桃李,琴棋书画,远近闻名,有诗云,春风一笑游人醉,君子偏爱十三娘!" 宫装丽人闻言,不禁微微一笑,顿时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柳文扬暗赞道:"乖乖不得了!这女人却是我见过最标致的角色,不可小觑。" "你很会说话,直接说我出身清楼也就罢了,却堆砌了如此多艳美之词,可是在讥笑我?" 柳文扬急忙道:"岂敢,岂敢!在下只是照实而说,却不想姑娘如此误会……" "好了,你的口舌我已领教,只不知你观相的能耐如何?"宫装丽人---春十三娘好像不再愿意和柳文扬兜圈子,直截了当道。 柳文扬一笑,说道:"我不是说了吗,随时恭候您的指教!" 春十三娘一听,笑得犹似花枝乱颤,随即缓缓的道:"那好吧,我就先让你看看我的手相,到要瞧瞧你这小柳神相有何本事?!"说到这里,眼中闪烁过一阵厉芒,脸上神气仍是娇媚万状。 柳文扬哈哈一笑,说道:"你且伸出手来……" 春十三娘媚眼眨了一下,然后就将自己的手伸出。 柳文扬远远望去,见那手掌真似白玉雕成一般,心底立时涌起一个念头:"这女人做这老婆倒也不错。如果让她负责收取客人的酬金,估计只要伸出手来,就没人能够拒绝的了,搞不好还要多给一点,但看这手儿,再看这人儿,到时定将柳家的大门也挤破了。" "我已经把手伸了出来,你怎么地不看?"春十三娘笑问道。 "哦,马上就看,这就来!"柳文扬下意识地就要伸出自己的手却握住那白玉般的手儿,可是没等他碰到对方的手指头,旁边那个萝莉版的小丫头突然说道:"大胆,我家主人的手可是你这等人能够胡乱摸的!" 柳文扬不禁一愣,心道:"尼玛,这丫头蛮横啊,你主子还没开口,你倒是叫嚷起来。还有我是哪等人?怎么不说清楚?怎么说我也是桃花镇鼎鼎大名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看相一朵花!" 于是,便嘻嘻一笑道:"不知这位是丫鬟,还是婢女,亦或者是小跟班的妹妹此言差矣……" 柳文扬这番话很损,直接把那小丫鬟气得够呛。 柳文扬继续道:"我帮你家主人看手相,当然要握着她的手才能看得清楚,倘若离得老远,我又老眼昏花,看错了手相,说错了话,那又怎么办?责任谁来负,后果谁来担?到时你们又赖我是那种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的神棍,我又该如何辩解?!因此,我之所以要握着她的手,并非我故意要去握,而是非要握了不可!总之一句话,这是看相的程序,你懂吗?!" 柳文扬信口雌黄的这番大道理,让那侍女更是气得脸蛋发绿,她也见过不少厚脸皮的人,却从未见过柳文扬这般不知耻,说话堂而皇之,明明像是登徒子,却偏偏标榜正大光明的家伙。 "我不管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反正就是不能握着我家主人的手!"小丫鬟柳眉倒竖,俏丽的模样甚至惹人喜爱。 柳文扬不禁多看一眼,心道:"这小丫头虽不如她主子妩媚,却有一股子小萝莉的特殊味道儿。" "呵呵,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该怎么看?"柳文扬的目光却是看向那春十三娘,希望她开口发发话。 春十三娘却打了个呵欠,左手轻轻按住了樱桃小口,显得娇慵之极,就是不说话。 柳文扬无奈,只好干笑一下,说道:"那么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用扇子来指点江山……"说罢,就拿起桌子上的折扇,轻轻地点着那白玉素手,然后瞅那小丫鬟一眼,笑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小丫鬟狠瞪他一眼,不在发话。 柳文扬回过头,用扇子指点着那春十三娘的白玉素手,开始拿了双眼细细地观看上面的掌纹手线。 如何看手相? 观相诀云:"手相之法,先看掌型,次观八卦,掌有厚薄,指有长短,纹有深浅,色与明滞,务得君臣得位,五行得配,宾主相匀,只可主去犟宾,不许宾来犟主。" 实则为了能够更加准确地观察到手相的纹络,相师需轻握对方的手,以姻缘线为例,轻推、轻挤手掌上的"月丘",以此来判断姻缘线是否有纵向的细纹…… 而眼前,柳文扬面对那白玉般的美手是碰也碰不得,触也触不得,唯有瞪大了眼睛,贴近那手掌仔细观察其掌纹。 可是柳文扬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却是大惊失色,心道:“我的乖乖!天底下怎会有这般手相?!” 第62章.断掌手相 要知道人之手相可分三六九等,在这三六九等中又可分为福,禄,寿,煞,劫,损--- 手相只要能够和“福禄寿”沾边的,大多数都会有好命运轻则可做一个富家翁,重者能够位极人臣;和“煞劫损”沾边的,运道就没那么好了。其中损最差,要么损人不利己,要么利己去损人,至于劫字,可以说多灾多难,劫数难逃,也是一辈子命运坎坷带辛苦,唯有这煞字,学问大了。 自古以来“煞”都被立为凶神,而“煞气”也是颠倒阴阳之外最具有威势的气机。因此一个人的手相沾染“煞”字,就等于拥有杀戮之嫌,手相秘诀云:命格硬,手腕铁,双手沾满血! 因此当柳文扬看到这春十三娘玉手掌纹之后,禁不住大吃一惊,因为这掌纹却是实打实的“煞手纹”,更是“煞手”中的“断掌纹”! 一条横线掌纹将美玉般的玉手斩成两截,左右均匀对称,其手纹俗称的“事业线”更是成利刀断线,可知杀伐果断,“感情线”和“智慧线”合二为一分开手掌。其中“感情线”隐隐约约似乎根本就看不见,可知性情冷酷;“智慧线”曲折婉转分叉又多,可知心智高深莫测…… 柳文扬倒吸一口冷气,他实在想不到这春十三娘的掌纹竟然会如此“诡异”,倘若放在一个男子身上还好说,放在一个娘们身上就太……不可思议了! 眼看柳文扬盯着自己的掌纹使劲儿地看着,眼珠子骨碌碌乱转,鼻息更是急促不定,那春十三娘就嘴角翘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开口问道:“怎么样,小柳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她语音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但语气却藏着一丝不耐烦,似有催促的意思。 柳文扬不理会她的催促,而是皱着眉头,道:“奇哉!怪哉!” 春十三娘见他如此,就问:“怎个奇法儿,又怎个怪法儿?” 柳文扬道:“观你掌相,你似乎……”心中却在考虑是要实话实说,还是随便说些话搪塞过去,不过作为如今大名鼎鼎的神相,稍微也积攒了一点“职业道德”的柳某人,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观你手相有些怪异,按照你手上掌纹线路,还有整个手色气机,你本应该属于那种手操生杀大权之人……可你明明却是……” “却是一介女流,并且栖身清楼是吗?”春十三娘眉眼笑道,“所以说,你看相的本领还欠缺一些火候,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柳文扬有些很不好意思,说道:“我也知道这些话貌似无稽之谈,可我也只是照实直说……你这掌纹却是少有的断掌,双线合一,横贯于手掌中,好像一条横纹将手掌一分为二,此在手相学中唤作’通贯手纹‘。凡这种手纹者多为酷厉之人,犹如大唐酷吏来俊臣,又如大宋匪首方腊……” “好了,你不必说了!”那春十三娘嗤之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细齿,“虽只是让你看了手相,已知你深浅,原本来指望你看面相来着,看起来也不必了……不过我也不会食言,说过酬谢白银三百两,就会给足你!不过你也不能尽占了便宜去,听说你这里有风水器具买卖,我就随便挑一两个装饰了来用。” 见春十三娘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柳文扬不禁有些恼怒,尼玛,老子实话实说你却偏偏不信,呵,难道非要老子变成神棍,随便忽悠你一下,你才开心?! 转而又想,一开始我就说那大实话作甚?还不如胡言乱语几句,搞不好还会被称赞看得准。所以说,这做人啊,有时候真的不能太实在,偶尔撒撒谎,还能少挨骂多捞些好处! 可是隐隐约约地,柳文扬却又感觉自己似乎很难在春十三娘面前说谎,尤其被她那双眸子盯着的时候,心神竟然有些飘忽,定守不住,只怕一说谎就会露馅,这却真是奇了怪。 要知道,柳文扬自认恋色却也没那么不堪,前世也算见识过不少绝色美女,尤其经过苍老师舔屏式教育,那方面更是可以抱守元一,可是刚才却……柳文扬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 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既然人家想要拿点东西做回扣,就让她拿把,反正自己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东。于是柳文扬就很大方地说道:“咳咳,那是当然,我这里有‘仙福永享风水葫芦’,还有‘寿与天齐镇宅宝镜’,以及能聚桃花缘的‘永结同心桃木剑’……你可尽情挑选,喜欢哪个就拿哪个,费用全都包括在您这酬金里面!”做生意嘛,以和为贵,何况这还是个大客户,一定要抓牢了。 就在柳文扬准备亲自带着春十三娘去挑选风水饰物的时候,房门突然“轰隆”一下打开,老爹柳达和一帮帮工“哎呀”叫着,滚地葫芦般地滚了进来,一个个模样狼狈无比。 见到这种场面,用屁股也能想明白,准是老爹柳达等人听说大名鼎鼎的春十三娘来这里观相,就挤在门缝里偷窥,想要一睹芳容。不曾想,因为挤的人太多,就成了滚地葫芦抱成堆。 柳文扬看着自己的这帮手下,不禁掩面道一句:“惭愧啊,惭愧!” 老爹柳达更是老脸通红,没想到自己“守身如玉”这么久,千年道行一朝丧,还在儿子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搞得自己多喜欢女人似的,于是就掩饰地咳嗽两声,说道:“那个……我听说十三娘要去看饰品,不如我带了去吧!儿啊,你暂且歇着!” 早知道老爹是这十三娘的“粉丝”,却没想到会这么热情,热情的都开始玩“偷窥”了,一向自诩是“大孝子”的柳文扬当然要完成老爹这种愿望了,当即说道:“那也好,辛苦您老人家,两位姑娘,请吧!” 柳文扬直接将这样亲近美人的“美差”交给了老爹柳达。 柳达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开窍,这么通情达理,这么顺水推舟又顺坡下驴…… 为了不辜负儿子的一片好意,老爹柳达就抹了一把自己发红滚烫的老脸,乐呵呵地带了春十三娘两人出去,旁边人羡慕的直流口水。 …… 这边,柳文扬柳小神相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伸伸懒腰,唤了小童明月过来,按照习惯教他读书识字。 之前柳文扬不知道,教过以后才晓得,这小童明月除了斟茶倒水流鼻涕出色外,竟然还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儿童。无论让他看什么书,只需读上一两遍,便能倒背如流。教给他的字,更是教什么会什么,省时省力,有时候柳文扬甚至有些嫉妒明月的这种才能。 “少爷,今天学什么?”明月问道。 “四书五经你都看熟了吗?”柳文扬问。 “禀告少爷,那些书我都读了,只是有些意思不太懂,比如‘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个你都理解不了?很简单的……”柳文扬一口气将释义说出。 “还有这一句,‘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这个嘛……意思是这样的……”柳文扬觉得解释起来有些吃力了。 “少爷,还有这一句我也不太懂,什么是‘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明月眨巴着眼睛,很希冀地问柳文扬道。 柳文扬头上有些流汗了。 “咳咳,明月啊,读书要慢慢来,不能太急躁,尤其像你这么小,可不能一下子装那么多东西……”柳文扬语重心长地说,“少爷我也是为你好,吃得多嚼不烂,所以啊……你先慢慢去琢磨吧,少爷我要洗洗脚上床看书了,天真冷,咳咳!” 小童明月见柳文扬要离开,忽地又道:“少爷真觉得天很冷吗?” 柳文扬一愣,回身说道:“是呀,昨天下了一场大雪,这鬼天气就又降温了……怎么,可是你棉袄不够暖和,那么我给你钱再去购置一件厚实的!” “噗通”一声,明月忽地跪地说道:“既然少爷您知道天很冷,那么可知外面有很多老百姓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很多人卖儿卖女,只盼望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柳文扬又是一愣,继而说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关心他人,体恤百姓……唉,这种情况我又岂会不知,因此我早和老爹商定好了,从明天开始在家中开设粥场,施舍薄粥,让那些吃不饱肚子的人能够有一口粥喝……我虽财力有限,却也希望能够一尽绵薄之力!” 这次反倒让小童明月愣住了,傻傻地问:“少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柳文扬笑了,说道:“难道我像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还是你觉得我本就贪财吝啬,根本就不会那样做?” “不是的,少爷,不是的!少爷心肠最好了,不仅帮助明月,还帮助明月家里人,现在还开粥场救人,您是大大的好人,最大的善人!”明月大声说道。 “好了,这些马屁你少拍,还是留着力气多帮忙吧!”柳文扬笑道。 实际上开粥场这事儿完全是出自柳文扬的一时兴起,前世他没少看那种开粥场救人的狗血戏,耳濡目染下觉得那样做似乎很神气,既能救人,又能捞名气。 现在他小柳神相可谓“不差钱”,可就差一点点晋级中的名望。可这名望也不能自己买块儿牌匾挂上,或者敲锣打鼓自己给自己送一面锦旗,上书“柳文扬是个好同志”云云。只能出一些资本,出一些血,用实际行动来换取大明百姓的好感。 …… 说话间,却见门外传来小曲声,老爹哼着小曲,神色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一见柳文扬就道:“儿啊,怪不得我觉得这几天喜鹊总是对着我叫,却原来让我见到了那传说中的春十三娘。嘿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却也了了我这一桩心愿!” 柳文扬莞尔,随即问道:“她们可是走了?” “当然走了!人家可不会留在咱这寒酸的地方吃饭!”柳达说道,“我送她出门的时候,你却不知外面挤了多少人,人山人海,幸亏我站出来帮忙张罗着,她们这才上了轿……估计再搭乘了顺水的船,明日一早就能回到县城!” 柳文扬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了一句,老爹却说了这么多,笑道:“那么她们有没有感谢你啊?” 老头脸一正,道:“有啊,怎么会没有!那十三娘还特别说了句‘老人家,你辛苦了’,呵呵……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那么老嘛,今年才三十有七,顶多只比她大上十几岁,即使唤声‘哥哥’也是当得的!” 柳文扬可不理会老爹在这里装嫩,问道:“那她之前可挑选了什么饰物?” “哦,就挑了两样东西,一个风水葫芦,一个镇宅宝镜,别的估计人家也不稀罕!”老爹说道。 柳文扬点点头,毕竟人家春十三娘的名头在那儿摆着,家中什么东西没有。 话说回来,虽然在看相方面柳文扬并未得到那春十三娘的称赞,但却一下子得了三百两酬金,怎么说也是大喜事一桩。因此柳大官人的心情还是很舒爽的,虽不像老爹一样哼了小曲,却也神采飞扬,眉宇带喜。 这时,丫鬟小翠进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少爷和老爷用餐。 柳文扬看看时辰,却已经接近傍晚,尤其大冬天,天色黑的就更快。 于是柳文扬就和老爹一起朝那厅堂走去,走到厅堂内,柳大官人习惯性地去瞅瞅自己那宝贝风水葫芦,看看自己的财产是否安然无恙。 这一看却不得了了,立马吓得他魂飞魄散,魂飞西天! 却见那原本挂着风水葫芦与“北斗七星图”的墙壁上,只剩下那副破画,却不见了葫芦! “老爹,我那葫芦呢?”柳文扬忙问道。 “什么葫芦?哦,你说这墙上挂着的那个呀,刚才那春十三娘左挑右挑,看遍了那些风水葫芦都觉得不太满意,最后看到这个,觉得个头够大,于是我就摘了给她!呵呵,她接过葫芦还说我这人够老实!”老爹美滋滋地说。 柳文扬但觉眼睛一黑,脑袋一晕,差点昏死过去。 呜呼哀哉!我滴个娘!! 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 “她们离去多久?” “差不多半盏茶时间,怎么了?”柳达见儿子神色异常,不禁问道。 “我要追了她们拿回葫芦!”柳文扬说。 “啊?!”柳达愣住了。“儿啊,咱可不能这么小气!不就是个葫芦嘛,大不了以后再买个大的!这个就不必追了吧!” 柳文扬哪里还有空在这里磨蹭,早提了衣襟,匆匆出门。 后面老爹喊道:“你晚饭还没吃呢?要不要给你留着?!” 柳文扬一摆手,追不回来自己的葫芦,他啥也吃不进去! 第63章.人言可畏 柳文扬出门,却哪里还见得到那春十三娘的人影,知她们搭乘轿子去了码头,于是他就脚下抹油风急火燎地朝那河滨赶去。 从柳家到那码头,足足有二三里地,柳文扬紧赶慢赶,当他追到河埠,轿中人都已上了大号画舫,两乘空轿也载上了船头,桅杆上旗字飘扬,书写的长条名衔叫做“春风一笑,博君一醉”以下还有许多字被风卷起,一时不及细看,他也无心看了。他所注意的已经进舱的春十三娘,还有她带走的那个宝葫芦。 “苦也!赚人家三百两银子,人家却拿走你三万多家底,这笔买卖亏大了!”柳文扬暗暗骂自己,一时贪心却成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冤大头。 他的身子站立河滨,他的魂灵儿好象已进了船舱,向那十三娘索回自己的葫芦,打开葫芦嘴,但见里面一切安好,所有财宝完璧归赵。猛不料一阵锣声打醒他的美好幻想。原来春十三娘早已传下话,着令管船的收舵去锚,快快开船,以便早回县城。 “镗镗镗”的锣声敲动,画舫破开那湖面上的冰雪,便向西开行,渐渐的离岸,渐渐的远了远了。 这一急,真急得柳文扬非同小可,恨不得像戏中的武林高手般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然后张开双臂飞呀飞,就飞到了那大船上。又或者学会了那蜻蜓点水凌波微步,飘啊飘,就飘到了那画舫上。 此刻,春十三娘离开了河滨,坐着画舫远远的去了,柳文扬无计可施,只有沿着河滨紧紧的去追赶画舫。他鼓励着双足道:“脚丫老兄,辛苦你了,追上去,追上去!只要你肯卖力,我就买了好的鞋子给你,每天一双,让你夜夜做新郎!” 但是舟行和轿行不同,轿儿行得缓,柳文扬追得上;船儿行得速,柳文扬便追不上了。 犹如如今是大冬天,那河滨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要么就是坚硬的滑冰,柳文扬跑得急促,免不了摔几个跟头,做那呆头傻瓜。再加上河边风寒,更使得他苦不堪言。 不过他意志坚定,依着这条塘岸追赶,心头着急,不知道前面可走得通。要是一水横阻,给他来一个“孤帆远影碧空尽”,那可就完蛋了。 就在柳文扬惆怅之时,忽听得咿哑咿哑的橹声,侧面冰河里摇出了一叶扁舟,不禁满怀欢喜,心说,“与其跟在岸上追赶,还不如乘了小舟去撵!” 于是柳文扬就高声唤那舟子,“船家,快快靠拢,我这里有一笔大买卖给你做!” 那舟子长相可憎,耳朵却尖,一听说有大买卖,便把船儿停橹拢岸。 柳文扬这边就更欢喜了,心道,天无绝人之路,看起来有救。 小舟既已拢岸,舟子点住了竹篙,柳文扬一跃上船晃了两晃,几乎晃入水中。舟子便说;“相公上岸罢,你这大买卖我做不了也做不来!” 柳文扬奇道:“我已经上船,你为什么又催我上岸?这笔买卖又为何做不来?” 舟子就摇头晃脑说道:“相公或许不明白,我这摇船有个规矩,叫做三不摇。性急的不摇,酒醉的不摇,年迈的不摇”。 柳文扬道:“这是什么缘故?” 舟子道:“因为性急的上船是劈头盖脸,噼里啪啦;酒醉的上船是东倒西歪,脚步蹒跚;年迈的上船是周身摇摆,浑身打颤。只怕扑通一声就此送终,船钱落了空,反而打官司,算我行凶。相公一不酒醉,二不年迈,单是性急一些,要不是我点住了竹篙,你早下了水做了龙王女婿。” 柳文扬道:“船家休得取笑,我有要事,刻不容缓,你快快儿摇,我自然会给你很多钱。” 舟子道:“相公所说的大买卖就是让我摇船?这倒是我的拿手好戏!却不知摇往哪里去?” 柳文扬道;“看见前面那座大船没有,追上去,重重有赏!” 舟子听说,才把篙儿几点。船已离岸,放下篙儿,赶紧追赶过去。一边摇一边问道:“相公,那大船可是桅杆上挂起长旗子的?” 柳文扬道:“正是”。 舟子道:“这是鄱阳县城春风一笑楼的船,每逢佳日,就喜欢来这桃花镇的城隍庙烧香;不过今天却是奇了怪了,并非什么好日子,却为何也会跑来?!” 柳文扬心说,“还不是久仰本神相的大名专门跑来看相的。”嘴上则道:“你休要聒噪,人家什么时候出门管你何事?你只管摇你的小船,做好的你本分!” 那舟子忽然瞅了瞅柳文扬俊俏的模样,笑了道:“哦,我知道了……” 柳文扬懒得理他。 舟子便道:“相公为何不问我为何发笑?” 柳文扬道:“我为何要问。” 舟子又道:“那相公为何不问我知道了什么?” 柳文扬没想到舟子这货会如此唠叨,简直就是那没完没了的唐僧,于是顺口道:“你知道了什么?” 舟子呵呵一笑,故作神秘道:“我看了相公你的模样,就猜到了,你一定是那春十三娘的裙下之臣!” “阿嚏!”柳文扬狠狠地揉了揉鼻子。 他万没想到这舟子的想象力会如此丰富,看起来不管人有多么蠢笨,都会有耐不住的色心。 “天寒地冻,这里又是冰河中央,相公却要小心点,莫要感冒了!”舟子这上半句还算人话,下半句就让人堵得慌了,“感冒了就会不停地流鼻涕,流了鼻涕就会很难看,即使像相公这般俊美,倘若拖了两条粘乎乎亮晶晶上下弹动不停的大鼻涕去见那春十三娘,估计也会被她赶下画舫!有道是,姐儿爱钞更爱俏!” 柳文扬彻底无语,只好催促道:“你莫要再如此罗哩罗嗦,不如省了力气使劲儿摇船去追上人家!” “唉,相公此言差矣!”那舟子说道,“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性情太急。一急就容易出事儿。像我这般与你一边说话,一边苦干,却最是好的,既能够把活干了,也不用考虑这活儿的苦与累。” 柳文扬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本来大冬天在这和上摇船本身就是个有苦又累的活儿,若不是生计所逼,谁愿意顶着寒风出来,还不如躺在被窝里舒服。 又一想,这舟子模样蠢钝,却还懂得“精神转移”,知道怎样做才能忘却苦痛。 于是柳文扬便道:“那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这边只管听着好了!” “相公真是个好人。”那舟子笑道,“一般的读书人根本就不屑和我们说话,好像张口和我们说了话,就委屈了他们,降低了他们的身份……却不知相公尊姓?” 柳文扬想了一想道:“我姓柳”。 舟子道:“相公竟然也姓柳,这却奇了怪了。” 柳文扬听了愕然,便问有何奇怪。 舟子笑道:“你却不知这桃花镇有一人也姓柳,幸亏你不是他。” 柳文扬道:“是了他便怎样?” 舟子道:“是了那个柳相公,我要问他是不是桃花镇算命的柳相公。” 柳文扬道:“是了桃花镇里算命的柳相公便怎么?” 舟子道:“是了桃花镇里算命的柳相公,我要问他是不是柳文扬柳相公“。 柳文扬道:“是了柳文扬柳相公便怎样?” 舟子挫一挫牙道:“老实不客气,拦嘴几下巴掌,打得他鼻青嘴肿,牙缝里进出血来”。 柳文扬听说猛吃一惊,便问舟子道:“你和柳文扬何仇何怨,却要把他这般毒打?你可知道大明律例上殴辱他人的罪是很重大的么?” 舟子笑道:“我和柳文扬前世无仇今世无怨,只为他动动嘴皮子就能发大财,不仅住进了大宅子,还买了两名美貌标致的小丫鬟半夜给自己暖床,而我却要在冰天雪地里摇破船,吃这寒风,卖这力气。自古道:人比人气煞人,为这分上我不服气,我便要打他。” 柳文扬笑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买了丫鬟暖床?听说他可是正人君子来着,何况他素有美姿容的赞誉,岂会和丫鬟做那苟且之事!最重要一点,他能够靠嘴皮子吃饭那是他的本事,与你何干?” 舟子道:“他若是凭借真本事也就算了,这是他的能耐,我也学不来。唉,可他那全是满嘴胡说八道,靠着坑蒙拐骗来大肆敛财,我因此心中不服,要打这冒充神相的江湖败类。” 柳文扬道,”你休冤枉了他,我听说柳文扬不管是测字卜卦,还是观阴阳看风水都是灵验,因此才会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舟子把嘴一披道:“相公别信他,柳文扬专会装神弄鬼,坑门拐骗,他干的勾当区区肚里自有一篇细帐。” 柳文扬道:“我不信你会得深知其细。” 舟子道:“柳文扬曾经有个雇工叫红眼阿三,红眼阿三有个表母舅叫做铜匠阿根,铜匠阿根有个老乡邻叫做快嘴三太,快嘴三太有个干女儿叫做拖鼻涕阿巧。” 柳文扬道:“你这般饶老绕去多费工夫?直说不就得了!” 舟子装腔作势道:“凡事总有个来源,盐从怎样咸起,醋从怎样酸起,话从怎样说起,这一篇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细帐是红眼阿三告诉铜匠阿根,铜匠阿根告诉快嘴三太,快嘴三太告诉拖鼻涕阿巧,拖鼻涕阿巧告诉区区。相公,你道拖鼻涕阿巧是谁?便是我的老婆。” “好了,你不用扯那么远,且说那个红眼阿三是怎么说我……”柳文扬一急差点说漏嘴,“说我们桃花镇的小柳神相是坑蒙拐骗,装神弄鬼?!” 舟子卖弄道:“这个说来话长……且说那柳文扬有个姘头叫金姨娘,那金姨娘却是有名的俏寡~妇,不知怎地就看上了这个小白脸的柳文扬。两人眉来眼去你来我往,于是就暗地里上了那合卺的床……” 柳文扬皱眉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柳文扬与金姨娘毫无瓜葛,这却又是谁传出的帐?” 舟子道:“当然是那红眼阿三了,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说那柳文扬什么都不会,那金姨娘为了她的情郎却到处宣传他能力有多强,不仅会算命,还会看阴宅风水……那柳文扬得了这般好名声,那还不招徕大把的顾客,于是他就装神弄鬼,继续欺骗顾客,还有高价甩卖风水葫芦,镇宅宝镜,原本才十几蚊钱的东西,却被他卖到一两银子,甚至数两,你且说他心黑不黑,人坏不坏?!” “这……”柳文扬无语了,这舟子的话可以说是一半错一半对。 看起来那个红眼阿三被自己赶出柳家后很不服气,于是就四处造谣生事,也怪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却差点坏了好名声。看起来那风水葫芦镇宅宝镜的买卖是不能再做了,不能为了蝇头小利而失去了人心。 就在柳文扬胡乱思忖的时候,那舟子忽然说道:“相公,你要破财了?” 柳文扬一愣,“这又是为何?” 舟子说:“因为那画舫就在前面!” ############################ 本章节借鉴了三笑,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去看看很不错的影片。 第64章.锦衣千户 画舫上面,寒风呼啸,旗帜猎猎作响。 画舫外寒冷刺骨,画舫里面却温暖如春。 宽敞犹如闺房的船内,一张苏州水磨的长桌挨了画儿,桌子上摆着许多的古董,周遭挂着"贵妃出浴""美人醉酒"等各样的春意图儿,梳头桌子上放着象牙镶嵌的首饰盒子,靠着梳妆台,则是一张漂亮的万字床,床前挂了绣锦罗帐,床上铺了合卺棉被,熏了醉人熏香…… 不过此时春十三娘却并未在床上,而是站在铺满花瓣的浴盆内。但见她宽褪罗衣,玉骨冰肌,兰汤潋滟,顾影自怜,继而轻蘸细拭……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丫鬟侍琴手里面拿着折叠好的贴身罗衣,轻声进来,怕打搅了主人的沐浴,于是就跪坐在一旁,等待主人沐浴完更衣。 春十三娘擦拭着光滑犹如拜藕般的手臂,说道:"上头来消息没有?" 侍琴答道:"飞鸽传书已到,不过密函上只有一个‘润’字。" 春十三娘:"润字么?咯咯,你可懂这是什么意思?" 侍琴道:"奴婢不知,还望主子点明。" 春十三娘道:"那些京城的家伙们,就喜欢故弄玄虚,把润字拆开就是‘三点水‘,一个‘门‘,一个‘王‘。说的就是皇太孙殿下即将离开皇城,来水多的江南巡察……至于时间嘛,润字通闰,就是闰二月,看起来是要让我们这边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侍琴道:"那我们可要联络各处的据点,让那些锦衣卫盘查可疑,避免隐患?" 春十三娘笑了,那股子媚意足以让任何男人心醉,不过在这笑意中却隐藏着一股子杀气,她说:"这世上没有任何隐患是能够避免的,不过却有一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侍琴:"主人,您说的是---" 春十三娘道:"传我令下去,从今天开始将所有嫌疑人全部杀掉,不再盘查!"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侍琴不寒而栗。 全部杀掉?那么岂不要上百人掉脑袋?! 虽然侍琴知晓自家主人的绰号叫"女魔头",可还是被她这样杀伐决断的决定给吓了一跳。 "千户大人,您是不是再考虑清楚,如此一来必将血流成河!"心里一急,侍琴却不再称呼"主人",而直接唤对方为"千户"。 锦衣卫千户! 只是正五品的官儿,却能让那些一品大员吓得浑身发抖。 在如今的大明朝,只要一提到锦衣卫,任何人所想到的就是闭紧嘴巴,千万不要被锦衣卫这些恶鬼一样的家伙盯上,要不然,你就算不死也脱层皮。 春十三娘懒洋洋地躺在了兰汤中,水蒸气使得她原本雪白的肌肤变得绯红,宛若敷上了一层诱人的胭脂。 她慵懒地闭上眼睛,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一个女人家能坐上千户的位置,你以为靠的是什么?文才武略,还是貌美如花?都不是!而是因为我心够狠,手够辣!" 侍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如今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显,皇太孙日后定会继承大统,其他皇子皇孙,以及那些藩王亲王是没想头……到时候改朝换代,我若想往上挪一挪,或者保住项上人头,就必须要把此事做妥当了。” “千户,呵呵,也不知底下有多少人在盯住我的位子,不给我使绊子都不错了,又岂会真心帮我!所以,做人必须要靠自己,手辣一些,心狠一些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而你,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办就可以了,别的无需多管!"说到这里,春十三娘轻轻地睁开美眸,抓一把水泼在自己雪白柔腻的胸前,姿态撩人,即使跪着的琴儿也不禁动心。 "遵命,奴婢知道该怎么去做。"侍琴低头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有婢女跪倒说道:"启禀主人,有一位姓柳的先生搭乘小舟追了过来,说有急事要面见于你!" "姓柳的?"春十三娘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柳文扬,嘴角不禁露出魅惑的笑意,说道:"这个小相师倒也有趣,我既已离开,他反而追了过来……"思忖了一下便道:"让他上来吧!外面冷,像他这种文弱书生,可别冻着了。"语气充满了戏谑。 "喏,婢子这就去办!"那婢女起身离开。 室内,侍琴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主人,那小相师观相的手段倒也高明,至少能看出你身份不同,却不知你为何不笼络他?" 春十三娘笑了,"这种人还需笼络么?你没看见这么大冷的天,他竟然都追了过来……" 说着,春十三娘就从那飘满花瓣的浴盆内起身,顿时,整个房间无限,她那美好的身姿足以让所有女人汗颜。 侍琴起身,将那罗衣伸开,春十三娘慵懒地将手插入袖子,穿好那犹如她肌肤一样光滑的罗衫,侍琴细心地帮她系好带子,此时的春十三娘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沐浴花露的味道,整个人充满了朦胧的美。 …… "阿嚏,阿嚏!"柳文扬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这该死的天气如此的冷,尤其被这冰河的冷风吹得更是浑身骨头发透,凉飕飕的,让人不得不抱了膀子站在小船的船头,可怜巴巴地等着画舫里面的人回话。 那说话啰嗦的舟子说:"相公,看起来你和那十三娘还不是很熟络呀,那些丫鬟婢女竟然还不认识你,倘若是熟识的,估计这会儿早就让你上船取暖去了,却不是在我这船头凉快!" 柳文扬打着哆嗦道:"我何时对你说与那春十三娘熟络?都是你自己胡乱猜测,现在又在这里说风凉话,好话赖话全被你说了!" 舟子嘻嘻一笑:"原本我以为自己长得丑陋,不被女人喜欢,却不想像相公你这样的美男,却也不入十三娘的法眼……也不知你要吃这冷风吃到什么时候?幸好这风是免费的,无需花钱,相公你尽管敞开肚皮就是!" 就在舟子取笑柳文扬的时候,画肪上那传话的婢女却捎话过来,道:"我家主人吩咐了,那个柳公子且管上来!" 柳文扬搓着手大呼老天爷开眼,总算上了这苦追的大船,说着就要登船。 那舟子在身后忙道:"那我呢?" 柳文扬回头道:"你且在这里等了……对了,记住,要敞开肚皮,这风儿是免费的!"言罢,就上船去了。 …… 柳文扬怎么也没想到,这座画舫会装饰的这么豪华,上了船,竟像是进了大户人家。到处雕栏画壁,古色古香,船檐上还挂了红红的灯笼,更是倍添几分雍容高雅。 就在柳文扬拐了几个弯儿,穿过几个房间,正在四处打量周遭的时候,那婢女道:"已经到了,你且等一下,我去通禀一声。" 柳文扬只好再次站立等候,须臾,那婢女出来说:"主人唤你进去。" 柳文扬这才掀开那厚厚的足以遮挡任何寒冷的帘幔,走进了那春十三娘的房间。 甫一入内,就觉得一股暖气袭来,柳文扬原本冷飕飕的骨头霎时间就暖和了起来。但见在卧室内一共摆放了三盏红泥小炭炉,小炭炉里面的炭块红通通的,发着热,却无半点烟气冒出。 再看四周的装饰和布置,不禁让柳文扬惊叹主人的阔绰,只见翡翠屏障,白玉案几,地上铺着软融融的羊毛毯,周遭悬挂着栩栩如生的春意画儿,还有那梳妆台上的精美五菱大铜镜,更是精雕细琢,工艺非凡…… 就在柳文扬暗暗惊叹奢华之时,隔着珍珠帘子那头倩影倬倬,一个慵懒而又清脆的声音道:"外面所站的可是小柳先生?" 柳文扬知是那春十三娘,于是就收敛肆无忌惮的目光,充作斯文模样,抱拳道:"正是在下,向十三娘问好。" 春十三娘咯咯一笑,"你这人倒也有趣,难道说大老远从河对岸追上来就是要向我问好?" 柳文扬道:"当然不是,我之所以追来,自是有所请求。" "有所请求?我一介女流又能为你做什么?难道说小柳先生看上我家哪位姑娘,想要一亲芳泽不可的,如今大老远追来,要我帮忙捎句话么?"春十三娘打趣道。 柳文扬道:"非也!我从未去过县城,又怎能会认识你那楼中的姑娘。" 春十三娘道:"既然这样,我也猜不着了,你到底所为何事?" 柳文扬道:"我之所以追上来是为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却被春十三娘打断,道:"你休要站那么远,隔了帘子与我说话……难不成我是什么妖魔鬼怪,怕把你给吃了?且走近些来!" "走近些?"柳文扬楞了一下,毕竟这是人家的闺房,不过,好像蛮香艳的。 于是柳文扬就装模作样,目不斜视地伸手撩开那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内室,鼻翼就闻到一股子扑鼻的清香,柳文扬耸耸鼻尖,嗯,有一股湿润的气息,难道说……她刚沐浴完毕? 想到这里,柳文扬就鬼头鬼脑地朝那春十三娘瞅去,却见对方犹如海棠春睡,斜斜地躺在床锦上,松松挽着头发,绯红的罗衣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以及抹胸遮挡不住的那一条令人心神荡摇的乳沟…… 柳文扬自以为自己这眼神做得够隐秘了,就在他琢磨着某些邪恶念头的时候,那春十三娘忽然格格一笑,柔声道:"小柳先生,你说我生得美不美?"声音中充满了妩媚之意。 柳文扬心中一动,忍不住朝她大胆望去,但见那春十三娘眼波盈盈,全是笑意,不由得浑身发酥,心道,"这娘们却是个妖孽,竟然比我们伟大的苍老师还要骚!"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问你我长得美不美,你却只是傻傻地站着做什么?"春十三娘斜靠在床榻上,一只手玩弄着自己乌黑发亮的长发,那长发犹如瀑布般柔软光滑,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柳文扬努力压住内心那火热的骚动,非常真地说道:"十三娘貌美如花,犹如一枝梨花压海棠,无人能比!"后面却有一句话没说出,"怪不得春风一笑楼的生意会那么红火。" 春十三娘咯咯一笑,"你的嘴巴真甜,只是将我比作什么花儿草儿未免太俗了一些,还有没有其他好听的话?" "啊,这个……"柳文扬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人,怔了一下,说道:"姑娘你犹如明月挂天空,风姿卓越,倾国倾城!" "还算可以,还有没有其它的?" 柳文扬:"……?" "姑娘你艳压桃李,一枝独秀,明眸皓齿,风华绝代!" "嗯,还有没有?"春十三娘像是听上瘾了,问道。 柳文扬要吐血,尼玛,这女人是不是变~态?! "姑娘你千娇百媚,仪态万千,美艳绝世,惊煞众生!" "虽夸张了一些,却也可以……"然后春十三娘就用那会说话的媚眼瞟了一眼柳文扬,笑道:"怎么样,说了这么多奉承的话儿,是不是觉得想吐?" "这个……" "你才说了这一点点就想吐,那么我一天到晚听了数百遍,又该怎样?" 柳文扬怔住了,继而心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竟然还会用“辩证法”! ########## 求收求推,泪奔苦求中…… 第65章.封侯将相 画舫舱室内。 眼看柳文扬被自己给镇住,春十三娘这才收敛迷死人不偿命的媚笑,说道:"好了,不逗你玩了。你且说说看,追上我到底为了什么?" 柳文扬这才想起正事,道:"我只为了追回我那风水葫芦。" "风水葫芦?"春十三娘愣了一下,"那葫芦既然已经给了我,却又为何要追回?" 柳文扬心说,"老子总不能告诉你里面有我全部家当吧。"于是便动着脑筋编造道:"实不相瞒,那葫芦乃是我府邸改风水冲煞所用,如今用了那么久,早已与我家气脉相通风水共运,如若他人得去,不仅不能旺宅,还会有所折损,却是大大的凶物。" 春十三娘咯咯一笑,"那葫芦是你老爹送与我的,那么说来他原本知晓这些,却要害我不成?!" "啊,这个……"柳文扬脑瓜再转,"老爹也是一时糊涂,他原本就是十三娘您的粉丝……" "粉丝?"十三娘迷惑,这词儿很新鲜。 "哦,就是您的仰慕者……"柳文扬忙解释道,"他对你崇拜有加,您说什么都当成了金口玉言,因此您说你喜欢这个大葫芦,他立马就取来给你,早忘了什么吉凶……直到您走后,他才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吩咐在下不管如何也要追上来,要回那葫芦,免得害了姑娘你!" 柳文扬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貌似都在为对方着想,端的是令人感动。 春十三娘从床榻上轻轻起身,却是光了那白玉般的莲足儿,柳腰轻摆地走到了柳文扬身边。 柳文扬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肝儿"噗通"乱跳,只觉得春十三娘身上散发的醉人气息充斥鼻翼,让他感觉无比的舒服。 春十三娘莲步轻移,纤腰轻扭,将手搭在柳文扬的肩上,横了他一眼,媚笑道:"啊哟,想不到你会对我这么好。" "不是我对你好,是我老爹啦!"柳文扬把老爹拉出当挡箭牌,只觉这春十三娘的笑意比万箭齐发还要厉害,自己差一点都忍不住把实情说出。 "咯咯!"春十三娘又是一阵媚笑,搞得柳文扬面红耳赤,然后春十三娘在他耳边说道:"不管是你,还是你阿爹,总之,我这边多谢了。" "姑娘不必多礼,只需速速将那葫芦还来即可!"柳文扬拱手道。 "葫芦么……"春十三娘眉眼带笑地瞅着柳文扬,拍了拍手,"琴儿,去把那个风水葫芦拿来!" 须臾,俏丫鬟侍琴捧着一个盒子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正是柳文扬想要的那个宝贝葫芦。 柳文扬见了,伸手就想去拿,却被那春十三娘用素手拦住,娇声道:"急什么,这只葫芦就在这里,你还怕它飞了不成?" 柳文扬尴尬一笑,道:"不急,我一点都不急。怎么会着急呢,呵呵。" "就是嘛,来,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春十三娘用美眸白了他一眼。然后又道:"既然你想要拿回这只葫芦,我也不阻拦你,但却有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柳文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娘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条件就是……我希望与你合作,将你那算命观相的生意做到县城去,我给你找门面,拉顾客,事成之后三七分账!" "哈哈,姑娘真好,那县城贵客多多,你又是给我找门面,又是帮我拉顾客,最后却只要三成利润,真真是个大好人!"柳文扬脑袋转得飞快,立马竖起拇指笑嘻嘻地说道。 春十三娘听得直笑,身子乱颤,那单薄的一袭罗衫仍更是掩不住身段的婀娜,继而用葱指一点柳文扬的眉头,道:"美得你!搞清楚了,是我七,你三!" "啊?"柳文扬张大嘴巴。 "啊什么啊?你在这小小桃花镇有何作为?只是糊弄一些土财主,骗一些零花钱……何不跟我去了县城,那里达官贵人遍地都是,甚至我还可以帮你介绍京城来的豪门显贵,到时候你或许能傍上高枝,步入仕途也说不定……男儿觅封侯,是男人就该有野心不是吗?话又说回来,即使你没有野心,不说别的,就这观相门生意来讲,如果你够本事,那县城也是遍地黄金,单单你一天所赚的钱,就比在这里一年所赚的还要多!" "咳咳,我不否认姑娘你所说,去县城的确是能赚大钱,可是请您用词妥当点,什么骗呀糊弄呀,我可是真材实料,绝非浪得虚名!"柳文扬不满道。 春十三娘又是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细齿,说道:"我管你浪是不浪,真是不真,只需能像在桃花镇一样就行了。说实话,我对你的期望也不太高,帮你开个观相的厅堂,也只是无聊打发打发时间,寻点乐子……" "咳咳。既然姑娘你不感兴趣,那么还是还了我的葫芦,让我好好地在桃花镇待着吧!我这人容易满足,在这里能讨个温饱就好了,也不必跑去县城卖苦力。"柳文扬实在不愿意被这个狠心的春十三娘敲诈,三七分成,我丢你老母! 春十三娘怔了一下,继而花枝乱颤,道:"看起来你是不愿意和我合作一起发财啦!" "不是在下不愿意,实在是没那种能力!" "也不愿意再和我商谈?" "谈下去也没啥意义,快刀斩乱麻!" "也不愿意再要你这葫芦?!" 柳文扬一惊,"葫芦是我的,你想怎地?" 春十三娘眼波盈盈,全是笑意,说道:"这葫芦还在我手里,又怎么是你的了?既然你这么不愿意与我合作,那么我又何必做这什么顺水人情,直接将这葫芦扔进水里得了!"作势欲要让丫鬟把葫芦丢掉。 "姑娘且慢!"柳文扬忙道。 "哦,你还有什么话说?"春十三娘笑眯眯地看着他。 柳文扬干笑两声,"哈哈,其实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呵呵!" 春十三娘摸着手中葫芦,"我也是在和你开玩笑,不过很明显你的玩笑没我的好笑!" 柳文扬点头,"那是!那是!"心中则暗暗骂道,尼玛,这娘们不是狐狸精,也是妖精,太奸诈了! "既然柳公子同意与我们春风楼合作,那么就签字画押吧。" "签字画押?" "是呀,只有签了字画了押我才能归还你这葫芦呀!"春十三娘依旧是一副笑脸盈盈模样。 柳文扬心中郁闷到极点,"说的也是,口说无凭不是吗?呵呵!姑娘倒是做事细密!" "行走江湖久了,难免多了心眼,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我怎么会见怪呢,都怨我自己送上门来!"柳文扬嘴上说着,感觉心情很不好。敲诈别人一向都是自己的专利,现在却被别人敲诈。 须臾,一卷契约准备齐毕。 内容:双方合作。 期限一年;分成三七。 解释权,在春风楼。 补充权,还在春风楼。 柳文扬提了毛笔等着签字画押。 春十三娘笑眯眯地看着他。 柳文扬仰头叹口气,忽然问:"外面是否下雪了?" 春十三娘不解,瞅着他。 柳文扬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杨白劳!" "杨白劳?他又是何人?" "一位最擅长签这种玩意的前辈!"柳文扬怅然道。 …… 宾主尽欢,执手相看泪眼。 柳文扬下了那画舫,心情很复杂地将要离开。 做为男人,说实话柳文扬也是有野心的,不单单是为了能多赚一些钱,做一个土财主;作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先知"人士,如果真的一辈子憋屈在桃花镇这样的小地方,还真就是大材小用了。 如果真的去了那鄱阳县城,说不定真的能够遇到贵人,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独一无二的"预知能力",搞不好还真能封侯将相,成为大明朝堂一代大佬--- 话说回来,即使成不了大佬,能在京城或者大地方混个扛把子什么的,也是行的。 总之,咱不贪心! …… 柳文扬这边心思澎湃,画肪上,那春十三娘媚眼如花地望着看着他,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心说,你只知与我签了合约,却不知已经入了我锦衣卫的门! 锦衣卫,三教九流无不招揽,而像柳文扬这样的人才,就更是招揽的对象了。 只可惜,某人还被蒙在鼓里,做着自己"封侯将相"的春秋大梦。 ################################## 求收推,求保~养,初闯历史频道不容易,还望大家帮衬一把,谢谢啦! 第66章.点痣改命(上)(二更) 话说柳文扬下了那大画舫,却上了那小叶舟,早被冻得缩着脖子浑身打战的舟子搓着手一看见他就忙道:“相公,你可是完事了?” 柳文扬点点头。 舟子又道:“那你可是要回去?” 柳文扬又点点头。 眼看柳文扬只是点头却不说话,舟子倒也三八,说道::“我瞧你上去两手空空,回来却抱着葫芦,难不成是那春十三娘给你的定情信物?” 柳文扬不禁横他一眼,说道:“你这厮,怎么这么多嘴?要是不想再挨冻,就快些开船!” 舟子这才闭上了嘴巴,开始摇橹划动。 小船徐徐离开。 柳文扬抱着葫芦晃荡了两下,确定里面的东西没有被发现,这才转忧为喜。至少自己万贯家财还在这里。 一路上,那舟子还是不停的唠叨,不过柳大官人全当成耳边风,不予理会。 到了那岸边,舟子说:“地方到了,相公。来来回回你给十文钱即可!” 柳文扬此刻心情大好,于是就大方地笑道:“你这家伙,莫要把我想的那样吝啬,我给你一百文!” 一百蚊?! 听到这个数目,舟子立马眉开眼笑,高兴的差点蹦达起来,要知道他在这天寒地冻的河中摇上一天的船,顶多只能赚个肚皮饱,偶尔生意好了,也就三十几文,哪像现在一下子赚足一百文!对于他来这可是天大的恩惠。 于是那舟子就高兴地说道:“公子当真?要是真给我一百文,那你可就是我的大恩人了!若是我那拖了鼻涕的婆娘知道我赚了这么多钱,定会犒劳与我!” 柳文扬笑了笑,开始掏钱。 可是左掏右掏,就是掏不出来,神色有些难堪。却原来出来急了,忘记了带钱袋。自己抱着的葫芦里倒是有,可就是数额太大,给了舟子他也找不开。 那舟子正乐呵呵等着他掏钱付账,拿了那一百个钱好回去对婆娘显摆炫耀,却不曾想柳文扬摸呀摸,就是摸不出来。 “对不起了,船家,我这出门太急,却是忘了带钱!”柳文扬很尴尬地说道。 “你说什么?”舟子大惊,“亏我刚才还欢天喜地,却不想是猪咬尿泡一场空!”又道,“你这人怎地这样?就算没钱给,你直接说一声也就是了,却为何要糊弄我,许我那么多钱!你却伤透了我的心,更伤透了我那拖鼻涕阿巧的心!” 柳文扬道:“休要聒噪,虽然我没带钱,不过却误不了你的船钱!” 舟子道:“你怎么给?” 柳文扬道:“你这里可有纸墨笔砚?” 舟子道:“别的船家或许没有,我这里却有!只因为像你这般穿的体面冒充斯文的读书人多了去,坐我的船都赖着不给钱,却被我扣下了纸墨笔砚充数!”言罢,还真就从船舱拿出了这些东西来。 柳文扬也不搭话,直接摊开白纸,提了毛笔,就在上面了一行字,却是:“见此书,给来人一百钱!日后定当谢还!”署名一个“柳”字。 写完之后,就交给那舟子道:“你且拿了这封书信去附近码头找到一位姓吴的老板,给他看了,他自会给你船钱!” 舟子卷了那书信道:“你莫要骗我,不如这样,你就在前面茶寮里呆着,我有相识的熟人看了你,等我拿了钱,你再走不迟!” 柳文扬耸耸肩:“你最好腿脚快点,我只等你一盏茶时间!”说着就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茶寮,唤一声:“来杯热茶!暖暖身子!” 舟子道:“你没钱还喝茶?” 柳文扬道:“那就记你账上!” 舟子:“……?”跺一下脚,“要是要不来钱,且看你等会儿如何收场!” …… 柳文扬这边优哉游哉地饮茶,在这茶寮避了风寒,欣赏雪景。 那舟子冒着寒风,踏着碎雪却找到了吴百万的货运码头。 在舟子看来,柳文扬根本就是在借故逃脱,随便写几个字就能要一百蚊钱来,那才奇了怪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却在忙着搬运货物。 舟子好不容易在码头帮工的带领下,见到了正在颐指气使指使工人搬运茶丝的吴百万。 见吴百万穿着华丽,挺胸凸肚模样,舟子立马就软了下来,低头哈腰把那书信递过去,说明了事情原委。 吴百万正忙着呢,根本没空搭理这个家伙,不过听说那人姓柳,就多了心眼,打开那书信一看,就对身边人说:“来人,给他一百蚊钱!” 舟子一愣,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拿了钱却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肯定写信的人就是你朋友?” 吴百万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倘若说有人能模仿王羲之的字我信;可是能模仿小柳先生的这手烂字,打死我也不信!” 舟子更诧异了,又问道:“却不知这小柳先生到底是何人?!” 吴百万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柳文扬,柳神相!” “啊呀,是他?!”舟子大惊。 …… 茶寮内,虽然设置了挡风避雪的粗布幔子,可是依旧挡不住那寒风呼呼。幸亏柳文扬端了热茶暖身。在这茶寮闲坐的大多数是码头一带的帮工,有活儿干的时候,就被唤了出去,卖苦力;没活干的时候就躲在了这里叫了杯热茶聊天唠嗑,消磨时间。 讨生活原本就这么不容易,哪像柳文扬这般,只需坐在家里面就顾客盈门,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可日进斗金,毕竟大明朝还是苦哈哈最多。 如今,茶寮内大多数人都是粗人,柳文扬这个斯文朋友就显得更加碍眼了。 柳文扬本来是竖了耳朵听他们闲谈,可是那些人却都拿了眼光来看他,那感觉就像是狼窝里出了小鸡仔,极其的反常。 如此目光,反倒让柳文扬有些坐立不安,不得不装模作样左顾右盼,道一声:“那舟子却怎地还不回来?!” 就在柳文扬嘀咕间,那舟子却突然掀开幔子进来,忽地一阵冷风吹来,让柳文扬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你总算回来了,可拿到了钱?”柳文扬问道。 那舟子没说话,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67章.点痣改命(下)(三更) 眼看那舟子一进来也不说话,直接给自己下跪,柳文扬不禁一愣:问道:“你这是何故?” 那舟子把那一百文钱交上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小柳神相!真是该死!” 柳文扬呵呵一笑道:“这也不必跪下,不知者不罪,何况你虽然骂了我,却也帮了我!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是不会到那衙门告你的!” 舟子道:“相公错了,我只是想用这钱让您帮我看看相,指点迷津……多年来我在这河上靠摆渡度日,虽日夜不停地苦干,却只能混个三餐微饱,有时候还要饿了肚子,更是饿了自家那婆娘。虽说我那婆娘长得丑陋,我却爱她胜过自己,只需让她温饱,就算我再苦再累也愿意!” 柳文扬不禁一怔,此人虽然有些多嘴三八,却也是个至情至性的汉子。何况能如此爱老婆的男人,又有几个?! 于是柳文扬便道:“你还是把这钱收回去吧,我赠你一卦就是!” “当真?”舟子喜道。却原来有很多和舟子一样的苦命人,得到柳文扬的指点迷津后,大都改了运,活得很是滋润,舟子看在眼里,馋在心里,可就是囊中羞涩无法找柳文扬帮自己观相算命,改变自己这劳苦命。今日柳文扬说要免费帮他一看,不禁让他高兴异常。 周遭那些闲聊的汉子们,初始还不觉怎地,然后发现柳文扬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柳神相,一个个可就聚拢过来,露出仰慕敬佩的目光,看他如何帮舟子观相。 旁边那茶寮的茶博士更是热了一杯新茶,亲自端到柳文扬面前,道一声:“贵客请了,免费的,还请你赏脸!” 柳文扬笑笑,接过那碗茶,打开茶盖,抿了一口,这才仔细观看那舟子的面相。 面相是一种透过观看一个人“面部特征”的方式来论命的科学。“相由心生”这句话主要就是说一个人的个性、心思与为人善恶,可以由他的面相看出。因此这科学方面来讲有很大的道理。 不过按照柳文扬的观相秘诀,先看了舟子的“面相十二宫”,然后又看了他的气运,最后柳文扬的目光落到了舟子脸上的两颗痣上。 观相秘诀有云:人生自古谁无痣,痣分吉凶与生死。 实则,面相上的痣纹与命脉有着很重要的关联。 可分为--- 大吉痣:痣又大又黑,非常好,无论男女,百事亨通,有财富,不愁衣食,不过女性切忌莫逞强,可能会影响婚姻。 风~骚痣:位于嘴唇上左脸颊,有福之余还非常妩媚,容易吸引异性,不过小心惹桃花。 是非痣:如果痣在眉上,近太阳穴位置有痣,表示多小人,易若是非,容易招惹口舌之争! 劳碌痣:如果不幸有颗痣生在眼角垂直线及人中横线之相交点,表示会多劳苦、辛苦命、福荫较薄,而且脚易生病及遇水灾,不宜积福。 柳文扬所观,那舟子正好有两颗是非痣和劳碌痣。因此长久以后容易与人发生口角争执,并且劳碌一生,穷苦一生,这命运倒也很是坎坷卑贱。 柳文扬这边看着舟子的面相,眉头紧皱,不言语。跪在地上的舟子就有些忐忑不安了,问道:“相公,您可是看出什么大毛病了?我这命是不是很坏呀?” 周围众人也很好奇地看着柳文扬,不知他能帮这个可怜巴巴的舟子怎样改运。 柳文扬将那端着的茶碗放下,然后很郑重地说道:“你的面相有些不好,我虽可以帮你更改,不过……你可怕疼痛?” “能换改命就好,我却是不怕苦痛的!相公您尽管施手!”舟子道。 于是柳文扬就让茶博士取了点燃的细香过来,吹了吹道:“我要用它灭去你面相上的两颗恶痣,你且忍了痛!”说罢,就用细香轻点那两颗小痣, 舟子倒也硬朗,愣是不吭一声。 那细香的香头炙热,点了几下,就将那两颗小痣点了掉,留下轻微的疤痕。 柳文扬将那细香交还给茶博士,然后对舟子说道:“我虽点灭了你的两颗痣,却治标不治本,相由心生,你本人喜欢胡言乱语,乱嚼舌头根子,这是你恶根,倘若不改,你一辈子就都会这样!” “那我该怎么做?”舟子问道。 柳文扬道:“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三天内你不要说话,就算说话每天也不能超过三句,记住了,坚持三天,到时候你就会知晓其中的好处!”柳文扬观望了他一下气色,气色却不怎么好,只希望他能听从自己的忠告,少嚼舌头根子,免得惹祸上身。 那舟子自是磕头道谢。柳文扬也欣然接受。事实上,柳文扬所谓的“灭痣”,乃是一种面相的心理暗示。 打比方说,一个人心中悲苦,总是愁眉苦脸,那么他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会对他反感,没人会喜欢这种苦瓜脸的人,觉得晦气。长久以后就会对他的事业和家庭产生影响,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反过来,如果一个总是面带微笑一团和气,无论遇到谁都会给人带来喜气,那么此人定会很受欢迎,长久以后,对他家庭和事业绝对有好处没害处。一个人的心态很重要,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 如今舟子认为自己一辈子劳苦,柳文扬顺势将他面上的两颗黑痣给点掉,暗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他即将获得新生。如果舟子有了这种觉悟,就会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心态,从而获得新的运道。 说白了,所谓的改命,实际上就是改变自己的心态! 柳文扬前世学过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东西,如今在观相方面的造诣日深,结合那些科学的东西稍微一琢磨,就更加的精准。 此时,眼看柳文扬帮完了那舟子观看面相,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希望柳文扬也能帮自己看一看,指点一下迷津。 柳文扬却以时间已晚为借口,婉言谢绝了他们请求,那些人只好一边羡慕舟子有福气,一边懊恼自己没运气。 离开了茶寮,那舟子唤了马车,亲自将柳文扬搀扶上去。 看看天色已晚,柳文扬说了句:“走吧!”那马车就晃荡着,沿着坎坷泥泞的雪路前行。回望原本热闹的码头,在夜色中恢复了平静。 雪花飘落,谁也想不到,柳文扬只是顺手施为,却改变了原本属于无名小卒舟子的命运,更悄悄改变了大明历史的轨迹。 第68章.开设粥场(一更) 回到家里,老爹柳达立马吩咐下人将那留剩着的饭菜热了热。 。柳文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追回了那葫芦。至于为什么要追,他也没做过多解释。对此,老爹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每次儿子做事儿总是对的多错的少,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过在交谈时,柳文扬趁机把春十三娘邀请自己去县城开设观相堂,一起合作做生意的事情给老爹说了。 老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道:“这是好事儿啊,能够去县城总比待在在小地方强。” 又道:“男儿志在四方,不要牵挂家里,我年纪大了,就老老实实留在家里享清福,你就出外打拼……呵呵,努力一些,到时我也能享受富贵子孙满堂。” 柳文扬见他如此,也就放下心来,原本以为老爹会担心自己,舍不得自己离家。却没发现,老爹笑得时候是多么的牵强,毕竟天底下又有几个做父母的真的舍得儿子远离家门出外打拼。 经此波折,柳文扬算是明白了,这钱啊,藏哪儿都不安全,与其深藏起来,还不如拿出来做了买卖,可是做什么呢?柳文扬寻思来寻思去,很快就有了主意。 …… 洪武二十八年,腊月二十八。 眼看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很多户人家已经在门上张贴了喜气的门神;就算那些没有钱的,也会央求一些会写字的人,在自家简陋的柴门上写一个“喜”字,或者“福”字。 相对于很多人家贴对联,挂门神,如今名声在外的柳府却没有这种闲工夫,因为今天是柳府在大门外开设粥场的第一天。 柳家大门外人满为患,那些穿着破衣烂衫的穷人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端着破碗,等待着小童明月将那热气腾腾的薄粥舀进他们的碗里,然后不住地点头道谢,捧了破碗蹲在一旁吸溜。 实际上,虽未做任何的宣传,桃花镇四周的难民们却都蜂拥而来。毕竟能够在这寒冷的年前吃上一口薄粥,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穷苦人来说,是一种上天赐下来的恩福。只不过这一次,赐下这热气腾腾粥饭的却不是上天,而是小柳神相柳文扬。 对于柳文扬来说,他并非什么天生的大善人,相反,某些时候还很贪财恋色,不过当他看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等待施粥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在他的意识中,大明百姓还是很安居乐业的,朱老八这个皇帝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根正苗红的农民出身,对待百姓还是很好的。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意识有些破碎。 不远处,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儿,头上留着凌乱的髻丫,身上穿着单薄而又破烂的衣服,露出黑漆漆脏乎乎的胳膊和小腿,她的脚下竟然没有鞋子穿,而是光了脚丫,踩在那冰凉的雪地上,脚面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裂口和冻疮,她端了一个大破碗,排队等着领取施粥。 后面一个男子,眼看下一个就要轮到小女孩了,他就一把将小女孩推开,道:“滚一边去!” 那小女孩身材本就瘦小,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大力,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那手里捧着的大碗也啪嚓一下碎裂开来。 小女孩突遭此祸,立马就哭了起来,周围人却都漠不关心。 就在小女孩孤立无助的时候,一个人却将她抱了起来,用手帕帮她擦拭眼泪道:“别哭,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抱着那小女孩的却是柳文扬。 小女孩看着柳文扬,眼泪眼泪汪汪道:“我的碗……” “你的碗破了,待会儿我再给你拿一个新的!”柳文扬哄她道。 “我不要,我就要我的碗……”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给你一个新碗不是更好吗?” “妈妈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所以我只要自己的碗……”小女孩抹着眼泪说。 “你的妈妈?她在哪里?” “就在那边。” 顺着小女孩指着的方向,柳文扬却见在不远处的墙角处,靠墙躺着一个女人,也是破衣烂衫,穿的比小女孩还要单薄,有气无力地看着这边。 柳文扬看看怀中遍体冻疮的小女孩,再看看她那病怏怏的母亲,天寒地冻,就是这对母女俩却坚守一个信念:不是自己的东西,绝不能要! 突然,柳文扬觉得眼睛有些湿湿的,有什么东西想要滚动出来,他忙用手擦了一下,掩饰道:“那么我送给你这总可以了吧?”说话间,柳文扬就招呼旁边的丫鬟小翠端了一碗热粥,抱了小女孩来到那母亲身边,将事情经过说了,那女人则是千谢万谢。直呼柳文扬是“大善人”。 那一刻,柳文扬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当不起这个名号。 “儿啊,不要再叹气了,你我顶多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老爹柳达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说道。“倘若不是你,我们柳家也不会时来运转,更不会像如今这般开粥场,估计连我们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柳文扬用手揩了一下鼻子,说道:“虽然如此,我却还想再多尽一份力。” 就在柳文扬和老爹交谈之际,鞭炮声响起,却是柳文扬发帖子邀请来的大商人吴百万,以及大明土豪和土财主方员外和张大户业已到了。 只见三人穿戴个不一样,那吴百万依旧是头戴裘皮帽子,身穿锦衣大褂,显得经历沧桑,很有跑江湖的气息;方员外则是头扎英雄巾,穿了一袭灰布短打,外面罩了大黑披风,看起来精神抖擞,属于那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窝在家里擦拳磨掌的大明宅男;至于张大户则挺胸凸肚,双手叉腰,穿金戴银,满身铜臭,浑然土豪一个。 为了向柳家粥场开张表示庆贺,三人就联合放了一挂鞭炮。 那炮仗爆裂,在地上铺上满堂红色,雪白的雪地上,犹如撒上了红色花瓣,显得十分惹眼。 鞭炮放完之后,柳文扬走了过去和三位大佬问好寒暄,接下来却并未直接邀请三人直接进屋,而是带着他们去看整个施粥的现场。 那方员外也是远近闻名的善人,一边观看,一边说道:“想不到今年的难民竟然比往年还要多。去年我也是开过粥场的,却也不曾有这么多人。” 那张大户腆着肚子道:“人越多越难施救,原本一锅粥可以救十来人,这一下子来了上百人,却如何救得?!” 至于那吴百万却没吭声,他走南闯北惯了,这种场景也见的多了,难免有些不太在意。 柳文扬将三人神色全部收入眼底,笑道:“各位都知晓我柳某人善于观相,能够知福,预测命数,却不知这天底下你我不管祸福如何,命数如何,其实都缺一样东西……” 张大户直肠子,“但不知缺什么?!” 柳文扬道:“缺德---!” 第69章.四大善人(二更) “什么,缺德?” 当从柳文扬嘴里蹦出这个词来,吴方张三人还以为柳文扬在骂他们。 柳文扬见他们把一脸惊诧模样,就笑道:“三位不要误会。我所谓的缺德,可不是在骂你们。这里的缺德,指的是缺少善事之举。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实际上每个人的风水气运都和自己平时所做的善事有关,善事做多了,心情自然好,气运自然流畅。这就是所说的积阴德。” “以德服人,德披天下,厚德载物,还有眼前这……广施仁德!”柳文扬指着面前的粥场道,“所以,今日我邀请各位前来,就是希望各位能够伸出仁德之手,帮助一下这些穷苦百姓,至少让他们能够度过一个寒冷的年关!” “哈哈,小柳先生,原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出钱出力呀!其实你直说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多的弯子!”那张大户叉着腰,大笑道。 柳文扬也笑了,他早料到对方会如此小看自己,于是就道:“诸位可是不信我刚才所言?没关系,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是仁德的奇迹!” “哦,小柳先生,你要做什么?”张大户好奇道。 旁边吴百万和方员外也看着柳文扬,不知他在卖弄什么玄虚。 仁德是可以看得见吗? 没听说过! 如果柳文扬真的能让“仁德”显灵,那才奇了。 说话间,就见柳文扬拍了拍手,丫鬟小翠自是端了托盘过来,那托盘上有一小堆米,一个茶杯,还有一根筷子。 柳文扬随手拿那茶杯,然后再抓把米说道:“各位可知我手中的米,并非一般的米,而是要熬成薄粥施舍给这些劳苦百姓的仁德之米!” “啥,仁德之米?没听说过!”张大户批了撇嘴。吴百万和方员外也有些不太相信,觉得柳文扬有些太夸张了。 柳文扬道:“诸位可是不信?那么没关系,很快你们就能够见证一个奇迹的发生。” 说着就将那米放入茶杯,然后又说:“这些米吸收了仁德之气,因此就变得不一般,至于怎么个不一般,你们马上就会看到……” 说话间,就见柳文扬将米倒满杯子,然后用手将杯子里的米按一按,紧接着再用手按住米,从手指缝间缓缓插入那根筷子…… 奇迹发生了--- 他用手轻轻提起筷子,杯子和米竟被一起提了起来! 张大户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筷子能够提起来塞满米的茶杯?! 这是何道理? 难道说这些米真的是仁德之米,有了灵性?! 张大户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确信这些都是真的。 “这这……这怎么可能?!小柳先生,难道说你刚才所言都是真的?!”张大户难以理解道。 “是啊,这真的是仁德之米吗?”方员外也发出惊叹。 只有跑惯江湖的吴百万没有出声,他还在寻思这是何道理?!可是任凭他怎么去想,也想不明白,惟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米很邪门! 柳文扬让丫鬟小翠将那茶杯等收拾下去,然后揩了一下鼻尖道:“好了,我要说的也说了,要做的也做了,那么作为观相师,作为你们的老朋友,现在我只想问一句,谁愿意捐钱出来,多积一些阴德?!” “我捐二百两银子!”张大户首先响应。 “我捐一百两!再捐三袋米!”方员外说道。 “我也捐二百两!”吴百万说道,“只为小柳先生你刚才所显之奇迹!” 奇迹吗?柳文扬心中偷笑。 筷子为何能将盛满米的杯子提起来?只因为杯内米粒之间的挤压,使杯内的空气被挤出来,杯子外面的压力大于杯内的压力,摩擦力使筷子和米粒之间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所以筷子就能将成米的杯子提起来。 当然,这里的杯子还有筷子,以及米粒,可都是他柳大官人精挑细选出来的道具,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 …… 柳家府外,人头攒动,那些没饭吃的难民都聚集在这里,排着队希望能够领取一口饭吃。 当柳文扬带领着吴方张三位大佬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宣布三人会捐出五百两纹银,以及三袋大米的时候,那些难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文扬见大家如此,就又大声地将三位大佬的捐献说了一遍,这一次,现场上百难民全都鼓起掌来,有的甚至使劲儿地抹着眼泪! 因为他们知道,有了这些钱,有了这些米,他们就不用再受冻挨饿,可以熬过这困难的年关,不用再冻死街头,不用再卖儿卖女,不用再…… 在掌声中,柳文扬拉了吴方张三位大佬,一起站在难民前面,四个并排站在一起,面带微笑。 就在吴方张三人不知何意的时候,却从那难民群中走出来四个身穿破烂衣衫,浑身脏兮兮的孩子。 四个孩子手中拿着从腊梅树上折下来的梅花,一个个送到了四人面前。 “这是……”张大户傻傻地看着对自己献花的小女孩。 小女孩说:“阿叔,你是好人,这支梅花我送给你!” 旁边柳文扬笑眯眯道:“收下吧,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寒梅独放,一枝独秀,却是有很好的寓意。” 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还有她那为了那折梅花而刮伤的小手,一向很操蛋的张大户忽然热泪盈眶,他不嫌脏地将那小女孩抱起来,然后对柳文扬说:“俺服了你!以后我定要以德服人!” 那方员外和吴百万也深有感触。以前他们做善事,说白了就是为了沽名钓誉,弄个好名声,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触颇深,尤其被这些可怜巴巴的孩子献花,给他们的冲击就更大了,对于柳文扬之前所说的广施仁德,就理解的更深刻了。 积阴德---实则买良心也! 柳文扬,吴方张四人不约而同地抱起了那些献花的孩子;这时,一早安排好的画师出现,挥笔泼墨,用最短的时间,将四人抱着孩子的画面画了下来。 …… 柳家粥场连续开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内,整个桃花镇,乃至临近的四村八乡全都知道了柳文扬,以及吴方张三人捐钱捐粮救助难民的壮举。 而他们四人抱着难民孩子的画作,更被传颂开来,画面上的他们面带微笑,手持梅花,犹如那拈花一笑的菩萨…… 因此,柳文扬和吴方张三人一起被周边的老百姓尊称为---“四大善人”! 四大善人? 柳文扬柳大官人对此很敏感,心道,幸亏这里是桃花镇而不是恶人谷,要不然,自己的节操又要碎一地。 柳文扬如此胡想,却不知这次他占了多大的便宜。那方员外本身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用大白话来说,素有“善名”;那张大户虽然市侩,却也偶尔修路补桥做做善事;那吴百万就更不用说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出招,沽名钓誉掏腰包。可以说这四人中就柳文扬做善事的“资历”最浅,“出道”也最晚,可是却偏偏却能借助这次善事和前面三人排在一起被人尊称“四大善人”,这种荣耀简直比大风刮来还要容易,老爹柳达就十分洞彻这一点,直呼:咱家祖坟冒青烟! 可是冒青烟的还不止这一点,据说由于柳文扬这次震动桃花镇的善举义行,使得上面那些当官的有所耳闻,很多人说,搞不好这个被各去了功名的小柳先生,会被举孝廉,一举登入仕途。 当然,这些还都是道听途说,毕竟柳文扬的人气还没达到那种境界,在人品没彻底爆发之前,想要入仕当官,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第70章.各怀鬼胎(三更) 今晚是大年三十。 柳府内张灯结彩,人虽少却也有几分喜气。 在柳文扬的书房内,吴百万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一边对柳文扬说道:‘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唤我来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商量?该不会又要让我捐钱吧?‘ ‘吴老板说笑了。‘柳文扬道,‘前几天本来有一买卖想要与你商谈,却因为粥场的事儿给耽搁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清闲,这才要与你坐下来细谈。‘ ‘买卖?呵呵,我看你风水物件的买卖倒是不错,日进斗金,一本万利……难道说想要分一笔羹给我,让我与你搭伙?‘吴百万早就眼馋柳文扬这方面的生意,此时正好提了出来。 柳文扬摇头道:‘这非长久营生。我已决定过完年后就关了它。‘ ‘啊,你不做了?这岂不可惜!‘吴百万惊道。 柳文扬笑道:‘月有盈亏,日有阴晴。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的太完美,见好就收,才是正道。‘ 吴百万猛摇头,‘如此高深的道理,我却是不懂……我只晓得,有钱不赚是笨蛋,赚得越多才越好!‘ 柳文扬莞尔,这时老爹进屋道:‘要下饺子咯,吴老板,你要不要在这里吃一碗?‘ 吴百万就笑道:‘当然了,你该不会不管饱吧?‘ 柳达道:‘哪能呢!大肉馅儿的饺子我包了一大锅,别说管饱,就算给你带走打包也是有的!‘ 吴百万嘻嘻一笑,‘那我就叨扰了。也好尝尝老爹你的手艺!‘ 老爹柳达这边自去包饺子下锅,柳文扬这边才正正经经地和吴百万谈起合作的生意来。 ‘听闻吴老板的茶丝生意一直想要通过桃花镇的水陆码头打通周遭市场是吗?‘柳文扬很含蓄地问道。 吴百万放下茶杯,啐了口茶沫,道:‘我就说嘛,我这边还没瞄准你的生意。你反而已经盯上了我的!没错,我是有这种打算,不过却不太顺畅,你们这里的人太保守,就拿那金姨娘来说,租她个铺子还要分新旧。像我这种外来的,差点被她逼到绝路!‘ 估计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吴百万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柳文扬道:‘这种事儿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各地有各地的规矩。至于排不排外,就看你是怎么做了!‘ ‘哦。听小兄弟的口气似乎能帮我打通关节?‘吴百万奇道。 柳文扬道:‘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不过县城嘛……‘ 他话还没说完,那吴百万一拍大腿道:‘哎呦我的爷呀,如果你真的能够帮我打通县城那边,别说让我唤你爷爷了,就算喊你祖爷爷也是可以的!‘ 柳文扬莞尔,没想到这个吴百万这么风趣,动不动就有做孙子的习惯。 他却不知道吴百万为了打开县城这个大市场。想尽了办法,挤破了脑袋,却始终没有成功。对于吴百万来说。县城才是大商大贾的聚集地,是藏金堆银的聚宝盆,只要自己能够插进去,那么不说搞批发了,单单玩零售就能赚得钵满盆满。 ‘稍安勿躁,吴老板。我刚才已经说了。是想要与你合作,一起开发县城那边的市场。却不是要口头上占你便宜!‘ ‘是啦,是啦!兄弟你一向务实。我却是心急了一些!‘吴百万笑呵呵道。‘却不知兄弟你有什么门路可以帮我?‘ 事实上到现在吴百万还是不太相信柳文扬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自己打开县城那边的市场,毕竟他柳神相擅长的是算命观相,又不是跑江湖做买卖,隔行如隔山,除非他真的神通广大,能够点石成金。 柳文扬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得那吴百万心急道:‘你就别卖关子吊我胃口了,到底有何妙招,说来听听!‘ 柳文扬这才吐出一句话:‘你看春风一笑楼如何?!‘ 吴百万明显一怔,然后说道:‘兄弟这话何意?那春风一笑楼我却是晓得的,乃县城第一大销金窟,有道是:春风一笑君子醉,千金散尽还复来。只不过这还复来去不是千金复来,而是人复来,端端的色~心不死,死性不改!‘ 吴百万嘴上骂的痛快,心中却很是苦悲,只因有段日子他就在那春风楼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想想那段日子真是后悔的要死。就像那词曲唱的那样,‘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我这些坏毛病,我徒自不肯休,依然要向那烟花路上走!‘幸亏现在大彻大悟,尚能控制自己这方面的念头。 见吴百万对春风楼如此了解,柳文扬也省了许多唾沫,对他笑道:‘倘若以春风楼为据点,不知能否打通县城的生意?‘ ‘这个……‘吴百万脑筋转得飞快,一想到那春风楼不可估量的实力,还有影响力。自己经营的又是高档的茶叶和丝绸,正是那春风楼需要的奢侈品。如果真的能够攀上春风楼这个大东家,那么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个很好的开端。 眼看吴百万愣着没有说话,柳文扬就道:‘如果以春风楼为龙头,逐步地发展县城市场,以县城那种攀比奢侈风来说,吴老板你的生意很快就能风生水起,日后也能赚的满盘金银!‘ 柳文扬的话轻描淡写,却似乎拥有很神奇的魔力,让吴百万忍不住心往神往,仿佛看见自己茶丝遍天下,生意兴隆,自己吐气扬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现场宽阔的街道上,犹如状元巡城,耀武扬威。 深呼吸,吴百万努力让自己澎湃的心情安静下来,然后双眼放电,小心翼翼地问:‘小兄弟,你此话当真?真的能为我攀上春风楼这棵大树?‘ 柳文扬觉得对方的眼神太‘基情‘了。就刻意地回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别的不敢说,我和那春风楼的楼主春十三娘可是有着一等一的交情!莫说是把你这茶叶丝绸弄进去,就算是让她开口帮你做宣传也是可能的!‘ 某人恬不知耻地将夸大了自己和春十三娘的关系,搞得那春十三娘像街头卖瓜子的。只需说个话就能赊上半斤。 吴百万哪里知道柳文扬和春十三娘之间的‘特殊关系‘,还真以为柳文扬这个‘美姿容‘的小白脸和那春十三娘有一腿儿,以至于能搭上了春风楼这条天地线,因此喜出望外,说道:‘倘若真是这样,那可就谢天谢地了!却不知我要怎样谢你?!‘ 说完这话。吴百万就身如磐石心如铁,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心理准备,向来他和柳文扬做生意,总是吃亏再吃亏,早已习惯了柳文扬慢刀子宰人的‘绝世刀法‘。 不过这一次柳文扬却没有出‘刀‘。而是拿出了一张银票,准确地说是拿出了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柳文扬很是豪爽地将那银票放到了吴百万眼前。 ‘柳兄弟,你这是何故?‘吴百万不解,小狐狸吃素了?不吃鸡肉反倒送鸡子? ‘柳文扬笑眯眯道:‘与你合伙做生意!‘ ‘啊这个……‘吴百万本想说自己不缺本钱,那些茶丝也是现成的,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了柳文扬的用意。你娘的,这比宰你一刀还要狠,分明是伸个勺子到锅里头。要和你对半分! 不过那吴百万也是精明人一个,脑子稍一盘算就算清楚了这里面的得失。 ‘哈哈,原来小兄弟对我的茶丝生意也感兴趣。没问题!只要你能帮我入了那春风楼的门,谈成了这笔买卖,你我就是合作伙伴,有钱一起赚,一起发大财!‘ 柳文扬没想到这个吴百万如此上道,立马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手道:‘有了老哥的这句话我就心安了!不是我信不过老哥你的为人。不过做生意嘛,讲究一个字据为凭。因此我草拟了一份儿契约,你看是否合适?‘ ‘啊。这个?‘吴百万一愣,没想到人家连契约都准备好了,这个小子不是一般的精明。 ‘呵呵,没问题,拿来看看!‘ 柳文扬拿过了那份契约,看的吴百万蛋疼,内容很简单,柳文扬出资一千两白银,春风楼的茶丝生意五五分成! 契约的解释权归柳文扬。 契约的补充权还归柳文扬。 吴百万感觉很郁闷,然后挤出笑脸签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柳文扬则感觉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只不过主宾反了个。 吴百万寻思着等借助春风楼打开了县城的生意就撇开这个小王八蛋。虽然他对柳文扬的观相功力很崇拜,可这不代表他要把自己的利益划分出去。 柳文扬则寻思着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握住茶丝的销路渠道,不能被人家给一脚踹开。虽然他对吴百万的豪爽很有好感,可这不代表自己眼瞅着有肉不去吃。 虽然两人各怀鬼胎,不过生意嘛,哪有不奸诈的,作为朋友他们还是很友好地称兄道弟,笑脸盈盈,直到老爹柳达端了饺子过来,方知已经到了饭时。 噼里啪啦! 外面的鞭炮响了起来。 一阵接着一阵。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用鞭炮驱走鬼神,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盼望着新一年的到来。 可是对于柳文扬来说,自己真正的钱途和前途才刚刚开始。如今钱途有了,那么前途呢?日后去了那县城是否也能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ps:初上架,求订阅,毕竟铁子靠这吃饭,养家糊口,你们的订阅就是对我的支持!谢谢大家,请赏口饭吃!!! 第71章.下马威(四更) 爆竹声声辞旧岁,只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初一早上,柳府。 正堂墙壁上,悬挂着‘松鹤延年‘福寿画儿,左右各有一条对联,分别是:牡丹富贵明天下,松鹤长寿比南山。 两旁是喜气洋洋的十八罗汉屏风,还有梨花木摆架,摆架上面放置着一些花瓶,玉碗,虽不名贵,却也养眼。 老爹柳达一大早就穿了一袭肥大而又豪华的员外装,老神在在地坐在了正堂的太师椅上。 下面,作为大孝子的柳文扬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精神焕发地站在一旁,直到丫鬟小翠取来了蒲团,小红端来了茶水,柳文扬这才撩开衣襟,双膝跪倒在蒲团上,朝着老爹磕头跪拜,然后端茶敬水,走足了拜年的过程。 老爹柳达喝了儿子的孝敬茶,然后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红包来,说道:‘儿啊,以前家里穷,从未给过你什么红包,今儿个这是头一次,你且拿好了!‘ 柳文扬拿了那红包,退到一边,然后朝小童明月使了一个眼色。 明月很是懂事地走上前,‘噗通‘一下就跪倒在蒲团上,然后‘砰砰‘给老爹磕几个响头道:‘小人祝愿老爷您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呵呵,你这个小家伙,嘴巴真甜!喏,给你!‘老爹竟然也摸出了一个红包来。 明月一愣,‘这是……给我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爹笑道:‘你给我磕头拜年了,这红包不是给你还能给谁?快拿着吧!‘ 明月喜出望外,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每逢过年。虽然也给家里老母亲磕头拜年,却因为家里穷,别说收红包了,就连一身新衣服都没得穿,哪像现在这样…… 小童明月满怀欢喜地拿了红包下去了。旁边轮流准备拜年的丫鬟小翠和小红,一看给老爷拜年竟然还有红包拿,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拜年的时候磕头也磕得特别利落,说祝词也说得特别响亮,直把老爹柳达哄得‘哈哈‘大笑。整个柳府充满了喜庆的味道。 这边柳文扬等人刚给老爹柳达拜完年,那边柳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柳文扬寻思这是大年初一,有谁会来这里。于是就吩咐丫鬟小翠去开门。 小翠过新年也穿了一身花衣服,搭配她的小蛮腰,俏脸蛋。一扭一扭地走出去,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翠来到了柳府大门前,隔着大门问了一声:‘谁呀,这大过年来得这么早?‘ 外头明显愣了一下,这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是我,我是柳家老爷子的兄弟,过年串门子来看看!‘ 那小翠刚来柳府不久,却是不知道柳达还有一门兄弟在外。就半信半疑地抽了门栓,打开那朱漆大门,却见外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揣着手,戴着破旧的兔耳帽,笑呵呵的,一脸憨态。女的膀大腰圆,长相丑陋,手里提了篮子。装的却是五六个白皮儿鸡蛋。 看见出来的是一个穿着花哨的小丫头,那胖婆娘就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那柳老头娶了儿媳妇。却没请我们吃喜酒,做人也太刻薄了!‘ 旁边男子碰了碰她的手臂。结巴道:‘你你,瞎说啥呀,看她模样就不像是柳家的人,穿得这么好,搞不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丫鬟小翠也不是省油的灯,叉了小蛮腰瞪那胖婆娘一眼,说道:‘你们嚼什么舌头根子,我不是小媳妇,也不是大小姐,却是这家的丫鬟!‘ ‘啊,丫鬟?‘男人和女人都愣住了。 憨态可掬的老男人正是柳文扬的三叔柳能,那胖女人不用说就是柳文扬那个尖酸刻薄的婶子。 此刻,就算柳能和胖婆娘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水灵灵穿戴富贵的小丫头,竟然只是……柳家的丫鬟!丫鬟都穿的这么拽,主人那还了得?! ‘难道说你那大哥真的富贵了?看看,连看门的丫鬟都有了!‘胖婆娘小心翼翼地问男人。 柳能撇撇嘴道:‘前段日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家侄子不仅生意兴隆,还开了粥场,你却不信,还还,还一个劲儿地咒他生意倒霉,关门大吉!‘ 胖婆娘脸皮子一红,说道:‘我那只是随便说说……‘ 就在两人小声说话的时候,丫鬟小翠却不耐烦了,叉着腰说道:‘你们嘀咕什么呢?要是前来讨要红包,趁早离开!要是讨要粥汤,那就再等一会儿!‘ ‘啥意思,把我们当成要饭的了?‘胖婆娘不由一愣。 小翠轻蔑地瞥她一眼,上下瞅瞅她道:‘怎么,难道你不是?看你穿的破破烂烂,手里还提了几个破鸡蛋,不会是拿来送礼的吧?!‘ 胖婆娘脸皮儿再次滚红,之前男人说装的鸡蛋太少,看了寒酸,胖婆娘却捂着篮子执意不肯多装,觉得装得多了自家吃亏。可是现在……自己竟被看成了要饭的! 柳能也脸红了,这都是自家娘们做的孽,明明可以弄得体面一些,多提些东西过来,却非弄几个鸡蛋,这不是寒碜人嘛,现在可好,被人家瞧不起也是自找的。 于是柳能就憨憨一笑道:‘那个小妹妹,小姑娘,我我,我真的是你家柳老爷的亲兄弟,那柳文扬的亲叔叔……你要是不信,就劳烦你进去,通通,通报一声!‘ 丫鬟小翠见柳能挺老实,不像那个胖婆娘那么横,就收了倒竖的柳眉,说道:‘那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问问……可不能乱走动,这里地方大,金贵的东西也多!‘那语气明显有防贼的意思。 胖婆娘感觉不舒服,还想吼两声。却被柳能一把拉住道:‘你这娘们,还还,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胖婆娘这才吹鼻子瞪眼,腮帮子和大肚子都气鼓鼓的,像大蛤蟆般生着闷气。 那丫鬟小翠回头将外面的情况禀报给了老爹柳达。柳达一听是自家兄弟来了,不禁欣喜异常,就要亲自出门迎接。 可没等他起身,柳文扬就一把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说道:‘老爹稍安勿躁!既然是三叔过来了,我们自当派人去迎接,您就不必起身了!‘ 老爹柳达一怔。不明白儿子弄的是啥玄虚,柳文扬却吩咐另外一个小丫鬟小红道:‘你且去外面将客人迎接过来!‘ 小红应了声喏,自是出门去接客,柳文扬这边微微一笑,心说。婶子啊婶子,你总在人背后嚼舌头根子说我的坏话,如今我倒要让你尝一尝你侄子的下马威,免得日后你死性不改,继续使坏。 …… 那边三叔柳能和胖婆娘还站在大门口,揣着手,跺着脚,东张西望。 上次柳文扬他们搬家的时候。这夫妻俩来过一次,不过当时整个院子一穷二白,除了够大。看着够气派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现在…… 但见整座院子装修一新,地面上用碎石子铺成通道,两旁堆出奇形怪状的假山假水,还有新耕成的花圃。不远处新竖了一道玄关,却是绘了太极八卦图样。显得异常玄奥和庄重。 就在夫妻俩探头探脑,伸长脑袋往里面打量的时候。丫鬟小红却是扭着腰肢过来了。 胖婆娘一瞅,‘咦,怎么换了一个?难道这柳家不止一个丫头?‘ 丫鬟小红的性情比起小翠来倒是温柔许多,满脸笑意地地说:‘我家老爷说了,请你们进去。‘ ‘咦,架子还不小!不出来接咱们,还让咱们自己进去!‘胖婆娘又牢骚道。 柳能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自己老哥的家境好了,自己也跟着高兴。 夫妻两人犹如乡下人进城般跟在丫鬟的屁股后面,左看右看,却见这柳府各处的装饰设置和以前看到的大不一样。 胖婆娘心说,看看,多拽呀,有俩臭钱就把家里摆弄的乱七八糟,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地主员外了! 柳能则心说,看起来老哥真的是过上好日子了,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们的生计了……他们现在扬眉吐气,咱老柳家也脸上有光。 两人各自琢磨着,跟着丫鬟转过一个走廊,再过了一个甬道,然后才到了那大厅前。 胖婆娘满肚子的不舒服,眼看大厅内老头柳达坐在正中央,就准备风风火火跑过去嚷嚷几声,毕竟对方在她眼里还跟那个不务正业的穷酸神棍差不多。可是当她大腿一迈进那厅堂,就感觉气氛有些不一样。 咋地不一样?只见老爹柳达穿了那员外装,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前,神情肃穆,犹如神龛上的神像,又像是那些财大气粗的员外老爷,架子十足,气势也十足。再看他两旁,站着儿子柳文扬,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小童,外带一个低眉顺眼的老妈子。这架势就更不一般了,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再不是那个被自己瞧不起看不上,戳着脊梁骨大骂的神棍穷酸! 原本怒气冲冲满肚子牢骚的胖婆娘遇到这种阵势,瞬时间就像是掉进冰窟窿的蛤蟆,没了底气,又像是褪了毛的母猪,没了气焰,傻傻地站在柳达面前,不知道该说些啥。 老头柳达呢,原本被儿子按在太师椅上不让动,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尤其戴着员外帽,更觉别扭。 于是就屁股痒痒般在椅子上拧缠,正当这时胖婆娘却冲了进来。习惯性地,柳达第一个念头就是,卧槽,又要挨这婆娘的骂了。 可是马上,他就发现,不对劲儿,这胖婆娘怎么盯着自己发呆?放到以前早冲过来指着自己鼻尖大骂:‘破落户!白吃白喝的穷光蛋!‘ 然后老爹柳达就明白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而眼前的胖婆娘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欺负也辱骂自己的娘们了。 一切,都他娘的变了---老头柳达顿时底气十足! 第72章.如意算盘(一更) 眼看胖婆娘似乎怕了自己,于是,老爹柳达就用手扶了扶那金丝绣边的员外帽,抖了抖那银线穿针的员外衫,照着那戏文上的段子来了一句:‘下站何人?可是我那柳家弟妹?‘ 胖婆娘:‘……‘心道,我日你妈呀,这么近还看不出来?这老东西要么眼睛有病,要么就是故意摆架子。 可是表面上,胖婆娘瞅瞅两边肃穆而立的丫鬟小厮,再看看眼前正襟危坐的柳老头,不得不挤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哎呦,大哥你这眼神可真好,不是你弟妹我还会是谁?呵呵呵!‘ 老头柳达放心了,说实话,刚才他已经准备好了,悄悄地拉了下摆的衣襟,准备在对方发飙的时候,先一步跳下椅子就逃,目的地就是躲在儿子后面,可是一眼胖婆娘这么服服帖帖,老头心里就有数了,捋了捋自己日渐飘逸的山羊胡子说道:‘哦,原来真的是弟妹呀,没想到大年初一你竟会过来,却是让我有些吃惊!‘ ‘吃惊啥呀,有啥可吃惊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再说了,大年初一来给做哥哥的拜年,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说是不是啊,柳能?‘胖婆娘见自己男人像根木头一样杵着,不禁恨的牙痒痒,心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不中用,光让我这个娘们开口说话,你却屁也不会放一个! 柳能没想到婆娘竟会问自己,不禁有些一愣,以前无论说话还是办事儿胖婆娘哪里询问过自己的意见,这会儿该说啥呢? 于是他就寻思了一下说道:‘那个啥。今儿个不是大年初一嘛,我们两口子就带了些鸡蛋过来,来……来看看你!都是家里头柴鸡儿下的,个头不大,却很好吃!‘ 柳能这厮也不会耍什么心眼。有啥说啥,紧接着又道:‘本来我想带一大篮子的,婆娘却舍……舍不得;这下可好,就六个鸡蛋,有些丢人现眼,大哥你就随便收下吧!‘ 柳能这番话惹得旁边小翠小红等人捂嘴发笑。胖婆娘更是无地自容,心里骂男人,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这破事儿干嘛! 于是忙补救道:‘哎呦,这说的是哪跟哪啊!老三嘴笨不会说话。哪里是我舍不得那几个鸡蛋,我是想啊,咱这边也不缺这个,要送就送好一点的!像那种一头圆一头尖的不要,皮儿太厚的不要,色泽不太好的也不要;所以这么挑来挑去就挑了六个出来。六个兆头也好,六六大顺,六畜兴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别说。这胖婆娘虽然尖酸刻薄,嘴巴却很能白活,经她这么一说。还好像真是这个意思。 老爹柳达也不差她这个鸡蛋,于是就笑呵呵说:‘人来就好了,还送东西!老三,等会下水煮饺子,我让人捯饬几个菜,你陪我喝两盅!‘ 不等男人开口。胖婆娘忙道:‘那感情好!我们今儿个来的也早,还没赶得上生火造饭。刚好你们哥俩坐一起好好唠唠嗑!‘ …… 这边,柳文扬见老爹和三叔两人兄弟情深。就安排下人去打点一切,准备了早饭,早点开餐。 那边胖婆娘假意要伸手帮忙,跟了那厨娘去了厨房,到地方一瞧,心中就酸溜溜的,你瞧瞧,这厨房比俺家那房舍还要宽敞,这铁锅比俺那水缸还要圆大,这地面比俺睡的床板还要平展…… 胖婆娘进了厨房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但觉这里面锅碗瓢盆都比自家的要好上百倍。 她双眼放光,心里面转过了千万个念头,直道这柳老头祖坟冒青烟,才会享受这样的富贵;可是马上胖婆娘又想到,自家男人可是跟柳老头是亲兄弟,就算祖坟冒青烟,自己男人也该沾点光才是,可是现在……好事儿都被这头房占去了,自己这边屁也没捞着。 满肚肠的失落和不甘,让胖婆娘的心像针扎般的难受,她强颜欢笑,问那厨娘孙妈妈道:‘你在这里做一个月的工,能得多少赏钱呀?‘ 那厨娘也是老实人,平时对着锅碗瓢盆很顺手,对人就更实在,笑呵呵地说:‘柳老爷是好心人,许了我一个月二两银子!‘ ‘啥?二两银子?!‘胖婆娘张大了嘴巴。 ‘是啊,一个月二两钱,逢年过节还给些红包,像今早我就得了一贯钱的大红包,小翠和小红她们也得了五百钱!老爷真真是好人,少爷心肠也好,开那粥场就花费了不下五百两!‘厨娘却是很大方地把吴方张三大善人捐献的钱也归到了柳少爷的身上。 这话听到胖婆娘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样,暗道一声,‘我的娘呦!这柳老头真的是大富大贵了!‘ 五百两啊,就算自己和男人拼了命地干,这一辈子也积攒不了这么多钱! 厨娘孙妈妈见胖女人两眼发直,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怪声,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忙道:‘他婶子,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哈!哎呀,不行,我要叫老爷去!‘ 胖婆娘魂魄归位,一把手抓住她,道:‘别,别去!我刚才只是肚子疼,憋着劲儿放了一个闷屁!现在好了,呵呵,你不用担心我!‘ 厨娘见她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虽不知这胖女人和老爷关系到底有多亲近,不过自己是下人,还是要做足本分,免得得罪人。 厨娘心眼好,却哪里知道胖女人早已打起了如意算盘,得了消息,也不再假装帮忙做饭,自是出了门去找自家男人。 …… 中堂的饭桌上,三叔柳能正和老爹柳达一起就了七八个小菜,美滋滋地喝着小酒。 这小菜虽少,却很精致,不像以前只是一盘‘豆腐干‘。一碟‘花生米‘,有素没荤菜。现在却是荤素搭配,有那‘爆炒鸡块‘,‘火烧蘑菇‘,‘醋溜小鱼‘。以及‘韭菜鸡蛋‘等。 那小酒也不再是街头三四文一壶的劣质米酒,而是镇上一等一的‘女儿红‘,端了酒杯,就算不喝也能闻到一股子醉人的酒香味。 三叔柳能显然喝的高兴,尤其和哥哥柳达坐在一块,看着老哥家境变得如此阔绰。心里面就更舒服了,因此小酒也就喝得更是舒畅。 正当柳能喝得面红耳赤,用筷子夹了几次,想要夹了那盘子中油腻腻香喷喷的鸡翅膀啃了来吃,却见外面自己女人站在门边探头探脑。一张大丑脸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三叔柳能心里头就不高兴了,心说,这婆娘也真是的,自己好不容易吃口热菜,你却在外面瞎搞个啥。 不理她,柳能还是夹了那鸡翅膀,直啃得满嘴油腻,吃得直打饱嗝。回头瞥一眼,却见婆娘还没走,在还在那儿给自己使眼色。 老爹柳达见自家兄弟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朝门口瞅来瞅去,于是他也就好奇地门口看了一眼,却看见那胖婆娘正在使劲儿挤眼睛,于是他就对柳能说道:‘兄弟,看起来弟妹找你有事,你过去一下。这酒咱们等会儿再喝。‘ ‘这败家娘们就会给我找找,找事儿!大哥你你。你先等着,我看看去。‘柳能眼看老哥发话了。这才挪动屁股起了身,用袖口抹了抹满嘴的油腻,用手提了提那撑开的裤腰带,这才很不情愿地朝门口走去。 见男人过来,胖女人一把就把他拉到一边,模样鬼鬼祟祟。 三叔柳能不耐烦道:‘你你,你搞啥玩意?还让不让我喝口小酒了?!‘ 胖婆娘在他胳膊上狠拧一下,说道:‘你这死鬼,喝酒有那么重要吗?我给你使了多少眼色你才出来?!怎么,那些马尿汤子还没灌饱你?!‘ 柳能被婆娘拧得胳膊生疼,龇牙咧嘴道:‘你胡说啥,啥马尿汤子?那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女儿红!‘ ‘狗屁!什么女儿红男儿红的,我不操心这个!‘胖婆娘鄙夷男人的不争气,光知道灌马尿,别的啥事儿也不关心。 ‘我对你说……‘胖婆娘鬼头鬼脑,压低声音说道:‘我可都打听清楚了,你哥哥家现在真的是有钱了,光那看相算命的买卖一天都能捞个几十两!还有啊,你知道他们家请的那个厨娘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吗?‘胖婆娘故作神秘地竖起俩指头,‘二两银子!整整二两!都快比上咱家半年的收成了!‘ 柳能也吸了一口气,他只知道老哥家发财了,却没想到会这么阔绰。 ‘你你,你羡慕这有啥用?又不是咱们的钱!‘柳能吞口吐沫说道。 ‘怎么会没用?你想啊,我也是女人,我也会做饭,不就是烧个锅添个水炒个菜么,有啥难的?!所以说,你干脆和你哥说一声,把那厨娘给撵走,这些活儿都让我来干!‘ 胖婆娘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想要抢了那厨娘的饭碗,在这柳家打下根据地,日后慢慢占便宜。 柳能虽然憨直,却也多少也有个心眼,心说,是呀,自己婆娘也会生火造饭,这钱给谁挣去不是挣去,不如让了她来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胖婆娘见男人发呆,就继续怂恿道:‘还有,你对你家哥哥说,咱家住的地方小,一个屋子又做厨房又做茅房,住着不舒服……这柳府家大业大,房子也多,问他咱能不能搬过来,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你说啥?搬过来?‘柳能没想到婆娘的野心这么大,竟然想要搬过来住。这怎么可能?!就算老爹柳达答应,自己那个侄子也断然不会同意。 ‘你这婆娘,咋就忘了以前是怎么对人家的?连碗米都不舍得给,吃你半两黄豆你就又吵又闹!现在见人家有钱了,就想凑过来占便宜,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儿?!拉完茅坑还想磨香油,你也忒会想了!‘ 不理会男人的讽刺,胖婆娘撅着猪嘴道:‘咋,你不去说?你不说我说!我就不信他柳老头这么无情无义,连自家兄弟都不帮一把!‘ 眼看婆娘梗着脖子就往前冲,柳能一把拉住她道:‘站,站住!你一开口还不直接把事儿给弄砸了!我我我,我去说说看----‘ 没想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会这么说,胖婆娘心里高兴,就道:‘那你可说好点,事儿成了我回家好好犒劳你!‘说完还用那双母猪眼飞了男人一个媚眼。 柳能浑身一哆嗦,全当见了鬼。 ps:别无他求,只求订阅!要吃饭哈! 第73章.媒婆驾到(二更) 回到屋内头,三叔柳能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就端起酒一口气杯喝了几杯,拿酒来壮胆,这才约莫着把老婆交代的话,说给了老哥柳达。 老爹柳达没想自家兄弟会这么开口,一时间倒是难为他了。要知道,不管是撵走厨娘让胖女人上岗,还是空出一间房让他们搬入,这都是大事儿。柳达在家里一向都是做的甩手掌柜,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物基本上都是柳文扬在张罗,像这雇人开工钱等,实际上都是儿子柳文扬拿的主意。 因此,老爹柳达就有些为难地摇摇头说道:‘这事儿不好办啊!‘ 柳能也是老实人,一看老哥为难了,就立马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不好办就算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那凑在屁股后面听门风的胖婆娘可就急了,也不顾要脸不要脸,直接就窜了出来道:‘他大哥,这话可就不对了!不就撵走一个人,让我们搬进来嘛,有什么难办不难办的!再说了,以前你们还没搬家的时候,是谁时不时地救济你们,没得吃,给你们送吃的,没得穿,给你们送穿的?现在有事儿求你,你反倒摆起架子来了!‘ 胖婆娘的这一通话,像放鞭炮般噼里啪啦,炸得老爹柳达脑袋都快开了花。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胖女人蛮不讲理冲着你发飙。 就在老爹柳达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婶子此言差矣!貌似那个时不时接济我们的人不是你吧?!‘ 柳文扬这句话软中带硬,硬中带刺。却是把胖女人说得立马就脸红了起来。 老爹一看儿子出现,不禁高兴道:‘儿啊,你来的正好!‘却是立马就把刚才的事儿说了出来。 柳文扬听完以后,冲那胖婆娘一笑,胖婆娘却是被他收拾怕了。只觉这笑意让人发怵。 ‘开除那厨娘么?人家一没做错事儿,二没说错话,三没开口抱怨不愿意干,我们凭什么撵走人家?难道说就为了让婶子你进来代替她生火做饭?要知道炒菜做饭也是一门手艺,你做的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厨娘的手艺我们已经是吃惯了的。所以绝对不会换!‘ 眼看柳文扬发话了,胖婆娘只觉脸皮火辣辣的,赔笑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吃不惯我炒的菜也是应该的!‘ 柳文扬不理会她的服软,继续道:‘至于你们想要搬过来住嘛……‘ 胖婆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说,不用说又要被拒绝了,这侄子的心也忒狠了点。 可是柳文扬却话锋一转,‘却也不是不可以!‘ ‘啊,什么?‘胖婆娘和柳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文扬道:‘反正我们家还有一处空房,你们倘若不嫌弃就搬过来住吧,到时候三叔你也能和我爹多亲近亲近,有人说话有人唠嗑也是好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还能互相帮帮忙!‘ 老爹柳达也被儿子的这个决定吓住了,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了。儿子这是在铺路呵。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柳文扬过完年就要去县城了,害怕留下老爹一人在家孤独寂寞,虽然有丫鬟婢女照料,难保他老人家心里有事儿想不开,如果能让三叔柳能住进来。老哥俩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至于那胖婆娘,依照丫鬟小翠那个泼辣劲儿。估计胖女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自己再口头上给丫鬟几个‘免死金牌‘。赐她那什么虎鞭牛鞭,还是金银鞭,让她‘上打昏君下打朝臣‘……就不信那胖婆娘能在柳家翻了天。 柳文扬这番算计着实厉害,可以说正中胖婆娘的七寸,而那胖女人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这冤家侄子发了善心,竟然愿意让自己在这里白吃白住。 一看男人还在傻眼,胖婆娘怕柳文扬反悔,就使劲儿拧了男人一把,道:‘你还傻站着干啥?还不快谢谢大侄子!咱今儿个就搬过来,一想到你们兄弟日后能够头碰头地在一起,我这个高兴哈!‘胖婆娘努力地想要挤出两滴老泪来,可那心头却太过欢喜,又哪有什么悲伤和感动,能忍住不去偷笑,已经很不容易。 …… 就在屋里面热热闹闹的时候,忽然那丫鬟小翠来禀,说那个街东头的王媒婆又来了。 王媒婆就是上次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到老爹柳达要给柳文扬说亲的那个花媒婆。 老爹柳达想不明白她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被自己轰出去了,临走前还跺着脚吐着唾沫发誓,就算死也不会再进他们柳家的门,这才过几天,竟然又跑过来了?! 不过今天毕竟是大年初一,过门都是客,柳达还是让丫鬟将人好生迎进来。 原本胖婆娘准备拉了男人赶快回去打点行李,好搬进这大宅子里来,却听说有媒婆上门,胖婆娘就多了一个心眼,也不急了,就杵在原地等着看戏。 …… 王媒婆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柳家了,只不过那时候柳家才刚刚发迹,可是谁能想到,这才短短十几天功夫,柳家就大变样了。 王媒婆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却还是被柳家巨大的变化给震了一震。虽不像胖婆娘那样心神剧震,惊讶的臭屁连连,却也张大了嘴巴,寻思着自己今天没来错,就算被那柳老头讥笑一番也是值得的。 随着丫鬟进了屋子的中堂,王媒婆离老远就开始啧啧道:‘哎呦喂,你说说这变化多大呀,才几天不见你们柳家就大变样了!‘ 柳文扬只觉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呛鼻子而来,老爹柳达却是习惯了这种俗味儿,笑道:‘王媒婆,是什么风把你又吹来了?好像上次你说过死也不踏进我们柳家的门,却是也不是?‘ 王媒婆早料到柳达会这么说,就厚着脸皮道:‘你一个大男人家心眼咋就那么小?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倒是记得挺清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柳啊,你这身员外装倒是蛮合身的,你瞅瞅,衣服直愣愣地,帽子板正正地,打眼一看简直就是为你专门定身做地!猛一看,你至少年轻十岁,再一看,哪里只年轻了十岁,却是直接年轻了二十岁!‘ 俗话说得好,媒婆的嘴,公差的腿,任凭老爹柳达对这王媒婆多不喜欢,被人家这么夸了又赞,心中也不禁舒爽起来。 ‘好了,王婆,你就那嘴巴会说……说吧,大年初一你跑来我家有什么事儿?‘柳达忍不住问道。 王媒婆看了一眼旁边的柳文扬,笑道:‘哎呦,这位想必就是柳少爷吧,真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算那棺材店老板的女儿没福气,上次我做媒没做成,也是后悔了一阵子……不过没关系,凭借我在桃花镇说媒拉线的金字招牌,以后定给你挑一户更好的!到时候保准你挑了八彩大礼来谢我!‘ 柳文扬见的人多了,本身也是耍嘴皮的,哪里会把这个王媒婆放在眼里,于是就拱手一笑道:‘那就有劳你操心了!‘ 听柳文扬这么斯文有礼,王媒婆更是笑得龇了牙花,随即又瞅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柳能和胖婆娘两人,见两人穿着一般,也没啥贵气,心中就轻视了许多,笑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事儿吧,柳少爷是自家人听了倒也无妨……至于他们……‘王媒婆拿眼神扫了一眼柳能夫妻,意思在问他们算什么东西?! 胖婆娘也是‘狗眼看人低‘学校毕业的,哪里会不明白王媒婆那眼神的意思,于是就叉着腰道:‘你这婆子有啥话就快说,我是阿扬他婶子,是柳大哥的弟妹!怎么算也是一家人,怎么了,难道也不能听?‘ 王媒婆没想到这个肥胖如猪的女人会这么横,再看柳达父子也没有反驳,那脸色就立马变了,笑嘻嘻道:‘我说是谁呢,原来也是一家人,那就好办了,我要说的这事儿,你们也给参详参详,看看合不合适!‘ 老爹柳达早就不耐烦了,说道:‘王婆,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有啥你就快些说……是不是又给我儿子提亲来了?我对你说啊,像那些棺材铺的闺女,杀猪匠的女儿,还有什么你所谓门当户对的,你趁早别开口!要不然,我还轰你出去!‘ 王媒婆来脸上挤出笑眯眯的褶子,说道:‘你这可就猜错了!这一次我来不是为了你儿子,却是为了你!‘ 这句话不免让柳达大吃一惊,忍不住道:‘你说啥,为了我?‘ ‘是啊,就是为了你!‘王媒婆笑道,‘也怨我这个人爱瞎操心,上次见你一面,就觉得你人不错,家境也好,于是我就上了心,看看能不能帮你牵线搭桥找一个合适的女人来续弦……‘ 老爹柳达彻底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媒婆会这么说,今天专门跑过来是给自己说媒的。 紧接着老头老脸不禁一红,生怕别人误会是自己耐不住寂寞,故意托这媒婆来说亲的。 柳文扬也很惊讶,没想到这媒婆会这么三八,竟然要给自己找个‘后妈‘。 第74章.天降后妈(三更)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涂脂抹粉俗不可耐,满嘴跑骡子的王媒婆,今日来到柳家却不是要给年轻帅气的柳文扬说媒,而是要给老头柳达说一门亲事儿! 柳文扬心中不禁感叹,大明朝的媒婆太有爱了,自己该怎办?鼓掌欢迎,还是严词拒绝?!毕竟没人愿意天上掉下一个后妈来,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倒还凑活。 柳文扬这边思前想后,难以抉择。老爹柳达这边也有些目瞪口呆。 事实上,老头一听媒婆要给自己说亲事儿,就忍不住有些心虚,好不容易沉住了气,偷偷瞅一眼儿子,看看他有啥反应,却见柳文扬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正端了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至于柳能旁边的胖婆娘一听媒婆要给老头介绍女人,两个耳朵立马竖起来,心中更是鸣锣敲鼓开始紧张起来。心说,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搞不好这柳家有了新的女主人,到时候自己可就要看人家的脸色了。俗话说:兄弟易和,妯娌难处,说不定自家搬过来住还没把被子捂热,就被轰了出去。 那王媒婆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搞得‘人心惶惶‘,还在卖弄嘴皮子道:‘还别说,这姻缘一到拦也拦不住;巧不巧,正好附近镇子上有户人家,家底殷实,女儿更是生得年轻貌美,文静贤淑。只可惜不久前得了一场怪病,需要订一门亲事来冲冲喜……” “人家也是东挑西选,想要找上一户家境好的,会心疼人的人家来嫁了……我可是打听清楚了。对方的要求不算高,甚至不怎么在乎男方的年纪,还说了,年纪大会疼人,你瞧瞧。这不是天赐的姻缘是什么?!‘ 王媒婆吐沫星子横飞,直把女方夸得像一朵花,又说这样的好事儿打了灯笼都难找,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老爹柳达表情尴尬,说他不动心吧,那是假的。听媒婆说了这么久。他心中早就不由自主地就勾勒出一幅冲着自己巧笑倩兮的‘美人图‘。作为一个独守空房多年的老男人,老爹柳达也是很向往有人陪着一起唠嗑,一起吃饭,晚上再一起使劲儿折腾床板……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呀,他要在儿子面前展现自己的‘守身如玉‘。展现自己的‘忠贞不渝‘,对柳文扬死去的娘亲表示无限的怀念和难以忘记…… 正所谓:闷搔之心,谁人能懂?男人之苦,谁人能知?! 就在老爹柳达内心无比苦闷之时,那边坐着的柳文扬突然开口了,说道:‘王婆婆,你把这姑娘夸得像花儿一样,却不知这家姑娘芳龄几何?‘ 王婆一听有戏。还是当事人的儿子,自己给他找个后妈,看起来他蛮感兴趣。于是就屁颠地凑到柳文扬面前,说道:‘和你岁数差不多,呵呵,人啊,长得很标致!‘ ‘和我差不多么?却是小了点。‘柳文扬嘴里说着,心里则寻思。给我找后妈也就算了,还弄个同龄人。你让我怎么开口喊她…… 王媒婆也是精明人,一看柳文扬的表情就明白了。说道:‘我明白柳少爷您的意思……不过嘛,这自古以来,男人娶妻只求岁数小一点的,没听过有谁喜欢老姑娘;何况令尊大人也不过才三十几岁,正值壮年,就算娶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是应当的!‘ 柳文扬也知道媒婆所说都是事实,在这大明朝,男人不要说娶小老婆了,就算三妻四妾也是合法合理的。只不过让柳文扬这么个人一下子去接受一个小姑娘做后妈,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咳咳,王婆婆,你说的道理我也懂。‘柳文扬瞅了一眼旁边的老爹,却见老家伙表面上装作很矜持,很抗拒,实则早就竖起了耳朵,估计那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 ‘只不过这姑娘家既然如此优秀,却又为何……‘不等柳文扬把话说完,那媒婆就道:‘我不是说了嘛,人家姑娘生了一场大病,需要找一门亲事来冲喜……所以也就不再东挑葫芦西挑瓢了,只要男方心眼好,够实诚,懂得心疼人,人家女方就愿意下嫁!‘ 自己想说的都被这嘴快的媒婆说了,估计老爹这时候心里面早就美的冒泡了。做儿子的该怎么办?是成全,还是阻拦?! 柳文扬这般寻思着,就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说道:‘却不知这家姑娘到底是哪户人家?‘ 王媒婆一听柳文扬口气有些松动,不禁喜上眉梢道:‘哎呦,说起来这家姑娘与你家也很有缘分,她就是与你一块被称为四大善人张大户家的女儿张莺莺!‘ 柳文扬端着茶杯正在喝茶,一听这话,直接‘噗哧‘一声,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王媒婆的脸上。 那王媒婆正在满脸菊灿烂地笑着,脸上脂粉本就很浓,被茶水这么一喷,直接成了大花脸,但见红的白的搀和一起狼狈不堪。 那媒婆没想到柳文扬会有这般反应,整个人傻站着,犹如那些被雨淋了的戏子,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胖婆娘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这老柳家娶了后妈把自己给赶出去,见此情景,那是忍不住想要拍掌叫好。 至于老爹柳达也是一个激灵,被王媒婆那话给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他对那张大户家的事儿可是知根知底,从儿子口中得知那张莺莺乃是不贞之女,谁要娶了她立马就会变成现成的‘大王八‘。 柳文扬呢,也是被媒婆这话给吓住了,这才会一口茶水喷出。 想当初那张大户一个劲儿地想要把女儿塞给自己,并许诺陪下很多嫁妆,让自己做了那响当当货真价实的‘绿帽子王‘。最后却被自己严词拒绝,不曾想,今日这王媒婆竟然跑来做‘二次推销‘,推销的对象竟然还是自己老爹! 再说那王媒婆,也怨她事前没打听清楚,只知道柳文扬和那张大户被并尊为‘四大善人‘,却不知两人私底下还有这般‘渊源‘,因此算她倒霉,吃了柳文扬这一记‘茶水喷‘,搞成了小丑般的大花脸。 ‘柳家少爷,我只知道你为人温文尔雅,却不明白为何要用这茶水喷我?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不成?‘ 柳文扬急忙致歉道:‘王妈妈休怪,我刚才完全是情不自禁……‘ 王媒婆道:‘情不自禁?‘ 柳文扬道:‘如你所说,我和那张大户颇有渊源,因此没想到您会这么巧地介绍他女儿给我老爹……完全没有想到啊!‘ 王媒婆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大花脸,但觉今日丢尽了人,于是就没好气地说道:‘好了,我也不罗嗦了,你们就给个准话儿吧,到底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我也不留在这里穷蘑菇了,还要回去张罗其它的事儿!‘ ‘这个……此事重大,还需我老爹自己来拿主意!老爹,您看呢?‘柳文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爹柳达。 老头立马摆手道:‘我与她不合适!大大地不合适!却是辛苦王婆你了,我年纪大了,她还小,省得人家说我老牛吃嫩草!‘ 王媒婆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刚才还好好的,老头貌似也很动心,现在怎么却……这柳家人一个个都这么邪气,总是成不了事儿! 想到这里,王媒婆也没了继续恋战的心思,随便把自己那张花脸擦干,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么好吧,我也不再多说……看机缘了,日后我再给你们说一个好的!‘说完这话,就灰心丧气地准备打道回府。 柳文扬忙招呼丫鬟送客,临走时还道:‘王妈妈慢走,以后常来呵,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王媒婆心说,‘小兔崽子,说的比唱的好听!下次你别再拿茶水喷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眼看王媒婆离开,胖婆娘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停留,直跺了一下男人的脚板,开口说:‘那我们也回去了!‘却是拉了男人就往自己跑,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家里的东西打包了,然后速速搬过来住。 看着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又变得冷清起来,柳文扬耸耸肩,忽然对老爹柳达说道:‘爹爹,说句实话,你是否真的想要续弦?‘ 老爹叹了一口气道:‘儿子,你把为父想成了怎样的人?你娘亲才过世几年,我岂能这么快就续弦?‘ 柳文扬忙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一人寂寞的话,大可以……喝喝小茶,听听小曲,甚至找人聊聊天,这些都是很好的活动。‘ 柳达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也不必说了,总之在你成家立业之前,为父我绝不续弦!‘ 柳文扬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言,本来他还想婉转地规劝几句,说自己没那么保守,可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 老爹柳达见儿子闭了嘴,又想起兄弟柳能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老头心中不禁感叹一句:‘唉,饱汉不知饿汉饥!‘ 第75章.趋炎附势(一更) 胖婆娘搬家的动作绝对是迅速的,甚至在柳文扬看来可以赶上龙卷风暴,只花费了不到一个多时辰,就把整个家给搬了过来,桌子椅子,锅碗瓢盆一个都不缺,甚至连那掉了把的夜壶也夹了过来。 如此细密迅速的搬家行动,不禁让柳文扬叹为观止。以至于不自觉地设想,如果让胖婆娘开一搬家公司,那情况会如何?! 把整个家搬过来以后,胖婆娘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只要自己一住到这里,就等于是板上钉钉,日后吃喝拉撒全赖这老柳家了,再也不用过那三更鸡叫就要起床,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可事实上,事情却绝对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美好。 …… 第二天大早,新搬过来打算白吃白喝的胖婆娘还在床上打着呼噜,美滋滋地睡着懒觉,突然就听到窗户外传来一阵叫喊声:“该起床干活了!不要偷懒!” 开始,胖婆娘不理会,搂了自家男人依旧呼呼大睡。 可是那叫喊声越来越大,搞得男人柳能不耐烦地用头拱女人,“你去看看是谁!” 无奈,胖婆娘只好打着哈欠,擦着眼屎出了屋子,四处瞅瞅,天还未大亮,天气冷飕飕的。 再看门前,那个丫鬟小翠叉着腰正瞪着自己。没等胖婆娘开口询问,小翠也不说话,直接丢给她一个扫帚,然后指指院子里的雪,说:‘扫干净!‘ 原本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的胖婆娘那个气恼啊,心说。你这个活该挨草的丫头片子,到底谁是佣人,谁是主人?!老娘就是不干,你那我能怎么样!于是就丢下扫帚,使劲儿瞪着对方。 眼看胖婆娘并不准备听自己的话。丫鬟小翠只撂下了一句,‘不干活,就没饭吃!‘ 胖婆娘才不信呢,依旧回去睡大觉。可是当天早上,直到中午……她真的没饭吃! 自家男人在饭桌上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儿,柳达。柳文扬,还有那小童明月,丫鬟小翠等人也都吃的香喷喷,甚至连后院那条懒汉蟒蛇也吃鸡蛋吃得肚儿圆,唯有她饿着肚子流口水。原因是别人都干活了,她没干活。 事后,胖婆娘算是知道了这柳府最大的一个规矩,叫做‘不劳动者不得食‘。听说,这规矩是柳大少爷定的,并且还说了,‘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多顺嘴的话呀。可是胖婆娘却觉得这些狗屁话简直要人命哦! 本以为来这里能享福,没想到来这里是要吃苦!胖婆娘第一次觉得,搬家到这里住。或许是一个错误,并且是大大地错误! 事实上,所有事情柳文扬全都看在了眼里。 如同他所料,那胖婆娘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丫鬟小翠更是脾气强横,尤其得到了柳文扬私底下的默许。对那胖婆娘更是吆喝来吆喝去,丝毫没有把她当成什么‘贵人‘。 这让胖婆娘内心很受伤。原本以为自己搬了过来就成了柳家的‘女主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好好修理一下这个没有尊卑的小浪蹄子。不曾想,被修理的却是自己。 如此情况,彻底让柳文扬放下心来,心道,自己过完年去了县城之后,这家里面也能够平平安安,不再有什么隐患。 …… 大年初三初四,柳家的一些远近亲戚竟然冒出来了七八户,这些人在柳家受难到时候全都无了踪影,如今柳家有了好光景,就大老远跑来拜年走亲戚。 对此柳文扬是不屑一顾,老爹柳达却是及其高兴,毕竟在他那传统思想里,亲戚是很珍贵的,血脉相连,守望相助……因此十分隆重地置办了酒席,临走时,又给每一户回捎了大礼,乐得那些亲戚们合不拢嘴,只觉这趟没来错。 相比这些困难时不见踪影的柳家亲戚,柳文扬反而对大牛二虎这些邻居十分的看重。因此当他们过来拜年的时候,柳文扬本人亲自应酬,热情周到,没有柳神相的架子,仿佛眼前的他还是那个不怎么出名的柳秀才。 柳文扬虽然没摆什么架子,可是看在大牛和二虎眼里,如今的柳家早非往昔,不说这豪宅这奴仆,只说柳文扬本身说话的语气和气势,就不再是他们这些小屁民们所能比的。 据说现在柳文扬所结交的友人非富即贵,像什么做生意的大老板吴百万,大善人方员外,还有大地主张大户等等,甚至还和县城衙门的捕快老爷有来往,一个个称兄道弟,热乎的不得了。 正因为如此,大牛二虎等人来柳家拜年显得很拘谨,大话不敢说,屁股也不敢随便落座,柳文扬敬了茶酒,必定很忐忑地一口气喝完。 如此情景搞得柳文扬哭笑不得,却让那陪坐的胖婆娘第一次找到了存在感。尤其当大牛二虎他们听说胖婆娘和男人也住在这里时,那个羡慕劲儿,让胖婆娘感觉特别的舒服。而大牛等人又哪里知道,眼前他们羡慕的这个女人却是在这里做苦力,日子过的连下人都不如。 …… 大年初六,基本上亲戚朋友已经走完了,前来给柳家拜年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受过柳文扬指点迷津的新老顾客,其中就包括那个撑船的舟子。 原来自从上一次柳文扬帮他点掉了面相上的恶痣,又叮嘱他不要乱说话以后,舟子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和邻里相处融洽许多,不再因为他嘴贱而得罪人,紧接着由于他大冬天帮人撑船运货,得了一笔小财,而对方看重他嘴巴严实,老实本分,打算过完年与他一起合作做水上生意。 如此以来,舟子彻底咸鱼翻身。不过他也算是有良心,觉得这一切都是拜柳文扬所赐,所以大过年的时候就亲自登门来谢礼。 柳文扬知他讨生活不容易,感谢的话收下了,至于礼物就退了回去。实际上现在的柳文扬已经不把那些小钱看在眼里,对于那些能帮助的人,他也愿意免费伸出援手,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积阴德‘。 那一大批一大批受过他指点迷津,从而改善了生活,改变了命运的人们纷纷登门感谢,使得柳家又变的热闹异常。 直到忙完这一切,柳文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养精蓄锐购置一些良田房产留给老爹柳达打理,省的他在家里没事儿干总惦念自己。 可就在这时,小童明月却捎来一封信,说是那赵府金姨娘托人带来的。 柳文扬这阵子很忙,还真就把这个刻薄的娘们忘到了一边。如今对方再次出招,却不知道信上写着什么。 于是柳文扬就打开了那信仔细观看,一看,他就愣住了。 小童明月不明所以,好奇心驱使下,他就掂了脚尖往信上瞅,却见那信上一个字也没有,只画一幅图画,明月虽然没啥鉴定功力,看了那画却也觉得比自家公子那副大作‘北斗七星图‘的造诣要高出许多。 但见那画却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小黑驴,抛着蹄子似在鸣叫,而在驴背上却画了一小人,模样可憎滑稽,张大了嘴巴,牙齿似要脱落掉到地上…… ‘咦,这画儿倒也有趣!‘小童明月忍不住嘀咕道。 柳文扬闻言却暴怒,将那画儿揉成一团道:‘岂有此理!这娘们欺人太甚,不就借了她一头驴子么,却用这画来羞辱我!‘ 小童明月不解,柳文扬也懒得理他,吩咐道:‘帮我将那驴子喂好了,我今日就去还了她,看她还有什么借口骂我是无耻小人!‘ 小童明月一拍脑门,道:‘原来如此,小人没了牙齿就是无耻小人……我还以为那金姨娘画了驴子,又画了人,意思是说你禽~兽不如!‘ 柳文扬:‘……?!!‘ 第76章.今非往昔(二更) 去金姨娘家的路柳文扬很熟,只不过前两次去她家是为了‘还账‘,这次去她家则是为了要‘还驴‘。虽然都有一个‘还‘字,柳文扬的心情却不一样。 前两次自己穿的破衣烂衫,大冬天揣着手冻得流鼻涕,在那金姨娘家算是风度无存,还要不断地拍对方马屁,暗自祈求能够推迟还账的时间;这一次自己却穿着锦衣大袄,外形风度翩翩,举止不急不缓,心中也没那么多顾忌,一人一驴漫步雪地,诗情画意可谓相得益彰。 本来柳文扬还打算带了童子明月一起前来,若有可能就雇了马车,把大小丫鬟连带厨娘都托运了,堆到那金姨娘家门口,让她瞧瞧自己现如今的威风。 不过出于做人要‘谦虚‘的美德,柳大官人还是按捺住了那种澎湃的‘炫富‘冲动,只是牵了驴子过来,没把自家那些家伙什全搬过来。 看看天色差不多快到傍晚,柳文扬这才慢悠悠地来到了赵府的大门外面。 站在门口处,柳文扬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看到如此府邸时的震撼,看到那朱漆大门时的忐忑,现在却毫无那些感觉,有的只是物是人非的感慨。 ‘谁能想到我柳文扬也有今天?!呵呵,这真是:凉风有兴,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某人很闷搔地哼唱起来,同时敲响了大门的门环。 可是没哼唱几句,柳文扬就心说。不对呀,我又不是真的想那金姨娘,她也不是我心中的娇娘,我却唱这首歌作甚?我是来还驴的!不是来泡妞的! 就在某人做自我检讨的时候,那朱漆大门开了。开门的却是柳大官人的‘老相好‘春杏姑娘。 看到春杏,柳文扬不禁一愣神,只见她俏丽的脸蛋光滑圆润,美丽的双眸眼波流转,原本就很好的身材更是穿了一袭十分得体的衣裳,那衣裳修长窈窕。尤其杀腰极狠,其直接后果除了愈显春杏身材高挑之外,更多的是衬出她胸部的丰满和挺拔。 因此,柳文扬就忍不住猛盯那丰挺几眼,然后才笑嘻嘻地拱手作揖道:‘春杏姐姐好。几日不见,你却越发标致了!‘刚才还自我检讨的某人,直接把检讨内容抛到了脑后。 那春杏是什么人,故意挺了挺自己的那对骄傲的‘本钱‘,笑道:‘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柳文扬柳大少爷呀!怎么着,出名了。有钱了,就不往这里跑了?害得我们家主人三番两次给你打招呼,托人给你捎口信。你却爱理不理,我们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柳文扬道:‘此言差矣,什么热脸贴了冷屁股,此话太过粗俗,不应从春杏姐姐你这般标致的人儿口中说出!再说了,我并非故意躲着不来。却是家务繁忙,抽不开身!‘ 春杏拿双眸横他一眼道:‘家务繁忙。抽不开身?这种借口倒也稀松平常!有没有新的,倒是说出来一个听听?!‘ 柳文扬表情为难道:‘在下所言全部都是事实!春杏姐姐倘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真就打算让我这样一直站在门外?‘ 春杏这才打开门,道:‘我可没那么狠的心!进来吧,我家姨娘还在等着你呢!‘ 柳文扬牵了驴子进了赵府的大门,此时自有人过来将那驴子牵去好生安顿。 眼看这个相伴多日的‘驴兄‘就此分别,柳文扬也不禁感慨一句:‘南浦凄凄别,西风袭袭秋。一看肠一断,好驴莫回头……‘却是篡改了名句,将其中的‘好云莫回头‘,改成了‘好驴莫回头‘。 春杏见他吟诗,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倒是挺多愁善感!‘ 柳文扬趁机打趣道:‘岂是多愁善感而已,我这人还很念旧……‘前面这句还算正经,后面这就不正经了,‘尤其想念春杏姐姐上次帮我暖手的恩情,在下全部记牢在心,日思夜想,没齿难忘!‘ 春杏不妨他会这么说,一想起上次被他那魔爪袭胸,在自己胸口肆意抓弄,搞得自己浑身酥痒发麻,整个俏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啐他一口道:‘你这人实在太坏了!还读书人哩,简直就是大灰狼!‘说罢,就蛮腰一扭,徐徐前行。 不过这小浪蹄子走路却不好好地走,偏要做足那臀~波乳~浪的骚~媚架势,两步一扭胯,三步一回头,媚眼抛洒,端的是风情万种。 跟在屁股后头的柳文扬柳大官人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只见眼前那滚圆的臀儿随着扭摆,微微荡起轻波,一波又一波,都如海啸下的巨浪重重拍打在他的心上。 正在柳文扬心防饱受冲击时,前方书房右侧的开门声恰当其时的阻止了事态的发展,随后就听金姨娘那股子透着慵懒气息的声音远远传来,‘春杏!‘ ‘来了!‘随着春杏一声答应,就迈着小碎步赶快走上前去,‘回禀姨娘,我已经把柳家公子带来了!‘ 柳文扬看着小碎步跑去过的春杏,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春杏这般的表现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太给穿越的同行们丢脸了。 时机不巧才放你一马,小丫头肆意玩火,真当我是吃素的不成? 就在柳文扬思忖之余,那头春杏探出俏脸来,说道:‘姨娘唤你进来!‘ 柳文扬不得不加快步伐,也走起小碎步,来到了书房,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稚嫩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柳文扬跨了门槛进去,却见四岁大的小石头正拿了一本启蒙书,晃动着小脑袋,像老学究般摇头晃脑地诵读。 旁边,金姨娘上身穿着一袭胭脂红印的碎花小红袄,下身穿着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的连襟裙衫,脚下则是一双描有出水芙蓉花纹的莲花小鞋,整个人看起来艳丽无双,却比那春杏丫头多出了一份冷艳和庄重。 此刻,金姨娘斜靠在檀木椅子上,手里抱着暖手的炉子,双目微闭,似乎在仔细倾听小石头读书。 柳文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没奈何,还是打断了小石头的诵读,道一声:‘姨娘可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小石头停止了读书,好奇地瞅着他,模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于是柳文扬就冲他吐了吐舌头。小石头嘻嘻一笑,却惊醒了闭着眼的金姨娘,她睁开眼,瞅了一眼小石头说道:‘读得不错,下去让奶妈给你做些好吃的,犒劳你一下。‘ 小石头更高兴了,就小大人般将书卷合拢,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蹦跳着去找奶妈,走到柳文扬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回敬他一下……也吐了吐舌头。 柳文扬心说,这小兔崽子,学得到挺快。 这边,金姨娘对站立在一旁的丫鬟春杏说道:‘你也先下去吧,我和柳公子有些话要说。‘ 春杏用含着媚意的双眼留恋地瞅了一眼那个薄情的人负心的汉,这才挪动莲步走出了书房。 此刻整个房间只剩下柳文扬和金姨娘两个人,显得特别的爱昧。 当然,在某人看来,这种气氛恰恰好,正所谓:花前月下,孤男寡女,*,一点即着! 第77章.才子不易做(一更) 此时此刻,房间内。 柳文扬倒是很坦然,见书房里只剩下自己和金姨娘两人,就自来熟地找来一张椅子,挪着屁股坐了上去,还道:‘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却为何没有茶水招待?‘ 金姨娘嘴角微微一笑,随即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美眸瞪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向我讨要茶水?我三番四次请你来,你却百般推诿,看起来你柳大神相已经成名,却是再也看不起我这个赵家的女人啦!‘ ‘哈哈,怎么会呢,我实在是因为生意繁忙,这才误了您的邀请。‘柳文扬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四下张望,却见这书房很是宽敞,四五个架子,上面竟然都摆满了书。 这种情况在很多大户人家却不多见,像那张大户,书房架子也多,不过摆设的却不是什么书册古籍,而是金银器具,要么就是把玩的珍宝妙物,虽然金光闪闪宝气冲天,却少了这种沁人心脾的书香气息。 柳大官人自认也是一个品位高雅的‘读书人‘,甚至还有过秀才功名,因此对于书这种玩意,还是很有好感的,除非将书本和一千两银票放在一起,他才会勉为其难地朝银票多看两眼…… ‘哈,想不到你家竟有若大的书房,看起来金姨娘你也是爱书之人!‘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还是先拍一下金姨娘那娇嫩的马臀,柳文扬又道:‘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像姨娘您这样的女性。读过书就一定明事理,明事理就一定顾大体,顾大体就不会像一般的女子那般斤斤计较,而是胸襟开阔,巾帼不让须眉!‘ 听柳文扬如此拍马。金姨娘忍不住想笑,却用贝齿轻轻咬着了嘴唇,努力做出一副冷艳模样道:‘休要耍你那嘴皮子!先不说你借用我的名声,大肆宣扬你帮我们赵家看了祖坟风水,且说你借去了我那驴子,却为何迟迟不还?‘ 尼玛。说到底还是为了一头驴!大明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小气?!柳文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于是他就笑了笑说道:‘姨娘此言差矣。我哪里是不想还,而是太忙一时半会儿还不了!你瞧现在,我这不是还了嘛!你要相信我,我这个人是很讲信誉地,岂会为了区区一驴。而毁我名声!‘说完还挑挑眉毛,冷眉横目,做出一副义愤填膺模样。 金姨娘就算装得再怎么高傲冷艳,看到柳文扬如此做作,也忍不住噗哧笑了。 她本人长得就很好看,这么一笑更是犹如桃花绽放,春风拂面,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柳文扬绝非君子。更不是正经人,此时更把自己‘读书人‘的高贵节操抛到了爪哇岛,而是用眼睛火辣辣地盯着金姨娘。尽情欣赏美人巧笑倩兮的美态,心中不禁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美人之笑可以倾国倾城,一笑祸国殃民,一笑江山倒掉!‘ ‘啐。你倒是在看什么呢?!‘金姨娘见他目不转睛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猛看,就忍不住娇嗔道。‘你再这般无礼。当心眼珠子掉出来!‘ ‘掉出来却也好的,倒是能看个饱!‘柳文扬轻声说道。 ‘你……‘金姨娘这才想起。对方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厚脸皮。 ‘休要无礼!你当真以为我妇道人家好欺负么?‘金姨娘不得不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 ‘欺负你?谁要是欺负你,我抽他!‘某人自作多情道。 金姨娘:‘……?!‘ 老半天才叹口气道:‘唉,真不晓得像你这般人品贱格之人,为何能够写出那样的妙词绝句来!‘随即,忍不住轻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柳文扬糊涂了,这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骂自己?! 此刻的金姨娘哪里有空去理会他的感受,却早已沉浸在了这首《木兰词》的意境里。 可就在她想要继续吟唱出这首词的后面词句时,一个声音却接了过去,情感无比丰富细腻地吟唱道:‘……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金姨娘心神剧震,抬望眼,却见柳文扬不知何时站到了板凳上,负手而立,仰望屋顶,一副玉树临风,深情款款的才子模样。 金姨娘有些醉了,但觉此刻高高自上的人儿,就是自己心目中那眷恋的郎君,就是自己美梦中希冀的情郎……时光飞逝,自己与他携手并肩,站在湖光山色的湖畔,他吟唱着诗词,自己吹着玉箫,但觉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求这一刻相伴到老…… 猛地摇了摇头,金姨娘从无限遐思的绮念中抽离,耳清目明之后,却见眼前柳文扬高站在板凳上,由于站的太高,双腿有些微微发颤,此刻还背着手,抬着脑袋,保持仰视屋顶的僵硬姿态,忍不住道:‘你站那么高干什么?!‘ 被美人突然发问,柳文扬差点一个趔趄从板凳上栽下来,幸亏他伸手有够敏捷,一个青蛙跳,就稳当落地,然后抖抖衣襟,郑重地说道:‘听闻姨娘你吟唱我的诗词,满腔诗意情不自禁,悠然而发!‘ 脸皮之厚堪比城墙者,柳某人也! 金姨娘去也被柳文扬这番话给说住了,须臾方道:‘难道说这首《木兰词》真的是你所做?‘ 柳文扬笑了笑,说道:‘那是当然,若非我所做,又岂会深有感触?‘ 金姨娘道:‘没想到啊,还真的是你……‘ 柳文扬道:‘什么叫真的是我?‘ 金姨娘道:‘以一直来我都怀疑这首词乃是别人所为……只因……只因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会做出如此凄美哀怨的词句?‘ 柳文扬没想到金姨娘的文学神经会如此敏感,竟然能够猜到自己是抄袭来的,不过这种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哈哈一笑道:‘为何不能是我所做?难道说我就不配做出这样的妙词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字写的烂,就写不出好词?‘ 金姨娘也笑了,说道:‘连你自己都承认字太烂,看起来你到也有自知之明。‘ 柳文扬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只知我字太烂,却不知我为何会写得如此不堪……‘ 金姨娘道:‘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原因不成?‘ 柳文扬道:‘那是自然……想当初我落入水中虽然捡回一条性命,从此却大病一场,尤其我写字的这只手……‘柳文扬将右手伸出来,无比怜惜和无奈地看着它,‘却是不再灵活了……尤其在写字的时候手腕和手指十分僵硬,原本我那一手飘逸的好字,却变得烂如土泥,僵直不堪……‘ 柳文扬的表情做足了悲切和忧伤,使得金姨娘忽然有一种母性的怜悯感,她这才明白,却是自己猜错了人家,怪不得原本好好的一个秀才,竟会写出那样难看的字来。 一时间,金姨娘突然对柳文扬产生了一种愧疚,而这种愧疚勾起心底的涟漪,对他产生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情愫。 ‘原来如此!‘金姨娘叹息一声,用一种朦胧的眼神看着柳文扬,而这种眼神属于那种文艺女性特有的悲天悯人,还有对有才华之人的崇拜。 柳文扬是何等精明之人,又最善于观察人,虽然他不太明白金姨娘眼神忽然转变包含着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对自己有了很微妙的好感。 基于这一点变化,柳大官人只好继续做自己的‘伪才子‘,只希望不要被对方拆穿自己的西洋镜。 可会他越是小心翼翼,金姨娘那边越是给他压力。 第78章.一吻定情(二更) 经过柳文扬一番巧舌如簧,胡编乱造的辩解,才子形象顿时光芒万丈。 ‘柳公子,很对不起,或许以前是我真的误会你了。‘金姨娘对他说道。 柳文扬哪里听过她说这样的话来,忙道:‘哪里哪里,人谁无过,何况只是小小的误会,我是不会放在心里的……呀,天色也不早了,我看我要回去了。‘ 柳文扬但觉请示似乎有些不对,开始脚底抹油来的洒脱,免得被金姨娘这个大明女文青给黏上。可是他慢了一步,却见那金姨娘拿出了笔墨纸砚,非常温热地笑道:‘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再作一首诗词出来,也好我仔细揣摩,品味儿……‘ 柳文扬:‘这个……我看就不必了吧!天色不早,我还要赶路呢!‘ 金姨娘拿美眸看着他,道:‘若是因为这个,我可以托人送你回去,还望您能够赐教……‘ 这娘们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得? 柳文扬有些无可奈何,倘若自己拒绝,那么无疑会让对方再次起疑,疑心自己到底会不会作词,倘若接受吧,又怕日后她老这样粘着自己,自己肚子中毕竟存货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岂能白白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 不过很明显,现在自己不露一手是脱不了身的,于是柳文扬就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么好吧,但不知你想要我作一首什么?‘ 金姨娘显得很高兴,当确定柳文扬真的能做出《木兰词》这般妙词时,她对他就充满了希冀也期待。 ‘不如来个应景的诗吧。你看窗外又开始下雪了……‘金姨娘非常触景生情地说。 柳文扬见她如此,就背了手,开始踱起步来。 金姨娘一看他踱步模样,不由想到,古问那大才子曹植可以七步成诗。难不能这柳文扬也可以做到? 柳文扬这时呢,却在苦恼中,一听金姨娘说要做关于‘雪‘的诗词,他心中马上就想起了毛太祖那首脍炙人口霸气凌人的《沁园春.雪》,可是马上他又想到了这可是大明朝啊,什么最厉害?锦衣卫。特务机构! 估计只要自己把这首诗词做出来,搞不好就要立马掉脑袋!因此,这首诗是万万作不得的,除非自己想要转世投胎,去那奈何桥潇洒走一回。 可是不作这首诗。作什么?! 旁边,一直关注着他的金姨娘在数他踱了多少步,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就听见柳文扬开始吟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鄱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金姨娘开始听着还懵懵懂懂。觉得这首诗词宛若是一支小令。至于意思嘛……她突地想起了一事,听说这柳文扬即将离开桃花镇,去那鄱阳县做营生,难道说这是他有感而发的,怀念家乡的小诗?! 金姨娘越揣摩,越觉得味道十足。越咀嚼越觉得这首诗词小令几乎浑然天成,但觉这首小令多情恰似无情,擅情人必为情伤……实在想不到这小柳公子竟然这般感情丰厚细腻之人。 不过。这首小令虽好,却没有他上首《木兰词》绝妙。不禁让金姨娘有些不满足,因为她这次求词并非只是希冀柳文扬的才华,而是因为过不多久她要参加一个诗词大会,想要凭借几首绝妙好辞来震一震那些眼高于顶的对手们。 就在金姨娘满怀期待地希望柳文扬再来一首的时候,柳文扬没让她失望。 只见他双眸悲情地看了一眼帘子外面,然后轻吟道:‘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这一次正在伴随着轻吟提笔抄录的金姨娘彻底痴迷了,如果说上首词是在写柳文扬自己的怀乡之情,那么这首词很明显是在写金姨娘,在写她的深闺寂寥之情!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此时此景,完全贴切的不能再贴切,恰当的不能再恰当!甚至把自己的内心感觉和感受全都描绘了出来!这柳文扬简直就是钻进了自己芳心里的贼!偷取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秘密。 可是他为何能够这么清楚地了解自己?!难道说一直以来他都在注意自己,观察自己,甚至在……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金姨娘忍不住拿眼朝柳文扬偷瞄去,却见柳文扬那炙热的眸子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金姨娘心中有点慌乱,忙撇过头道:‘你……干嘛看着我,好了,我要把这首词儿抄下来……‘ 金姨娘边说着话,边转身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抄写柳文扬的那首诗词。几秒后,金姨娘的眼角余光瞥见柳文扬朝自己后面走了过来. ‘姨娘,你可是也喜欢我……?‘柳文扬在她身后说。 ‘……‘ 听到柳文扬的话,金姨娘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没过一会,金姨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蛋儿滚烫得似要燃烧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柳……柳文扬,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怎可能会喜欢你……‘ 柳文扬嘿嘿一笑道:‘姨娘,你瞎想什么呢?我是问你可是也喜欢我这首词儿,所以才有此一问,……你怎么会以为我在问那话儿?嘿嘿,莫非你以为我想和你……‘ 这种热乎乎的调侃式的语气,让金姨娘更加面红耳赤,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子,娇嗔道:‘那你刚才偷偷潜至我身后却有何意图?难不成是君子所为?‘ 柳文扬微微一愣,怔怔地看了金姨娘几秒,她怎么变得这么大胆了,刚才还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似得,以前常和自己斗嘴的那个刁钻刻薄的金姨娘又回来了?! 见柳文扬看着自己发呆,金姨娘撇嘴哼道:‘怎么了,是否觉得自己理亏,所以才无言以对?‘ 柳文扬却没有答话,而是痴痴地看着金姨娘金宝儿,但觉娇嗔轻怒的她,显得更加娇艳动人,尤其那粉嫩的脸颊上流光溢彩,说不出的美艳。 原本叉着小蛮腰训斥柳文扬的金姨娘,忽然发觉情势有些不对劲儿,但见柳文扬的那双眸子正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的脸,心头不由怦怦直跳了几下,仿佛柳文扬的眼中带着两团炙热的火苗,所过之处,竟让自己的肌肤都好似随之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金姨娘本想再大声斥责柳文扬的无礼举动,可话到嘴边,语气却全变了个味儿,恍如对着情人发出的呢喃娇嗔:‘你……你看什么……‘眼如盈盈春水,流溢着丝丝诱人的爱昧,话一说完,金姨娘那娇艳的面颊登时抹上了一层醉酒般的酡红。 ‘姨娘,你真好看!‘柳文扬柔柔地道了一声,随即竟然抓住了她的皓腕,地轻轻往后一带。 ‘啊!‘ 金姨娘轻呼一声,娇躯向前扑了过去,她没想到柳文扬会这么大胆,竟然敢抓住自己的手臂,如今柳文扬这么一动,金姨娘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都倒在了柳文扬的怀中。 柳文扬本也是情不自禁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可这时感觉到金姨娘那柔软的身体,浑身刹时变得燥热起来,忍不住伸手环住了金姨娘那纤细的腰肢。 金姨娘面颊铺满红霞,眼中却不觉闪过几丝慌乱之色,使劲地在柳文扬怀里挣扎了起来:‘你……你别这样……‘ 可是她才刚说了这一句话,柳文扬的嘴唇便已霸道地堵住了她的红唇,让她下面的话语全部转换成一声令人心襟摇荡的悠长呻~吟。 遭遇到柳文扬的突然袭击,金姨娘的身躯骤然僵了一下。可没几秒,柳文扬便开始吮吸着她唇间那甜蜜的芬芳。顿觉自己身体好似被柳文扬吸空了一般,瞬间便瘫软了下来。而那颗心儿也悠悠地飘了起来,不知身在何处。 第79章.男儿志在四方(一更) 时间悄然流逝,就在柳文扬全一只手悄然下滑,抚上了金姨娘那挺翘结实的圆臀时…… “唔……” 金姨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使劲地抓住柳文扬的那只怪手。。。两人那胶着着的嘴唇这时也分了开来,金姨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轻薄自己的男人,金姨娘忽地发觉自己不但对他生不起气来,心中竟还隐隐地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甜蜜…… “喂,你还不松手……”金姨娘咬着红唇,媚眼如丝地瞪了柳文扬一眼。 “呃,刚才我……” 柳文扬有些讪然地松开了手,看着娇媚动人的金姨娘,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金姨娘更是不堪,用手撩拨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然后说道:“你……刚才,却不要说出去!” 虽然断断续续,柳文扬却是明白,意思不让自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柳文扬但觉自己是冲动了一些,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什么急色之人,他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胡言乱语。”然后又道:“姨娘,天色已晚,看起来我真的要告辞了。” 金姨娘轻声“嗯”了一下,在柳文扬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忽然在后面用蚊子般低低的声音说,“你以后莫要再叫我姨娘了,你可以唤我做……‘宝儿’!” 柳文扬心中一荡,却是明白了,金姨娘。哦不。应该是金宝儿已对自己生出了情愫。 这也难怪。金宝儿年纪轻轻就守寡,甚至还未圆房,何尝尝试过这般男女滋味,柳文扬刚才的冲动,尤其那火热一吻,俨然已经彻底打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柳文扬但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说他面对金宝儿这样的美人不动心那是假的,尤其做为男人都免不了有一种征服欲。因此他回过身来,冲着金姨娘微微一笑,非常温柔地说了句:“放心,我会记住的,以后只有你我的时候,我就唤你作‘宝儿’……” 听柳文扬如此呼唤自己,金姨娘顿时羞怯难当,犹如少女般扭过脸去,但觉双颊火辣辣的滚烫。 当她再次回头的时候,那个唤自己名字的柳文扬。却早已离开,只有那帘子外的冷风袭来。却挥不去她身上的炙热。 金姨娘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忘记刚才那个男人,忘不了他的身影,自己寂寥的芳心,已然洞开…… 柳文扬用很轻快的步伐离开房间,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有些作贼心虚地避开那大丫鬟春杏。觉得自己和金姨娘刚刚才那个啥,如果自己再调戏人家的婢女,有些太过禽~兽了。 当然,柳文扬认为自己面对春杏完全可以做到君子坦荡荡模样,不去故意招惹她。可是难保那个小浪蹄子反过来撩拨自己。自己血气方刚爷们一枚,难保心神荡漾,定力不足,倘若到时候着了那丫头的“毒手”,被人发现可就百口莫辩了。 可正应了那句,越是想要躲着谁,就越是会碰头。 就在柳文扬蹑手蹑脚沿着走廊往外走的时候,却差点与人撞满怀。 打眼一看,那人不是大丫鬟春杏是谁?! 春杏哀怨地瞅他一眼道:“柳公子,你这么急匆匆干吗,可是赶着回去?” 柳文扬讪笑道:“哪里哪里,这院子太大,我怕迷了路,所以走得急了些。” “迷路么?没关系,正好这会儿我没什么事儿,就送你一段吧!”春杏笑道。 “不用了,我自己摸索着就成,哪敢再劳烦春杏姐姐你。” “啧啧,瞧瞧你,都开口喊我姐姐了,我要是再不帮你,那就说不过去了……走吧,我前面带路,天黑路滑,小心点。”春杏一边说着,一边打头引路。 柳文扬见她如此,也无可奈何,只要跟在了她的屁股后面朝前走去。 那春杏走起路来却是风摆细柳,腰肢扭得厉害,臀儿也摆的巧妙,让某人的眼珠子再次忍不住盯着猛瞧,却早忘了什么狗屁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走啊走,柳文扬抬起头来,四下瞅了瞅,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就道:“春杏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好像我来的时候没走过这边……” 春杏回眸一笑道:“没错,你来的时候走的是大前门,现在我带你走的却是后院。” “咦,这却是为何?”柳文扬不解。 春杏说道:“你想啊,你一个大男人家,从前门出来进去多惹眼,免不了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胡乱编排,说什么我们赵府有男人出没,何况我们主子又是那个啥……就更说不清了。” 听春杏这么一说,柳文扬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自己是个男的,在金姨娘这个寡~妇家近来进去,难免引起话题,俗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还是要避嫌一些好。 于是柳文扬就抱拳道:“还是春杏姐姐你想得周到,那就劳烦你带着走后门吧!” 在春杏的引领下,两人拐弯抹角,穿过几条走廊却是来到了那赵家的后花园。 借着朦胧的夜色,柳文扬打量了一下四周,还别说,这赵家的后花园很是宽敞,假山林立,装饰的也很有风格。 就在柳文扬紧跟着春杏屁股后,沿路朝花园后门走着的时候,大丫鬟春杏却突然停下了身子,柳文扬不妨她忽“猛刹车”,身子一下就撞了上去,但觉春杏那臀儿肉乎乎,软绵绵,感觉十分的好。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失!却是撞得我好痛!”春杏扭过身子,用一双媚眼瞅着柳文扬娇嗔道。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你走的好好的却为何突然停下来?”柳文扬不解道。 春杏咬了一下红唇道:“人家内急。想要小解。怎么,还要向你打报告不成?” “啊,这个……”柳文扬瞠目结舌。“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你也去!”春杏忽然说。 “啊,什么?”柳文扬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春杏白他一眼道:“不要想歪了,我只是想要你帮忙把风,人家一个女孩子。胆子却很小的,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钻出来,我却是怕怕……” 看着春杏那眼波流转的模样,柳文扬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有问题,内心很想拒绝这个提议,嘴上却忍不住道:“那么好吧,我帮你把风就是……咳咳!” 春杏似乎很高兴,于是就牵了柳文扬的手,朝那假山钻去。 柳文扬但觉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 往假山里面钻? 这春杏丫头也太大胆了。 不过,貌似很有创意!!! 那假山里面很大。也很宽敞,干燥。更令柳文扬惊诧的是……里面竟然还放了一把春凳! 尼玛,这是什么节奏?! 柳文扬傻眼了。 “春杏姐姐,这里怎么会有一条凳子?”柳文扬明知故问道。 此刻的春杏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矜持礼仪,这么多日她思念的俏郎君就在眼前,此地又无外人,天时地利人和算是凑绝了,若不成了那桩美梦中的好事儿,岂不亏了她这番羞人的安排。 她呼吸有些急促,用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眸瞅着柳文扬道:“你说呢?” 柳文扬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也燥热起来,还想开口再说几句场面话,可是那春杏已经等不及了,忽而用那手儿捧住了他的脸,那娇艳欲滴的樱唇就凑了上来! 柳文扬见春杏如此主动,不免一怔,心中却是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己才强吻了主子,现在反被丫鬟强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不爽?! 可是这个念头没持续多久,他就被春杏的热情给融化了。 春杏急促的鼻息,还有唇上那甜蜜的味道,直接勾起了柳文扬内心积攒的火焰。 于是也就不再装什么无耻的正人君子了,女~色在前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子曰孟曰,全都成了狗屁!唯有那周公之礼,君子好色,寡人有疾才是大道理! 就在柳文扬反手抱紧那大丫鬟春杏想要挪到那春凳上方便行事时,那天杀的吴妈却在外面大声喊道:“春杏!春杏!你在哪儿呢?姨娘唤你过去!” 两人不由一惊,犹如惊弓之鸟忙散了开,各自急急整理好衣襟。 春杏心中气闷,心说,难道自己和这俏郎君真的是有缘无份?上一次是吴妈,这一次又是吴妈! 吴妈却成了自己命中魔障梦里克星! 春杏在这边自怨自艾,柳文扬这边更是惭愧啊惭愧,自己咋就这么定力不足呢?之前还说要和这春杏保持距离,可刚才却差点擦枪走火。 两人各怀心思,作贼心虚地钻出了那假山,却见那吴妈正拿了一双老眼盯着这边。 “咳咳,吴妈妈,刚才可是你在叫我?”春杏尴尬地说。 吴妈瞅他一眼,又瞅一眼柳文扬,质问道:“你们怎么从那假山出来?” “柳公子说想要看一看那假山,所以我就带他那个啥……你却是找我有何事?”春杏急忙岔开话题。 “不是我找你,是姨娘找你有事儿!”吴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对柳文扬说道:“公子请回吧,前面不远处就是后门!” 柳文扬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了,忙道:“那好,在下告辞!”说完就抱拳转身,沿着小路离去。 吴妈回过头,又瞅一眼心有不甘的大丫鬟春杏道:“还不走,难道让主子等你不成?” “哦,这就走!”春杏叹口气,只好离去。 看着春杏黯然神伤的背影,吴妈心道,多亏主人让我盯住你,要不然还不知你这小浪蹄子会做出怎样羞人的事情来! …… 再说这边,在回去的路上,柳文扬火热的内心终于被“嗖嗖”的冷风给吹的冷静下来。 虽然他脑海中时不时地出现金姨娘那娇嗔的模样,还有刚才和春杏稀里糊涂的情事儿……可是最多的却是想起自己即将离开桃花镇,去到那鄱阳县城。 有时候柳文扬觉得自己很没有野心,尤其当手里有俩小钱,丰衣足食之后,原本的一股子冲劲就熄灭了不少。甚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在考虑要不要就此做一个不求进取的富家翁。 买百亩良田,娶几个老婆,优哉游哉地在这桃花镇过着幸福而又波澜不惊的富裕生活。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是自己想要的吗?! 倘若不是春十三娘“逼迫”自己签订合作协议,自己或许真的会蜗居在这桃花镇,碌碌无为。 此刻,柳文扬的耳边仿佛又想起了春十三娘那句话:男儿志在四方。 是啊,作为一名男儿,岂能就此心满意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地主老财?! 还是去县城吧,那里天大地大,有更加广阔的舞台在等着自己! 虽然我是神棍,我却也有野心,有道是: 男儿只手把吴钩, 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 三千里外觅封侯. 柳文扬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第80章.开辟天地(二更)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初八。 作为新一年的开始,柳府上下已经被柳文扬张罗齐毕,而他也即将告别老爹柳达,告别这个才熟悉不久的桃花镇,要带着书童明月远赴鄱阳县城,开辟自己的新天地。 临行前老爹千叮嘱万嘱咐,说要小心照顾自己,要注意好身体云云。 柳文扬则回头叮嘱三叔柳能,要好好照看家里,照看好自己的老爹,家里的一切要打理好,自己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仿佛知道柳文扬真的要离开了,丫鬟小翠和小红都有些舍不得,毕竟像自家主人这么温文尔雅,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下人看待的主子太少了,何况他还真得这么帅气。丫鬟小翠和小红偷偷地抹眼泪,就连后院那条懒汉蟒蛇似乎也知道柳文扬要离开家了,竟然也没了从前的好胃口,一口气只吃了……两百个鸡蛋! 总之,整个柳府愁云密布,都因为柳文扬要出远门去县城闯荡而不开心。 从桃花镇到那鄱阳县城足足有五百多里地,搭乘舟船顺流而下速度最快,大约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可是如今天气寒冷,乘坐舟船绝对的受罪,除非你拥有一座像春十三娘那样大的画舫,要不然还是选择走陆路的好。 走陆路也不简单,路程遥远,需要三四天时间,尤其大明初期很多地方还不算太平,容易有劫匪强人出没。幸亏柳文扬认识的捕头张龙介绍了一家镖局给柳文扬认识,这家镖局刚好要去县城出趟镖,柳文扬就搭了顺风船,带着小童明月。还有上百两盘缠,跟着镖队一起出发。 一路下来,却也平安无事。偶尔遇到一两个小毛贼,只是吼了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就被镖队给剿灭了。按照领队镖师的话来说,“这年头,只有那些新出道的雏儿才会这么吼叫,老手根本就不打招呼,直接出手就抢!” 原来也的确如此,这些被镖队轻易剿灭的小股盗匪。基本上都是附近经常泡在茶馆听说书的青皮无赖,过完年身上缺钱花,就信了书里面说的那样,只要拿了武器拦住人念上两句,就能像程咬金劫皇纲般发大财。谁知。反倒被镖队一网打尽。 就这样拖拖拉拉走了差不多三天,眼看还有半日就能到达鄱阳县城,这几天的风餐露宿,搞得柳文扬疲惫不堪,一想到如此磨难,心中不免把那春十三娘又狠骂了数十遍。 队伍休息时分,柳文扬找了一个大树跟底下刚坐下,那领头的镖师就走了过来。 这几天两人也算混熟了。柳文扬知道此人姓赵,叫做赵老九,绰号“九爷”。在这道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不过他这个九字可不是排名得来的,而是因为他只有九根手指头,据说当年他喝醉了酒和人打赌,生吃一根手指头来赌对方身上的三百两现银。结果是,他真的斩掉自己一根手指,就着酒吞下了肚子。对方事后却耍赖不愿意支付三百两银子,于是赵老九就很不客气地把对方的一只手剁了下来。顺便拿走了那三百两银子…… 此事传开,赵老九的狠辣就出了名。也是靠着这股狠辣劲儿,他成了镖师,并且七八年从未失过手,所押解的红货万无一失。 “怎么了,柳兄弟,可是累了?”张老九丢过来酒囊,“来一口提提神,这可是我从北方那边搞来的烧刀子!” 柳文扬也不客气,接过酒囊在酒口用衣袖擦了一下,对着嘴巴就咕嘟嘟灌了几口,烈酒下肚,但觉嗓子眼都快冒烟了,肚子内更是沸腾一片。 见柳文扬喝得如此豪爽,赵老九不禁又高看他一眼,原本以为像柳文扬这样文弱的书生会是押镖的累赘,没想到挺能吃苦,现在喝酒也这么爽快,很对他赵老九的胃口。 “老弟啊,你倒是个爽朗人,我却看轻了你!不过这也马上快要到鄱阳县城了,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以后见面了可不要装作不认识!”赵老九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喝着酒,满身酒气扑鼻。 “怎么会呢,赵大哥义薄云天,肯这样帮忙让我随了队伍来县城,我当真是感激不尽!”柳文扬笑道。 “哈哈,这也是那张龙托付我的事儿,想当年我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就在赵老九说话间,柳文扬这边却掏出三十两银票来,说道:“老哥你若是看得起在下,就把这些钱收下,也算是我这一路来的酬金!” 赵老九不禁一怔,然后心说,那张龙果然没说错,这书生倒是个妙人,很上道嘛,自己还未开口提及,人家已经主动答谢了。于是他就很不客气地将那三十两银票揣进怀里,大笑道:“本来不该拿的,不过既然兄弟你诚意拳拳,我要是再拒绝就显得生分了,呵呵!到了县城我请你大吃一顿,也算是告别宴!” “哪里,应该是我请大家才对!”柳文扬笑得很开心,实则现在的他还真没把这几十两银子放在眼里,一想到到了县城财源滚滚,那些阔佬富贾被自己当羊牯宰,心中就一阵暗爽。 张老九见对方出手如此大方,对柳文扬的好感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忍不住开口问道:“但不知兄弟你这次去那鄱阳县做何营生?教书?赶考?亦或者是做买卖?” 柳文扬想了一想笑道:“算是做买卖吧!” 赵老九就道:“如果顺路的话,我直接送你过去,省的上了那黑心的马车,末了良心的轿子,被掏光了路费!” 柳文扬不禁一怔,原来这时代就有“黑车”呀。 “如果这样我就更感激不尽了。” “却不知兄弟要去哪里?” “哦,去春风一笑楼!” “春风一笑楼?”赵老九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年轻人果然不一样,那地方可是风花雪月的圣地,做哥哥的也经常光顾!” 柳文扬一听这话,就明白对方想错了,“赵大哥休要误会,我并非去寻欢作乐,而是要去做生意……” “去春风楼做什么生意?还不是买笑卖笑?”赵老九笑得更淫荡了。 柳文扬不得不解释道:“非也!实则我要和春风一笑楼的老板合作做生意。” 柳文扬这句不轻不淡的话,却突地让赵老九一愣,“你说什么,你要和谁做生意?” “春十三娘呀!”柳文扬笑道,“她不就是春风楼的老板嘛!” “呃!”赵老九忽然打了一个嗝,然后拉着柳文扬的手道:“兄弟怎么不早说!你看看我,却是怠慢了你!还有啊,这些钱你拿回去,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要的!”赵老九直接把柳文扬刚才塞过去的银票还了过去。 这次轮到柳文扬傻眼了,不明所以,“赵大哥你这是……” “咳咳,兄弟你莫要问那么多,你只要记住,等以后见到了那春十三娘一定要替我多美言几句,我这边先行多谢了!”赵老九说完就朝柳文扬抱拳行礼,这样搞得柳文扬更加莫名其妙,不明白这赵老九和那春十三娘是何关系,为何会对自己突然这么恭敬起来。 “不如这样,柳兄弟,等到了县城我直接送你去那春风楼,如此一来你也不必瞎摸瞎转,耽误了正经事儿!” “那怎么行,赵大哥你这么忙……” “没事儿,呵呵,做兄弟就该守望相助!”赵老九显得无比亲热。 柳文扬见他如此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应诺了。 第81章.赛诸葛(一更) 一大帮的镖队又行了半日,终于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城门前,城门离地三丈高巍峨雄伟,在城门上头镌刻着“鄱阳”两个大字。 城门下,四五个身穿皮布罩甲,斜纹布护腰,兰色制式战袍的官兵把守着门户,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按列要做出检查。 赵老九是押镖的行家里手,一年有十几次要往返这鄱阳县城内外,因此和这帮看守城门的官兵混的贼熟,平时也聚在一起吃过酒做过乐,上下也打点齐毕,因此几乎没啥难度地就被放行进入。 进了这宽大的城门,放眼望去,就是大名鼎鼎的鄱阳县了。 明初分县为三等,“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已并为正七品。” 而这鄱阳县城不愧是南方比较大的上县,整个街面无比热闹,一条内河横贯南北,上面架着一座石桥,石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 柳文扬一伙儿过了那石桥,却见前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两边屋宇鳞次栉比,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由于柳文扬和小童明月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此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柳文扬毕竟做神棍久了,见到如此大场面,表面功夫做的很坦然。神情波澜不惊云淡风轻,这不禁让陪同他的张老九再次高看他一眼,要知道自己第一次来这县城可是像乡巴佬进城般兴奋和紧张,哪像这位小柳先生,太他妈淡定了!一转心思,又道,怪不得春十三娘那样强人会和他一起做生意,人家有独到之处呵。 柳文扬这边很平静。可是那小童明月就没这份定力了,一双眼骨碌碌乱转,一会儿瞧瞧不远处耍猴的。一会看看前面吹糖人的,再一会儿有转过头要看那卖鬼脸面具的……一双眼睛根本就不够用。 “柳兄弟,你看这县城如何?”赵老九笑眯眯地问道。 “果然够雄伟壮观,眼前也是太平盛世的光景!”柳文扬笑道。 “那是自然!当今皇上体恤百姓,生活自然好了!”赵老九道,“这里算是县城的闹市区了。再走不远就僻静了一些,而那春风一笑楼就在那里!” “不与闹市苟同。这春风楼倒也懂得经营之道!”柳文扬心中想着,嘴上则道:“呵呵。有张大哥你带着,我却是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哪里哪里,等一会儿需要你帮忙也说不定……” “帮忙?”柳文扬一怔,正要开口询问,那赵老九却故意回避他的眼神,似乎不愿多说。 …… 再走了一段路程以后,柳文扬与押镖的队伍分开,人家要去镖局交货完工,自己这边则由赵老九带了去找那春风一笑楼。 在赵老九的带领下,柳文扬就和小童明月沿着热闹非凡的街道,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走马观灯地看了许多新鲜。 柳文扬本身长得就俊美异常,在外素有“美姿容”的称誉,如今走在这鄱阳城的大街上,与周围的那些凡夫俗子们比起来,更是风神玉骨,俊秀无比。引得无数小娘子或回头张望,或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对着他掩口而笑,眉目传情。 柳文扬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倒是赵老九偌大的男人,还从未被女人这般盯着看过---虽然知道那些女人看的不是自己,却也有些脸皮发烫,觉得这些女人的眼神犹如刀剑般厉害。 至于小童明月,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年纪又小,丝毫不介意那些女人的眼神,却是自娱自乐,若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定会大叫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高兴的不得了。 柳文扬受他感染,也禁不住四处观望,偶尔看到一些舞枪弄棒的,街头卖艺的,也会驻足多看几眼。 “少爷,少爷,你看那个耍蛇的,如果把咱家的小花带过来保准能把他们吓死!”小童明月忽然拉扯着柳文扬的衣襟说道。 柳文扬看去。却见一个汉子脖子上缠了一条小蛇在那儿舞弄,周围聚了很多人在津津有味地观看。 眼看明月眼馋的很,于是柳文扬就准备带着他过去看看,可是没等他迈开脚步,旁边忽然有个声音冲他喊道:“那位朋友请留步!” 柳文扬转脸一看,却是旁边一个摆摊算命的相师手里拿着鹅毛扇,一边慢悠悠地扇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在这位相师摊子两旁,竖着一副对联,写的是:两片龟卜尽天下事,一张扇吹倒举世人。横批,赛诸葛。 柳文扬不禁觉得有趣,于是就问道:“这位师傅唤的可是我?” 那“赛诸葛”依旧一副大仙模样,大冷天扇着扇子道:“唤的当然是你!除了你也没有他人能够入我法眼!” “呵,口气蛮大的。”柳文扬不禁莞尔,这可真是同行遇到同行,却不知这个赛诸葛要做什么。 那赛诸葛原本见柳文扬衣着光鲜,想要喊住他拉一门生意,此刻柳文扬正面对着他,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柳文扬的面相,陡然一惊,双眼愈睁愈大,目光灼灼,朝柳文扬横看竖着,神色之间,一付不胜惊异之状。 柳文扬反而显得很坦然,丝毫不被赛诸葛这副夸张的表情所感染。 赛诸葛觉得自己面部表情做得够惊讶了,可是对方 丝毫不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儿,没办法,他只好又狠狠地朝柳文扬的面相打量几眼,然后再“浑身一震”,扬声叫道:“朋友,好相貌,好骨骼。” 柳文扬还是一副不惊不喜模样,瞅着那赛诸葛,微微—笑,道:“多谢先生夸赞。”转身欲要行去。 赛诸葛大急,举手连招,大声叫道:“朋友快回来,我替你看相,说的不对,分文不取;倘若对了,你随便给点!” 哎,就这台词也不换一换,真是算命一行的悲哀。柳文扬无奈,只好卖个面子地含笑走了过去。 跟他在一起的小童明月不明白自家少爷为啥要让这个糟老头看相,然后又想明白了,这也算是同行给同行捧场,就像那些耍猴戏的总有人打赏一样,然后又感叹自己少爷的心肠也太好了。 至于那赵老九并不晓得柳文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张龙的朋友,眼看他要找这赛诸葛看相,想要拦他一拦,告诉他这些江湖骗子全都是胡扯蛋,不要花了冤枉钱,不过却忍了没说,心道,年轻人嘛,又有几个不好奇的,就让他见识一下这县城神棍的厉害,到时候他若是被骗的厉害,自己再出手,也算是积攒个人情。 实则柳文扬之所以走过去,主要是因为很好奇,这个赛诸葛看了自己的面相后会说些什么。 再说了,算命的给看相的算命,其结果又会如何?! 第82章.观相大斗法(二更) 眼看柳文扬已经被自己给叫了回来,那算命先生赛诸葛就眯着双目,重向柳文扬瞅了一眼,伸手一拍摊侧的竹凳,道:“朋友请坐,我看你是南人北相,不错吧?” 柳文扬暗想,这个何用看,听我的口音,自然猜得到我是南方人,心中在想,口中笑道:“先生说的不错,在下是周边桃花镇那边人士,不过,家中祖籍山东。” 赛诸葛连连点头,举手一拂须,道:“朋友你满面书卷气,依我看来,你腹有诗书气自华,看起来与功名二字很有缘分啊!” 柳文扬先是一笑,继而脸色一暗,甚为伤感的道:“在下读书不过识字而已,虽有功名却早已革去,如今更是羞愧之极,莫再提功名二字!” 赛诸葛心中得意啊,自己这才说了几句就摸到点子上了,于是就摇头笑道:“朋友自谦,我看你双眉高直,目秀而长,这是聪明超越之征;颧高印满,鼻耳天庭,这是权威凛烈,名扬四海之相,允文充武,那是绝对不会错的。” 柳文扬“苦苦”一笑道:“先生谬赞,在下文不够处馆,武不能保镖,如今来这县城也不过为了要讨一门营生,看看能否与人合伙做生意,可以说前途未卜,祸福难料…” 赛诸葛举手一摇,断然道:“朋友,你耳廓略嫌低反,所以幼年孤苦,好在为时已过,相法上有两句话,‘十五火星居正额,十六中在天骨法成’,从今年起你必将走大运……” 柳文扬心中不禁一怔。心说,这个赛诸葛倒也不是满嘴胡诌,却也有几分道行,按照自己以前的命格,的确是幼年孤苦。如今死而复生,等于是脱胎换骨,只是不知他能否看出自己以后的命格。 就在柳文扬满怀期待的时候,那赛诸葛忽然停止不言了,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柳文扬。 柳文扬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就道:“大师是否能再指点一二,尤其在下来此营生,但不知前途如何?”说着,就从兜里摸出几十文钱来,放到了摊子上。 赛诸葛当即哈哈大笑。却将那钱退还过去,然后用鹅毛扇指了指自己的招牌。 柳文扬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在那招牌上竟然还有一行小字,每次看相收取费用三百蚊钱!自己给的却是少了! 果然是大县城啊,在乡下看个相也就三五文钱,这里却动不动就上百文!柳文扬感慨着,却忘了自己观一次相却要收取一两银子比对方还要黑! “大师不必多虑。你不如先帮我观相,酬钱我绝不少你!” 赛诸葛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哈哈一笑。说道:“好吧,我们观相者一向慈悲为怀,帮人指点迷津也是在做善事……我看朋友你面相不错,骨骼清奇,不过一双眼睛嘛,却命犯桃花。看起来你情债缠身,未来多有女人缠绕。应当忌之,古语云。色字头上一把刀,莫要因为贪恋美色而误了自己的前程!” 柳文扬愕然,不是因为赛诸葛说的不对,而是因为这厮很会观相。不错,柳文扬自己也知道,相由心生,自己性格浪荡,对女色更是百无禁忌,不过这赛诸葛却是如何看出来的?忍不住,柳文扬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 那赛诸葛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心说,这书生长得如此俊美,就算你不主动拈花惹草,也会被那些女人所围绕,终究长得太俊俏不是什么好事儿。 “大师言之有理!不过我看大师观相似乎有些流于表面,可否再深入指点一些?”柳文扬问道。 赛诸葛一怔,这厮竟然说我观相流于表面?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表面上却笑道:“哦,听朋友这么说,似乎也懂得观相之术?” 柳文扬抱拳道:“区区只是略懂一二!” “略懂一二,就是真的懂咯!那么我倒要问问你,何为命理中的三煞五卦八风水?”赛诸葛翘着嘴角,一副考校柳文扬的模样。 柳文扬笑了笑说道:“三煞乃是阴阳二煞,以及气煞,有道是天地玄黄,浑浊之气为之煞;五卦乃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对应之卦象,区别于八卦,一般人容易弄混淆;至于八风水,绝非八面风水之意,而是阴阳风水术中的藏风,纳风,聚风,破风,斩风,以及招风,引风和换风!以上就是在下对这三煞五卦八风水的理解,不知我所说可对?” 赛诸葛愣住了,原因是柳文扬所说的这些绝对分毫不差,甚至比一般人理解的还要详细。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江湖术士们所要必备的专业知识,在那些书本上可不容易学到,一般都是师承口头传授,可是眼前书生却说得滴水不漏。 赛诸葛楞了一下以后,再次发力道:“哈哈,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请问观相最重要的宫格是哪一个?” 这句话有很深的陷阱,一般来说,九宫格中最重要的方位是眼眉,故有贼眉鼠眼必奸佞,浓眉大眼必方正,眼眉高悬乃贵命,眼眉低垂为衰性。可这些都是一般相师所言,真正有本事的相师看的却是鼻子! 只因鼻子乃面相五官中最为突兀的一个,也是最难判断的一个,有些人虽然浓眉大眼,却生了鹰钩鼻,那么就意味着表面宽厚,实则心胸狭窄;有的眉眼低垂看似倒霉,实则鼻梁高隆,与眉眼相辅相成贵不可挡。就拿当今圣上朱洪武来说,面相就很奇特,眉眼怎么看都不好,可就那鼻子犹如金牛喷云,气运直冲云霄…… 这时候周围那些算命看相的同行,眼见赛诸葛竟然和一个小书生比拼上了,于是就很好奇地凑过来观望,同时也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毕竟这年头受大明朝风俗的影响,风水相师一般都很吃香,尤其皇宫内室,更听说聚集了很多观相的奇人异士。就连燕王朱棣等人,也好此术。而最著名的大相师除了那传说很神的“柳庄神相”袁珙外,就是大明的开国元勋刘伯温了。 大明上下风俗如此,因此人们对观相之术就更加热衷,今日难得见到赛诸葛考校人风水相术,大家伙当然要乐呵呵地过来捧场观看。 眼看人群越聚越多,赛诸葛有意卖弄自己的学问,就对柳文扬说道:“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二,面相九宫格是哪几样,它们又有何说辞?” 柳文扬一笑道:“不必,这些我倒还是知晓一些的!” “哦,是吗,那么请问到底哪个宫格最重要?”赛诸葛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柳文扬和一般相师一样回答说是“眉眼”,自己就趁势讥笑他一番,让这个只学会一些观相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羞愧难当。 旁边一些世故老道的算命先生,自是捻着胡须,自言自语道:“这点却是难回答的,九宫命格各个不同,都有其寓意,也都很重要。” 其他人不管懂还是不懂,都做出一副老成样,点头表示赞同。 面对这种情势,柳文扬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朗声说道:“这位师傅说的极是。观相九宫格,各个都很重要,不过格格又不入法眼间……” “啊,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说了很重要,又都不入此人法眼,难道说他的观相之法更加高明?” “黄口小儿,却也敢大言不惭!” “也不知道是在胡说八道,还是真有本事!” …… 人们议论纷纷,很明显,很多人都觉得柳文扬这番话未免有些“狂妄自大”。 第83章.相法百变 此刻,那赛诸葛也很不高兴,原本他还以为柳文扬会上钩回答“眉眼”,自己再用“鼻相”来讥笑他,却没想到对方回答的和自己所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于是赛诸葛就冷笑三声,说道:“哦,既然这位朋友如此说,那么一定有自己的高见,却不知作何解释?” 柳文扬笃定道:“很简单,一般来说,观相九宫格重要的眉眼间,只因眼乃人之心,通过眼神可以了解一个人的心态,或邪,或正,或懦弱,或勇猛,或慷慨大方,或心胸狭私……再稍微高明点的相师则除去眉眼重看鼻相,只因鼻子乃面相之雄伟,犹如大地之五岳,社稷之栋梁,国之重器……” 柳文扬的这番话精辟独到,气势凌人,使那些旁听的人无比点头颌首,暗道,妙哉,壮哉,又感觉说得很有道理。 赛诸葛眼看人们的评论有向柳文扬这边倾斜的趋势,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也没去考虑柳文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催促道:“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不过你又说这些都不入你的法眼,那就是说你认为这些观相之术都不入流咯?!既然如此,不知朋友你有何高明法术?!” “是啊,这位小兄弟,不要嘴皮子光说不练,你又有何高见?为什么看不起我们?!”旁边一名算命看相的师傅忍不住群起攻击柳文扬,只觉得这小伙子太能吹了,如果不能从嘴里说出个三四五六来,今天这事儿就没完。 其他人也都跟着吆喝起来,那意思很明显。非要让柳文扬说出一个道道来,要不然就没完。 一直和柳文扬站在同一阵线的镖头赵老九暗中拉了柳文扬一把,示意他从这尴尬场合离开,并且小声说道:“兄弟,这不是咱的地盘。周围又都是一些算命神棍,不好招惹,万一你说错了话,等会儿就算想要走都走不了。” 柳文扬谢了谢了他的一番好意,然后对着赛诸葛等人说道:“承蒙大家看得起在下,那么我就在这里说一说对观相之术的看法……” 大家一听他要说话。就都安静了下来,那眼盯着他,看他如何作答。 柳文扬不卑不亢,面对众人朗声道:“所谓观相,实则观人心。人心正则身形正,人心邪则影子斜,古有老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云,人心有七窍,喜怒哀乐悲苦愁全都藏在里面,因此观人心最难,挂一漏万,仅仅一窍就有千般变化。又岂能七窍全部通晓?!再来看面相,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瞬时万变,你就算再怎么功力高深,相术精湛,顶多只能观看到这一时的面相,而不是以后永远的面相!” 柳文扬侃侃而谈,众人一开始还显得不怎么耐烦。可是渐渐地,却觉得越听越有理。只是里面的大道理太多了,一时间很多人难以消化得了。 柳文扬似乎也料到了这一点。就微微一笑道:“我刚才所言或许有些难懂,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举一个例子给大家。话说某人去算命。算命先生看到生辰八字,才屈指,就摇了头:‘恕我直言,你恐怕过不了五十五岁那关!’事隔多年,某人已过六十,事业宏发、身体健朗,笑吟吟地又在命相馆出现:‘您还记得我吗?您曾经算我过不了五十五岁。’算命先生一惊,再问一遍生辰八字,算了许久:‘没错啊!你应该过不了五十五岁啊!除非你是大善人。’‘难道我这些年行的善事,可以改命?’‘当然!许多人的坏运,都因为你的善行而改好了,你自己的运能不改吗?这世界就像水,总是平的。你今天送出一些水、明天又送出一些水,虽然是注进别人的水面,那水还是要回流的。回流之时,常是你缺水的难关。’算命先生长身一揖:‘命由己作,福由心生。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大善人的命,难从天定,更由不得我算了!’” 柳文扬说完这个故事,就不再言语,而周围众人无不开始沉思起来。 就连柳文扬身边的赵老九也忍不住寻思,照这样说来我的命也可以改变,只要有心,就能不再过这种刀头舔血走镖押货的江湖日子。 赛诸葛没想到柳文扬如此“能说会道”,更没想到其“妖言惑众”的功力已经超过了自己! 于是,赛诸葛就哈哈一笑,惊醒众人道:“朋友好口才!不过即使你说得天花乱坠舌战莲花,今日若不露一手让我们信服,却也是空谈,当不得真!” 柳文扬用手揩了一下鼻子道:“却不知怎个露法儿?” 赛诸葛又道:“你既敢应战,那自是有恃无恐,却不知朋友你师从何门何派?” 从柳文扬刚才的对答中,这赛诸葛早以看出,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三脚猫的业余人士,搞不好会是同行。 柳文扬笑道:“在下无门无派,只是对观相之术略有研究!” 赛诸葛:“无门无派也不打紧,却不知阁下大名是……” 柳文扬也不欺瞒,说道:“桃花镇---柳文扬!” 这句不轻不淡的一句话,却犹如霹雳,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是……桃花镇---柳文扬?传说中的小柳神相?!”赛诸葛大惊道。 其他人也都无比震撼地看着柳文扬,满脸的惊诧。 柳文扬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会这般响亮,却让这些人如此惊讶。 实则随着他“小柳神相降服神龙”的传说被无数次传颂,已经波及这鄱阳县城,就算不想知道他的大名都不可能。何况周围这么多人又都是他的同行,对他的大名就更加的“如雷贯耳”了。 不说赛诸葛这些人,就连柳文扬身边的赵老九也是一惊,他不得不重新打量柳文扬,心道,怪不得呢,原来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少年神相,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赵老九虽然自持勇武,却也没有那种降服神龙的能力,何况据说那条“神龙”还在柳神相府豢养,这就更加真实无比了。 且说柳文扬报出名号后,那赛诸葛脸上神色是变了又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柳文扬柳小神相么?我却是久仰大名,准确地说对你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听说你测字观相看风水都十分的精通,还有你火烧大槐树,降服什么神龙也厉害的很!当然,我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那什么神龙到底是什么玩意,搞不好乡下人无知,随便抓了条泥鳅就当成了神龙来膜拜!” 这番话言语辛辣刻薄,换成他人早与这赛诸葛争执起来,不过柳文扬却满不在乎,本来他就觉得这些传说传的太邪乎太火热了,俗话说得好,过犹不及,现在有人主动帮忙降降温也是好的。 赛诸葛等着柳文扬与自己争辩,自己好再激将对方一下,然后就让他出丑丢大脸,却没想到柳文扬竟然是一声不吭,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用尽了全力,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你有一种挫败感。 再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似乎也没和赛诸葛产生多少共鸣,只有少数人吆喝着,“是啊,乡下人就是目光短浅,分不清楚什么真假。”不过那话语声却是稀稀落落,显得很没气势。 为什么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大明朝老百姓都是靠口头来传播舆论的,你既然质疑他们所传内容虚假夸大,那就是说他们在说谎咯。试问周围这些人谁没传过几句小柳神相的故事?如果这时候响应岂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 赛诸葛见情势如此,就干笑几声,说道:“说实话,我听了你的传说以后,就很想去拜访你,看看你小柳神相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能够降妖除魔……” 柳文扬摇摇头道:“什么降妖除魔,我只会看相!” 柳文扬说了大实话,旁边的人都认为他这是在谦虚,然后又觉得此人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还这么谦虚谨慎,果然是不同凡响。 甚至连赛诸葛都认为柳文扬有些太过谦虚了,谦虚过了头就是虚伪!大大地虚伪! 于是赛诸葛就冷笑道:“哦是吗?既然你懂的观相,刚才又说什么观相乃观人心,相由心生,瞬息万变,顶多只能看这一时之面相,那你就来看看我这一刻却要发生些什么?!” 说完这些话,赛诸葛就冷眼看着柳文扬,看他如何回答。 周围那些算命师也都和赛诸葛一样冷眼看着柳文扬,毕竟柳文扬名声太响,已经影响了他们大家伙的生意,可以说对他既羡慕又嫉妒,其中嫉妒之心更多一点,这时候若能使他出丑,则能泄一口胸中恶气。 柳文扬依旧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似乎不太在意赛诸葛的挑衅。 “既然这位师傅如此好奇,那我就献丑了!”柳文扬抱拳道。 周围众人嚷嚷道:“好哇,且看这个小柳神相到底有什么可神奇的?” “就是!吹嘘的那么厉害,看看他有何能耐!” 赛诸葛总算觉得舒坦了,大伙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是吗? 第84章.一卦算死老先生 话说柳文扬在众人聒噪间,已经眯起眼睛仔细观看赛诸葛的面相。 观相之术云:夫观人之相,一骨骼、二部位、三形神、四气色。骨骼定一世贫富,部位定一世消长,形神定终身福寿,气色定当年吉凶。此四件俱准,各有一用。 柳文扬眼睛微微跳动,瞬间已经将赛诸葛的面相九宫格看透,再看他的气色,却是“面如死灰”,心中不由一惊,随口说道:“这位师傅,恕我斗胆直言,我看了你的面相,总体来看犯了‘三尖之克’,头尖、面尖、中、豚尖,乃属不良之相!” 赛诸葛冷冷一笑,“你也真够直接的,就是说我面相太过刻薄狭私是吗?” 柳文扬道:“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乃短命之相!” “什么?”赛诸葛暴怒,“你竟然敢咒我短命?!” 柳文扬语气平静道:“我观你气色,犹如死灰,毫无生机,可见今日你必逢大劫,若能逃得过去,则福寿延长,若是逃不过去,那就……”柳文扬说完,随手从都内摸出一锭银子,说道:“这些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赛诸葛怔住了,然后大怒,大大的恼怒,啥意思,给这钱算什么?帛金么?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恶毒! 周围众人也觉得柳文扬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人家还没死呢,你就上礼了。 此刻赛诸葛恼怒到了极点,暴跳起来就要去抓柳文扬的衣襟,不过想了想,却有一屁股坐下。盯着柳文扬咬牙狠笑道:“好好好!你既然是神相,那么就算算我今日何时遇到灾祸?” 柳文扬掐指算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赛诸葛和他的周围,然后道:“恕我直言,你此刻坐在桌子前。周围聚满了人,犹如一个‘酉’字,一头大来一头小,中间小儿在卧倒,正如一人睡在棺材里,很不吉利……因此。到了酉时你就会遇到劫难!” 柳文扬说得很笃定,旁边人听的目瞪口呆,什么,酉时,看看时辰。已经差不多快到了,这小神相到底是在满嘴胡诌,还是自己找抽?! 赛诸葛更是冷笑连连,“酉时么?你也太敢说了,我今日就坐在这里,动也不动,却要看看是如何逃过一劫?!不过,却需要你陪着等一会儿。因为我们的帐还没算完!” 那意思很简单,如果柳文扬算的不准,他赛诸葛可要发飙了。要直接撕掉他柳文扬的神相面具,对他肆意嘲讽和凌辱。 柳文扬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还有事儿要办,可是看赛诸葛拦住自己的架势,硬是要和自己扛到底了。无奈,只好很歉然地朝赵老九抱拳道:“看起来要耽搁一会儿。大哥不如先行离开!” “这是哪里的话,做哥哥的还要陪你一起去那春风楼。稍等一会儿也不打紧。”赵老九很是好奇,也不知道柳文扬算的准不准。万一人家屁事没有,他可怎么下台?! 周围其他人也是这种心思,尤其那些算命看相的同行,早准备好了要痛打落水狗,将这个狗屁神相赶回桃花镇,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童明月感受到了周围众人对自家少爷不怀好意,他就朝柳文扬身边挪了挪,打定主意,等会儿这帮人群起攻击少爷的时候,自己就挡在前面,决不让少爷受到半点伤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 那赛诸葛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得意,周围那些人也擦拳磨掌,像看着可怜人般看着柳文扬,心说,今天不打的你屁滚尿流,你还以为我们鄱阳城那么容易闯荡。 啪地一声! 时辰到,赛诸葛将那鹅毛扇子这么一拍,冲柳文扬冷笑道:“如今已经到了酉时,你却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围其他人冷眼旁观,恶狠狠地瞅着柳文扬。 柳文扬耸耸肩,道:“我无话可说!” 赛诸葛仰天大笑,道:“好叻,抓住他!” 旁边那些算命看相的,还有一些喜欢凑热闹的帮闲就全都朝柳文扬这边围来,一个个满脸狞笑,不怀好意。 “不许你们动我家少爷!”小童明月护在了柳文扬跟前。 “你们这帮家伙休要放肆!”赵老九也站了出来。 众人不由一怔,这个小童倒还算了,估计一脚就能把他踢开,可是这个大汉却是带着长刀,体形彪悍,一看就不是那种好惹的家伙。 围过来的人不禁停下了脚步,然后不约而同地朝赛诸葛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见那赛诸葛还是刚才那个动作,将鹅毛扇拍在桌子上,满脸笑意,一只手恶狠狠地指着柳文扬……只不过他的脸色很难看,铁青,僵硬,整个人以这种奇怪的姿势保持着不动,充满一种恐怖的诡异。 柳文扬也诧异,不知这赛诸葛在玩什么把戏,为何要摆出这样的poss?! 那赵老九却是跑过江湖的老练之人,一看那赛诸葛的神情就觉得不对,上前用手指触了触他的鼻息,然后道一句:“他死了!” 轰地一声! 众人被这句话给炸得心神激荡。 怎么可能? 刚才还好好地赛诸葛怎么突然就死了?! 就连柳文扬也不明白,本来还耀武扬威的赛诸葛怎么会突然嗝屁掉? 赵老九围着那赛诸葛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一掌拍在了赛诸葛的后背上,但见赛诸葛“呃”地一声,却从口中吐出一口浓痰,然后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了椅子上,这次却是彻底死翘翘了。 “原来如此!”赵老九明白了。 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原来那赛诸葛刚才太过惊喜,以至于一口痰涌上喉咙,堵住了呼吸道,再加上过分激动,使得那口痰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因而窒息而死。 真相大白! 所有人惊魂落定,却突然再次看向柳文扬,眼神中全都变了! 刚才的嘲弄,讥讽,还有恶狠狠,都变成了惊诧,敬佩,还有一丝恐惧…… 是啊,谁会不怕,竟然算命算得这么准,说你死你就死,简直比阎王爷还要灵验! 柳文扬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何况他也有些内疚,虽然赛诸葛不是他害死的,却也是因为他而亡,自己多少也有一些责任,于是他就叹了口气,恭敬地朝着赛诸葛拜了三拜,这才转身将要离去。 周围众人自发自觉地让出一个甬道来,全都用一种无比尊敬的目光注视着柳文扬,仿佛此时的柳文扬就是一尊令他们仰视的神祗,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柳文扬走除了众人的包围圈,须臾,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小柳神相一卦算死赛诸葛,即将名扬鄱阳城!” 呼喊声越来越大,犹如浪涛一般在市井之间传播开来--- …… 镖头赵老九觉得自己跟在柳文扬身边很不自然。 是的,他的确有有了这种感觉,之前自己还可以和柳文扬开开玩笑,称呼一声老弟,可是现在他不敢再肆意地说笑,也不敢再倚老卖老叫人家做兄弟。柳文扬刚才那神奇一卦,算是让赵老九彻底开了眼界,也明白了什么才是“高手”。无需拔刀动剑,只需嘴巴一说,就能取人性命,如此高招,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学不来。 “那个柳兄弟……哦不,柳神相……”赵老九觉得怎么称呼都不对,舌头难免有些打结。 柳文扬原本抑郁的心情被赵老九这么一搞,不禁莞尔道:“好了,老哥,你还是称呼我老弟吧,这样听起来舒服。” “这个怎可……不过你要是不嫌弃,咳咳,老弟就老弟吧!”赵老九也是豪爽性格,然后又试探地问:“我说,你可知刚才那赛诸葛是何人?” “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吗?”柳文扬有些疑惑,难道那赛诸葛还是什么名人不成? “哈,兄弟有所不知,那赛诸葛乃是鄱阳县城两大神算之一,另一个是‘神算盘’裘二先生,他们二人在这县城南北各据一方,现在赛诸葛被你一卦算死,你也足以扬名此地了!” 柳文扬这才明白,原来那个倒霉运死掉的赛诸葛果然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却是这县城两大神算之一。怪不得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后面那些人那么张扬,原来自己搞死了一个江湖神算。 眼看柳文扬似乎明白了其中原委,赵老九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兄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刚才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算出人之生死?!” 柳文扬面有难色,然后说道:“赵大哥休要再提此事可好?” 张老九明白柳文扬不想说,就咽了咽吐沫,把这好奇心强行压了下去。 三人一起又行走了半里路,一路气氛都很沉默,却没了之前的热闹,就连小童明月也没了刚才的活跃。 就在柳文扬想要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却听那赵老九说道:“柳兄弟,春风楼已经到了!” 柳文扬不禁抬头一看,却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座华宇高楼矗立于前。 但见那高楼依湖傍水,倚红偎翠,犹如一座耀眼的宫殿耸立在水泊中央,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五个大字“春风一笑楼”。 第85章.针锋相对 倘若不是赵老九引路指点,倘若不是那高楼牌匾上的五个大字,柳文扬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座古雅隽秀宫殿式的大楼,竟然就是闻名遐迩的销金窟。 怎么看,这座高楼都像是名人雅士留恋之风水宝地,进出皆翩翩君子,丝毫没有猥琐之流出入,阁楼上也无红袖招展,却是飘来阵阵琴瑟和鸣仙音袅袅,让你闭上眼犹如置身琼楼玉宇,九霄云端。 似乎看出了柳文扬的疑惑,那赵老九说道:“柳兄弟可是觉得不像?哈哈,任谁第一次见到这春风楼都会这样想……说实在的,这里可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够随便进出的,也不是你有钱就能随便往来的,这座楼只招揽那些名人雅士,豪门贵戚,出入其间的不乏一些声名显赫之人,听说连驻守北边的宁王殿下也曾经在这春风楼逗留过!” “宁王?!”柳文扬不由一怔。 宁王朱权,明史称其善谋,拥有“带甲八万,兵革八千”,其在大宁时,治九十余城,政治方面颇有建树,并且军事才能与朱棣是并肩的,其曾助朱棣夺取天下。其政治能力军事能力均极为出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后来朱棣当了皇帝,宁王改封南昌,自此才世袭这江西一带,可以说是南方的头号王族。 不过马上柳文扬又疑惑道:“按照朝廷法令,藩王不是不能随便走动么,这宁王为何不怕?” 要知道,大明初期法令苛严。诸藩王没有朱老八的诏令。不得擅自离开封地。尤其不能去京都或者其他藩王的封地,否则会有勾结臣子,联络兄弟之嫌。说白了,就是藩王不能随便走动,你想要八月十五揣了月饼去走亲戚串门子,那是禁止滴!除非你给朱老八打报告,得到他的批准,才能揣着月饼逍遥行。 赵老九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宁王朱权号称‘富贵闲人’,虽然镇守北方,却最喜歌舞娱乐,又因为他曾经为朝廷树下赫赫战功,故皇帝陛下特赐他每年可以下一次江南……” “咦,还有这等好事儿!”柳文扬起奇怪的却是朱洪武赏赐儿子的东西稀奇古怪,连出外游玩也能当作御赐之物。 “好了,兄弟,别的也不多说了,今儿个我也沾沾你的光。也进这春风楼见识一下!”赵老九说笑着,就和柳文扬到了这春风楼的门楼下。 那门口处。正有一美婢在迎客,姿容艳丽,气质脱俗,浑不似那中风月之人,到有些像大家闺秀般清雅。 柳文扬走过去,抱拳道:“有劳姑娘通禀一声,就算有一位姓柳的故人前来相见!” 那美婢掩口轻轻一笑道:“通禀倒是不用了,若是猜得不错,公子定是那柳文扬柳公子,我家主人说了,你若前来,自当引你上去,你且随我来!” 柳文扬不禁一怔,心说,那春十三娘怎会知道自己今日前来,还给这姑娘打好招呼要领自己上去?!难道她也精通术数,能掐会算?! 眼看柳文扬要跟了美婢进了春风楼,赵老九买推也想要跟进去,那美婢却回头道:“这位赵先生就不必了,我家主人交代了,只见柳相公一人。” 赵老九尴尬呀,那迈起来的腿踏出也不是,缩回也不是。 幸好柳文扬说道:“赵大哥放心,待会儿我见了春十三娘自会说明一切。” 赵老九这才讪然地笑了一下,抱拳道:“那就有劳兄弟了!” 柳文扬点点头,又对小童明月说道:“你也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办完事儿就会出来。” 明月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少爷您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交代完一切,柳文扬这才转身随了那美婢朝那春风楼里面走去。 刚才在外面已经见识了整座楼的雄伟,此刻进到里面,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但见大堂的楼顶处,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周围古色古香的雕栏玉砌,张贴着四大美人图,不同于一般清楼的妖媚俗艳,这些美人图却是端庄秀丽,只是那些美人的眼神被勾勒出几丝眼波流转的绮念。如此作品绝对是丹青高手所为。不过对于柳文扬来说,他可不懂得欣赏这些,在他看来,这春风楼实在是太奇怪了,和他心目中所想的清楼简直相差太大。 在柳文扬的印象中,凡是清楼必定是狭妓饮酒作乐,人声鼎沸,犹如《鹿鼎记》中的丽春院,龟公不断地吆喝,姑娘们不断地赶场子,客人们大撒银钞,整个场面那是放浪形骸。 可是眼前,却见几个客人端坐一旁品茶谈笑,一个貌美女子则在品箫吹奏--- 柳文扬晃了晃脑袋,但觉这些阔佬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却在这里听什么吹箫,要是真的想听,直接花俩钱买几个乐女回去就得了,何必来这里破费。 咯噔瞪,咯噔瞪。 沿着楼梯蜿蜒而上。 柳文扬随着那美婢到了二楼。 再看这层楼上,几个贵公子模样的客人正对着一幅画作指指点点,而负责作画的则是一个发髻松开,犹如瀑布披洒在香肩的妙龄女子。此刻,她单手持笔,竟然在做妙手丹青的工笔画,墙壁上,经她勾勒,牡丹花娇艳无边,画眉鸟栩栩如生…… 柳文扬再次摇摇头,怀疑这到底是清楼,还是美术学院?! 幸好上到三楼时,一桌行酒令的男女打破了他的怀疑。但见那俏丽的美女们依偎在客人怀中,举着酒杯百般挑~逗。那些客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双手在美女身上尽情揉搓。不断传来淫~声~浪~语。 “这才对嘛!明明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偏偏要搞的那么清高!”柳文扬松了一口气。刚才还在为自己思想低级品味龌龊而汗颜,现在可好了,也算是有同道中人。 可是马上柳文扬就觉得不对头了,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些模样放浪的俏丽女人,竟然都是……男扮女装! 脖子上有喉结。 裙子底下有大脚。 还有这笑声,也太粗犷了。 没错,依照柳文扬观相的功力,还有他看人的法力。足以断定这些貌似女子的家伙都是清一色的---“伪娘”! 柳文扬刚才还大赞这些客人“志同道合”,此刻却有反胃要吐的感觉。 这也能玩的进去,品味的确是高! 实则柳文扬不知道,“男`风”的品味还真就是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的。 实际上,自秦汉以来男~色就是那些君王贵族的特殊癖好,但到了魏晋南北朝,此风渐渐普及于士大夫及社会民众,并且多有歌咏之词。 至唐朝与五代期间,男~色之风渐衰之风。但至宋朝又兴盛起来,男子公然为娼。聚集于风月作坊,招揽生意。元代男~色之风又衰,到明初再次盛行起来,并且被读书称之为“翰林风月”,若各处乡语又是不同:北边人叫“炒茹茹”;南方人叫“打蓬蓬”;徽州人叫“塌豆腐”;江西人叫“铸火盆”;宁波人叫“善善”;龙游人叫“弄若葱”;慈溪人叫“戏虾蟆”;苏州人叫“竭先生”……话虽不同,意思却都一样。 现如今,在大明朝的南方地区,要是民家的孩子生得清秀,十二三上便有人下聘,娶回过门号称“养相公”,可见这种“状态”很正常,反倒是柳文扬本人有些想太多了。 看完这三层楼,柳文扬但觉这春风一笑楼简直就是前世的那些“高档俱乐部”或者“私人俱乐部”,无论装潢还是设施,以及服务各方面都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就在柳文扬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引路的美婢,笑吟吟地回头说道:“主人的房间就在前面,柳公子自行进去便是。” 柳文扬这才醒悟,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春十三娘私人的寝室外面。 这座寝室位于春风楼的第四层,推开窗户可见外面清澈碧透的湖泊,以及岸边发出嫩芽的垂柳,虽然河岸上还残留着寒冬的积雪,但却让你知道春回大地,已经到了初春十分。 当然,柳文扬此刻可没闲情去欣赏窗外的美景,而是在那美婢退下后,轻轻地推开了春十三娘寝室的门。 柳文扬有些不明白,春十三娘为何要在这里和自己相见,貌似这种地方可不是谈生意的所在。好在柳文扬已经进出过数次姑娘家的香闺,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干扰,也不像那些话本小说中描绘那样,穷秀才初进千金小姐的闺房,就道一句:“我身儿抖,我心儿颤,只见大红鸳鸯铺床边,一双绣枕独难眠!” 当然,在柳文扬看来像春十三娘这样的大牌,其寝室也绝不会这么俗,搞什么大红鸳鸯,还有鸳鸯绣枕。 放眼看去,只见寝室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而此刻的春十三娘正和丫鬟侍琴正斜坐榻上,在她们面前则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子分明,却是正在下围棋。 柳文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搅对方,于是就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在春十三娘旁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其内容是:“我来了!” 春十三娘美眸盯着在棋盘上,一只玉手托着香腮,看也不看他一眼。须臾,她用手指捏起一粒棋子,轻轻地放到了棋盘的空格上,这才低低地“嗯”了一下,其意思是:“我知道了。” 柳文扬此刻很郁闷啊,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吭声也不是。不吭声还不是…… 眼看人家春十三娘那么大牌。将自己当成了空气般不予理会。柳文扬不禁暗暗恼怒,于是就背着手在房间里瞎转悠,走啊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偶尔还用手摸摸这里,敲敲那里,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春十三娘正要落棋子。却被他转悠的烦闷,就道:“你莫要再转了好不好?” 柳文扬心说,你丫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 春十三娘道:“有甚好奇的,难道你没见过女人的闺房?” 说话倒挺呛人的,不过柳文扬早已习惯了这娘们的这种态度,于是就笑哈哈道:“见是见过,却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漂亮的!”偶尔小拍马屁也无伤大雅。 春十三娘瞪他一眼。然后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话锋一转道:“你稍等一下。待我下完这盘棋再说。” 柳文扬哪有闲功夫等这个,就搬了板凳,随手抄了那桌子上面的盘子,盘子中有打牙祭用的蜜饯,凑到她们跟前,嘴里塞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你们下吧,我看着。”噗哧一声,嘴里嚼碎的蜜饯喷在棋盘上。 这个……还怎么下?!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柳文扬急忙用袖子清理。 春十三娘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故意的!本来这盘棋我是要赢了的!” 侍琴也道:“主子说得对,奴婢的棋艺却是不如你!” 柳文扬笑道:“你们这一唱一和,演戏呢?!” 春十三娘用美眸剜 了他一眼,道:“谁和你演戏?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柳文扬道:“我大老远来这里可不是来挨骂的……咱俩的生意还谈不谈了?” 春十三娘用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秀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道:“谈,怎么能不谈呢。我原本以为你来到这里,还需要帮你多做一些事儿,来提高你的名气,却没想到你刚来县城,就一卦算死了老师傅,倒真是犀利的很!” 柳文扬不由一惊,道:“你怎么知道?”要知道这事儿才发生没多久,这春十三娘如何能这么快得知?!妖孽乎?能掐会算乎?! 柳文扬甚至觉得是不是一直有人在跟踪自己,要不然她如何知道自己这么多事儿?! 眼看柳文扬瞪大眼睛满脸吃惊的样子,那春十三娘不禁得意地笑了笑,回过头来美眸含情,眼波流转地看着柳文扬道:“你莫要臭美,我才不会对你那么上心,还要派人监视于你……只因为这县城里里外外,都有我春风楼的眼线,你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朝我通风报信,因此我才会知晓那么多。” 柳文扬感慨道:“现在我真的怀疑你这春风楼到底是清楼,还是细作营,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 春十三娘眼中闪现一丝精光,她不明白柳文扬这句话是随口说说,还是起了疑心,于是她万种风情地走到柳文扬身边,玉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媚笑道:“不管是什么,以后你就是我们春风楼的人了,你做你的生意,只要有我罩着你,这鄱阳县城就没人敢欺负你!” 柳文扬没想到春十三娘会这么看得起自己,竟然有意要收自己做“小弟”,尼玛,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洪兴十三妹!可惜小爷我不是什么小喽啰! “哈哈,十三娘真会说笑!我来这里与你合作做生意,本身就是平等的,又何须你来照顾?!” 春十三娘扑哧一笑:“三七分成也算平等吗?” 柳文扬老脸一红,觉得这娘们哪壶不开提哪壶,“迟早我会要求五五的!” 春十三娘:“那就等你有资格提出这种要求再说!” 柳文扬:“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住的地方在哪儿?” 春十三娘:“我会让人带你去,不过希望你记清楚,你既然来了鄱阳县,就是我们春风楼的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一下我们的脸面……” 柳文扬气结,“放心,我还怕你们春风楼办错了事儿砸了我的金字招牌!” 春十三娘咯咯一笑,“毕竟是年轻人,如此沉不住气。” 柳文扬:“莫要笑,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春十三娘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酷厉,“你可知,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轻者残废,重者丧命!” 柳文扬:“你吓唬我呀……”却是后退了一步,只因他忽然感觉到对方身上流露出一股子杀气。 春十三娘见柳文扬突然警惕起来,咯咯一笑,脸上的酷厉顿时化作万般妩媚,笑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看你害怕的样子!” 柳文扬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有些怪异,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仿佛在瞬间眼前的女人变成了妖魔,现在却又变了回来。 柳文扬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只得讪笑道:“我哪里怕了?我只是……只是有别的事儿要和你商量,却不知该不该说……” “别的事儿?咯咯,你还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春十三娘做端正了,笑眯眯地看着柳文扬。 柳文扬大袖一挥,好,戏肉来了,本少爷就和你正正经经地谈一笔生意! 第86章.乱象纷呈 眼见春十三娘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柳文扬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说道:“是这样的,其实我除了算命看相外,还做一些上等的茶丝生意,南来北往为很多商家供货,却不知能不能为贵楼供货?” 春十三娘不禁一怔,“你还做茶丝生意么?这倒是奇了!”暗地里春十三娘可是查过柳文扬的底细,这家伙好像除了算命观相之外什么都不会,更别说做生意了,尤其像做茶丝这样的大生意,更需要很好的货源,和丰厚的实力。像柳文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家底又穷得可怜,怎么能做这种买卖?! 眼看春十三娘生疑吗,柳文扬倒也脸皮超厚,咳嗽两声说道:“咳咳,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这茶丝生意别人做到,我就做不得么?何况很多生意并不一定靠资金和实力,还要靠运气!” 柳文扬绝不会把吴百万这厮说出来,自己可是中间人,万一让他俩勾搭上,自己哪里还有参与的份儿。 春十三娘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文扬,“我倒是小瞧了你,原来你除了观相不错外,还是个生意精。” “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柳文扬忍不住摸摸鼻子道。 “你猜呢?”春十三娘反问。 “我猜不出来!”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春十三娘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柳文扬,说道:“我同意你供货,不过,我也要参与!” “什么?”柳文扬忍不住一怔。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春十三娘用美眸白了他一眼。“这世上没人嫌钱多,你这茶丝生意本小利大,我却是很眼红的……当然,你也可以想长远一些,日后你这茶丝生意大可以借着我春风楼的势头。做遍整个鄱阳县城,到时候你恐怕就要为钱太多发愁了!” 柳文扬又是一怔,没想到这娘们考虑这么远,完全是摸准了自己的心思。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春十三娘再次问柳文扬道。 柳文扬觉得每次和春十三娘打交道自己好像都没赢过,这次也一样。 “咳咳。我有得选择么?至于具体分账方面……”柳文扬欲言又止。 “放心,这次我不会那么狠心,让你心疼又肉疼!”春十三娘说完这些,咯咯娇笑,笑得柳文扬有些小心肝乱跳。看着春十三娘那媚态十足的模样,忍不住道一声,妖孽啊妖孽! “好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儿,如果没有就让侍琴带你过去,看看住的地方满不满意,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春十三娘玉手轻轻地拍了拍嘴巴,打了一个妩媚的哈欠。意思很明显。人家困了,要送客了。 “没事儿了,多谢!”柳文扬一刻也不愿意再停留。正要回身离开,却想起外面的赵老九,于是说道:“对了,不知你可认识那威武镖局的赵老九,他托我向你问好……” 春十三娘眉头微微一皱,“他倒也有心了。侍琴,等会上他一壶美酒!” “奴婢遵命!”侍琴说道。 柳文扬有些不太明白。这赵老九算什么,竟然只值赏赐一壶酒?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不过柳文扬向来也不是那种较真的人。懒得再问,估计问了人家也不说,又何必多费口舌。 …… 随着那侍琴下了楼,出了春风楼的门口,侍琴果然赐了一壶酒给那赵老九,但见那赵老九感恩戴德呀,仿佛那不是一壶酒,却是一盘子黄金似得,口口声声将那侍琴喊做“姐姐”,谄媚姿态十足,与平时那种江湖草莽模样判若两人,更让柳文扬大跌眼镜,实在不明白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得到了赏酒,赵老九似乎心满意足,大笑着和柳文扬分手告别,并且在临走前还小声对柳文扬说道:“兄弟,做哥哥的也算是和你一见如故,送你一句话,那春十三娘招惹不得,吃亏是福,记住我这句话!”说完,不等柳文扬询问,扭头就走。 柳文扬更是莫名其妙,招惹不得还好理解,毕竟这娘们太过妩媚,又笑里藏刀,可是“吃亏是福”就有些……柳大官人是从来不肯吃亏的! …… 春十三娘的贴身丫鬟侍琴带着柳文扬和小童明月沿着湖畔走了不远,就见前方有一座精致的阁楼,那侍琴回头对柳文扬冷冰冰地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柳文扬看去,却见那阁楼上面写着“观相阁”,看起来这以后也是自己开工的地方,看看周围也算“山清水秀”“灵气盎然”,自己这种大牌神棍呆在这里也算锦上添花。 虽然很满意这居住的地方,柳文扬却很不满意这丫头侍琴的态度,冷冰冰的,干什么?我欠你二百两么?!怎么说我也是客人! 于是柳文扬就很冷淡地对那侍琴说道:“既然地方已经到了,你就不必再跟着了,我自己会进去看看的。” 侍琴撇撇嘴,说道:“我家主人让我带你进去。” 柳文扬道:“那你家主人有没有教过你要微笑待客?你看看你的模样,虽不是青面獠牙,却也差不多少,我怕看多了晚上做恶梦!” “你……”侍琴恨得直咬牙。 柳文扬摆摆手:“快快走,这样就更可怕了!” 侍琴一跺脚,气呼呼地离去了,估计在她的小心眼里早把柳文扬骂的要死,暗地里更是下了许多诅咒。 不过柳文扬这种人已经被不喜欢他的人诅咒惯了,对于这种诅咒的力量早已生成了免疫力,尼玛,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贞子!有本事显出原形看看! 柳文扬身边的小童明月瞅着她的背影说:“这个侍琴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们!” 柳文扬敲他脑门一下,“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你很遗憾么?” “哦。那倒不是,我只是她长得也蛮好看的。” “被女色所迷,太没前途!” “那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人生地不熟要搞好关系!”小童明月辩解道。 柳文扬又是一个爆栗,“搞好关系?谁教你的?” 明月苦痛地摸着头:“没人教啊。不是有那句话么,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柳文扬:“……?” “以后万事有我,你就莫要再想那么多!”柳文扬不客气地说。 “哦,我明白了少爷!”明月摸着脑袋,然后又道:“那么少爷,我们怎么打开这阁楼的门?” 柳文扬一愣。这才发觉那阁楼是锁着的。 “你问我做什么?我又没有钥匙!” “可是你刚才说万事有你!” “有个头啊!快去追那丫头!” “哦知道了!”明月拔腿就跑。 柳文扬看看锁着的门,再看看跑去追人的明月,心说,今晚不会睡在外面吧?! …… 也不知小童明月有没有对那冷冰冰的侍琴说好话,总之钥匙是取回来了。打开那观相阁的房门,但见里面清雅干净,倒有几分世外高人隐居之地的样子。 地方显然不大,前面是观相的厅堂,后面是一座篱笆围成的小花园,几朵稚嫩的小花在春回大地中悄悄萌芽。 阁楼上才是居住的地方,当然,只有柳文扬一个人的床榻。小童明月则需要挨在旁边打地铺。 一想到以后就要在这里长期奋斗,柳文扬内心不禁有些火热,小童明月这时正在四处找锅灶好起火做饭。可是找遍了四周就是没这些东西。 柳文扬看着他拿着锅碗瓢盆四下瞎转悠模样,不禁觉得可笑,就道:“不用找了,饭菜她们自然会送来!” 小童明月迷糊道:“少爷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掐指头算了出来?我这肚子可是饿的咕咕叫哩!” 柳文扬莞尔,“不用掐指头,因为我的鼻子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明月耸耸鼻子。“咦,真的呀!是不是在楼下?” 他隔着楼梯往下看。却见有两名侍女正在将那饭菜摆好。其中一名侍女放完饭菜,抬头对楼上说道:“柳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下来用餐了!” 等柳文扬带着小童明月下了楼来,那两个侍女就恭敬地站立一旁,其中那个年纪稍大的说道:“这是我家主人为公子安排的饭菜,你看合不合口味,如需改变,我们会重新做过!” 柳文扬扫了一眼那桌子上的东西,却是几个精致小炒,一壶花雕,还有一甜一咸两碗汤水,当然,还有香喷喷的米饭等。 “已经很好了,替我谢过你家主人……不过我素来喜欢吃面食,下一次可做些面点之类的送来!” “奴婢谨记!”那两名侍女福了一福,就此离开。 看着桌子上色味俱全的饭菜,小童明月使劲地咽着唾沫,只觉那馋虫已然从肠胃爬到了喉咙,又从喉咙爬到了舌头尖上。 柳文扬早听见这厮肚皮在打鼓,可偏就不动筷子,而是拿了一本书,坐在餐桌前仔细翻看。 明月苦也!但觉肚子中的馋虫已经开始造反了,整个人坐立不定。自家少爷不动筷子,他当然更不能动了,这可是规矩。 无奈,明月只好瞅瞅那桌子上的“红烧鸡翅膀”,默念一句:“节哀顺变,等会儿我再用这五脏六腑葬了你!”又看一眼那盘“糖醋鲤鱼”,道一句:“一路走好,待会儿我再用肚皮儿超度你,让你下辈子不再做鱼儿,却做那好人儿!” 明月越看,越觉得眼馋,实在忍不住了,就对柳文扬说道:“少爷,有句话我不太懂,请问食不言寝不语是什么意思?” 柳文扬看着书本,头也不抬道:“很简单,就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说话。君子立行,要从这种小事开始。” 明月又问:“那民以食为天又是什么意思?” 柳文扬道:“这个你怎么也不懂?就是说吃饭大过一切,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小童明月恍然大悟道,“原来两句话结合起来就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要去做别的事情,因为吃饭这种事儿很大,比天还大。搞不好就会饿死人,饿死像小人这样肚皮子咕噜噜的小小书童!” 柳文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好了,你这小鬼头,想吃就动筷子,却找这么多借口作甚?弄得好像本少爷在虐待你!” “好叻!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童明月急忙抓起筷子。对着那盘红烧鸡翅就夹了过去。 也许是真的饿了,明月吃得满嘴油腻,才一会儿功夫那六盘荤素搭配的精致小菜就被他吃掉了一大半。 肚子里有了存货,他这才醒悟,糟糕。吃太多了,却忘了给少爷留些好吃的,看着盘子中只剩下半拉的鸡翅,还有那没了头尾的鲤鱼,以及被自己风卷残云消灭掉的其它菜盘,明月刚想开口对少爷道歉,却见柳文扬不知何时已经斜靠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书。睡着了。 这一天,他实在太累了。 …… 春风一笑楼内。 深闺飘香,烛影摇红。 春十三娘看着那些通过“飞鸽传书”呈递上来的折子。然后一一作出批示。 人人都知道她这里素有“春风一笑君子醉”的美名,却不知晓还有一个“春风一怒人头落”的凶名。而她手中所批示的折子,又大多数是刑狱之事。 锦衣卫素有恶名,缘于大明皇帝朱元璋在建国后,猜忌多疑,怕大臣对他不忠。因此随时充满戒心,要求大臣对他绝对的服从、忠心不贰。要出朝之后也要对他恭恭敬敬,便设法派密探四出巡视。这是锦衣卫以及明朝特务机构的雏形。 洪武十三年。发生胡惟庸案,朱元璋对臣下更加不信任,至洪武十五年,正式建立锦衣卫组织,并且大兴昭狱,以便铲除异己。 尤其最开始的几年,太祖皇帝为了给继承人留下一个可以掌控的朝廷,更是把那些带刺的朝臣悍将杀得精光。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粗活”,几乎都是锦衣卫包办的。 尔后在洪武二十六年,因朱元璋认为此一酷政不可以长期存在,再加上锦衣卫于侦办蓝玉谋反案时“非法凌虐,诛杀为多”,“株连且四万人”;于是下令大削锦衣卫的权力,“诏内外狱无得上锦衣卫,大小咸经法司”。 可以说锦衣卫被削权大快人心,只可惜在很多地方山高皇帝远,锦衣卫暗地里已然把持着刑狱之责,很多案件不通过法司直接处决。 此刻春十三娘所批的折子就是血淋淋处决一百二十人的案例,而这些人的罪名则是:“涉嫌”勾结强人,对即将南下巡查的皇太孙“图谋不轨”。 一个“涉嫌”,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图谋不轨”,就让这一百多人直接人头落地。 这就是锦衣卫的权势! “好了,把这些折子都提交给指挥使大人,不过要留下副本,如今朝廷对我们锦衣卫有所压制,做事情要多想一些,不要太过古板!”春十三娘将那些折子随手丢给了跪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那人从地上捡起折子,也不吭声,幽灵般离去。 这时候丫鬟侍琴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主子,你也累了,喝点参茶休息吧。” 春十三娘接过参茶问道:“那边的事办的如何?” 侍琴当然明白是在问柳文扬,于是便道:“已经办妥,柳公子对居住的地方很满意,饭菜也已经送去,他也没提过多的要求,只是说要谢谢你!” “哦,是吗?”春十三娘笑了笑,“你怎么看他?” “什么?”侍琴一怔,然后用手玩弄着衣襟的襟角说道:“奴婢觉得此人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书生,仗着口舌犀利,混得一些名声而已,却不知主子为何对他如此看重?” 春十三娘嫣然一笑道:“只是口舌犀利么?他的相术却是真的很厉害,而如今朝野内外,达官显贵哪个不笃信风水相术?据说连燕王,宁王等人,也对术士之流百般笼络……” 说完这些,春十三娘又叹口气道:“风气使然,这相术之流已经从三教九流之辈,登堂入室,成了很多权贵的家子宠臣……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不就是替帝王分忧,督察天下么?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懂得他们的心思,明白他们的心意,手中多几个像柳文扬这样的江湖术士,也可以揣摩民风,体察民意,以后倘若遇到了事儿,说不定还可以拿来备用!我说的这些,你可都明白?” 春十三娘用锐利的眸子,轻轻地看了一眼侍琴,侍琴听完此话,忙道:“奴婢明白,奴婢以后会听从主子的吩咐,绝不偷懒!”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从明天开始你好好地照看那柳公子,不得怠慢;还有,将今日柳文扬一卦算死赛诸葛的事情张扬出去,一定要搞得声势浩大!” “是,奴婢这就去办!”侍琴说完,行礼下去。 春十三娘回过头来,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美眸望着那逐渐消融的红烛,自语道:“笃信风水观相,朱家这朝廷眼看是要乱了!” 第87章.情窦初开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十一。 一丝阳光照在了柳文扬的眼睛上,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斜躺在床榻上,身上披着锦被,而小童明月就蜷缩着身子,躺在自己的脚下,正呼噜噜睡得正香。 柳文扬轻轻地将那被子掀开,然后起身搭在明月的身上。明月身子动了一下,嘴里吧唧几声,又睡了过去。 柳文扬但觉身子骨酸痛,可是精神却很充足,尤其看看四周,这才发觉不是自己家里,却是换了新地方。 他取了水随便洗漱一番,然后走出了观相阁,却见朝阳初升,在春色的嫩绿中犹如一轮红丸,壮美异常。 柳文扬伸了一个胳膊,然后忍不住在湖畔打起了太极。 太极拳在前世是一种很流行的全民健身运动,在这个时代却是稀罕物,尤其太极张三丰貌似刚仙逝不久,他创立的太极拳还未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只有少数人方才知晓这种拳术。 当然,柳文扬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所练的拳术也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花架子,搁到这个时代,与那些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属于被秒杀的那种。 但不管怎样,一趟老拳打下来,柳文扬还是感觉通体舒泰,再无之前的腰酸背疼。 这时,昨晚那两名送饭才的侍女又提了饭菜过来,打开提篮一看,却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柳文扬昨晚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此刻难免食欲大动,拿起筷子来对着那些美食大肆下手。吃得痛快。 旁边侍女们见他如此一个俊美书生。吃起饭来却如此狼吞虎咽。难免掩口发笑。 “柳公子,您慢点吃,若是不够我们再送来一些便是!”其中一位俏丽的侍女轻声笑道。 柳文扬舔了舔嘴唇,冲那侍女笑道:“不用劳烦两位姑娘,这些已经够用,倒是我吃相难看,让两位见笑了。” 那两个侍女大约十六七岁,正是芳心萌动情窦初开的年纪。柳文扬本身又是温文尔雅俊美异常,不禁惹得两人有些许遐思。 “公子不必如此拘礼,主人交代了,要我们好生服侍于你。对了,我叫春梅,她叫秋菊。”这春梅倒和她的名字一般喜人,一笑脸颊泛起一个酒窝。“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们,如果我不在,你就找秋菊,不过我们俩向来都是在一块儿。你找到了她也就找到了我!” 这春梅喜爱说话,嘴巴不停。那秋菊却只是发笑,话却不多。 柳文扬对这两个侍女颇有好感,觉得比起那冷冰冰的侍琴,要容易相处许多。 “多谢两位姑娘好意,以后倘若真的有事,我可就麻烦你们了!”柳文扬冲着她们微微一笑,标志性地露出八颗牙齿。 那春梅和秋菊但觉眼前一亮,只觉这笑意无比的灿烂,说不出的暖人心扉,又觉得眼前人儿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那么的出众,端的是翩翩美少年一个,因此心中就流露出一丝爱慕之意。 “对了,柳公子,这是三百两银票,是我家主人让我们交给您的,她说了,你才来这里不久,趁着过几天就是元宵节,您可以好好地出去游玩一番,等过完节再开始做生意!”说话间,那侍女春梅就将银票交给了柳文扬。 柳文扬不禁一愣,他没想到这春十三娘这么会做人,自己来这里啥还没干,先塞给三百两银票花花。既然人家会做人,自己也不能落后,于是柳文扬就很大方地拿出十两来递给那春梅和秋菊说道:“这点小钱你们拿着,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大老远过来也没给你们带什么礼物,你们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这次反而让春梅和秋菊两人一愣,忙道:“不可!公子万万不可,我们不能收您的钱,万一被主人知道忽责骂我们的!” “呵呵,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又不是太多,你们拿了去,若是十三娘问了起来我自会替你们说话!”柳文扬笑道。 “可是---”春梅和秋菊显得很犹豫。 柳文扬就又道:“刚才你们还说要帮我,我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你们,喏,只是让你们收下这点小钱你们都不乐意!” 春梅看了一眼秋菊,秋菊也看了一眼春梅,想要伸手吧,又不好意思。 柳文扬也不磨叽了,直接将那十两银子塞给她俩,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朋友!以后我有事儿找你们帮忙可别推脱哦!” “怎么会呢,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春梅和秋菊眉开眼笑。 实则,春梅和秋菊都是春风楼的普通侍女,平时吃穿用度都有规格和标准,基本上都没什么私房钱,偶尔逢年过节才会被打赏一些零花钱。可那也不多,只是上百文钱而已。作为女孩子,又有谁不喜欢买些胭脂水粉,香巾罗帕。可这些钱哪里来?还不是靠节衣缩食积攒得来。哪像柳文扬如此出手大方,一下子就打赏她们十两银子。可以说让她们高兴的不得了。 小心翼翼地将那赏钱藏好,那春梅忍不住对柳文扬称赞道:“奴婢真是不明白,像公子这般温文尔雅,有出手大方之人,那侍琴为何会不喜欢你?” 柳文扬一怔,“她不喜欢我么?你们又怎么知道?” 春梅就道:“我们几个住在一起,怎会不晓得?昨天她一回到屋子就冷着一张脸,还说自己遇到了小人!” 柳文扬尴尬地摸摸脸,不用说这个“小人”就是自己了。 “还有今天送银子这事儿本来是她该做的,她却托我们来,不用说也是不想见到公子你。呵。却不知公子你是如此大方之人。却错过了您的打赏!”春梅嘴巴喋喋不休,“说实话,侍琴那丫头的年纪比我们还小一些,按道理说还该喊我们一声姐姐,可平时里她仗着主人对她的宠幸,不仅不尊重我们,还总对我们吆喝来吆喝去!” 旁边秋菊忍不住拿手拉扯春梅的衣襟,春梅道:“你拽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话!难道你还被那小丫头欺负的不够么?哼。一天到晚只会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秋菊更急了,小声对春梅道:“别……快别说了!” “什么别说!就算那丫头站在这里,我还是要大声说,我就是不喜欢她,怎么样?!难道她还能让主人赶我们出去不成?!”春梅越说越有火气,声音难免也大了许多。 就在这时,“你这春梅又在背后嚼我怕什么舌头根子!”却见那丫鬟侍琴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柳文扬不禁一愣。 春梅不由一惊。 那秋菊则苦着脸道:“我早不让你说了,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什么都被她听到了。” 春梅见事已至此,就硬着头皮说道:“听去了又怎样?!让她去告状呀。除了会告状外,她还会做什么?整个春风楼重活累活哪个不是咱们做的?!” 侍琴见这春梅还在嘴硬,就冷笑两声道:“我不会像某些小人一样只会私底下说人坏话!嘴皮子厉害又有何用?当心说多错多,迟早会被主人收拾!” “你说什么……”春梅还要上前争吵,却被秋菊死死地拉了住外走。 柳文扬也岔开话题,问那侍琴道:“这么一大早,不知侍琴姑娘来我这儿做什么?” 侍琴这才不再理会那春梅,冷笑道:“做什么?看某个轻薄之徒和两个不知廉耻的奴婢打情骂俏!” 实际上侍琴是因为担心那三百两银子的事儿才跑过来的,没想到却听到了春梅的那些话。 柳文扬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恶毒,直接给自己扣上了“轻薄之徒”的帽子,于是也就不客气道:“那么不好意思,你眼中的轻薄之徒现在想要吃饭,某些碍眼的,让我反胃的人最好马上离开!” “你---”侍琴拿眼狠狠地剜了柳文扬一下,说道:“你别太得意,我家主人现在对你好,指不定以后就把你给丢了!像垃圾一样!” “咦,你这话说的好像很嫉妒哦,难道说你暗自喜欢你家主人,嫉妒她对我好么?”柳文扬冷不丁问道。 侍琴顿时粉脸变色,好像被戳中了心事般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狗嘴吐不出象牙!”说完忿忿离开。 柳文扬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侍琴的反应竟会这么大,忍不住猜测,难道……她们真的是蕾丝边?! 某人心中忍不住邪恶地幻想那春十三娘和侍琴这萝莉小美女两人在床上宽衣解带,亲亲我我,那个啥…… 手中拿着筷子,再也吃不下去了,柳文扬就揣了那三百两银票,然后叫醒还在梦中打呼噜的小童明月,对他说:“走,上街花钱去!” …… 如今距离上元节还有两天,整个鄱阳县成却早已张灯结彩,喜庆的不得了。 作为富裕一方的县城,这里有很多做生意揽买卖的店铺,南来北往的客流川流不息,很多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也会在这时露面,买一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只为那元宵节晚上打扮一新,展露自己的美姿容。至于那些书生狂士更是忙不迭地准备纸墨笔砚,或者买了猜灯谜用的书卷,厉兵秣马准备元宵夜一展才华,引得美人瞩目。 柳文扬初来县城难免也到处走走,不过他对那些叫卖的杂货不感兴趣,对那扇子书画也缺乏热情,反倒是那些书摊最是吸引他的目光。 话说来到这大明朝这么久,柳文扬最大的感触就是娱乐文化匮乏,每天除了吃饭,观相,就啥事儿没有。为了解闷最好的办法就是读书。当然,柳大官人所看的书可不是什么八股文,而是一些大众的评话小说。 此刻他就站在一个书摊前翻翻拣拣。那书摊老板笑呵呵地问他:“公子想要看什么书?我这里有诗词歌赋,还有孔子孟子,当然也有去年赛诗大会集结的名词佳句。” “赛诗大会?”柳文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 “哈。看公子模样就知道您是外地人。这赛诗大会乃是我们鄱阳城一年一度的盛事。选择在元宵节举办,到时候各地才子佳人聚到一块儿吟诗作对,最后通过大家认可,选出诗词最佳之人,予以赞誉!”书摊老板难得向人普及这般知识,倒是说得很详细。 柳文扬听了老半天也就明白了,这什么“赛诗大会”犹如前世“我是歌手”之类的娱乐活动,只不过把唱歌改成了吟诗作对。 “公子。倘若你有兴趣参加这种比赛,你就买了我这里的一些诗词之类的书,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到时候指不定你能拔得头筹,独占鳌头!” 柳文扬对这种赛事可不感兴趣,何况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可是清楚的很。于是就翻翻拣拣,道:“我要这些吧!” “唉,好叻!”那书摊老板还以为钓到了一条大鱼,诗词书册卖的可都是高价。但一看柳文扬手里挑选的却是……最廉价的唱词! 这些唱本通常都是卖给那些乡下百姓的粗货,不值几个钱。像柳文扬这种穿戴斯文。相貌堂堂的公子哥怎会买这种东西? 书摊老板就诧异了,笑道:“公子,你可是在开玩笑?你当真买这些?” 柳文扬:“那还有假,我买这些当做消遣。” “呵呵,公子你若是想要消遣,我给你介绍更好的……”摊主猥琐地眨巴眼睛,貌似前世那些街头兜售黄碟的大妈。 “咳咳,还有什么好东西?”柳文扬很贱格地问了句。 摊主见他如此上道,就更加热情道:“好东西当然在里面了,里边请!” 柳文扬心领神会,就跟了摊主进来那铺子,还别说,很快摊主就从那铺子底下翻出一沓黑白绘,以及彩色的春宫画卷来。 “瞧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名家主笔,惟妙惟肖,香艳无边……”摊主吐沫横飞地推荐道。 柳文扬随便翻看了几下,但觉古代的这种画卷实在是不敢恭维,尤其这女人为何都画成胖妞?!男人都画成范伟?一个个脸大脖子粗的…… 柳文扬却不知道,大明朝的这类春~宫画儿大多数继承了唐宋的遗风,唐朝以肥为美,难免这些画作中的美人儿都是一些麦当劳吃多了的肥妞。 眼看柳文扬翻来翻去,就是不开口。那摊主就道:“不知公子喜欢那一本,倘若都喜欢我就给你开个低价儿,也算是交个朋友,以后多光顾小店就是!” 柳文扬没想到这小老板倒是会做生意,自己也翻看了大半天,不要吧还真不好意思,再说,这些画卷虽然不怎么合自己的心意,可是聊胜于无,偶尔拿出来解解闷也是可以的。于是就对那摊主说:“这几本还有我刚才挑选的唱词都要了,给我包好!” “好叻,我就知道公子是那种爽快人!”摊主很高兴地忙活开来。 这头付了钱,结了账,柳文扬让小童明月提了买来的书册,继续逛街看风景。 此刻的柳文扬从书摊走出,作为“美男子”中的杰出代表,难免又引起很多女子平头论足,而女人们对柳文扬的崇拜,却引起了很多男士的不满,在他们看来,柳文扬一无是处,就是长了一张小白脸。 因此,时不时会有路边的公子少爷对柳文扬怒目相视,柳文扬对此也混不在意,不被人嫉是庸才,同样,不被人恨是丑男,何况像自己这般帅到没朋友也是应该的。 如果说被同类嫉妒,柳文扬柳大官人还能勉强接受;可是被同类调~戏,他可就接受不了了。 像这种街头,难免会有一些油头粉面好男风的家伙们,看见那标致的公子,美男,难免出言撩拨,以求共唱一曲《菊花台》。 可是他们错把柳文扬当成了撩拨的对象, 刚开始柳文扬还能忍耐,可是被那些油头粉面的家伙们撩拨久了,他的回答就是……直接一拳下去,“狗头,再缠着我打碎你满嘴的牙!” 当即,那些喜欢“兔儿爷”的家伙们全都灰溜溜作鸟兽散。 原本是来逛大街消遣的,却不料吃了满肚子的气,不过相比柳文扬的不爽,小童明月却高兴的不得了,只因为柳文扬打赏了他三两零花钱,使得他买了一大堆的好东西,像什么糖葫芦,捏糖人,还有那噼里啪啦的拨浪鼓。 柳文扬皱着眉头,看着明月大包小包地提了这么多东西,就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购物狂!这糖葫芦之类的我还能理解,可你为何还要买这拨浪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却这般幼稚!” 小童明月就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对自家少爷说:“少爷你不知,这拨浪鼓却是为我自己买的!是买给我家中小妹的!” 柳文扬这才想起明月家中好像还真有一个小妹妹,今年应该是六七岁了,好像流着鼻涕,脑袋上扎着双丫。上一次自己去他家送年货,被明月的老娘拉扯着非要留着吃饭,那小丫头就跑进自己怀里,把自己那件新衣服搞得满身鼻涕,哭笑不得。 第88章.初遇神算子 眼看小童明月提起了自己年幼的小妹妹,柳文扬不禁赞道:“你倒也知道心疼妹妹,这时候还能想起她,实在难得!” 明月忽然咬着冰糖葫芦哭了,柳文扬不禁一愣,“好好端端的,你又为什么哭呀?” “呜呜,呜呜!”明月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少爷,你有所不知,现如今我想起自己吃得好穿得好,此刻还有这甜滋滋的冰糖葫芦吃,家中小妹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哭!” 柳文扬见他如此,就拍拍他的脑瓜道:“好了,不用这么伤心,你跟着我好好办事儿,多多地存上一些钱,以后回到桃花镇娶上一门媳妇,也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少爷,你这却是错了。”明月抹着眼泪说。 “错了,哪里错了?”柳文扬不解。 “让我的驾驶人过上好日子,那是必须的;可是我不会娶媳妇的,我要一辈子伺候少爷您,以便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柳文扬不禁莞尔,“好了,少爷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却不需要你牺牲下半生幸福!” …… 就在小童明月这边收了声,不再哭泣,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柳文扬不禁一愣,忍不住问小童明月道:“明月,你是哭鼻涕的行家里手,且听得这哭声,是真哭还是假哭?” 明月擦干眼泪说道:“少爷,你算是问对人了,小人一猜便着。这哭声一定是真哭。” 柳文扬道:“那你讲给我听听。这真哭和假哭有什么分别?” 明月道:“那戏台子上孟姜女哭长城。窦娥冤哭天地。还有庙里面女人借孝堂哭自身,这都是假哭,一句句都按着板眼。” 柳文扬道:“难道会得假哭的都是妇人女子么?” 明月道:“街上的乞丐也是假哭的多,唱一句哭一句,分明也按着板眼。他们的哭声只在喉咙口哼出一个按板眼的哎字罢了。娘娘、太太哎,老爷、少爷哎,旁人听了以为在哭,其实并不在哭。只在哼唱他们的莲花落。” 柳文扬笑道:“明月,瞧不出你小小年纪,说出话来却和老江湖一般。但是你怎么知道方才的哭声是真哭不是假哭?” 明月道:“真哭和假哭很易分别。真哭是一时按捺不住,除却放声大哭更无别法,所以哭的声音是很急促的,既无板眼可按,也无音节可分。假哭便不然了,他要借着哭声引起旁人的怜悯,所以在哭字上面很用过一番功夫,忽而高忽而低。忽而急忽而慢,哭起来不仅要凄惨可怜。还要听起来悠扬婉转,却要比那唱词还要精彩!” 柳文扬没想到这小童明月能这么瞎掰,一个真哭假哭竟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两人且行且谈的当儿,哭声渐渐的近了,果然是真哭不是假哭。哭了良久,早有些声嘶泪竭的模样。周围拥着许多人,异口同声,都说可怜。 柳文扬和明月从人众中拥将进去,但见池旁立着一个苦工模样的人,倚在一棵枯树上哭个不停,在他的身边跌碎着一只破碗,米粒狼藉。不用问也能猜到,定是这个苦工把米碗给打破了。 旁边看热闹的家伙们,只有一个劲儿地口头上说着“可怜”,却不见有人站出来帮助施舍一二。 眼看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看笑话,那个苦工更是靠在树上痛哭不止,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以说真的是到了伤心处。 柳文扬向众人探听原因,这才知道这痛哭的人叫做“王小二”,家住在城里,靠着给人家糊灯笼为生。 原本快到元宵节,这糊灯笼的生意应该火热,可是因为他性子耿直得罪了那灯笼铺的老板,直接把他撵了滚蛋。 要是有些积蓄,像他这样的,就算不去做工也能将就着维持生活, 奈何那王小二是个穷小子,家有七十多岁的老母靠着他养活,今天没了粮食下锅,便拿了空碗到城外亲戚人家去借米。好容易借得糙米一碗,正待回家烧饭供给娘儿俩充饥,谁料大雪以后,填平世上崎岖的路,池旁有一块洼地被白雪蒙藏着,王小二当做平地一脚踏下,谁料脚踏着空空地,向前一溜,跌了一个仰面朝天。跌一交不打紧,爬起来也就没事了,最伤心的便是那一碗糙米跟他一同跌下,直摔得破碎不堪,一大碗米有一大半洒进了旁边池子中,只剩下一把埋在了雪地里。 据那王小二说娘儿俩已饿了一天,自己年纪轻还可支撑,娘的年纪老了,要是再捱饿下去,估计很难活命。 众人又是一起竖起拇指称赞他是孝子。但是空口赞美填不饱王小二的饿肚皮,就中有一位身形干瘦铁黑的老者,看他戴着儒巾,像是一位秀才先生,他把王小二呆看一下,便道:“你打翻的米已无法拾起来;人倚在树上哭也哭不饱你的肚皮。人皆有恻隐之心,君子有成人之美。”说到这里把周围的人看了一遍,自言自语道:“这也难怪诸位,谁也不是有钱人,尤其这过完年,更是荷包空空,便要救人也是有心无力。”又捋着自己的短髭咬文嚼字道:“区区也和诸位一般,自顾不暇,原本不愿搭理这事儿。可是眼见这苦小子倚在树上痛哭,于心何忍?古人说得好,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也。区区不才,很想效法古人。虽然力不从心,但是遇到用钱的时候,也该慷慨解囊,做一个当仁不让的人物。” 柳文扬频频点头:“想不到这鄱阳城还有这般善人。这黑面先生倒是一个慷慨人物。要是他不慷慨,我也得慷慨了。”嘴里说着,却是想起了以前自家的苦日子。老爹柳达也是这般借米度日。为了给自己治病更是耗尽家财。爷俩差点活活饿死。 那老者道了一番悲天悯人的话,便唤着王小二道:“苦小子,你幸亏遇见了我,快快伸手过来,待我帮助你一下。” 王小二向老者磕了一个头,爬了起来,伸着手待他布施。那老者便从衣衲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打开荷包。插入两个指尖拈出两枚制钱,放在中指尖上试一试轻重。一个恰到好处,一个似乎重了一些,依旧纳入小荷包里,另行取出一个轻质的制钱,一共两文钱,很郑重的交付王小二道:“苦小子,这两文钱是我节衣缩食省将下来的,你取了去,可以买一个烧饼暂时充饥。然后再向亲戚人家去告借一碗米。回去烧饭给娘吃。但是你须留心,不要再摔跤。辜负我一番相救的美意。”说罢,就大模大样地像做足了善事般挥着袖子转身便走了。 黑面先生离开了场子,众人便窃窃私议起来,有的说道:“此人别看衣服俭朴,实则财产很富,他靠那算命看相为生,号称鄱阳县城两大神算!” 有的说道:“原来是他呀,绰号叫做‘神算子’,又叫做‘铁算盘’,不过大家都喜欢叫他做‘铁公鸡’,平日里是一毛不拔,想不到今天还会施舍钱财!” “施舍个屁呀!没看见才掏两文钱么?妈的,破费了两文钱,也在那里混充什么慷慨解囊的大善士!” 又有人说道:“早知布施两文钱也算慷慨解囊,这般的大善士谁也会做。” …… 一群人在这里叽里呱啦,旁边柳文扬听得清楚,却原来这个干瘦老头就是鄱阳两大神算之一的“神算子”“铁算盘”裘二先生! 之前那个和裘二先生齐名的“赛诸葛”生不逢时,或者说遇人不淑,被柳文扬给活活一卦算死,现在这裘二先生就成了整个鄱阳城最大牌的算命师傅。 不过与那赛诸葛一样,这“铁算盘”裘二先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不但算命索钱更多,更主要的是他为人吝啬,刻薄,还很狠毒。为了赚钱给富人改风水,他甚至铲平穷人家的祖坟,更可恶的是此人十分的好色,一连娶了四五房妻妾,日夜折腾,修炼邪道,其中最小的妾侍才十二三岁,简直能做他的孙女,却被他折腾的连走路都困难。 正是靠着埋没良心,帮人算命看相这裘二先生积累了一大堆的家产,成了这鄱阳县城有名的富家翁;他自知帮人改风水胡乱篡改阴阳手底下造孽不少,近来也会行起善事来。有时买一只乌龟王八抛入池子里放生,有时摸出一两文小钱舍给道旁乞丐。但是遇有算命改风水的生意,无论害多少人,损多少人家,他都能铁了心去做。因此鄱阳城有两句俗语,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裘二挖你祖坟坑你家!” 听完这些,柳文扬算是明白了,尼玛,自己够贪财吧,却还坚守道义,帮人观相看风水只帮人绝不害人,这家伙却罔顾是非,为了赚钱可以埋没良心,连人家的祖坟都给挖掉,简直说是“观相界”的耻辱! 然后又想到自己初来鄱阳城就遇到了这两位高手,一个算是稀里糊涂地被自己给灭了,至于这个,总有一天和他斗一斗法,看是谁胜谁负…… 柳文扬在肚里打量的当儿,跟他出游的明月忽的拾起地上的破碗,然后从身上摸出七八钱重的一块碎银向着破碗里一丢,递给王小二道:“你把这块银子取去,向米铺子里买三斗米,余下的还可买些蔬菜,够你们娘儿俩度岁之用。到了来年,再作主张。” 明月这番豪举,不但王小二惊喜交集,便是旁边瞧热闹的也都异口同声,赞叹不绝。 王小二待要叩头拜谢,却被明月扯住了,叫他:“不要闹这虚文,须知你的老娘眼巴巴望着你带米回家呢!” 王小二又问明月的姓名,柳文扬笑道:“你不用问他的姓名,他是我的书童,我是他的主人。主人不曾布施,他倒抢先布施了。你如果感激他只须听他的话,早早回去便够了。” 王小二取了银子揣入怀中,感激涕零地道谢。瞧热闹的人也都准备散了。 忽地。柳文扬在后面有喊那准备扭头就走的王小二道:“你且回来!” 王小二倒抽了一口气。还以为柳文扬改变了心意。要把小童明月施舍的银子要去,这分明是“猪咬尿泡空欢喜”,便把怀里的银子握在手中,准备交还过去。却不料柳文扬笑着对他说道:“我问你,这些碎银可救助你多长时间?” 王小二挠挠头道:“能支持两三个月!” “那两三个月以后呢?你依旧没得工作,坐吃山空,娘儿俩依旧不免捱饿。自古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我看还得帮你一把!” “啊。却不知公子你要怎么帮我?”王小二有些糊涂道。 柳文扬轻轻一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过很多时候人是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我观你面相,乃实打实的火命,脾气暴躁,像炮仗一样容易得罪人。又因为水火相克,因此你的这一碗米才会大半落入水中喂了王八!” 王小二听柳文扬这么一说,不禁哽咽道:“公子说的极是!我也知道自己这点不好,容易惹事儿,就拿这次来说也是得罪了老板才被赶了出来。无有工开,以至于连累家中老娘饿了肚皮……却不知怎样该能改掉我这臭脾气!” 柳文扬道:“倘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一把。” 王小二急忙拱手作揖:“还望公子成全!” 周围其他人也都很好奇,不知知道柳文扬会怎么帮王小二“改命”。于是大家伙就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柳文扬对那王小二说道:“如果你信我,就把身上那一文钱拿来!” 王小二不明所以,从怀中摸出一文钱递给了柳文扬,柳文扬拿着那一文钱,用指头上下捏着,然后用手指一弹,那圆钱就在两指间滴溜溜转动开来。 “盯着它看,不要分神!”柳文扬说。 王小二急忙聚精会神看着那枚转动的铜钱。 柳文扬开始在他耳边呢喃,至于说些什么,周围人都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可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神秘,也让他们更加好奇。 “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 “怎么看着好像在施法术?” “是啊,难道这年轻人是个道士?” …… 人们小声嘀咕着,纷纷猜测。 柳文扬眼看差不多了,这才在王小二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将他从催眠中唤醒,道:“好了,至少三个月内你会改掉自己脾气暴躁的坏毛病,慢慢来,等你适应了自己的习惯,以后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没错,实际上刚才柳文扬所使用的就是简单的催眠术,用潜意识催眠王小二,让他凡事多忍让,不要再像炮仗般横冲直撞。这种催眠术在前世并不算高深,是很多心理医生帮助治疗“狂躁症”者的必备手段。现在柳文扬用在王小二身上也算是很合适。 至于柳文扬为什么要这样做,很简单---行为决定习惯,习惯决定性格,而性格则决定命运! 既然要帮王小二“改命”,就必须要改掉他的坏习惯! 王小二哪里知道自己被柳文扬潜意识催眠了,日后脾气会改变很多,只觉刚才柳文扬在自己耳边呢喃的那些话仿佛种进了自己的心眼里,不可磨灭;又觉得浑身上下很舒坦,像是干完重活好好地休息了一场。 虽然不明白柳文扬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是这种感觉很好,因此王小二无比感激地抱拳对柳文扬感谢道:“多谢恩人帮助,却不知恩公大名?” 柳文扬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谢我,扶危救急本就是我们相师本该做的!” 王小二又是一惊:“你是相师,请问您是……” 要知道这大明朝不同于其它朝代,因为有刘伯温,柳庄神相之流,使得原本处于中九流的相士风水师等人物,直接上升几个台阶,不仅高人一等,还被很多权贵所笼络。 正因为如此,大明百姓也对这些人异常的尊重或者说敬畏,而这也是柳文扬之所以会这么快发迹的主要原因,风气使然,他又乘风而起,想不出名都难。 眼看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报出大名,柳文扬也不隐瞒,直截了当道:“在下桃花镇,柳文扬!” 原本以为这些鄱阳百姓不会像算命先生那帮子人一样也听过自己的名号,可是他错了,当柳文扬轻轻松松报出名号以后,周围轰地一声大叫道:“天啊,他就是柳文扬,小柳神相!” “终于见到真人了!一卦算死赛诸葛,还有火烧槐树,降神龙!” “柳神相,你帮帮我,也给我算一卦吧!” “柳神相,求求你给我改命吧!” “柳神相!柳神相!” …… 所有人激动万分,拉扯着柳文扬差点把他撕吃掉。 柳文扬傻眼了,好不容易在小童明月的保护下逃出生天,不过他心中偌大一个疑问是,自己怎么会这么出名?! 自己才来鄱阳城不到两天啊,怎么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了自己的大名?! 不可思议! 他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 第89章.声名远播 就在柳文扬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名气为何会传遍鄱阳城的时候。 此刻,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叫花子拿着瓜达板子,来到一家酒楼处,进到屋里头就开始唱道:“说发财,就发财,掌柜的买卖大发财,你发财,我沾光,一年四季来拜望。” 此时,这家酒楼老板正在为客人饭菜上的慢闹心着呢,看着花子打起呱嗒板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火,这时,老叫花子又唱了一段:“掌柜的,休发火,眼下世道是明国,过去时候我要饭,如今要饭的还是我。” 酒店老板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火也消了,马上纷纷店小二,“打赏。” 店小二不敢怠慢,从柜台上拿出两文钱,用红纸包上,递给花子。老叫花子却不用手去接红包,而是用右手里的瓜达板平面朝上去接。这是丐帮的规矩,必须得人人遵守才是。 然后,老叫花乐颠颠地走向了下一家店铺。这家却是个杂货店,他唱道:“正行走,抬头看,眼前就是杂货店。杂货店,大门开,种类多,数不来。只看陈州出的黄花菜。黄花菜,不用刀,做它离不了花胡椒。花胡椒圆又小,放进碗里出味道……东街大嫂有了喜,来买咱的江大米,生意好,生意旺,光卖现钱不赊账。生意好,样样全,掌柜不在乎那几个钱。赏了钱,我道谢,再到下边把盘缠借。” 老叫花唱的欢实,本以为刚才在酒楼三两句就得了两文赏钱,在这儿唱了这么一大段。多少也能得三文。不曾想。那杂货店老板捏着鼠须,冷笑:“唱完了么?” 老叫花点头哈腰:“唱完了。” “唱完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叫花子四处瞅瞅,店内只有一个俏美的小丫鬟在购置胭脂水粉,除此之外再无别人,有屁的生意。 “呵呵,老板,我唱了这么多,你好歹赏两辛苦钱!”老叫花可怜巴巴地说。 “赏你?呵呵。你唱的什么玩意?毫无新意,一天我要听个十来遍,耳朵都磨茧了,你还好意思要钱!” “那老板,你要听什么样的?” “给我来一个新鲜的,我没听过的!唱的好,或许我会赏你俩钱也说不定!”店老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儿来了一口。 “那好,那我就来一段新的。名字就叫做‘小柳神相降神龙,一卦算死老先生’!” “哈。这名字听着新鲜,快快唱来!”店老板来了兴趣。 旁边正在购置胭脂水粉的俏丫鬟闻此,也不禁竖起了耳朵,且听这老叫花如何念唱。 老叫花一看有戏,就一边打板子,一边唱道:“瓜达板合里合,我给大家说一说。只说附近有个桃花镇,桃花镇真是好,风水宝地跑不了。那里出了个柳神相,柳神相本姓柳,天生有着秀才命,却被太爷革功名。跳河自杀未死成,得授天书救黎民。算命八卦全都会,风水阴阳更是灵……灵啊灵,就是灵,火烧槐树降神龙,桃花镇里传美名,如今来到这鄱阳县,更是一卦算死老先生,你若问他叫啥名,给了赏钱再说明……!” 老叫化唱完,就笑嘻嘻地将那瓜达板一举,要求打赏。 店老板却:“去去去!乱七八糟唱的什么呀,我要听降神龙,你却啰嗦个没完!” “嘻嘻,我刚才唱的是上半场,还有下半场没有唱呢!只要老板你给了打赏,我就接着把这下半场唱完。” “大爷做生意,没空听你瞎唠叨!”店老板虽然好奇下半段是什么,不过心疼袋中的几个钱,就轰那老叫化出去。 老叫化费了半天唾沫,屁也没捞到,不禁站在杂货店门口唱骂道:“掌柜的兴旺名‘白薯’,兄弟排行三加五。乌龟生来好命苦,身上总背一面鼓,王八生来命够贱,生个儿子王八蛋……” 那店老板眼看乞丐在骂自己,却厚着脸皮,全当没听见。 老叫化骂了一通,却见对方连脑袋都不露一下,心道,还是留着唾沫讨钱来得实在,没必要和这种王八乌龟过不去。 于是老叫化啐口吐沫,骂了一句“什么东西”,扭头就要离开,忽然,身后有人喊道:“那位老先生请留步!” 老叫化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却是刚才那位在杂货铺买东西的俏丫鬟,不禁奇道:“姑娘叫的可是我?” 俏丫鬟道:“就是你,除了你没别人。” 老叫花笑了,说道:“姑娘估计是认错人了,这里没什么老先生小先生,只有我这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叫化老乞丐!” 俏丫鬟道:“乞丐也好,先生也罢,我只想和你谈笔买卖。” 老叫化道:“姑娘却又错了,我既不是生意人,也不是买卖人,只是一个走街讨饭的,沿路唱串的,身上没货也没钱,你又和我谈什么生意做什么买卖?” 俏丫鬟莞尔一笑,道:“我就是要你再唱一遍刚才的莲花落,唱得好赏你十文钱,你看如何?” 老叫化不禁一愣,用油光发亮的衣袖抹一把冻出来的老鼻涕,道:“姑娘可是在逗我玩?我老叫花还想多走几条街道,多讨几个钱……没工夫和你耍笑!” 俏丫鬟也不答话,直接摸出五文钱,递了过去道:“喏,这是五文,如果你做得好,就再赏你五文!” 老叫化傻住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刚碰到一个自己找骂的王八乌龟,现在却又遇到一个施舍大方的观音菩萨。 喜滋滋地接了那钱,老叫化笑逐颜开,邋里邋遢地紧紧裤腰带。提足精神头道:“姑娘尽管说。要我怎么唱。我保准唱的又响又洪亮!” 俏丫鬟摇摇头道:“我既不要你唱的响也不要你唱的亮,只要你跟我走一遭,唱给一个人听!” “啊,这倒是奇了怪了!”老叫化摸不着头脑道,“难道说有人听惯了曲子听腻了戏,喜欢听我们叫花子唱莲花落?” 俏丫鬟不禁笑道:“你去了自然就会知道!” …… 那老叫花跟了那俏丫鬟一路走来,约莫一盏茶功夫,来到一处府邸。 但见这府邸宽敞漂亮。走了大半天才来到一处后花园。 花园内,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虽然才春上,却有很多花草竞相绽放,远远望去红绿一片,鼻子中更是闻到阵阵清香扑来。 任那老叫花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暗暗乍舌,心道,这是什么大户人家,却如此富足阔绰。单这园子都快比上那戏词里的名门望族了。 行行走走,不多时来到一个亭子。但见一个衣襟似雪的女人正在亭子里抚琴,琴声悠悠,让人心旷神怡。而在白衣女子旁边,还矗立着一人,却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也是一袭白衣,与那女子相映成趣,犹如两个神仙中人。 距离亭子五六米处,那俏丫鬟扭过身来,对那满脸惊异的老叫花说道:“你且在这里等候,不要乱走,我进去通报一声,待会儿你再进去。” 老叫花道“唉,我晓得了,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姑娘不让动,我连屁都不放一个。” 见老叫花说得粗俗,俏丫鬟皱了皱眉,然后一只手提了衣襟儿,沿着那台阶上了亭子。 老叫花站在原地,拿眼使劲儿往亭子里观望,但却距离太远,他又老眼昏花,看不清前面那对男女长得什么模样,耳边只是传来女子抚琴的琴声,琴声悠扬,宛似叮咚流水,清澈无比,又似山鸟轻啼,悦耳无比。 老叫化虽不通音律,却也知道这琴儿弹得很好,料想,琴儿都这么好,弹琴的人就一定更好了,说不定是天仙般的美女。 再说那亭子内,白衣女子抚完琴,然后用娇滴滴而又清脆的声音轻轻问那身边男子道:“马公子,觉得我这首《梅花三弄》却是如何?” 那白衣男子抚掌击叹道:“犹如天籁,令人回味。由此此曲出自姑娘之手,那意境和氛围就更加的朦胧飘逸,犹如梅花绽放冬雪,令人无限遐思……”最后那男子深深地望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可谓曲美,人更美!”似乎怕那白衣女子不高兴,那男子急忙又道:“马某忍不住将心声脱口而出,如有冒犯姑娘,还请苏姑娘见谅!”抱拳作揖,犹如坦荡君子。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美眸略过那男子面如冠玉的俊脸,说道:“马公子何罪之有,你也说了,只是将心声脱口而出,不过小女子薄柳之姿,当不起你的赞誉。” “当得,怎能当不得!”男子道:“试问这鄱阳县城又有哪家姑娘像苏姑娘这般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又有谁像你这般天姿国色美艳绝伦?说实话,苏姑娘,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的美貌所吸引,在我看来,你的美丽是毫无瑕疵的,是伟大而又神圣的艺术品!古语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马某人眼里,你就是那在河之洲的淑女,就是白露为霜的秋水伊人,让我茶饭不思,日夜惦念……” 亭子内白衣男子一个劲儿地奉承那白衣女子,亭子外那老叫化听得蛋疼,心说,也不知这是哪家公子少爷,却也忒会讨好女人,你瞧这嘴巴片子像是沾了蜜般,如此肉麻的话也能说得出来,简直比老叫化讨饭的无耻功力还要精湛三分,佩服,着实佩服! 亭子内,那白衣女子似乎也觉得男子对自己的赞美似乎有些过火了,不过是女人又有哪个不喜欢听这些赞美话,觉得肉麻,却很中听,觉得过火,却很称心,于是就笑了笑道:“好了,马公子,现在曲子你也听完了,还有什么事儿要交代的吗?”却是下了逐客令。 那白衣男子忙道:“哦对了,其实我今日来听姑娘弹奏曲子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邀请苏姑娘参加元宵节我们鄱阳城的赛诗大会!”说罢。那白衣男子就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请柬呈递过去。说道:“姑娘刚来鄱阳城不久。或许不知道,每年我们这里都会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赛诗大会,以便借着诗歌词曲,追忆古人谈古论今……” 这段话又被外面那老乞丐听见了,嗤之以鼻,心说,啥追忆古人谈古论今,不就是为了卖弄文采容易勾搭妹子嘛。这些读书人说话也忒好听了。 “所以还请苏姑娘你赏脸参加今晚的赛诗大会,也好让众人一睹姑娘的绝世芳容;我相信,只要有了姑娘您的加入,定会让这赛诗大会增色不少,才子佳人欢聚一堂,也算成就这上元夜一段佳话!” 面对白衣男子的盛情邀请,那女子矜持了一下,答道:“容我考虑一下,可好?”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呵呵!如果姑娘参加。 到时马某人定会恭迎大驾!”男子显得很高兴,随便又寒暄了两句。怕那女子反感,就很有君子风度地作揖告辞。 出了亭子,看到那站立一旁的老叫化,那白衣男子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用衣袖掩了掩鼻子,似乎很不喜欢对方身上的恶臭…… 老叫花被人轻侮惯了,早把自己当成了那烂贱的泥,卑劣的屁,因此也不在意,用袖子擦了一下冻出来的老鼻涕,等着那俏丫鬟回话。 须臾,就在老叫化揣着手吸溜着鼻涕时,那俏丫鬟在亭子里朝他招手道:“我家小姐有令,你且上来。” “唉,来了,我这就来!”老叫花忙不迭地回答一声,然后就迈开小碎步,上了亭子。 上了亭子以后,老叫化很是懂规矩地低着脑袋,人家不说话,自己就先不吭声。 “听人说你很会唱莲花落?”那个无比清脆的声音问道。 老叫化就感觉这说话声真的很好听,刚才离得远听不清楚,现在离近了只觉比那黄鹂轻啼还要悦耳动听。心中就琢磨,但不知对方是怎样一个大家闺秀?! “回禀姑娘,不是我老叫花夸海口,在这县城里里外外,只有我唱的数来宝和莲花落最是好听!”老叫化很不客气地回答道。 “哦,是吗,那你就唱来听听---”那声音虽然好听,却显得有些冰冷,浑不似刚才和那白衣男子说话的婉转甜美。 “但不知姑娘想听哪一段?”老叫化壮着胆子,抬起了头。 旁边俏丫鬟道:“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么,就唱那个什么柳神相降神龙,一卦算死老先生……唱好一点,不要只唱了上半场不唱下半场!” 老叫化这时却似没听到俏丫鬟的话,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但见亭子内,端坐着一个白衣美女,只见她: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论她雅素素地的姿态,宛比水晶盘内的珍珠;论她光艳艳地的丰神,又似红杏枝头的明月。 老叫花走南闯北,这一双欣赏美人的眼睛何等厉害,却从未见过有如此美艳的天香国色。心说怪不得刚才那个白衣男如此不要脸百般奉承恭迎,对方却原来真是个漂亮小娘们。 想到这里,从来不知自卑为何物,也从来不以乞丐身份而羞愧的老乞丐,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自惭形秽来,但觉自己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呔,你倒是听到没有,我家小姐事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赶快唱了起来!”俏丫鬟见老叫化只顾着发呆,却把自己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忍不住斥道。 老叫化这才惊醒过来,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暗道一声:“天下竟有这般标致的丫头。”然后才咳嗽两声,唱将起来。 这一次老叫化唱得特别卖力,也特别用心,拿腔拿调,语气流畅,说唱间还声情并茂地描绘那“小柳神相”是如何的了不起,如何的被人皆口称赞。 尤其当他唱到柳文扬火烧大槐树,然后力降蟒蛇精时,更是添油加醋地把当时的情景描绘的惊心动魄栩栩如生,使得柳小神相英勇无畏的形象仿佛跃然纸上。 紧接着,当老乞丐唱到柳文扬初来鄱阳城,就大显神通,一卦算死江湖神算“赛诸葛”时,更是抑扬顿挫,将小柳神相的隐忍,赛诸葛的步步逼迫,直到柳神相被逼出手一卦断生死,赛诸葛运道不好一命归西说唱的引人入胜,好像整件事儿他就在跟前站着似得,真实无比。 总之,这老叫化的唱功着实了得,一口气唱下来气都不带喘的。 眼看老叫化唱完了,那白衣美女这才道:“你唱的很是好听,也很有意思,却不知这故事是真是假?” 老叫化被她这么一问,就道:“姑娘说它真,它就是真,说它假它就是假……本来这唱词么,就都是胡编乱造的,听了也是图个乐子。” “你倒是实诚……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所唱的那个柳神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白衣美女似乎很是好奇,盯着老叫化问道。 老叫化诧异了,这仙女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第90章.赛诗大会 话说那白衣女子问老叫化对对柳文扬有什么看法。老叫化舍不得将眼儿从对方身上离开,却又怕亵渎了美人,唐突了仙女,因此就咳嗽两声道:“姑娘倘若真想知道,我老叫化倒也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你要是想听,我就说将出来……” “你不必说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你所唱的那么神奇?”白衣美女截口问道。 “这个……当然是没有了。什么仙人指路,什么斩妖除魔都是假的,我老叫化也只是讨口饭,随口唱唱糊弄俩钱花花。”老叫化不得不如实说道。 白衣美女秀眉一挑,娇嗔道:“也就是你们这些人,道听途说,添油加醋,却把一个不入流的小神棍,说成了什么大英雄,乌鸦变凤凰,臭虫变神龙,也都是你们造的谣做的孽……” 眼看被白衣美女斥责,老叫化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说道:“姑娘说的没错,我是胡编乱造了一些,不过那小柳神相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据我所知,他算卦测字很灵验,观风水看阴阳也很强,为人更是心地善良,老百姓对他交口称赞。只可惜这小柳先生之前运道不好,遇到了很多糟心的事儿,先是被革掉了秀才,然后又被未婚妻给踹了,想要死却没死了,丢人也丢够了,这才运道一转,否极泰来!” 白衣美女没想到老叫化竟然会为那柳文扬说好话,皱眉道:“他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么?” 老叫化恢复了厚脸皮,道:“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是遇到他那未婚妻。我就要问上三句话……” 白衣美女:“你要问些什么?” 老叫化:“一要问她为何嫌贫爱富不再嫁,二要问她为何有眼无珠睁眼瞎,三要问她后不后悔这一把,原本好好的郎君却成不了一家!” 老叫化嘴巴里骂的很爽,却没发现白衣美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旁边那俏丫鬟则不等老叫化把话说完。怒斥道:“呔,你这邋里邋遢的老叫花,不管你有事儿没事儿自去讨钱要饭,操心的事儿却也未免太多了。” 老叫化冷不防被骂,像泥人一样呆住了,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小姑奶奶。 那白衣美女见俏丫鬟发飙。就道:“好了石榴,打发一些钱让他离开吧,我有些累了。” 那俏丫鬟一听小姐发话了,就恶狠狠地瞪了那老乞丐一眼,这才摸出一吊钱来也不数数是多少。直接抛给那老乞丐。 老叫化原本以为拿不到赏钱了,没曾想对方这么大方,忙接了钱慌不迭地道谢,那钱他只看一眼绝不少于上百文,对于他来说可是一笔天大的数目,足够他过个温饱年。 似乎怕对方反悔,再把这么多赏钱要回去,老叫化把钱揣进兜里以后。道完谢立马就走。 亭子内再次安静下来。 那白衣美女用葱指撩拨了一下琴弦,却发觉自己的心很乱,再没了弹奏的心思。 “石榴。你说我这是不是花钱买罪受?本来心情还不错,却无缘无故找人骂自己一顿?”白衣美女轻皱眉头问道。 “噗通”一声,俏丫鬟石榴一下子跪倒在,神色惶恐地说道:“对不起小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唤这老乞丐前来。更不应该让他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眼看丫鬟石榴吓得花容失色,白衣美女---苏慕雪禁不住微微一笑道:“好了。我又没责怪与你,你不必这副模样。” 然后美艳无比的脸上露出一丝高傲的冷意。“即使那柳文扬真的声名鹊起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江湖算命的!依照他如今模样,一辈子也休想考到功名!我苏慕雪的人生将由我自己主宰!未来我的夫君,就算不是什么进士状元,也必定是家世显赫之流,岂能是他们那样的低贱之家?!” 丫鬟石榴跪在地上,道:“小姐您说的是,以你的美貌定能找个才华横溢家世显赫的如意郎君,到时候老爷也不会再指责于你,更不会将你锁在这后花园关禁闭。” 苏慕雪叹了一口气,“他这么做还不是做给人看,让人明白他家教严格……虽是禁闭,却又哪里苦了我?相反,我听说父亲大人正在为我张罗新的亲事,像刚才那个马公子,就是父亲故意放进来的,却还以为我不晓得……” 见小姐这样说,那丫鬟石榴就大着胆子道:“奴婢听说那马公子马东升也算是这鄱阳县城有名的才子,不仅精通诗词歌赋,文章做的也好,今年乡试搞不好就能高中解元;而他父亲则是县城的主薄,不仅交际广阔,还势力庞大,连新来的县太爷都不买账;如此家世却也是百中挑一……” 见小丫鬟石榴说得麻利,苏慕雪不禁莞尔道:“看起来你觉得那马东升还不错是么?”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比起那柳文扬来说,这马东升却也是出类拔萃,不知好过多少倍!” 苏慕雪见石榴这么说,就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没错……虽然那马东升举止轻浮了些,可是比起来,就算十个柳文扬,也比过一个马东升!”说完这话,苏慕雪眼神中不禁露出一丝轻蔑,自己的选择绝对没错,那柳文扬绝对翻不了身,永远! …… “阿嚏!”观相阁内,刚刚带着小童明月溜达了一整天的柳文扬使劲儿揉了揉鼻子,他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就在柳文扬揉着鼻子的时候,那丫鬟春梅和秋菊提了饭菜款款而来。 看见柳文扬,那喜欢说话的春梅就道:“柳公子,今晚你算是有口福了,眼看快到上元节,我们春风楼的大厨特意做了几道美味的小菜。我们提了过来让你尝尝!” 听说饭菜精美,早有些肚皮打鼓的柳文扬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事儿忘了送饭,却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就和明月到外面吃了!” 明月这边帮手将那两篮子饭菜摆放到桌子上,却是三荤三素六道佳肴。 其中“干贝冬瓜球”。“荷花莲藕酥”以及“凤阳酿豆腐”,柳文扬粗略能识,至于另外三盘,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柳文扬伸出筷子尝了一下其中一盘,但觉肉嫩酥口,尤其上面点缀着红樱桃等看起来很是悦目。 “这道菜却是什么?”柳文扬忍不住问道。 那春梅就笑道:“公子许是没吃过。这道菜叫做‘雪里藏蛟’,却是用鳝背一斤,鸡蛋清六只。红樱桃两粒,以及酱油,白糖。绍兴酒,葱花姜末等兑烧而成!” 柳文扬听她说得这么认真,不禁笑道:“看起来你做菜也一定很棒,能把这菜说得头头是道!” 春梅听到柳文扬称赞自己,不禁美滋滋的,又道:“另外两道菜分别是‘虾子大乌参’和‘灵之恋月婵’……”那春梅紧接着又将佐料和做法细细说明,搞得柳文扬食欲大动。 一桌饭菜不多时已经被柳文扬和小童明月二人吃得碟子一空。 拍拍肚皮,明月舔舔嘴巴。只觉跟了少爷后这生活无比的幸福满足。 柳文扬吃饱喝足了,难免有些无聊,只因这大明很少有娱乐活动。大多数人都是吃饱饭和婆娘钻上床造小人。 于是柳文扬就问那春梅可有好玩的游戏,春梅就说要不下围棋吧。 春梅和秋菊收拾完碗筷,就取了围棋过来。柳文扬研还想附庸风雅一番,可是对于围棋他还真就不咋的,不打功夫就输给了春梅,又输给了秋菊。 见他下围棋的本事这么臭。那春梅和秋菊不免大跌眼镜。在她们看来那柳文扬外貌俊美,简直就是最佳才子类型。这类人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可是现在……这棋艺也太烂了些。 “公子。却不知你会不会参加今年的赛诗大会?”春梅突然问道。 “什么大会?”柳文扬一愣,落子又错了,春梅趁机吃了他几个棋子。 “就是鄱阳城那帮才子佳人举办的赛诗会,很多想要出名的人挤破头皮要参加,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禀告主人让她想办法给你挤出一个位子来。” 柳文扬是何等人物,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赛诗大会和之前那书摊摊主所说一样,说白了就是“出风头大会”,奈何自己声名在外,已经够响了,又何必争这个虚位。再说了,自己虽然肚子里有很多古往今来名家存货,可谁知道他们的规矩是什么?万一让当场写出来,就自己这手烂字,也够他们怀疑的。与其强出头,不如藏拙的好。这样还能显得高深莫测一些。 想到这里,柳文扬就摇摇头道:“我不会去参加……风花雪月的事儿不适合我。” “再说了,我一心一意帮人观相算命,像那种吟诗作对对人无益的活动,更是很少参加,所以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柳文扬这番话说得春梅和秋菊二人肃然起敬,心道,柳公子果然非同凡人,一心只想着帮人,却没有丝毫沽名钓誉的心思。 她们二人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柳大少哪里是不想出风头,而是怕露馅,这才委委屈屈藏拙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哈欠!”却是春梅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有些困乏。也是面对柳文扬这种烂棋手,和他下棋实在是没劲儿的很。 柳文扬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提议不如来来些彩头,如果自己输了就一局十文钱。 此话一出,立马就受到了春梅和秋菊的热烈欢迎,直道:“这个彩头好,如此一来玩起来也才更有意思。” 接下里的结果不用说,柳文扬成了“常输将军”,往往下了不到三分钟,就被人家给圈了大围捕,要么就直接歼灭。 十文,二十文,三十文。五十文……春梅和秋菊两人面前的赢钱越来越多,两人下的也越来越有精神。尤其刚才还打哈欠伸懒腰的春梅,此刻更是打了鸡血般神采奕奕。在她眼里,对面的柳文扬早已经变成了可以随意提取的钱庄,随便剥削的钱仓。 柳文扬的脑袋上出了一层的细汗。倒不是他怕输钱,而是输的太频繁,还是输给两个小丫头,实在是没面子呵。 这一切都被小童明月看在眼里,他很是为自家少爷打抱不平。在他看来,不是少爷的棋艺太臭。而是这俩丫头合了伙来算计少爷。 就在明月想要开口劝少爷莫要再下了时,柳文扬忽然说道:“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玩吧!” “换方式?怎么玩?”春梅好奇道。 柳文扬笑笑,将那黑白子分开,道:“现在我教你们下一种很简单的棋法,一学就会。请注意了!”说着,柳文扬就在那围棋盘上比划开来。 还别说,真的很简单,简单的让春梅和秋菊笑弯了腰,“柳公子,你莫非想要靠这种新玩法翻身不成?” 柳文扬揩了一下鼻尖,道:“有那个打算!” “咯咯,那你可就错了。等会莫要输的哭鼻子!”春梅和秋菊和柳文扬厮混熟了,倒也没大没小,没了规矩。 “那就试试看。看谁先求饶!” …… 新的战局开始了。 刚才见柳文扬演示的很简单,春梅和秋菊以为这种棋法很好下,可是真的下开了才知道,其中奥妙无穷! 整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东西,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复杂。 很快。春梅和秋菊就连续败在柳文扬手中。 输啊输,原本两人前面的赢钱很快就倒流回去。春梅急了,秋菊恼了。两人赖着要和柳文扬血拼到底。可结果是……两人反而输了一大堆的钱! 小童明月看得幸灾乐祸,他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能耐,才不一会儿就化险为夷变输为赢。 尤其此时的棋盘更是巧妙,已经快下满了棋子,眼看要打和,却被柳文扬造了一个漏洞,五子连线,将那春梅彻底击败。 春梅苦着脸:“怎么办,我又输了……” 秋菊;“我们再来!” 柳文扬伸腰打哈欠了,“不好意思,两位美女,天色已晚,我们要睡觉了!” “不可以!” “不允许!” “可我真的困了!” “莫赖皮!” “莫偷鸡!” 柳文扬快要无语了,摊摊手道:“我这不是耍赖皮,也不是玩偷鸡,我是真的又困又累……不如这样,我赢你们的钱,你们还拿回去,如何?” “哼!算你有良心!” “哈,算你识情趣!” 柳文扬:“……” 半晌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十二。 早上柳文扬出去又打了一趟锻炼胳膊腿的太极拳,却不料吹了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感冒了,脑袋热乎乎的,浑身冷飕飕的。 尤其这种初春季节,穿衣服最是讲究,稍不留神就着了凉,让你打喷嚏,流鼻涕,而这种时代又没啥特效药,让你觉得无比难受。 至少柳文扬就有这种感觉,鼻子不通气,脑袋晕眩,浑身上下酸痛,让人坐立不安。 小童明月见少爷似乎有些身子不舒服,就张罗着找来了一些细细的姜丝,又搅拌了葱头和红糖,用三碗水熬成一碗端给柳文扬喝了。 姜丝汤驱寒发汗,是治疗感冒发烧最好的偏方。柳文扬喝了这碗汤水以后,就躺在床上休息,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就从枕头下面拿了一本新买的话本小说看着解闷。 大明初期,很多平头老百姓都喜欢在街上购买一些话本唱词之类的书刊。这些书刊大多数属于木刻本,刻印粗劣,字迹模糊不清,错别字更是多之又多,内容也大多粗俗低级,比如说《小寡妇三更思情郎》,《尼姑庵里好春光》,以及《小调十八摸》等。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通俗喜闻乐见的唱词,比如说《宋太祖打虎》,《白娘子游湖遇许仙》,以及《昆仑奴飞剑斩白猿》等。这些唱词就摆在街头的地摊上,薄薄的一册,通常是三文钱一本,很多进城购置货物的老百姓如有零头都会买取两本放在箩筐里,用扁担挑了作为夹带带回家去。 当然,他们大多数都不识字,买这些书却不是看的,而是听的。买回去以后,就找村里头识字的人,托了他沏壶茶,围了一圈大家伙听他念叨。这种“读书人”,虽然大多数也只是认识几个字,很多字念不出来,就自己胡乱编,反正书也不知道他念的是对还是错,总之有茶水喝,还有众人对他的仰慕和期待,这点绝对让他很满足。 大明初期的出版业就是靠这些浪词小调的书册买卖渐渐地给哄了起来,如今柳文扬手中拿的这本就是大明的“街头文化”,一本刻着《大姑娘拔白菜》的小薄本。 翻看来看,却见里面的写的东西也着实有趣。与很多民间小说一样,这本书未署真名,只是写着“鄱阳第八才子书”。 第八才子,谁知道是老几。 第91章.大明书商 话说柳文扬因为生病,闲得无聊,躺在床上翻看这时代的话本小说。 再看第一页,刻着如此词调:大街小巷南门开,美人如玉惹人爱,公子见了走过去,这些钱财,你可收起来(哎呀一乎嗨),望你行方便。佳人见财春心动,乜斜着杏眼叫郎才,手拉小乖乖(哎呀一乎嗨),随我这里来,二人寻着僻静处,姐儿裤子脱下来(哎呀一乎嗨)…… 后面的内容就有些淫~秽不堪,柳文扬也没兴趣再看想去,不过他脑袋开始转悠开来。转悠啥,做生意哈。 一直以来柳文扬就打算开辟第二职业,总不能一辈子办法个人算命看相吧,虽然这样够吃够穿,还有不少余钱,可是毕竟不属于大富大贵,即使自己现在有三万两家底,折合下来就是前世一千八百多万,不过这世上从没人嫌弃钱多的。柳文扬也不例外。他一直寻思着投资做一门生意。 之前,柳文扬很无耻地利用吴百万想要把茶丝生意打进省城的野心,在茶丝生意方面分一笔羹。 前天他很婉转地对那春十三娘将这事儿说了,要垄断春风一笑楼的茶丝供应,结果很理想,那春十三娘倒也爽快,不过更爽快的是---要求也入股! 柳文扬错误地低算了那春十三娘的智慧,更低看了她的贪心,原以为她不会把这些小钱看在眼里,可结果是,人家吃定了自己。 如此一来,原本柳文扬和吴百万两人的合做生意,变成了柳文扬。吴百万还有春十三娘三人的买卖。而春十三娘说了,只要柳文扬和吴百万肯点头,她就帮忙把这茶丝生意推广出去,不过听她的意思则是要在整个县城搞垄断。这个推测让柳文扬大吃一惊,他开始从新估计春十三娘的能量。敢说这样的大话,她依靠的是什么?! 不过更让柳文扬吃惊的却是,他很怕春十三娘和那吴百万直接来一个接触,然后把他这个中间人一脚踢开,毕竟自己只出了一千两银子入股,算起来也没出什么力。只是在中间牵绳搭桥,如果吴百万和春十三娘两人见面一拍即合,那么自己可就一边凉快去了! 为杜绝这种“意外”发生,柳文扬绝对不会让吴百万和春十三娘有所联系,可万事犹如纸包不住火。迟早还会遇到这样难题。于是柳文扬就寻思了,找另外一门生意来投资。 投资什么? 以前柳文扬还有些迷茫,不过现在他找到了投资方向,那就是—搞出版,卖书!!! 柳文扬的野心告诉他,这一行当绝对的暴利! 首先在这里卖书不收税! 据《明史》:“明洪武:除书籍田器税,民间逋负免征。”要知道,前世免税的东西貌似只有农产品。现在只要不收税。就直接省下一大笔的制作费用。 柳文扬仔细研究过了,像街头这种三文钱一本的薄册子,上下成本顶多只有一文钱。也就是说卖出一本就赚足两文。他也观察过,自己买的时候同时也有四五个人在挑选,那么一个摊位一天最少能卖五十本,如果一百个摊位就是五百本,五百本就能赚足一千文! 不要小看这一千文,积少成多。如果一个市场一天赚一千文,一百个市场呢?那就是十两银子!!整个大明又有多少个市场?数十万。还是数百万?!那又是多少钱?!! 其次,要出就出畅销书! 在柳文扬看来。出版书籍这一行很有学问,水很深。你要是出版一些偏门的,狗不理包子般的书籍,那就是血本无归。比如说你在这大明朝出版一本《明教那些事儿》,那不仅是血本无归,而是自寻死路!要知道老皇帝朱重八同志对于“明教”可是很敏感的,所以必须要注意出版的选材,和认准古代的畅销书类型。 明朝什么书籍最畅销?1.教材、公务员考试用书;2.非虚构类:日用杂书、医术;3.虚构类:唱词小说。只是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心灵鸡汤。 最后,找对销售渠道,就可一本万利! 明朝的销售渠道无非是街头市井,乡镇私塾,以及县城学堂等地作为市场,在柳文扬看来这些地方的市场广阔,远远没有饱和,只要自己肯去做,就已能够赚大钱。 想到这里,柳文扬那颗想要雄霸大明出版业的野心就高度膨胀起来。 而他又是那种急性子的人,茶丝生意强烈的危机感,转化成了开创生意的豪情壮志,使得他再也躺不住了,直接唤了小童明月:“你快快给我找辆轿子来,少爷我要出门!” 明月奇道:“可是要出门看大夫?” 柳文扬:“只管唤了过来,问那么多干什么?” 柳文扬一边说着,一边穿鞋子下床,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翻看那册唱词后面的“刻印商号”,却是“布衣书局”。 布衣书局?这个名字听着倒很有品位,却不知大也不大,如果规模不错的话,倒是可以买了过来。 在柳文扬看来,自己刚才所琢磨的那些东西都是纸上谈兵,若要真的做这门生意,就必须要雇佣懂行的人来经营不可,那么还有什么比直接收购一家成型的书坊来得更快?! 柳文扬这边正在思忖,小童明月这边却已经唤来了轿子。柳文扬打着喷嚏上了去,却不敢再吃外面的冷风。 那轿子抬了他晃荡起来,其中领头的轿夫问:“不知老板要去哪儿?” 柳文扬在轿子中随口答道:“布衣书局!” …… 这算是柳文扬今天第二次出远门了,之前和明月溜达一圈买了不少东西,这次却是有目的而行,因此花费时间不多。七拐八拐就到了一个巷子口处。 柳文扬正在轿子中闭着气,练习“龟息*”,只因感冒那鼻子不透气,唯有慢慢地吸气再呼气。却感觉那轿子停了下来。然后那轿夫说道:“老板,地方到了。不过前面却走不动了,却要您下来挪动两步。” “为何走不动?可是怕我没钱给你?”柳文扬实在不愿吃那冷飕飕的凉风。 “当然不是,有钱我们岂会不赚?只因前方堵了路,这轿子抬不过去!” “哦,是吗,让我下来看看!”柳文扬说这话。就撩开了那轿子的门帘,小童明月在一旁过来伸出手扶他下来。 那四名轿夫站在一旁苦着脸,擦着汗。 柳文扬向前看去,却见巷子内真的是挤满了人,别说这么大的轿子了。就算是一个箩筐都抬不进去。 “难道这布衣书局的生意这么好?简直比本少爷人满为患的柳府还要热闹!”柳文扬看着眼前场景,却是想起了自家在桃花镇帮人观相时的壮景。 “明月给他们钱,我们走了进去!”柳文扬说完“阿嚏”一声,但觉浑身一冷。 明月自是取了钱打赏了那些轿夫,然后凑到柳文扬身边说道:“少爷,你没事儿吧?我看你病得不轻,不如找家医馆看看吧!” 柳文扬摇摇头道:“办正事儿要紧,走。你开路先!” 有了柳文扬的吩咐,那小童明月就扮成牛犊子模样,用脑袋顶着前面熙攘的人堆。口里唤道:“借光,借光!”却是硬生生从这密不透风的人群众劈出一条通道来。柳文扬跟在明月身后没费多大力气就到了那“布衣书局”的店铺门口。 “少爷,您可是躺在床上寂寞想要买书看,只需吩咐了我前来挑选就是,又何必亲自跑来?”小童明月不太明白自家少爷为啥费这么大劲儿来这里,不就是一个书坊么。有什么新奇的。 柳文扬一时半会儿也和他说不清,就挤到了那店铺里面。却见里面也是挤满了人。 柳文扬再次感慨,这里的生意真好。不过这些人过来买书怎么还提着扁担,拎着镰刀?!难道说买的书太多要用扁担来抬,买的书都是毛边本要用镰刀来裁?!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只因那些人嘴巴里一个个嚷着:“还钱!快他妈还钱!” 尼玛,原来是讨账的! 再看那帮人穷凶极恶,有的甚至挥舞着镰刀,扁担,柳文扬绝对相信,如果不给他们钱,搞不好会发生血案。 那把守店铺的是白胡子老头,苦着脸道:“你们走吧,我们老板是没钱给你们的!” “不还钱,就还命!” “我们冲进去,杀个片甲不留!” …… 这情势是要……打仗呀?! 老头都快急哭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个声音安慰他道:“老先生休要着急,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那老头擦一把老泪,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年轻后生,说道:“你又是哪一位?” 柳文扬抖抖衣襟,郑重道:“准去地说,我是来搭救你们的!” 老头:“啊?!” …… 明朝书店最典型的特征是前店后厂,书店就是编辑部,书店就是印刷厂,用现在很流行的词汇来说就是垂直整合。 此时,在老头的带领下,柳文扬千辛万苦地才进了那店铺后面的作坊。 作坊很大,也很敞亮,有摆满了刻字用的木头,已经成型的刻板,以及一大缸一大缸的墨汁,还有搭在竹竿上晾晒着的白纸等物品。 东西很多,可就不见人。 甚至连一条狗都没有。 一阵风吹来,白纸哗啦啦地响,满地凄凉。 柳文扬站在作坊中央,左瞅瞅右看看,还是见不到人。 于是柳文扬就回身问那老头道:“劳驾,已经来到了此地,为何还见不到你们老板?” 那老头揣着手,哭丧着脸,然后用手朝着一处指了指道:“你瞧,那不是吗?!” 柳文扬定眼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墙头上骑着一人,准确地说是骑着一个小胖子,那小胖模样滑稽,貌似想要翻墙逃走,却因为墙体太高卡在上面不上不下。 “那位朋友。上面风光可好?”柳文扬在下面问。 小胖子一惊,忙道:“我是过路的,却不是这家书坊的老板!” 柳文扬呵呵一笑道:“我也没问你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哪里紧张了?”小胖子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你又是何人?可是来追帐的?” 柳文扬绝对相信,只要自己回答一声“是”,这胖子就会不顾一切从墙头蹦达下去。于是就道:“你又没欠我帐,我为何要追?!” 小胖子:“也是!怪不得面生的很!” 柳文扬:“你还不下来?” 小胖子:“你可是帮闲?” 柳文扬:“何意?” 小胖子:“他们雇来哄骗我下去的?” 柳文扬揩一下鼻子:“你看我模样像吗?” 小胖子仔细打量柳文扬,穿着华丽名贵,气质不俗,就道:“却也不像!” 柳文扬:“你倒也有几分眼力!还不赶快下来!” 小胖子道:“你赞我有眼力。自己却没眼力价……没瞧见我卡在这里上下不得么?” 柳文扬:“那要怎样?” 小胖子:“且去搬一架梯子来!” …… 呼哧,呼哧,小胖子从梯子上爬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警惕地看着柳文扬。柳文扬却没空搭理他,而是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你看到我是否很不高兴?”小胖子问。 “此话怎讲?”柳文扬诧异。 “一看见我先来,就拿了这喷嚏喷我,还一口气喷仨!” 原来在这大明朝打喷嚏是不能对着人的。尤其不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对着人打喷嚏,只因为俗话说得好,一咒二挂三大骂…… 柳文扬没想到胖子这么敏感。就笑道:“我只是感冒了,却不是在骂你。” 小胖子这才疑神疑鬼地“哦”了一声,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在下姓胡名瓜,不知尊下大名?” 柳文扬道:“柳文扬!” 小胖子:“哦,原来是柳公子……刚才福伯说你可以帮我,却不知你怎么个帮法?” 福伯就是刚才的白胡子老头。现在又苦着脸去店铺当肉盾了。 柳文扬微微一笑,说道:“很简单。你将这家书局卖给我!”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小胖子义正言辞,“这家布衣书局乃是我父亲大人留给我打理的祖业。绝对不能出让!” 柳文扬不禁一怔,这个胡瓜还是南瓜,蛮孝顺的嘛,都这种地步了还不愿意买卖自己的祖业,不禁肃然起敬。不过没等柳文扬起敬完,胖子接着道:“但我看公子够诚意,如果出的价码够实在,我或许会考虑一二!” 柳文扬:“……” …… “柳公子请!小心脚下,不要拌着磕着……”小胖子胡瓜笑容可掬地引领柳文扬进了会客的厅内。 厅内简单,粗陋,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最显眼的是挨放在墙壁一侧,种植的一盆黄瓜,绿油油粗壮壮的果实,竟然长得不错。要知道如今才是初春,也不知这盆黄瓜是怎么培植的,竟然能够长得如此茁壮。 眼看柳文扬屁股落座,小胖子就拿捏着掌柜的架子,摊摊衣襟说道:“福伯,上茶!哦对了,福伯出去了,你等一下,我亲自帮你沏杯茶!”小胖子欠了欠屁股做出要亲自起身的模样,显得很热情周到。 柳文扬用手阻止他道:“那就不用了,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儿要紧!” 小胖子哈哈一笑,又一屁股坐下,说道:“爽快,我就喜欢像公子这样爽快的人,直来直去,也不怪外抹角!”说着顺手抄过种的黄瓜,递一根给柳文扬道:“没茶水没关系,吃这个!这个可是好东西,乃是我亲自培植的黄瓜,新鲜嘎嘣脆,吃了不仅生津解渴,还能够包治百病!一般人来了,我根本就不拿出来,像公子这样的贵客,我才会拿了出来招待!” 柳文扬看着眼前的粗黄瓜,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接了过来,想要搁到一边…… 那胖子却督促,“别放下呀,尝尝看,尝尝看!” 柳文扬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物,前世这种黄瓜可是稀松平常的很,在超市一买一大堆,于是他就将黄瓜递给身旁的小童明月,道:“给你吃吧,这也是胡老板的一番好意。” 小童明月高兴呵,没想到少爷会赏赐如此珍贵的美味,忙道了一声谢,接过那粗黄瓜就咔嚓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胖子笑呵呵地问他:“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爽口?” 小童明月:“嗯嗯,很是好吃!” “那当然!”胖子得意道,“这黄瓜可是我精心栽培的,尤其用我积攒的尿液浇灌,粪土施肥……” “……?!”正在大嚼黄瓜的明月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柳文扬可没时间和这胖子磨蹭,就道:“胡老板,我看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你这书局……” 小胖子胡瓜咬一口手里的黄瓜,早没了那种大掌柜的架势,而是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条腿抖着,接口道:“说起我们家这布衣书局,那可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从宋朝开始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就创立了这家书局,我们整个胡家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书本网!我打小就懂得如何雕刻印刷,如何出书贩书!因此,我和这书局却是很有感情地!” 说了半天,却是在卖弄苦情戏。 第92章.笼络二世祖 眼看胖子卖弄苦情,说自己和这书局如何如何有感情,自己对出版雕刻印刷如何如何的在行,如今要不是迫不得已,自己是如何割舍不下,就算打死自己也不会出卖这手祖业。 胖子说得声情并茂,柳文扬听得也明明白白,说到底无非是想要趁机抬价。 于是柳文扬点点头,说道:“了解,毕竟是祖业,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易手!” “公子能够明白就好!说实话,若非被逼到绝路,我也不会与你商讨买卖!”胖子作势擦拭眼泪。 柳文扬就笑了笑说道:“那好,你且说个价格出来……” 胖子擦一把脸,眼珠子骨碌一转,“你是买家,我的卖家,这价码还是要你来出才对,自古道‘买卖不一心’,我想的价码不一定是你想出的,你想出的价格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还是你先开个口,让我听听先。倘若差的太远,我们也就彼此免开尊口,一来不会伤了和气,二来也节省了时间。” 柳文扬笑了,然后说:“那就八百两银子,你看怎么样?!”八百两银子在前世相当于五十多万,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小胖子扑哧一笑:“八百两?柳公子,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单单一个店铺就不止八百两,何况还有后面这间作坊,以及我那些抓得牢的老客户!” 柳文扬:“那就一千两!” 小胖子:“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 柳文扬:“一千二百两,总可以了吧?” 小胖子乜斜柳文扬一眼:“我们除了是百年老店外,可还是金字招牌!” 柳文扬深吸一口气道:“最后一个价码。一千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一千三百两放到前世将近一百来万。可以说购买一家数据绰绰有余。 小胖子咽口吐沫:“我说了。这是百年老店,金字招牌……” 柳文扬起身就走。 胖子急了,忙道:“公子留步!留步啊!” 柳文扬回身:“既然谈不拢,留步又有何用?” 胖子谄笑道:“其实你只需再加一点点,就可以了!呵呵!万事好商量不是吗?!” 柳文扬笑了,“那好,我就再加七百两,凑足两千两!” “什么?”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本以为柳文扬顶多再添几十两银子,没想到却是如此阔绰。 太有钱了,不宰他宰谁?!胖子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柳文扬看着满脸贪婪的胖子笑道。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办到,绝对让你满意!”胖子呼吸急促,眼睛中全都光灿灿的银元宝。 “很简单……”柳文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给我打工一年!” “什么?”胖子的语调高了许多,也尖锐了许多。 柳文扬笑了,“怎么说呢。我不太懂怎么做书商,因此需要你来帮忙。一年而已,一年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想去哪儿去哪儿,我绝不拦你!” 胖子不断地眨巴着小眼睛,紧盯着柳文扬,似乎在猜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或者在开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中我?”胖子说,“要知道,我可是出名的败家仔,才接手这布衣书局不过三个月,就搞成这幅模样?” 柳文扬笑了,说道:“第一,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自己的祖业败掉的人,不是蠢材就是天才!第二,会问我这个问题,而不是直接开口答应的人,绝对不会是蠢材!第三,你这黄瓜很有趣,能够在这样的季节种植出这样瓜果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说完这些,柳文扬看着胖子胡瓜,“所以,综上所述,阁下在我眼里是什么,呼之欲出!” 胖子也笑了,大口咬了一下黄瓜,道:“没想到,我随便种棵黄瓜也能帮这么大的忙!” 柳文扬:“那你答不答应帮我?” 胖子挠挠头,“虽然我这个人很贪财,不过你如果能够再说一些理由来说服我,或许,我会答应你也说不定。” 柳文扬:“理由么……难道你就不想证明自己不是什么败家仔?难道你想就这么一辈子被人看不起?难道像想看着祖上留下的产业就此败坏在你手里?说句难听的话,即使你不要脸,你死去的老爹还要脸,你们胡家列代的祖宗也要脸,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自己照照镜子,看自己是想当一个废物,让人指着鼻子狂骂呢,还是愿意做一番大事,创造出一番比你祖上还要庞大的基业,让人家真正明白你胡瓜不仅会败家,而且更会重整家门,一飞冲天!” 这番话很激烈,很给力! 胖子胡瓜突然觉得屋里面好热,自己穿着的棉衣长褂直捂得慌。 激将法,这厮在用激将法! 胡瓜努力挤出笑脸,“你很不错,我差点就被你说动了,不过还差那么一点火候!” 柳文扬再次笑了,不过笑得很阴险,向来千里马都是很难驯服的,看起来自己要拿出杀手锏了,于是他说:“最后一个理由,倘若你不答应我,那么我就把外面追债的人全部放进来,他们或许把你乱棍打死,或许把这里一把火烧掉!好了,你选吧!” 胖子嘴巴张得老大,半晌鼓掌道,“你够狠!我服了你!” “那你的意思是……” “我只想知道,你收购我的祖业只是随便玩玩,还是有什么计划?”胖子不再嬉皮笑脸,一脸严肃道。 “此话怎讲?”柳文扬也收敛笑容,郑重道。 “如果你只是随便玩玩,那么我奉劝公子趁早收手!倒不是这行当有多难。而是不用心你迟早会完蛋。像我这般血本无归!”胖子叹口气说道。“说实话,当初我接掌这布衣书局,也是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有奇思妙想,能够把这书局做大,可是结果呢,你也看到了,直接折腾成了这般光景!” “哦。你却是怎么做的,我也很是好奇!”柳文扬真的很好奇,这胖子能把百年祖业搞成这样,绝对需要几分败家的能耐。 “嗨,此事说来话长!”胖子叹了一口气,又咬了口黄瓜才道:“我初做这行当,但见书籍买卖兴隆,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想要借助这行买卖来捞偏门……于是就寻思着能不能收了钱帮那些卖杂货的商家吆喝吆喝生意,将什么状元红。龟苓膏,刻了那揽客的词儿印在一张纸上。然后夹在了书册里兜售,可谁想到……” 胖子说者无意,柳文扬听着却是一惊,尼玛,这不是报纸么?这胖子,真的是天才呀! 接着听才知道,原来胖子的构思是好的,能够在大明朝想出这么前卫的点子也真算是难为他这颗小脑袋了。 要知道,中国最早的报刊是唐朝早期,《邸报》有官方主办,主要内容是发布皇帝诏书.命令.皇室动态,以及封建王府官员的升迁罢黜.任免.赏罚等方面的消息。到了这明代一朝则使用活字排版,清代将其改为《京报》。至于中国最早有广告的报纸却是清末在上海创办的《申报》,当时以油光纸铅字排印。也就是说,报纸广告这玩意直到五百年后才会出现,而现在……眼前的小胖子却提前折腾了出来。 只不过胖子有一点搞错了,他把整张纸都刻满了各家商铺的广告词儿,没一点吸引力,直接夹在书中一起兜售,那些买书的人要么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要么就是不识字喜欢听些唱词的农家人,谁会对这种无聊的夹带感兴趣?! 因此就出现了这种广告纸直接被当成了垃圾丢弃,或者被人拿去擦了屁股,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如此以来,却可怜那些掏了钱的商家摊贩,钱也花了,却没半点效果。与之前胖子承诺的生意兴隆,顾客盈门更是成了屁话,因此大家伙全都围堵过来,要找胖子算账。 只可惜胖子几乎把筹集的钱全都做了广告,却哪里还有钱归还,因此才会被追在屁股后面苦要债…… 弄清了整个事情真相以后,柳文扬不禁大呼一声,苍天有眼,竟然让自己碰到这样一个人才! 有了你,本少爷争霸出版界指日可待!有了你,报纸在这玩意将会提早五百年出现!有了你,这金元宝银元宝还不滚滚来?!哈哈哈! 某人抖着肩膀发笑,却搞得小胖子莫名其妙,自己正在诉苦,对方却笑得这么邪恶,脑袋有病乎?! 柳文扬也发觉自己情绪有些高亢了,于是就收敛笑容,做出矜持的君子模样道一句:“可惜,真是可惜!” 胖子不解,“为何可惜?” 柳文扬道:“我可惜你这主意很好,只是方法用错了!” “啊,那你说该如何去做?”胖子不解,更不信柳文扬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柳文扬轻轻一笑说道:“你所谓刻印商家吆喝词儿的东西,我们暂且称之为‘报纸广告’。这报纸在我们大明朝实际上也有,就是官邸的京报,上面主要刊登一些诏书命令,以及官员任免等内容。不过上面却没有你这些广告词。” “想要把这报纸广告做好可不简单,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要有吸引人去看的念头,比如说连载一些唱词,评话,以及各大商行的内幕消息等;第二,要有不断扩大的发行渠道,不能只局限在一个乡镇,一个县城,要走出去,这才能做大做强;第三,要能揽得到商户,其中包括打广告的商户,以及帮忙兜售的商户。因为只有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衣食父母……” 柳文扬开始说的时候,胖子还漫不经心,且听且不听的,可是渐渐的,他被柳文扬精辟的论调给吸引了,但觉从柳文扬嘴中说出的每句话虽然平实,却都那么的一针见血,精辟入里。 直到柳文扬把这番平铺直叙的话说完,胖子却像是被闪电击中般目瞪口呆。 过了许久他才算是回过神来,忍不住问柳文扬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文扬笑了,总不能说老子比你多了八百年知识,当然上知天文恩下知地理了。只是搪塞道:“你休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老实说我所言是否有理?” “当然有理!” “是否可行?” “当然可行!” “那就好了!” “……?!” 胖子眨巴眼睛,又道:“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 柳文扬笑了,“时机不对,现如今你把布衣书局搞得乌烟瘴气,名声已经臭了,倘若要做这报纸广告,谁还会帮你?” “那可怎么办?”胖子急了。 “万事急不得,慢慢来,一切需从长计议……” “怎个从长计议法儿?” “先把书局的名声扳过来再说!” “那又如何扳过来?” “出书!出好书!出天底下最好的书!”柳文扬豪气干云。 胖子眼珠子骨碌乱转,“我还是不太明白……” 柳文扬神秘一笑:“你不明白就对了。好了,天色不早,现在你所要做的是平息民愤,将拿面的债务还完!” “可我没有钱啊!”胖子摊手道。 柳文扬也不言语,直接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道:“这个给你,至少能换取三千两银子……” 胖子傻傻地接过珠子,但觉入手光滑细腻,珠子明亮照人,绝对是好东西。 “至于出什么书……明日你过来拿稿子就是!”柳文扬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那小童明月听两人谈生意听得既无聊又乏闷,正在打哈欠,却见柳文扬起身,忙伸手搀了他。 胖子拿着那价值三千两的珠子,难以置信地在后面问,“你就这样把珠子给我了,不怕我拿了跑掉么?” 柳文扬头也不回,“天涯海角你尽管跑,我却是不怕!” 胖子奇异:“为何?” 柳文扬:“因为我很会看相,你若是孙猴子,我就是如来佛祖!” 胖子:“……?!这是何典故?” 不过马上,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看相?柳文扬?! 难道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小柳神相?! 胖子拿着夜明珠,彻底愣在了原地。 第93章.聊斋志异 回到自己的“观相阁”,柳文扬但觉去外面兜了一圈,感冒加重,整个人都难受的要死。 小童明月急急地请了附近的大夫过来,那老中医长着白胡子,一副医道高深模样。 柳文扬躺在床上,老中医对他说:“来,我先给公子摸摸脉。” 柳文扬就把一只手从厚厚的棉被下伸了过来,小童明月帮着将他衣袖挽起,露出了手腕。 老中医伸出三指,中指定关,余下两指轻轻搭在寸、尺部上。凝神体察脉象。片刻,又道:“我再瞧瞧公子舌象。” 柳文扬只好把舌头吐出半截,老中医凑上去观瞧,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点头,说道:“柳公子这是外感风寒,气郁不舒证。” 柳文扬一听这话就明白自己果真是着了风寒冻着了,小童明月却是不明白,急急问道:“那我们少爷到底有没有事儿?“ 老中医捋着胡须,不理会他,却看着柳文扬说道:“公子,你是不是感到很冷,但身上却很烫,头痛,却不出汗,胸脘处感到痞闷,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 柳文扬点点头,看起来对方还有两把刷子,却不是那庸医或者蒙古大夫,不禁道:“老先生说得没错,却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中医笑了笑,道:“公子脉浮,浮脉主表,舌苔薄白而不腻,苔白主寒,额头发烫盖着这么厚的丝绵被,上面还要加一件毯子。肯定是怕冷了。但额头无汗。而诊脉时也发现你手心无汗感。公子说话之时,眉头一直微皱,这是头痛的自然反应。加之我已经知道公子今日出门后生的病,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判定你恶寒身热,头痛无汗,在结合脉象舌象,便可以肯定是外感风寒证了。” “原来如此。”柳文扬不禁点了点头,看起来哪一行当都有哪一行当的窍门。行医犹如观相,都需要谨慎细察,于是道:“既然老先生已经把我这病都说对了,那你说说看,该如何医治?” “既然知道病证,下方就容易了。风寒在表,自然要用解表的药,同时又有气郁不舒,那就要理气宽中了。有一味药叫紫苏叶,既能发表散寒。又能理气宽中,一举两得。正好可用于公子的病。” “就用这一味药?” “自然不是,要配伍别的药了,正所谓:君臣佐使,用药如用兵啊。这臣药,就用香附,香附不仅自己可以行气开郁,还可以帮助紫苏叶调畅气机;至于胸脘痞闷主要原因是气郁,但也与湿滞有关,所以,还要配伍理气燥湿的药,陈皮这味药最适合担当此任。可以帮助君药和臣药行气滞舒畅气机,自己还能化湿浊行津液。另外,再配伍一味药甘草。能健脾和中,与香附、陈皮相配,行气而不致耗气,还能调和药性,身兼二职,算是佐药兼使药双重身份吧。另外,公子有点咳嗽,再加点桔梗帮助化痰止咳……”老中医侃侃而谈,须臾就开完了药方,然后叮嘱柳文扬道:“这风寒可大可小,虽然我这药方颇有奇效,不过公子最好不要操劳,要多休息,尤其不要熬夜……“ 多休息?不熬夜?可能吗!柳文扬明白这是老中医的一番好意,却也只是敷衍过去。 待老中医离开之后,小童明月就急匆匆跑去那药铺抓了药材,回到屋里,又忙着兑水煎药。 可是当他端着药碗过来时,却见柳文扬没在床上躺着休息,却是坐在书桌前埋头写字。 小童明月急了,埋怨柳文扬道:“少爷,你怎地不听大夫的话,他让你好好休息,你却又在写字。“ 柳文扬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在赶稿子,这些需要明天交给那胖子胡瓜。“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小童明月见他如此,心疼不已,就道:“少爷,你先吧这碗药喝我,我来帮你写!“ 柳文扬但觉拿笔的手腕酸痛,本来他写毛笔字就很吃力,现在一想也好。就让出位子给明月道:“我念了你来写。“ “公子先把药喝了再说。“ 在明月的催促下,柳文扬只好皱着眉头,把那熬得辛苦无比的汤药慢慢喝掉。 好不容易把药汤喝完,柳文扬这才舒了一口气,小童明月接过空碗,扶着他坐在了床上,然后回到桌前提笔道:“少爷你念吧,我来写!“ 柳文扬就开始讲诉自己“编写“的“故事“。 小童明月本就是那种天才儿童,跟着柳文扬识字超快,毛笔字竟也比柳文扬写的好看三分。 刚开始他只顾埋头抄写,可是渐渐地他却被自家少爷口中念叨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柳文扬所讲的故事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很是稀奇古怪,也很是有趣。 小童明月年纪小,满脑子全是奇思怪想,可再奇怪也没有柳文扬这些故事奇怪,再离奇也没有这些故事离奇。 “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从。复投之,后狼止而前狼又至。骨已尽矣,而两浪之并驱如故……” …… “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幞独奔,甚艰于步, 急走趁之,乃二八姝丽.心相爱乐,问:何夙夜踽踽 独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 ……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 适赴金华,至北郭,解装兰若。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 …… 柳文扬咳嗽着一口气讲了十个故事,小童明月抄的津津有味儿,甚至连手腕酸痛就忘了。 直到柳文扬不再讲叙。小童明月依旧沉浸在这十个各具特色的鬼狐故事中不能自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少爷那究竟是什么脑子。竟然能够编出如此精彩绝伦的短篇故事来。他尤其喜欢那篇《聂小倩》,只觉满篇文章充满了说不出的神秘味道。 “少爷,你这些故事实在太精彩了!以前我只知道你算命看相厉害,却不知道你讲故事也这么厉害!”小童明月放下笔,喜滋滋地回头对柳文扬说道。 却见床榻上,刚才那忍着咳嗽讲诉故事的柳文扬,早已斜靠在床头睡着了。 小童明月顿觉一阵心酸,他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要作践自己。明明有大好的日子不过,却要自讨苦吃。刚才还赞这些故事好看,此刻他却觉得都是这些故事害了少爷。若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少爷也不会如此劳累。 明月走到柳文扬身边,俯下身子轻轻将柳文扬的鞋子脱掉,然后抬起他的腿,并放到了床上,再盖好被褥,这才松了一口气。 …… 就在小童明月伺候柳文扬上床的时候,这头春风一笑楼内。春十三娘正在摆弄围棋上面的棋子,不过她可不是在下围棋。而是在研究柳文扬新发明的那种五子连线的玩法。 “这种玩法倒也有些意思,怪不得春梅和秋菊两个丫头会如此上瘾。你说说看,是堵着别人的路线只守不攻好,还是连绵不断地攻击对方,趁机寻找破绽好?” “这个……奴婢不知……”侍琴很是纳闷,自家主子怎么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不知就不知了,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情禀告?” “是的,主人,这是我刚收到的情报……”侍琴恭恭敬敬地将情报呈递上去。 春十三娘瞥了几眼,却没说什么。 “看起来皇太孙殿下真的快要来了,连老祖宗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来这里坐镇。”春十三娘自言自语道。 侍琴却是知道,“老祖宗”就是一手创立锦衣卫的魁首赖汉臣。 赖汉臣,神一样的人物,他出入洪武帝身边,却鲜有人知晓他的来龙去脉。当年也正是他护驾有功,在朱重八和陈友谅鄱阳湖大战中,一箭射中陈贼,才获得了有名的鄱阳湖大捷。事后,各路人马路论功分赏,唯有赖汉臣跪地祈求朱重八将身边的侍卫亲兵交给他,让他操练成新军,以便更好地报效皇恩。 当时还只是“吴王”的朱重八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赖汉臣就他专挑孤儿授与密探最残酷的训练,在法理之内,执行国法,在法理之外 ,排除异己,这个组织被称为“锦衣卫”! 当初很多人嘲笑赖汉臣属于没头脑,不要赏赐,却要创办这什么狗屁“锦衣卫”,可是随着大明朝建立,锦衣卫开始成为皇帝陛下最得力的爪牙时,所有人笑不出来了。 赖汉臣手操生死大权,在暗地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以至于大明朝谈虎色变。可就是在赖汉臣最风光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隐退,主动交出锦衣卫的指挥权,并且推荐手下毛骧为锦衣卫第一指挥使。 毛骧本就是检校一员,也就是情报员。对此很多朝臣也都知晓。要做一个好的情报人员,必然有很强的观察力,锱铢必究,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但似乎不必须要有器量,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似乎才是情报人员应该具备的素质,而毛骧也的确具备这样的素质。因此他成为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倒也无任何争议。 可是就在毛骧以为能够撇开赖汉臣这个影子,成为暗影中第一人时,他还没得意多久,就因为胡惟庸案牵连坐死。 紧接着,赖汉臣没有主动要求复出,而是在洪武帝身边再次推荐杨宪为第二任锦衣卫指挥使,可是和前任一样,这个威风八面的杨宪也因为有了权势和朝臣勾心斗角,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自此锦衣卫指挥使换了又换,唯有赖汉臣一直深藏其中,犹如魔鬼的影子,周旋在锦衣卫阵营,深受洪武帝信赖,屹立不倒。 到了此时人们才知道了,所谓的锦衣卫最厉害的人物,就是这位一手创办组织的老祖宗,不管他身在何处,锦衣卫永远都是他手中的兵刃,无人敢于争锋。 现在,老祖宗赖汉臣要来鄱阳城坐镇,无疑是害怕皇太孙这次巡查江南出事,而这幕后也必是洪武帝的担忧。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祖宗亲自出手。 可是对于春十三娘来说,这却不是个好消息。 首先,老祖宗若真的来到这里,那么就是表示对自己的工作不信任;其次,他一来到此地,就剥夺了自己行使锦衣卫调派的权力;最后,老祖宗高深莫测,和他在一起很有压力,弄不好就出什么事故。 因此春十三娘思忖了一下,就回复了一封密信,言一切隐患已经消除,无需老祖宗劳驾。 处理完这些重要情报后,后面的一些几乎都是琐碎的事情,其中竟然还包括柳文扬的一些消息。 春十三娘看了几眼,不禁莞尔。 侍琴一直都在观察主子的反应,见她看了关于柳文扬的情报发笑,不禁打小报告道:“奴婢不明白,那个姓柳的不好好地准备开业给人算命看相,却折腾起出书来!”随即又道,“他倘若再这样胡闹下去,却是辜负了主子的一番好心!” 春十三娘却不以为然,魅惑一笑,随手将那报告丢到一旁,上面却是这两天柳文扬所做过的每一件事儿,以及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其中包括那个苦命人王小二,还有布衣书局的小胖子胡瓜。 “此人虽有些不务正业,却也有趣!”这是春十三娘对柳文扬的评价。 丫鬟侍琴不禁暗暗皱起眉头,她觉得自家主子似乎有些太偏袒这个小神棍了。 “将老祖宗赐我太医院的灵药拿一些给他,虽然只是伤寒,却也要好好治疗才行!”春十三娘轻描淡写道。 这已经不是偏袒,而是厚爱了。侍琴顿觉一股子醋意油然而生。这老祖宗赐下的灵药何其珍贵,主子竟然……竟然要给那小神棍! 心中从事有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不愿意,丫鬟侍琴也只好藏在心里,憋在肚里,应了一声诺。 眼看侍琴施礼下去,春十三娘一摆宽大的罗衫衣袖,犹如彩云般坐到榻上,瞄了一眼那报告,心中不禁寻思,这个柳文扬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说不愿意再去观相,而要去做小书商?!不过,他能成吗?!然后又拿眼瞥了一下棋盘上的五子棋,心道,这小家伙倒是满脑子的奇思怪想! 第94章.一书成神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十三。 这一天胖子胡瓜一大早就跑了过来,除了还给柳文扬夜明珠兑换的部分银子外,主要是为了拿“底稿”。 当他看到柳文扬抄写的东西之后,一时间甚至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故事实在太精彩了!精彩的让他不忍释卷。 如果说之前他对柳文扬还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对于柳文扬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本书实在太精彩了,不知叫做什么名字?”小胖子忍不住问道。 “聊斋志异!”柳文扬说。做完吃了汤药,今早又服了春十三娘送来的良药,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这个名字好!不过却不知聊斋是哪个宅子?”胖子眨巴眼睛道。 柳文扬笑道:“只是书房的名字,不要当真。” “估计是柳公子你以前的书房吧,呵呵,名字很贴切!” “那就拿去刻印可好?” “当然,如此佳作美品,我定当细心雕琢!” 眼看胖子要走,柳文扬叫住他道,“我还有事儿要与你说!” 然后柳文扬就将前世一些出版的鬼点子倾囊传授给了胖子胡瓜。 柳文扬告诉这厮,刊印这本书,首先要记得要设计好封面! 好的封面就等于成功过了一半! 前世非常著名的《广韵》封面:黑白噪点压大字,高端大气上档次! 其次,商标很重要! 商标这招据说来自前世建安的出版界天才余象斗。他设计了“三台山人余仰止影图”作为商标:有图有认知。有话有传播。 最后。要有五点强调。 第一强调。我们家的书“刻本善,内容全,校勘精”哦! 因为各家书店都在印书,各种书的各种版本实在太多,偷工减料来降价的真是屡见不鲜,所以就一定要说自己的书又全又好。 第二强调:我们家的书“有插图”! 明代图书里的绣本、秀相、出相、全像都是基本中的基本,读图时代老早就开始了。当然有些小说的插图重要度非常非常非常高。比如有些医书,比如说有些艺术书!艺术书! 第三强调:我们家的书“带点评”! 在古代。没点评的书叫做“白头本”,带点评的书叫做批本或者评本,书商往往赚两份钱。明代最著名的批本当属金圣叹批的六本才子书,但最有独创性的,还是要说余象斗前无古人独创了“评林”本,超级图文并茂,堪称点评界的战斗机。上中下三栏图文并茂有木有! 第四强调:我们家的书有名人写序。 比如《呻吟语》的作者吕坤写了本《闺范图说》(这是一本宣传贞洁烈女的道德读物,姑娘们总不能老看《金瓶梅》是吧,皇帝的老婆郑贵妃为这本《闺范图说》写序!!!书大卖数万本!! 第五点强调,我这么这本书是限量版!越少越精。物以稀为贵,永恒不变的道理。 柳文扬将前世这些计谋和技巧用这时代的词汇说给了胖子胡瓜听。当然,为了避免出现穿越出现的问题,什么《金瓶梅》,余象斗,统统没有提及。 即使这样,柳文扬这番话已经让小胖子觉得高深莫测了,看柳文扬的眼神,就像是信民看到了心目中的大神,高山仰止!!! …… 最后,胖子胡瓜美的屁颠,拿了《聊斋志异》而去。 这边柳文扬想要起身活动,却被小童明月给拦住,定要他躺在床上休息。 无奈,柳文扬只好再次躺了下去。 那胡瓜动作非常之快,一回到布衣书局,就将那《聊斋志异》的底稿托付给那功力老道的雕刻师,叮嘱他们,用最快的方法,将这文章雕刻出来印刷,如果干得好,有红包! 那些雕刻师本以为书局快要倒闭,自己也会丢了饭碗,没想到这才一晚,书局不仅没倒闭,手头还来了工作。于是就非常卖力地开动起来。 自古刻印书籍之道,在乎底版如何,胡瓜本身出自布衣书局的书商世家,当然明白这一点,何况他手头有了柳文扬给予的资金援助,因此也毫不吝啬,竟然将那底版刻印成了莲花版。 何为莲花版?就在书籍的边缘刻印上朵朵莲花瓣,看起来图文并茂,优美异常。 实际上在刻印这个板块的时候,胡瓜已经决定了,这本书一定要“限量”发行,绝非那些路摊货,或者大路货可比。因此在这本书的质量上可以说是不惜余力。 整整两天时间,整个布衣书局忙活的热火朝天,就连小胖子胡瓜也是一口茶都没的时间去喝,而是不断地串门子,朝那高精端的大户人家推销他这刚出炉火热的限量版“聊斋志异”。 还别说,这鄱阳城有的是大户人家,有的是有钱人家,平日里什么书籍没有,可就是没听说过这什么《聊斋志异》,一开始还满不在乎,以为小胖子在吹牛皮,可是等到胖子拿出样稿给他们一看,他们惊住了,倒不是这书籍有多精美,而是因为故事内容太棒,太精彩了! “呜呼,能看到如此杰作,天才也!” “观此书,三日不知肉味!” …… 在各种各样的赞美声中,小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卖出了一百本这样的《聊斋志异》。因为有的还没印刷出来,只能预定。 这些鄱阳城的大户人家又都喜欢显摆,何况正值正月十五,亲朋好友过来,那些藏了限量版《聊斋志异》的就忍不住拿出来和朋友一道欣赏。 这一下不得了了,看了这本书的人,立马就被内容和故事所吸引,于是就开口询问哪里可以买到。 布衣书局一下子就又成了大家伙热衷光顾的地方,不过小胖子以限量五百本为由,大肆加价,再加上本身这本书的制作成本就很名贵,于是乎,一本书竟然卖到了天价的五十两银子! 如此一来,单单这卖书收益已经高达两万两,可以说是绝对的暴利! 不过相对于人们对这本《聊斋志异》的热衷,对于这部书的作者更是好奇无比。 到底谁是这“聊斋先生”?! 他们好奇啊! 可是小胖子嘴巴很严,只说这本书才出了十几篇文章,后面还有很多伟大的“聊斋先生”还在酝酿和创作中…… 如此以来,大家伙对这个神秘的著书者,就更加感兴趣了,甚至出现了有人重金打探消息,想要知道这位“聊斋先生”是谁。 其中不乏一些书局的老板和一些见利起意的书商,想要找到这位神秘人,将《聊斋志异》的下半部书承包起来。 可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本书的作者竟然就是布衣书局的新老板,更不会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小柳神相---柳文扬! 第95章.极品方孝孺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十五。 作为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今日的鄱阳县城要比前几天更加热闹。 如果说前几日只是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那么现在就是人来人往喜气洋洋。 一大早,丫头春梅和秋菊就跑到观相阁找到柳文扬,嘀咕着晚上去要逛大街,猜灯谜,看烟火。 柳文扬身体不适,就晚宴拒绝了。这样使得春梅和秋菊很不高兴。不过更不高兴的却是小童明月。 本来嘛,他年纪小,就很喜欢热闹,原本还打算今晚出去游玩一番,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等以后捎回家给妹妹。 可是没想到少爷会生病,更没想到他会不出门。 眼看一整天明星都魂不守舍,柳文扬是什么人,当即就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就笑着说:“你若想要出去,就自个出去玩,陪了春梅秋菊也可以,就是不要再拉长脸,做悲苦状!” “少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跟你来是要照顾你的,哪能你生病了我独自跑出去玩的道理。”明月现说得大义凛然。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要埋怨我。”柳文扬笑了笑,也不再理他。 柳文扬这边在观相阁休养生息,春十三娘却在暗地里布置人马迎接皇太孙朱允文的到来。 不过在朱允文到来之前,首先出现的却是一个牛人,朱允文的老师---方孝孺! 此人幼聪慧,6岁能诗,人奇其才。呼为“小韩子”15岁随父兄北上济宁。励志攻读。及长。承学于宋濂。深受器重。洪武十五年,东阁大学士吴沉等起荐方孝孺,应征至京,在奉天门奉旨作《灵芝》、《甘露》二诗,甚合上意。赐宴时,太祖朱元璋有意使人欹斜几具,试其为人,方孝孺正之而后坐。朱喜其举止端庄。学问渊博,有期待日后辅佐子孙之意,厚礼遣回乡。 此后十年,居家读书写作,著《周易考次》《宋吏要言》等篇。31岁时,仇家于叔争讼,词连孝孺,官府籍其家,械押至京问罪。朱元璋见孝孺名,特名释放。由于方孝孺力主施行仁政。先德化而后政刑;而太祖则主张以猛治国,运用严刑峻法控制官民。所以他没有对方孝孺加以重用。洪武二十五年,再次受荐,授汉中府学教授,深为蜀献王赏识,聘为世子师 可以说如今作为当今大明朝一代赫赫有名的大儒,方孝孺的声名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不管是老皇帝朱元璋,还是下面的群臣,对他都是礼让三分。 方孝孺初到鄱阳县城,就被春十三娘以及当地官府安排在了一座并不起眼的庭院里面。 这栋庭院,原本是前朝一名达官显贵修建给儿子读书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一个很不错的接待处。只因为庭院风格简朴婉约,又处处独具匠心,正是天下读书人栖息之所。 像方孝孺这样的“读书种子”,看到这样的地方,也不禁喜欢上了,直道当地官员有心了。 作为驻扎在鄱阳县城的锦衣卫千户,春十三娘当然也要来拜谒这位传说中的“帝师”,以便拉好关系,日后改朝换代也能有一把人脉。 春十三娘这边诚意拳拳,方孝孺那边对锦衣卫却很不待见。尤其作为正统的读书人,养天地之浩然正气,最不喜欢锦衣卫这种躲在阴暗角落里嗜杀成性的机构。因此方孝孺连番推辞了春十三娘的拜谒,可以说很不给面子。 虽然,春十三娘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或者说不喜欢自己的锦衣卫的身份,奈何,方孝孺贵为帝师,这一次又是代表皇太孙充作这开路先锋,自己必须要见上一面才好布置好日后的接待工作,因此春十三娘就想尽办法,要打通这个老顽固的关节。怎么办?突然,春十三娘就想起了柳文扬。 当今大明朝,对于卜卦占算之术很是重视,不管是老皇帝朱元璋,还是那些藩王皇孙,以至于黎明百姓,都很信命。甚至有命理大师在朝中为官,而这种命理又多出于《周易》。 方孝孺自认是正统的读书人,对于《周易》当然也是颇有心得,不过对于占卜算命却从来都认为是雕虫小技,奇技淫巧之流。在教导皇太孙学业的时候,也曾三分四次斥责这种观相之术乃属“荼毒末技“,决不能当真。 于是春十三娘就针对这一点,告知她认识一位观相大师,不知方教授可敢与之一会?! 这里面很有技巧,倘若春十三娘用恳求的口吻说要方孝孺和观相师见一面,方孝孺自会依仗自己身份特殊,与之拒绝;可是春十三娘的语气是激将的,可敢两字尤其吃重,搞得方孝孺当即回应,有何不敢,却将那所谓大师引之前来。 柳文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生着病还被春十三娘当成布局的棋子。 直到春十三娘含笑而来,说有一笔生意登门,需要柳文扬劳动大驾,柳文扬才知道,自己今天是休息不得了。 …… 那春十三娘并未告诉柳文扬要见面的是谁,柳文扬也没问。主要是因为春十三娘给了500两的观相费。柳文扬这厮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只要你出得起费用,管你是猴子还是猪,他统统不在乎。 来到这家挂着“映雪亭”字样的庭院,柳文扬在一间书房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方孝孺。 方孝孺正在品茶,端坐在椅子上,模样古板恪守,不苟言笑。 柳文扬觉得不管这家伙是谁,都应该直接供在神坛上,尼玛,架子也太大了。 喝着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这叫什么? 目不斜视? 还是看不起人?! 柳文扬心中不爽到了极点,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和谦虚有礼模样,抱拳作揖,道一声:“在下柳文扬,见过老先生!” 和气生财嘛,犯不着和这种耍大牌的人一般见识。 那方孝孺见柳文扬开口了,这才用那眼皮子看了柳文扬一眼,第一印象,还不错,长得挺斯文秀气,不是那种獐头鼠目之辈。 柳文扬还不知道自己占了相貌俊朗的便宜,若不然估计早被这位大神给请茶送客了。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小柳神相?”方孝孺看着柳文扬问道。 柳文扬再次抱拳,躬身道:“神相不敢当,都是那些世人抬爱,诌传而已。” 方孝孺见他如此,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三分,能够懂得谦虚,孺子尚可教也。 “我对八卦命理也很好奇,对于《周易》也略知一二,却不知你能否告诉我何为天地之象,又何为天地之相?” 一句话,一字之差,却让柳文扬说出一个区别来,这老家伙也太会咬文嚼字了。 柳文扬心中很是温柔地祝愿这老家伙早日中风,嘴上则道:“天地之象为之气象之变化,天地万物,云雾雷电,以及春日夏至霜降冬至,这些皆为天地之象!” “至于天地之相,乃是天地人臣,圣君纲伦,君主贤,则天下平;君主昏,则天下乱。因此天地方有太平之相,以及祸乱之相。” 柳文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说,这又不是考科举,总行了吧? 谁知那老家伙突然哈哈大笑,然后对柳文扬说道:“不过尔尔,也佩称得上神相二字?”言语间充满了轻蔑和轻视。 柳文扬虽然涵养很高,可是也经不住被对方如此讥笑,不禁反问道:“那以老先生所言,什么才是天地之象和天地之相呢?” 方孝孺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指甲占了一滴茶水,然后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一”,然后对柳文扬说:“这就是天地之象和天地之相!” 柳文扬郁闷,尼玛,耍我呢?! 第96章.挑筋改命 看着桌面上的“一”字,柳文扬满肚子的腹诽,表面上却异常恭敬,说道:“老先生高深莫测,一个一字竟然能够代表一切,在下佩服之至,真是佩服之至呀!” “你佩服我么?不见得吧!”方孝孺看了柳文扬一眼,“从你的言语间我业已听出你对我的不满,是不是觉得老夫在耍你?” “怎么会呢,呵呵,我可不是那种人!”柳文扬讪笑。 章节更新最快 “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却知道这个一字可幻化万物!有道是,一生万物,一世浮屠。《庄子?天下》篇有云,夫礼必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因此,这个一字就是天地之象!《系辞传》中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何为太极,太极本就是一,因此,这个一字就又是天地之相!” 老头引经据典这么一说,说得柳文扬目瞪口呆,心说,你丫厉害,学问高,俺服了你! “呵呵,在下受教了!没想到这小小一个一,竟然有如此广阔天地,又没想到,老先生博学多才,胸纳百川,在下更是佩服之至啊!”无论如何,还是要拍拍马屁的,至少能博取点好感。 果不其然,方孝孺听柳文扬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有些微爽,只因为他身在帝王侧,平时被拍马屁的都是皇帝老子的专利,哪里轮到他,而他也断然不会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的学问有多大。其他人知道他鸿儒的名头。也不会贸然拍马。以便拍到马腿上,可是方孝孺他也是人啊,也有吃马屁的需求,也有精神上被马屁按摩的自由。 因此,当柳文扬这番话一出来,他不禁老怀大慰,道一句:“孺子可教!” 说实话,对于眼前这个老头。柳文扬多少也有了一点好感,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可是对方性格犹如孩童,毫无心机可言,喜怒哀乐几乎全都放在了脸上,对于这点,柳文扬还是很欣赏的。 此时的方孝孺心情很好,柳文扬趁机说道:“我虽然学问不如先生,可是对于观相算命还是略定一点点。既然先生出了那么重的酬金,我多少还是要尽一点绵力。” “酬金?”方孝孺一愣。自己可从来不乱花的,倒不是自己没钱,而是因为自己花钱的地方太少,不喝酒,不听曲,不买衣服,不做礼物……更不用说花钱来算命了。忍不住就看了一眼旁边的春十三娘。 春十三娘忙道:“既然柳公子有心,老教授您就接受了吧!” 方孝孺明白了,这是人家掏的钱啊。 柳文扬也明白了,尼玛,原来是春十三娘在里面的搞的鬼,五百两,你也真够冤大头的。 柳文扬哪里知道,倘若能够哄这个老头开心,不要说五百两了,就算是五千两春十三娘也愿意拿出来。 “呵呵,既然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若是拒绝,就不好意思了。来吧,且让我看看你观相的本领到底如何。”方孝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老顽固,明知道这是春十三娘在讨好自己,自己多少也要给人家一点面子。 柳文扬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想着快点完事收摊,自己的病虽然好了一些,却还有些不舒服。 于是,柳文扬就开始一本正经地使出《天机残卷》上面的观相秘术,开始为眼前这个老头看相。 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没什么,只觉这老头眉眼口鼻都占一个好字,足足的福禄命,看起来能享受不少福气。 于是柳文扬说道:“天地玄黄,眉眼犹如日月,明亮高悬,老先生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再看你耳朵,耳垂长而厚,可见福气凝聚,你也是足足的贵人命。再观你天庭……” 柳文扬正要顺势说下去,却突然大呼一声:“不好!”模样惊愕万分,犹如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本来方孝孺听着柳文扬对自己的批命还微微点头,捋着胡子悠然自得。 可是柳文扬突然这么一惊一乍,到让他吓了一大跳,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好?” 旁边春十三娘也愣了一下,本来她请柳文扬过来就是要哄老头开心的,可不是要把他吓出心脏病。 再说柳文扬,刚才帮老头看相的时候,一开始还好,这面相看起来都是福气贵气,没什么坏的地方,可是当柳文扬看到对方额头上时,不由一惊。 但见此人额头上左侧竟然有一条指头粗的青筋,但见青筋虬隆,犹如一条执拗的青蛇不肯低头。 这条筋在观相者看来,就是所谓的“犟筋”! 每个人,对于事物都有抵触的时候,因此就执拗着表示拒绝。 这时候因为脾气的原因,就会在额头上露出青筋,青筋粗细大小,表示当事人对这件事儿的抵触情绪强弱。 柳文扬也算是观尽百相,可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犟筋会这么粗,并且隐隐发红……红色一般代表煞气。 煞气这么重,隐隐约约让柳文扬看到了滔天血海! 这怎么可能?! 柳文扬额头流下汗水来,全都是冷汗。 如果自己观看不错,日后此人定会因为头上这条绝世犟筋引来灭族之灾! 霎那间! 柳文扬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谁了。 除了那个在大明朝被灭尽十足的方孝孺还会是谁?! 话说,历史上只有“灭九族”的酷刑,有史以来,“灭十族”惟方孝孺一人。 朱棣篡位后,请“读书种子”、第一大儒方孝孺为他起草登基公告,当然为思想正统、极端忠于前皇的方孝孺所拒绝。 因为有求方孝孺,当方孝孺批驳朱棣将篡位辨解为“法周公辅成王”时,朱棣还是保持耐性说是皇室家事,意为让方孝孺回避。偏偏迂腐的方孝孺顶真到底,宁死不屈,暴君就露出了本性。 也许是《明史》主编张廷玉等人对暴君朱棣有恻隐之心,《方孝孺列传》只是说他被凌迟磔杀,并未记载被灭十族,株连坐死847人等字眼,但明崇祯《宁海县志?方孝孺传》、明末乡贤大家黄宗羲的《方正学孝孺》、《文正方正学先生孝孺》等大量文献都记载他被灭了十族。 除了死去的800多冤魂,更有数千人被流放、充军,其中不少被折磨致死。“灭十族”是永乐皇帝朱棣的创举,人们在惋惜方孝孺迂腐愚忠的同时,更应谴责朱棣的残暴。不过人家毕竟是皇帝,谁敢鸟啊。 眼前,柳文扬傻呆呆地看着这位未来被灭族出名的牛人,心说,我是救他不救?! 如果救了他,他或许能够躲过一劫,可是救了他,就少了他千古愚忠的美名…… 最后,柳文扬还是一咬牙,忍不住大声道:“拿刀来!” “啊?!”所有人吓了一跳。 方老头更是差点从椅子上窜起来,啥意思,难道拿刀要杀我?! 春十三娘也是一呆,这个柳文扬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在方大儒面前动刀子?! 一时间,整个气氛十分的紧张。 眼见如此,柳文扬知道大家伙误会了,就躬身作揖道:“老先生休要误会,我观你额头有犟筋一条,日后可能会引发偌大的灾祸,因此我准备用刀儿帮你将它挑去,以便助你改命,躲过一难!所以你大可不必惊慌!” 柳文扬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婉转了,也够好心肠了,换成是其他人,人家谁管你死活,只需要多说几句恭维的话,收钱走人就是,也就自己,拿人钱财余人消灾,道德品质太高尚了! “什么,挑筋?!”方孝孺和春十三娘都不由一惊,面面相觑。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柳文扬。 看得柳文扬怪怪的,啥意思? 第97章.好心没好报 柳文扬眼看两人看着自己,知道他们误会了,毕竟“挑筋”这一说法太残酷了,于是就笑着解释道:“只是用刀子稍微将老先生额头上的那条青筋挑破一点点,出点血而已,不会伤身体的!” 听完柳文扬这样的解释,春十三娘冷笑道:“大胆狂徒,你可知眼前这位是何人,竟然敢说出此话来!” 方孝孺也是冷眼看着柳文扬,貌似觉得他不怀好意。 柳文扬没想到自己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忍不住笑道:“他是谁?不就是方孝孺嘛!”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恭敬和畏惧。 “啊?!”春十三娘和方孝孺本人都愣住了。 然后春十三娘急忙解释道,“我绝没有透露半点方教授您的消息!”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方孝孺奇道。 “这个……”春十三娘也不知道啊,这个小滑头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份的。 柳文扬一句话把对方给震住,继续说道:“本来我拿了钱财,想要为老先生消灾,不过看起来老先生你是不领情了,那么我只能赠你一句话,日后或许有用。宁折不弯腰,是好,但是祸及家人,那就是愚了!”说完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说了。 “你说什么?”方孝孺没想到柳文扬敢如此出言放肆,什么祸及家人,这不是在诅咒我家中有难吗。 春十三娘的心隐隐作痛啊,本来是想拉了柳文扬来让方老先生高兴的,以便日后他能够在皇太孙面前为自己美言两句。可是没有想到……她真不知道柳文扬是哪根筋出现了问题。你还帮别人挑筋。我看先把你自己的挑了再说! “咳咳,对不起,方教授,这小子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春十三娘忙解释道。 “什么不当真!我读圣贤书,可以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君主皇孙。今日却被这无知小儿咒我祸事在身,何意?!” 方孝孺越说越觉得气愤,就开始喋喋不休,子曰子云地说了一大串,其中大部分柳文扬没听懂说的是啥,只是知道老头很气恼,后果貌似很严重。 于是柳文扬也不再藏着掖着了,骤然起身道:“老先生诧异!自顾观相看的就是未来,预测的也是未来,信不信由你自己。我算得准不准,则要看日后如何……现在先生只因为我语出惊人。而咒骂与我,可是君子所为?与一观相之人争辩是非,又岂是大儒所为?既然你认为我算的不准,我大可退还你酬金,两人一拍两散则可,又何必在这里婆娘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柳文扬这番话以出口,直接让方孝孺哑巴了。不管是在家里面,还是朝堂上,他向来秉承君子风范,何曾被人讥笑像个婆娘?!岂有此理!大大地岂有此理!方孝孺快要暴怒了,可是马上他有想到,如果自己暴起,指不定就中了这小滑头的圈套,被他讥笑不讲究身份。是啊,他可以尊卑不分,自己又何必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要保持大家风范,保持大儒风度,天杀的,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 春十三娘呆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才好,眼看柳文扬把方老先生气得不轻,她想把柳文扬杀了的心思都有。可是马上,就见方孝孺深吸一口气,笑了说道:“好了,老夫不与你这种俗人一般见识!你且去吧!”原本硝烟弥漫的他,竟然变得风轻云淡。 柳文扬也不客气,既然这样,那么在下就先告退了,心中则骂了一句,好心没好报! 说完,柳文扬也不看旁边的春十三娘一眼,径直离开。 春十三娘尴尬啊,好不容易等到柳文扬出去,她这才对方孝孺说道:“老教授原谅,都是本千户的错,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个嘴巴臭的家伙带过来!” 方孝孺重新坐回椅子上,捋着胡子,然后恢复之前从容脸上无波的神情说道:“好了,刚才之事休要再提,你也回去吧!” 被逐客了,春十三娘心中隐隐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恭敬地退下。 “慢着!”身后方孝孺忽然说,“我问你,你真的没有把我的底细告知那个柳文扬?” “绝对没有!”春十三娘笃定地说。 方孝孺看着她,貌似不像作伪,点点头,“那好吧,你下去吧!” 春十三娘这才躬身告退。 方孝孺见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忍不住命人找来铜镜,然后他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臭小子说我额头有青筋要挑,我看他有毛病才对!” …… 离开了那家庭院,重新回到自己的观相阁,柳文扬原本以为春十三娘会没完没了找自己晦气,可是那边却没有丝毫动静。这不仅让柳文扬有些诧异,这娘们啥意思,准备玩暗战?! 柳文扬哪里知道,此事的春十三娘一心一意地想着该如何补救,又哪里会有时间找他的麻烦。 柳文扬这边算是彻底白担心了一场,看着天色渐渐黑去,整个鄱阳城内外已经开始了元宵佳节的各种活动。站在观相阁,一能看到大老远的烟花升空,偶尔鞭炮声声,端的是热闹非凡。 柳文扬心中有事,身体又不太好,哪里会有心思出去游玩。那春梅秋菊已经不止一趟过来,却都被柳文扬给推拒了。 等到天色真的黑了下来,那小童明月可就坐不住了,眼见自家少爷在屋中读书,自己只能伸长脖子看看外面的烟火。 他这么走来走去,跑来跑去,搞得原本想要静下心来看书的柳文扬也有些烦躁了,忍不住说道:“你想去,尽管去,不要再跑来跑去了!” 明月就马上表明忠心道:“少爷不出去,明月也是不出去的!没关系,我在这里一样可以看到烟火,只是可惜了那些灯谜,听说是有彩头的!” 柳文扬见他如此着迷,只好叹口气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既然想去,那么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啊,是真的吗?少爷我太高兴了!”小童明月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鄱阳城元宵节的灯市名闻四海。只为这里四通八达,又是水陆码头的中心,每逢灯节各处都搭着绣棚,架着整山,看灯的红男绿女盛极—时。 灯节当晚,各处的糊着绢灯,挂着灯谜, 那些自诩风流才子的公子爷们,自是手摇折扇,对着那些灯谜猜东猜西。 只见在一家尤公馆门前粘着一首艳词道: 记当初,剔银灯重把眉儿扫,那其间似漆投胶。 可怜自落烟花套,这磨折多应奴命招,全躯恐难保。 香肌越消耗,看看捱过今年,捱不过明年了。 寄语儿曹,好把芳魄纸上描。 请打一物,即以打中之物为赠。 尤公馆门前的灯谜不止这一条,但是这一条灯谜的吸引力比其他的灯谜胜过百倍。春灯光中,大家都注射着这条灯谜,目不旁瞬。其中有入高喊道:“我猜的是贵公馆中的尤大小姐,对不对呢?如其猜中了,快唤尤大小姐出来做赠品。”众人听了拍掌大笑。 猜谜的人是个穷秀才,三旬年纪还没有娶得娘子。平日痴心妄想,可有彩楼上的千金小姐把彩球抛中了他,那才可以享尽人间艳福。他挤入人丛里看灯谜,偏偏赏识了这一条。以为其中语意是个怀春女子口吻,料想这谜底定是猜着一个女人,猜中了定有美貌佳人跟着他走。 他瞧见公馆的门条是“尤公馆”三字,他便狂呼道:“我猜的便是贵公馆里的尤大小姐,快叫尤大小姐跟我回去成亲!”喊的时候睡沫四溅极态横生,博得人人拍掌大笑。 笑声完毕,里面的谜主人冷冷的说道:“先生错了,这里面只有尤大少爷,没有尤大小姐。况且谜条上写的是请打一物,没有说请打—人。” 穷秀才强辩道:“盈天下皆物也,无论男女也都是,怎说不是物呢?” 谜主人道:“那么你猜女人便是了。怎说是尤大小姐呢?” 穷秀才道;“美貌女人,唤做尤物。所以我猜这一物便是尤大小姐。” 这几句话又引动着许多人拍手大笑,都说:“想入非非,想入非非。” 柳文扬听完那词儿,觉得好笑,就在小童明月耳边轻言几句,于是明月便在“想入非非”声中挤入人丛喊道:“我来猜啊!我来猜啊!” 猜谜的都是方巾飘飘的儒生,忽的挤入了一个罗帽直身打扮的书童,大众都吆喝道:“滚滚滚!你是乌鸦,怎么挤入了凤凰窝?” 明月不去睬他,高喊道:“谜主人,这条谜儿请打一物,即以猜中之物为赠,不是墨么?” 谜主人很起劲的答道:“是墨,是墨!你的心思很好啊!”便揭下谜条,取出一绽四两重的精制名墨授给明月。 那个猜尤物的穷秀才讨取了这纸谜条,又细细的研究了一下,便道:“不错不错,句句都是说墨,并不是说人。哎呀,我猜错了。” 一时间,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第98章.元宵一夜鱼龙舞 柳文扬见众人取笑那个穷秀才,觉得无趣,就沿着热闹的道路朝前面继续走去,但见前面不远处大街上,一对男女正在自己门户前争吵,引得无数闲人驻足观看。 那女的在大街上呜呜的哭,男的劝道:“算了罢,今天是元宵节,我又做完生意回来,待要和你吃一桌合家欢。怎么饭也没有酒也没有,左一把鼻涕右一把眼泪?难道鼻涕、眼泪可以当做接风筵席不成?” 女的且哭且骂道:“你这千刀剐万刀割的,今年出门到镇江,足足十来个月,只寄得三两四钱的家用,老娘写信向你要钱,你的回信总是一味唐塞,说什么远道寄银不便,待到元宵回来一并面交。现在你回来了,钱在那里呢?拢总只有一副被褥,一个衣包,打开看时,两身千补百衲的短衫裤,一身七穿八洞的棉袄棉裤,三钱光景的碎银,四百十六文制钱,其他一些也没有。问你可有什么家用带回?你说只有此数,天杀的啊!巴巴的望你回来,竹篮子提水落了一个空。这几个老钱,养一只猫儿都养不活,你有什么面皮回来吃合家欢啊!” 男的道:“狗剩,你见了爹爹也不叫一声,和你一年不见了,你又长了许多。快快过来,替你爹爹搥一下背,你爹爹又要香香你的面孔。” 女的喝道:“狗剩,休要理他,不许替他捶背,也不许给他香面孔!有钱是你的爹,没钱只是一只老王八。” 男的道:“你不许我吃合家欢,又不许儿子亲近我。徒自在这大街上吵闹多丢人。不如进了屋里去再说!” 女的横道:“进什么屋子?没钱你今天就休想跨进门口一步!” 男的叹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活在世上也乏味了,给我一把刀,待我自刎了罢。” 女的道:“你休吓我,你要自刎你自去取刀。”男的道:“刀上死不成,待我绳上死了罢。” 女的道:“你要死你自去寻绳。” 男的道:“待我解下一条裤带罢。裤带在这里,托你替我穿在梁上,挽一个圈儿。” 女的道:“挽个圈儿倒不妨。但是你自要觅死,怨不得我。” 男的道:“谁来怨你?这条裤带付与你罢。” 女的道:“取来……” 周围其他人则指指点点,都在说女人心狠。 柳文扬听到这里,乱摇着头儿,暗想道:“这妇人太狠心了,如果那丈夫真的上吊,岂不晦气。” 才想到这里,忽听得女的失声惊呼:“这一串都是金戒……” “指”字没有说出,已被男的喝止了,连连埋怨道:“这里是大街。休得大声呼叫!”女的急忙拉了男人进屋。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 进了屋,那女的低声问道:“怎么裤带上面系这一串好东西?” 男的道:“财不露白。远道归来只得用这方法,使歹人不疑我囊橐扩盈。” 女的道:“哥哥,方才和你开开顽笑,并不当真。哥哥,我立马给你做饭,好好吃一顿合家欢!” 那孩子也是很欢喜的喊道:“爹爹,你香了我的面孔以后才教我捶你的背呢,还是捶你的背后才来香我的面孔呢?” 外面站立的柳文扬不禁莞尔,大明这世道还是有趣啊,男女百姓的生活更是多姿多彩。 他这边莞尔,那边小童明月忽然大叫道:“快看,少爷,有花灯!” 花灯不是到处都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柳文扬诧异间,朝前看去,却是一群人在河流中放花灯。 此刻,那河流中到处是漂流着的荷花灯,莲花灯,相比之下,竟然还有人在祈福放孔明灯,那些孔明灯摇摇摆摆升空,犹如繁星点点。 其中,有一只还未放的孔明灯,竟然有小牛犊般大小,这不仅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也让柳文扬来了兴趣,于是就带着小童明月走过去细看。 只见那大的孔明灯前,站着两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子,一个是年轻后生。 那年轻后生柳文扬却是认识,乃不久前自己帮助过的灯笼匠王小二。 只听那老婆子高声唤道:“小二,为娘的年纪已迈,不能拜神了,你替我多磕几个头儿,在孔明灯前虔心祝颂。” 小二答道:“儿子理会得……” 王小二的老娘道:“你怎样祝颂的?”王小二道:“儿子祝诵三件事:一愿娘的身体渐渐强健;二愿上次遇见的柳恩公年年如意;三愿儿子的灯笼匠生活天天不绝。” 老娘道:“祝诵的三件事果然不错。但是前后弄颠倒了。” 王小二道:“依着娘的意思该怎样祝?” 老娘道:“你说一愿柳家恩公年年如意;二愿自己生活天天不绝;三愿老娘身体渐渐强健。” 王小二道:“为什么要把娘的身体放在最后的一愿?” 老娘道:“你没有恩公相救,怎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年关?祝颂恩公该是第一愿。你单仗着人家相救,是—世没出息的,还是自己奋力,巴望到了来年生意兴隆,不要在家中坐食,该是第二愿。娘的年往大了,活在世上徒然耗费些饭食,有什么用?恨不得早早闭目。但是你在手头拮据的时候老娘便死,又怕你担当不起。所以但愿目前身子健旺,待到你的手头活动了,那时闭目才不会累你吃苦,该是第三愿。” 王小二道:“娘的年纪虽老,但是儿子没有孝敬过你一天,捱饥受饿,只是累你吃苦。儿子第一巴望的便是老娘身子健全,儿子总是报过你十年八年的恩,才不枉你老娘把我抚养成人。所以儿子祝告神明,把这桩事当做第一愿。既是老娘这么说,便依了老娘的吩咐,第一愿柳家恩公年年如意;第二愿娘的身体岁岁平安;第三愿儿的生活天天不绝。”说罢,接着“扑通”“扑通”的磕着响头。 磕完头后,那老娘道:“好了,该放灯了!” 王小二就起身将那大的孔明灯点燃。 柳文扬这才发现这孔明灯与其它的不一样,除了一些普通的祈福话语外,竟然还写有自己的牌位,两边写着字“大恩人,柳相公在上,原神明保佑,普萨赐福……” 把牛犊般大的孔明灯在热气的作用下冉冉升起,引得无数人围观。 就在柳文扬感叹这对母子懂得感恩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说道:“啊,竟然是你,柳文扬?!” 柳文扬但觉这声音异常的熟悉,不禁扭头看去,只见自己不远处正站立着一个身穿绿色小袄的俏美丫鬟,鹅蛋脸,杏眼柳眉,却不是桃花镇差点和自己有一腿的大丫鬟春杏?! 咦,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文扬诧异了。 不过让柳文扬更加诧异的却在后面,只见那丫鬟春杏的身边竟然站着更加艳丽无比的金姨娘。 金姨娘见柳文扬眼睛朝自己望来,不由自主地脸皮子一热,但觉两人这副模样犹如情人重逢,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可是面子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柳文扬见到熟人,尤其是对自己有感觉的金姨娘也觉得心中一热,他毕竟是男人家,就主动开口道:“姨娘,你怎么来县城了?” 金姨娘听他唤的温柔,忍不住“噗哧”一笑道:“这县城又不是你家,你能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来的?” 柳文扬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本来我准备带了春杏去参加赛诗大会的,却不料见到了你!”金姨娘笑道。 赛诗大会?柳文扬一怔,这才想起今晚元宵节的重头戏好像就是这什么劳子赛诗大会。 “不如这样吧,你陪我一起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详谈?”金姨娘眼神中露出一丝祈求。 柳文扬:“这个……” 他原本打算就此回家的,可是现在--- 怎么办?! 第99章.有女怀情 不管如何,金姨娘大老远从桃花镇来到这鄱阳县城,柳文扬怎么也要做好“地主之谊”,虽然他也才来这里不过几天。 章节更新最快 因此当金姨娘要求他跟随着一起去什么赛诗大会的时候,柳文扬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金银娘貌似对赛诗大会的地方很熟悉,就带着柳文扬一路走去。 由于时间还早,也不着急,两人就一路说说笑笑。小童明月也是继续急头急脑看周围的元宵景致。唯有那大丫鬟春杏心事重重。 春杏为何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柳文扬这个薄情薄义的俏郎君。 话说春杏对柳文扬那早已情思相连,当初柳文扬离开桃花镇来到这鄱阳城时,她就恨不得化作云朵跟随过来。 只可惜,这时候做主母的有无上的权力,主母不把她指配给人,她只好一辈子的独宿孤眠。她假凤虚凰早经人事,因此比起一般的丫鬟来在生理上的要求来得迫切一些。 从来说的好,“女子多感”,惟其女子多感,所以到了情窦萌芽,思春无处的时候,自然界的形形色色都可以引起女子的感情。但看会得做诗的闺秀都把这感情寄托在诗章里面。见了黄莺作对,要吟一首诗;见了紫燕成双,也要吟一首诗。其实黄莺、紫燕和她有什么相关?不过借此兴感,写几句“人不如鸟”的供状罢了。 春杏作为金姨娘家的大丫鬟,粗略识字,但会感触。不会做诗。她的感触没有寄托之处。只放在肚肠里盘旋。她偶然听着猫在屋上叫春。见着鸡在场上踏雄,这都不和她相干的,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做主,往往揣摹着猫的叫春,鸡的踏雄,累着她在床翻来覆去,好几夜不得安睡。 她可以算得富于情感的了。有一夜临睡时,她床前点的一盏灯忽然爆出并蒂灯花。为这分上,她已有半夜不曾入睡,只想着柳文扬那俏郎君的模样。 前几天起身,替金姨娘送面水,忽的裙带自松,落篷也似的褪了下来,惹那小丫头桂芳取笑道:“春杏姐姐,裙带自解,早晚要吃你的喜酒了。” 春杏假意儿板着面皮,骂一句:“小鬼丫头。嚼你的蛆!”其实他的心头有无上的快活,暗暗的说道:“依你的金口才是好咧!”却不料这才几天。自己竟然就来到了这鄱阳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柳文扬。 春杏见了柳文扬这般唇红齿白,体态翩翩,便回想到昔日两人缠绵的光景,心中更是默默地揣摹着, “这并蒂灯花初爆,裙带自动解开,敢是应在柳公子这冤家身上。”转念一想:又暗暗的自己埋怨着自己:“不该起这非分的念头,人家现在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儿,不仅家中多财多金,本人又风流俊俏才华横溢,好像……好像连主母金姨娘也对他颇有好感,搞不好两人之间早已有了情愫牵连,自己一个丫鬟又哪能讨得好处!唉,只是自叹命苦啊!” 春杏这边哀叹不已,柳文扬这时却不再和金姨娘说说笑笑,因为他被路旁一个算命的摊子吸引了。 只见那算命摊异常的大,周围人也异常的多,一个幌子迎风飘展,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铁算盘”! “你可是认识这位相师?”金姨娘见柳文扬发愣,就问道。 柳文扬点点头。 “那我们不如过去看看。”金姨娘说。 “可是赛诗大会……” “没关系,时间还早。”金姨娘说。 柳文扬但觉她变得异常体贴温柔,看起来这女人只要一坠入情海,就都会变的温柔多情。 柳文扬挤进人群,但见里面端坐的果然就是自己见到过的那个“铁算盘”裘二先生。 作为鄱阳城两大神算之一,裘二先生的生意很是兴隆,但见摊前就围了好多人。有问财喜的、有问功名前程的、有问凶吉祸福的…… 就在柳文扬打量摊前的时候,这时,来了个锦衣绣袍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气质高雅,身边跟了个随从,老远就听到人堆里有人夸裘二先生的卦卜得准…… 一见来了个有身份的人,有人就让出一条道说:“这位爷是来卜卦的吧?裘神算卜的卦可准呢!” 裘二先生见挤进来了两个不一般的主儿,黑瘦如铁的脸上就挤出职业笑容,心说大财来了,于是就对主子模样的锦衣公子说:“客官尊姓大名?如果要卜卦的话,是问祸福,还是问财喜?” 主子模样的年轻人并不急着答话,而是先打量了一下裘神算,见这个算命先生虽然长得黑瘦,但双眼很有神采。从他黑黑的脸皮上不难看出是个久闯江湖的人,而且还可以从他的气质、谈吐上判断出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于是这个锦衣年轻人就想了想,微笑说:“先生,我叫白之一,一个生意人。我不想卜卦,只想请你测字。既然你被人誉为神算,我写个字,你若能从字面上测出我的凶吉,能让我相信,又能给我指点迷津,我会重重谢你。” “那就请客官出字吧!” 白之一在纸上写了个“友”字。裘二先生看了一会说:“友字去掉西北角上的丫叉是个‘反’字。看来,客官家里有些不顺心的事,麻烦来自西北方,一定是你的手下在那里预谋造反,他们可能看上了你的家当。恕我直言,你要当心啊!” 白之一听了暗吃一惊,但脸上并没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说:“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小本生意人能有什么家当?”说到这里,白之一犹豫了一下,又写了个“有”字,与前一个字同音。心想再听听这位自称“神算子”的家伙又有何说法。 谁知。裘二先生看了这个“有”字好久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叹息。在白之一的再三催促下,他才神秘而又小声地说:“客官,这个字的上部是‘大’字缺一捺,下部是‘明’字少了一‘日’。意思是我们原本太平盛世的大明江山恐有变数,北方那些蒙古鞑子毕竟还没灭掉不是吗?哎!客官,你说你是个小生意人,可从你刚才的表情上看不像啊!你应当是个做大买卖的人。不然,这会儿你脸上为啥这样难看?一定是在为家产担忧吧!我说得对吗?” “这……”白之一又吃了一惊。说,“不瞒先生,生意做得是有点大,可假若北方有了乱子,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将在生意场上损失惨重,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我说哩,”裘二先生只是笑了笑,“一个小生意人哪会像你这样丢魂失魄的?” 裘二先生的话说得白之一好尴尬,这会他没多想。提起笔来又写了一个字。这次写的是个“酉”字,与前两个字又同音。 呀!这个“酉”字竟把裘二先生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盯着白之一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才说:“客官,这个字好凶险!我可不敢说了……” “说,说吧,”白之一的心狂跳起来,站在他身边的随从也给吓白了脸。但白之一还是装着镇定的样子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凶在哪里?险在何方?不知道凶险又怎能想法逢凶化吉?” “客官既然雅量,那恕我直言了。”裘二先生这才犹犹豫豫地说:“这‘酉’字在‘尊’字的中间,是‘尊’字没有了头和脚,而‘尊’字又是用来表示人的等级的。自古尊者为上,卑者在下。客官家里富有,是个尊者。”说到这里,裘二先生又伸出指头来口里喃喃地掐算了一会说:“客官,未来你家里当有血光之灾!弄不好你会有被砍头剁脚的危险!望客官慎之、慎之……” 白之一一连测了三个字,三个字被裘二先生说得从吃惊到心慌、从心慌到背上冒汗……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这些字虽然拆解的不错,不过说得还不够仔细!” 那裘二先生眼看自己三言两语已经把这个锦衣青年说得直冒冷汗,就等他打赏银钱,然后找自己寻找化解方法,自己到时再趁机大捞一笔,可谁料到半路会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样貌斯文的后生,貌似在哪里见过。 “哈哈,这位公子刚才说什么?我拆字不够详尽么?那么说来,相比你也懂得一二了?”铁算盘裘二先生冷笑着,一副超级不爽模样。 这冒然站出来的后生正是柳文扬。 此时他也不客气,直接对那铁算盘抱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并非故意和先生你过不去!”说完这些,柳文扬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那锦衣公子。 那人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变故,愈发好奇起来,见柳文扬看向自己,就很矜持地点头笑笑,意思很明显,想要知道下文。 裘二先生是什么人,眼看这俩家伙“眉来眼去”,搞不好自己这笔生意就砸了锅,于是就冲乐意冷笑两声:“既然这样,裘某人愿听高见!” 旁边人也嚷嚷道:“是啊,你说人家拆的不准,那你就来拆拆看。” 柳文扬听完此话,很是深沉地朝旁边锦衣公子一笑,问道:“不置可否?” 那锦衣公子没想到柳文扬会询问自己的意见,笑了笑说道:“有何不可,这位仁兄你尽管说来!” 柳文扬这才一甩袖子,笑道:“那么我就献丑了!” ps: 镔铁新书《影坛大亨》书号3333142已经上传,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第100章.赛诗大会 说完这些,柳文扬就正儿八经地说道:“首先那个友字,虽然是反字出了头,但却也是佑字缺少一人下面封了口。本文由  首发何意?就是说大明江山即使少了当今明君的庇佑,也会坚如磐石,不会发生动乱。再看那个有字,虽是明字只有一半,却犹如皓月当空,说明大明江山将会出现一位绝代明君,天下也即将太平。最后那个酉字,犹如一字坐龙庭,四边稳如泰山,即使有任何的骚乱,也能够很快平定,因此这三个字都可以说明我们大明朝国泰民安,至于这位公子的家族生意嘛,也不必担心有损!”柳文扬说完朝那锦衣公子微微抱拳。 “哈哈哈!锦衣公子大笑起来。“说得好,说的好呀!这位相公的拆字却是更妙,倒是说到在下的心里去了。” 柳文扬见他开怀大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尼玛,总算把这个天下第一的皇太孙朱允文给说笑了。 没错,眼前这个锦衣锦袍的年轻公子就是当今大明皇太孙朱允文,也就是被朱老八指定为皇位继承人的下一位大明皇帝。 实际上,当自称叫“白之一”的锦衣公子和他的随从出现在卦摊前时,柳文扬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来人是朱允文,先是“白之一”,这个人名是一个白下面一个草字王,那就是皇,“皇一”,除了年轻的皇太孙外谁还敢这么称呼自己。接着审视这个人的气质、神态,以及傲视一切的眼神大致可以表明了他的身份。柳文扬虽然不认得朱允文,但“白之一”的随从。那人无胡须。说话声音像女人。分明是个太监。 再说柳文扬可是多了六百多年的知识,可以说学识渊博、机敏过人,对当前朝野形势非常了解,所以将朱允文写的“友、有、酉”三个字说得令对方开怀大笑,暗藏宽慰其心的意思! 于是本来就迷信的朱允文被他一慰藉,马上就开怀大笑起来,不再紧锁眉头,当然对于柳文扬他也越看越觉得顺眼。 于是朱允文命人丢下两个银子给那铁算盘。自不再理会这个什么神算,直把柳文扬当成了知己。 “铁算盘”裘二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没想到柳文扬会这样破坏自己好事,如不是他横插一杠,自己大可以从这个锦衣公子身上捞到更多的钱。 无奈,这个仇算是结下了,裘二先生算是把柳文扬恨得牙痒痒,心说,日后有你好看! 这头,锦衣公子朱允文问柳文扬将要去何处。柳文扬就说要去观看当地的“赛诗大会”。朱允文微服私访,本来就喜欢热闹。闻言也一定要跟着去。 柳文扬当然高兴了,人家可是皇太孙,能够攀上这样的关系自己也是求之不得。 于是就把身边的美人金姨娘介绍给朱允文认识,朱允文见了金姨娘叹一句,“没想到鄱阳城还有这般美貌小娘子。”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作为皇太孙,他身居皇宫,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过像金姨娘这种秀外慧中,又有灵气的却也少见。 金姨娘见对方既不轻浮也不孟浪,又是柳文扬新结交的朋友,对他也不禁有了一些好感。 于是一群人就说说笑笑直奔赛诗大会而去。 …… 今夜的鄱阳元宵佳节,比之除夕遨游湖泊,尤其热闹百倍。看灯是一种名目罢了,真个为着看灯而来的十无一二。成群结队的人都说着看灯看灯,就中分别性质而论,单纯看灯而不看人的可谓绝无仅有;既看灯又看人这是占着大多数,大凡老实的人看灯为主看人为宾,不老实的人看人为主,看灯为宾。尤其不老实的人,不看灯只看人,而且只看人群里面的少年女子。 尽有遨游了大半夜回到家中,人家问他的灯景,他茫然无以回答;人家问他看灯的女人,他便滔滔汨汨,讲一个不厌不倦,张家的女儿怎么样,李家的媳妇怎么样,他的肚里都有一篇细帐。这一类的人,都是那些轻薄少年,他们不向灯多处走,只在大街小巷做那巡街御史,遇见了平头整脸的女人,便要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他们尤其欢迎的是没有伴侣的妙龄女郎,够他们的任意调笑。 金姨娘本来就都很有姿色,免不了被这些登徒浪子评头论足,幸亏有柳文扬和化名“白之一”的朱允文在一旁庇护,这才省去了很多烦恼。 可是作为大丫鬟春杏实在不愿意看到柳文扬和金姨娘走得那么近,心中难免醋意横生,于是就故意拉下两步,装作鞋子脱落…… 等到她重新起身,却不见了主子和柳文扬等人的身影。这大丫鬟春杏也不怕,心说,走散了才好呢,免得自己的姿色全被主子给遮盖住。于是就独自一人边寻找主子踪迹,便观看周边风景。 春杏转过一条接道,须得经过一条小弄,恰被那些巡街御史远远望见。小弄中虽没有灯彩,但是月光如画,分外清澈。春杏本有美人之称,还加着在月光之下款款行来,益发如同仙女下凡。 那些巡街御史跑了许多路,所遇见的女人都是四五分姿色以下,觉得没有安慰着他们眼睛上的要求,合了要求的又有人保护,不可出言挑逗。这一个女郎简直是十分的姿色了。 说也希奇,没有司令官唤那“立停”、“稍息”等口号,他们的尊足自会同时停止着动作,站班也似的站在道路两旁。从前的猎艳和现在的猎艳不同,现在的猎艳先看面,后看臀;从前的猎艳先看面,后看脚。只为从前是小脚时代,妇女们的美丽大半在面上,小半在裙下。 那些轻薄少年瞧见了春杏大半的美丽还没有瞧见她小半的美丽。那春杏本就是个风情之人,见他们站立弄堂口候着自己到来。她益发装腔做势。走一个风摆柳的姿态。 少年们肚里思量:“这雌儿裙下金莲一定是靠得住的。要是莲船盈尺,决不会有这般袅袅婷婷的模样。” 春杏愈走愈近,少年们的口中不由的都唤起”啧啧啧“起来。比及春杏走出了弄堂口向右转弯,他们又不由的都唤着“可惜可惜”在先的“啧啧啧”,为着春杏的面貌愈看愈好,后来的“可惜可惜”被他们看出了裙下的两只大脚穿着乡下丫鬟所穿的蝴蝶鞋,不禁老大的失望,异口同声的唤着:“可惜。可惜!唉,可惜!这是一个半截杨妃,……唉,可惜!这是一个倚在楼窗上的好娘娘倚在楼窗上是个娇模娇样,走下了楼梯,这美人儿便要走样。” 他们跟在后面,既然没有步步莲花可以欣赏,却又抄到前面,要一步一回头的把那丫鬟伪装的千金小姐看个不休。春杏又拿出媚态娇声唤道:“列位对不起,让我一条路。”众人七张八嘴的问他到那里去。还是看灯,还是寻人。春杏道:“奴家也要看灯,也要寻人。”有人问他寻的是谁?他说是哥哥。你的哥哥叫什么?他说:“奴家哥哥叫做柳文扬。”到那里去寻你的哥哥? 她说:“到赛诗大会去寻。”寻你的哥哥做什么?她说:“寻着了哥哥,叫他领着奴家去看灯。”寻不着你的哥哥便怎样?她说:“寻不着奴家哥哥,奴家也要去看灯。只是不认识路程。” 许多少年争先恐后的都来招揽这件差使,都说:“柳大姑娘,我来做你的伴可好?”春杏笑道:“有你们前后拥护,我是热闹场中行走也觉胆大。只为人丛里面有许多浮头浪子不怀着好意,动手动脚,奴家是曾经吃过亏的。奴这一回到赛诗大会寻哥哥,便是叫他做奴家的保镳。” 有一个少年道:“你不用去寻访什么哥哥了,柳大姑娘,我们都可以做你的保镳的。”又有一个道:“我们做了保镳,管教你在人丛中出出入入,没有一个敢碰你的一根汗毛。”又有一个道:“要看灯,快快便去。今夜的灯,麒麟街王兵部府中第一,后面的空场上还有异样的焰火。” 春杏道:“多承你们的好意,奴家一准请你们伴着同去。不过我肚子有些疼,却需要去前面不远处的茅厕方便一下,你们且等了我。待奴家出来你们可一同陪了我。” 许多少年都似得了将军令,看她去了前面不远处的茅房,便即站在大街上呆呆的守候这雌儿出来。谁知上了春杏的当,这丫头早一调头,在进茅房的时候拐弯溜了,心中不禁笑道:“谁说我的美貌不如主子金姨娘,却没见这么多登徒浪子被我好好捉弄了一番!” 可是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道:“是啊,你是挺美的,可脾气也够怪的,却让我一番好找!”仔细一看,却不是柳文扬是谁。 却原来柳文扬一伙人发觉春杏走丢了,又觉得这元宵节人多嘴杂难免有些坏人,春杏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尤其金姨娘,对春杏那更是担心之极。本来她们主仆二人出一趟远门就从未分开过,像这般走丢光景更是少有,于是她就急切切地要寻找春杏。柳文扬怕她再走丢了,就将金姨娘托付给“白之一”守护着,自己则得了命令独自一人掉头回来找春杏。 原本以为人海茫茫会很难找到,没想到才掉头不远就看见一大群登徒浪子围着一个大姑娘在七嘴八舌。柳文扬仔细一看,那美貌姑娘不是春杏是谁?! 不过那时春杏正扮演“千金小姐”在兴头上,柳文扬也不好意思出面破了她的“真相”,将这个大丫鬟打回原形。于是就只好跟着看热闹,直到春杏施展计谋把这帮登徒子都戏耍了一顿,柳文扬这才跟了过来。 春杏哪里料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柳文扬看在眼里,只觉自己心系的情郎肯如此急切地寻找自己,那就说明他心里还有自己的影子,因此芳心不免暗暗感动,嘴上则道:“你找我作甚,我只是人家的一个丫鬟,丢了才叫好呢!” 柳文扬见她依旧说气话,忍不住一把手将她搂在怀里,说道:“可是我心疼啊,我的春杏若是丢了,又要到哪里去找一个比你还要懂得伺候我的大丫头?” “切,只有嘴巴说的好听。” “哦,是吗,那么这样呢!”柳文扬忍不住在她樱唇上轻轻一点。 春杏仿佛遭到电击般浑身悸动,眼神迷离,嘴上道:“你……坏死了!”模样温婉如小鸟。 “好了,不要再闹了,我们快回去吧,估计这时候金姨娘她们已经到了赛诗大会现场,我们若再不赶去,可就要被人骂了。” “骂人么,谁敢骂你?” “当然是你家主子了,她的心眼也跟你一样小的很,搞不好现在就在骂我……”说完这些,柳文扬忍不住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 此时,金姨娘的确是在骂柳文扬,办事情拖拖拉拉,也不知道找没找到春杏。而她和白之一公子则早已到达了赛诗大会现场。 鄱阳城的府学规模很大,每一届的赛诗大会则会在“明伦堂”举办。 “明伦堂”三字匾额足有栲栳般大,屏门上镌着“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等种种经训。东西楹联都是《论语》《孟子》上的成句,上联“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下联“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四围匾额层层,凡是忠臣孝子名儒贤相,明伦堂上都有匾额。其他状元、榜眼、探花会元、解元等特殊科名,也都制了匾额悬在明伦堂上。 自从明太祖洪武四年开科以后,鄱阳的文风蒸蒸日上,尤其每年一度的赛诗大会更是远近闻名,使得它成为鄱阳城不可缺少的一次盛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迫切地希望能够参加盛会,而那些秀才书生,则更是期盼能够在赛事大会上拔得头筹一举夺魁,从而名扬天下,成为才子中的才子,从而笑傲群雄。 第101章.大结局 此刻,只见在那明伦堂上站了许多人,有县太爷,有达官贵人,还有许许多多在鄱阳县城身份特殊的人。 当柳文扬赶到时,远远地就看见了化身“白之一”的朱允文,正在对着自己笑,在他身边,是金姨娘和小童明月。 不过,柳文扬的目光却聚焦在了不远处一个白衣似雪的女子身上。 柳文扬认识她。 她也认识柳文扬。 两人相视一眼,互有感触。 没错,那人就是苏慕雪,柳文扬曾经的未婚妻。 在苏慕雪旁边,是一个同样白衣似雪的男子,风度翩翩,气宇不凡,他就是号称鄱阳县城第一才子的马东升。 这样的会面很有趣,至少朱允文就看出来了一些道道。这个柳文扬好像认识那个白衣姑娘,而那个白衣男子似乎很不爽柳文扬。 果然不出所料,在接下来的赛诗大会中,白衣男马东升一个人独占鳌头,一首首诗歌被他念出来,赢得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那些才子佳人们都被他的风采所迷住,在他们看来,这个马公子简直就是人中龙凤,没有谁能够比得过他。 苏慕雪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看看,自己身边的马东升,多像是众星捧月中的明月,一枝独秀,有谁能够比得过?! 她心中泛起了骄傲的念头,原本看见柳文扬和金姨娘眉来眼去的醋意,也随着这个念头烟消云散。 可是就在马东升将要接受最高荣誉的时候,一个声音喝止了他。 只见金姨娘拿出了两手诗词来,其中那首《木兰词》是这样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当这首《木兰词》被吟唱完毕,整个明伦堂一阵静默。原本那些准备鼓掌欢迎马东升成为大才子的家伙们。全都默不做声了,他们被这首诗次的意境,还有那种飘渺的神韵给打动了。 试问,天底下又有谁能够创作出这样的精品文章,绝世妙词?! 整个明伦堂都傻傻呆呆地看着金姨娘,很多人心中都在询问。这首词的作者是谁? 是啊,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就在万众期待中,金姨娘默默地看了一眼柳文扬,然后宣布,“这首词的作者就是他!”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直接把所有人都震晕了。 难以想象! 难以置信! 让人恍如做梦! 柳文扬竟然是……这首绝妙好辞的作者?! 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可是紧接着又站出来了一人,仿佛在告诉那些怀疑柳文扬的人们,柳文扬是多么的有才,这人是个小胖子,他就是布衣书局的小老板胡瓜,他拿出了那本《聊斋志异》,然后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告诉大家,“你们不是想要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谁吗?就是他!”他指着柳文扬说。 轰地一声,现场彻底炸开锅了。 谁也没想到。柳文扬竟然还是《聊斋志异》这本书的作者。 这几天,整个鄱阳县城都在沸沸扬扬地流传着这个神秘才子的消息,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柳文扬。 此刻,就连皇太孙朱允文也诧异地看着柳文扬。 对于他,朱允文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要知道,来到鄱阳城第一天。他可就是买了《聊斋志异》来看,对于作者那也是喜爱之至。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自己刚刚结识的好友柳文扬。 不过此刻最最吃惊的却是苏慕雪,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被自己认为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某人,竟然是神秘的大才子,一直被自己鄙夷的某人,竟然是万众瞩目的天才诗人和作者!这,怎么可能?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马东升,双脸苍白,眼睛无神,原本的飞扬神采都被柳文扬的才华横溢给压了下去,显得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这是个没用的男人!苏慕雪心中叹了一口气,再看不远处金姨娘望着柳文扬那情深款款的模样,不知为何,苏慕雪只觉满肚子的醋意滔天而起。 原本这个很有才华的男人是自己的,可是自己却没能把握住,现在却是便宜了别的女子!苍天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说实话,此时的柳文扬很尴尬,他没想到金姨娘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使得自己的才华想要包也包不住,全都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熠熠发光的萤火虫照亮了整个明伦堂。连身边的皇太孙朱允文都对自己刮目相看,不过他知道,现在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不被人嫉是庸才,可是被人嫉妒太多就要遭灾! 于是柳文扬就很有风度地向县太爷等人施礼告辞,皇太孙朱允文可不舍得他这样的好友,急忙也跟了出去。当然,在柳文扬身后还有金姨娘等人。 柳文扬的离开,让整个明伦堂失色不少,说才子谁才是大才子,现在真正的才子走了,这个所谓的赛诗大会还有什么意义?! “散了吧!”这是县太爷发的话。 于是整个明伦堂就在这歌舞升平的元宵夜,悄悄散去,而一举扬名的柳文扬,将成为永远的传说。 “嘿,你走慢些!”朱允文说,“你真的是才子吗?” “不,我只是一个看相的。”柳文扬说。 “呵呵,那你就帮我看看,我到底是谁?”朱允文开玩笑道。 柳文扬站住,然后看着他,说:“你就是当今皇太孙陛下!” 朱允文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是看相的!” “哈,这么厉害,那你再帮我看看,日后我的打麻将山会如何?” “如何?你会做皇帝,而你的叔叔则不希望你坐得稳当!” “不会吧,这也看得出来?” “我说过,我是看相的,信不信由你!” “那我该怎么办?” “上位后削藩!” “那他们翻了怎么办?” “削藩之前先把几个刺儿头搞定就可以了!” “搞定?如何搞定?” “你说呢,我又不是皇子皇孙!”柳文扬白了他一眼。 朱允文气结:“可是你说你会看相,那就看看日后我的江山到底会如何?” “心不要太软,一软就会血流成河!心不要太硬,一硬就会遗恨千秋!” “太深奥了……那你能不能帮我?” “帮你?我可只是一个看相的!” “别装了,跟我去京城吧,不管你是真会看相,还是在装神弄鬼,我觉得和你都很有缘分!” “缘分是天注定的,看起来我想躲也躲不了了!”柳文扬叹口气,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金姨娘,“可是我还有别的朋友怎么办?” “你是说……”朱允文也看了一眼金姨娘,“那就带了她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我毕竟只是一个相师。” “哈哈哈,日后你会成为大明神相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朱允文,而你是柳文扬!” 大明神相?! 柳文扬禁不住摇了摇头,这个称号他可不敢去想,不过貌似京城很乱哈,到时候什么僧道衍,金忠等人,可都是观相的奇才,自己要不要和他们斗一斗?! 看看到底谁才是大明神相! 凭借自己八百年的预知能力,还不把他们给玩死?!当然,也可能被对方给玩死,毕竟古人的智慧深不可测。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乐融融! 去京师吧,那里有大好天下,锦绣江山。 且看我大明神相如何逆天改命,指点江山! 想到这里,柳文扬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允文,心说,小子,你有福了,遇到我这个金手指,你再也不会被谋朝篡位! 这时,一束烟花骤然绽放! 升腾在天空,犹如七彩绚丽的云朵。 柳文扬回眸一笑,却见即将离开的鄱阳城竟然是这么美丽!(全本) 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感谢您长期以来的支持,全本有您,越变越美!书 本 网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由网友收集整理,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我们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